二 表现性

  就表现任一事物,手法、方式及角度等。不是单一的,而是无穷的。

  比如,对初春的一棵柳树。“柳眼半开,欲笑还颦。”“丝柳若拂,更长多少风雨!”“弱柳逸残雪,余寒袅千丝。”“山远侵柳意,水长回绿波。”……仅用诗词这种手法,就能写出万种千般,而且不可能穷尽。

  可还有很多写法,诸如散文、小说、杂文、论文、记叙文、说明文等等。任何一种体裁,都能对其无穷性地体现。并且在根本上,文学形式是无数的,不仅是几种。有待于深广性、一体性地去开发、创造。进一步讲,文学只是表现的方法之一。还能以哲学、科学、经济、生活、心理、艺术等等方式去体现。

  主要在于,任何事物,都是无限层次、方面的联系。因而,实质上,着眼点、出发点本就是无数的。再者,事物间,又是同一与差异、结合与分解的无穷性变化。从而,内容是无穷无尽、不可悉数的。

  简言之,要体现某个事物。可以从任何一个物质出发,可以把任意的点作为始发,可以……因为,皆是无数的直接或间接联系,都是无穷吸热与放热、引力与斥力的交换作用。

  只是,人的意识、或说认识。是局限的,有限的,不是无所不知,无所不通。因此,用相去甚远的事物来体现。往往事倍功半、得不偿失,甚至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再者,水平的深广度和一体性若较差,就难以系统性、整体性地表述事物。

  换言之,若随意地表现此事物。可能会弄成牵强附会、郢书燕说,乃至胡说乱道、荒诞不经。在根本上,事物间是可以任意体现的。但认识的深广度和一体性若很差,还不搞成杂七杂八、混乱不堪的状况?也就说,印象与实物的差距太大。使得原本浑然一体的情形,变得一团乱糟、不成体统。就如同,驴唇马嘴、风马不接、无稽之谈。

  简言之,事物间的联系是无数的,交换作用是无穷的。但感知的意识是有限的,印象与实物是不等价的。也许相应的印象性事物,就感知性的意识而言,只是一丝半缕的联系、只鳞片甲的交换作用。

  好像有人说过,大意是这样的:到十九世纪末,小说就走到了尽头。因为可描写的内容,能刻画的情节都已穷尽。

  无疑是天真、幼稚之语,恍若以管窥天、以蠡测海。事物是无数的,之间的联系、变化及发展是不尽的。如果能穷尽,小说起码要等于或大于宇宙。别说所有的情况,就任何一个情节。永远都无法表述得,纤介必俱、明白无遗。怎么体现无穷的同一与差异,如何表现无尽的结合和分解,又怎样阐释无限的进展过程?

  他们是线性、机械性的意识,使得看法相当片面、固板、封闭。也就说,意识性事物比较肤泛、孤立,而非深广性、一体性的。从而,相互间的联系、作用、变化非常薄弱。多是一些较为单白的,同一与差异、结合和分解。

  因此,与外在事物的交换作用,小、弱而慢。从而,认识寸步难行、徘徊不前。就逐渐成了故步自封、自以为是的状况。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不能总是原地踏步、停滞不前。但如何前进,意识的羸弱,使得缺乏快速有效进展的根本。就是老牛破车,进退维谷的情形。

  那么,一方面,空谈快意、听天由命。另一方面,耽于幻想、拔苗助长。就这种情况,往往在使印象性的事物自循环,以期简单快捷地提高。由于没什么现实基础,因而是焚林而猎、涸泽而渔地提升。也就弄成了,空中楼阁、镜花水月的高度。这就是,所谓的象牙塔式学术。

  像我国大跃进时,与其大致是类似的。今天,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明天还这样,就落后了,需更进一步。只要主义真、黄土变成金。后天,人民力量大无边,敢叫地球翻了天。都是根本脱离了现实基础,使意识进行地拔高式自循环。

  也就说,主要使印象性事物,互相交换作用。通过结合和分解,以产生更高级别和段位的。很明显,必然弄成海市蜃楼、瑶池阆苑的状况。就好似,我们吃肉是可以长肉的。那么,吃着自己的肉,是不是能长出一个更强大的自我?诸如此类的,皆是自循环,也就是死循环!

  因此他们会断言,小说已到了尽头。只不过,死循环的必然结果。然而,物质世界是深广化、一体化的无限性循环,使得是无尽的活力、弹性和发展。而意识性的自循环,是日益封闭、日渐枯朽的。只是,表面上多神施鬼设、仙山琼阁似的。但实质,无一例外,绣花枕头、朽木不雕。

  似乎还有人说过,基本意思如此。对一个情节或状态的描述,有且仅有一个最恰当、最准确、最入神的词语。无疑,也是门外汉之语,象牙塔之说。

  由于任意时刻,事物都是无限的,同一与差异、结合与分解的变化。如果要定格,也就说把某一点状态,入肌入理、彻头彻尾地描述。需要无数的词语,而不是一个。如果某个词有那种功效,起码与宇宙是恒等的。换言之,要完全、彻底地表述,任一点、面或什么。就要它本身,或其他所有的事物。除非,表述是不完全、不彻底的。

  再者,语言文字,基本属于意识性地阐释、概述之类的。与实物,是两码事、不等价的,无法等量齐观。如《诗经·卫风·硕人》中有云:“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蛾眉螓首,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显然,那个美女与那些词句,是两回事。如果恒等,那……全世界的男子,就不用费心劳力地谈情说爱了。文采飞扬地写篇《美人赋》,不就一劳永逸、万事大吉?进一步讲,语言主要是,对印象性事物地表述。就好像,若人脑中没有任何印象,又怎么生发言情表意的语言?

  当然,任一事物在任何状态下,皆是发声的。这是交换作用的必然,任意的吸热与放热、引力与斥力都是声音态的。宇宙中不存在,无声的物体。但是,意识性的听觉,是局限的、有限的。绝大多数频率的声音,不能意识性地反映。就好像,低于20赫兹、高于2万赫兹的,人基本是听不见的。

  语言在根本上,就是基于交换作用的声音性机理。通过,吸热与放热、引力与斥力。由一系列组织器官,把大脑中的印象性事物,声态地表达了出来。随着深广化、一体化地进展,就会愈发得丰富多彩。简言之,首先是声音态的。在不断发展的过程中,逐渐具体化成了点横竖撇捺的文字。当然,表现形式在多样化地演进。诸如,歌曲、评书、相声、小品等等。

  虽然,与任何事物的交换作用,都是声态的。但只有极少数,相对是感知性意识的。换言之,语言不等于任意的声音,仅是其中极个别的部分。与任一物体的交换作用中,产生的声音皆是无数的。因为,吸热与放热、引力与斥力,本就是无尽层次、方面和范畴的。而语言,压根不可能,完全表达这种无穷性。

  再者,语言是对印象的一种模拟。通过同一与差异、结合与分解的过程,把一定印象,以声音方式体现出来的。显然,根本无法,全然地表现印象性事物。若还要彻底地体现实物实情,不是夸父逐日、南柯一梦?

  简言之,印象是对事物的模仿,语言又是对印象的模仿。并且,这一系列的模拟,都是不完全、不彻底的。因为,是无限同一与差异、结合与分解的过程。可见,文字与实际情况还是相去较远。只不过,联系性、局限性、摹拟性的一种揭示。

  对某一事物的描述,实质上不存在最好的词语。要完全彻底地表现,是此事物本身,或除它之外的所有事物。也就说,对任一实物实情的表述。不管用什么样的词句,都有着无数的缺陷、毛病和问题,而且永远无法全然地克服。

  就好像,词语不可能与其恒等。但是,可以把缺点、弊病,无穷地弱化下去。只不过,是个无尽的过程。所以,没有最好的词句,只会有更好的。

  比如,王安石的《泊船瓜洲》:“京口瓜洲一水间,钟山只隔数重山。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据说,有人看过草稿。在“绿”字处,圈改了多次。首先是“到”字,后来又改为了“过”、“入”、“满”等,最后才定为了“绿”字。

  “绿”字,就一定恰到好处、无可比拟吗?诸如,五代诗僧齐己作《早梅》诗,有“前村深雪里,昨夜数枝开”之句。郑谷认为,“数枝”不如改为“一枝”。齐非常佩服。像这种诗,不论在词句上如何雕琢,都有着鸡屁股擦粉的意味。臭美可能还好听点,实质朽木不雕、粪墙不圬。

  任何事物都是无数色彩的,不存在单色或无色的物体。任意的吸热与放热、结合与分解,颜色皆是无尽的差别。若毫无差异,必定是绝对重合的。那只是一个反应,而不是两个或多个。再者,任一反应过程,都是无限的。显然,皆是无穷色泽的。而且,均处于永不停息的变化之中。

  只是,意识性的视觉,是局限的、有限的。对于颜色中,无穷无尽的差别,没法意识性地分辨。就好像,会认为空气是无色的。若真是这样,只会恒为零,什么也没有。然而,却是氮气、氧气、二氧化碳等等的构成。简言之,只要是物质态的,必定处在了无限的反应、变化、色彩之中。

  就好像,若氧气、氮气绝对无色,则中子、质子、电子等就完全没有颜色。因为,氧气、氮气是由它们构成的。由此可推导出,铜、铝、烧碱、塑料、玉石等等事物,都毫无色彩。就在于,皆是由中子、质子、电子等构造的。问题的根本在哪,绝大多数频率的电磁波,人是看不见的。也就说,是视觉的片面性、局限性,导致了认识的偏差、错误。

  简言之,任何的吸热与放热、结合与分解,都是无数性质的。声音、颜色之类的,只是性质之一。由于任意过程,皆是无限性、变化性的。因此,物质任一性质,都在不断地变动,没有恒定不变的。

  比如一张白纸,看似没有变化。主要在于:一,无法分辨,任一性质中的无数差别。因而,不可能全然地察觉其的动态。二,它各式各样的变易,还没有根本改变,这一层面的基本状况。从而,恍若没什么变动似的。但在天长日久中,必然逐渐地发黄、变脆了。这就是各种变化,铢积寸累、积微成著的结果。

  不少作者,喜欢用明确的色彩,来刻画事物。表现上,可能有着鲜明、醒目、逼真之效,但实质,未必恰如其分、合乎情理。因为,容易把事物点状态地定型。而这就割裂、抹杀了,事物无穷的联系性、变化性。从而实际的效果,多求妍反媸、欲益反损。

  就上述那首诗,春风不仅是绿意的。还有嫣红、嫩黄、粉白,以及暖意、适意、快意等等,无数的色彩、性质。如果单白地用“绿”字,就会大幅度定格,也就僵化、死板了。一般而言,颜色类的词语,都比较静态。不适于表现,相对动态的情况。

  但不是说,不能用色彩性的词语。事物皆是相对的,这是认识的基础。就状态,没有完全相同的,也不存在绝对差别的。皆是无限的同一与差异,因而能对比性地认知、体现。诸如,就高山,流水是动态的;对行云,蓝天是静态的。

  因此在表现上,多要动与静、高与低、远与近、起与落等有机结合。从而,交相辉映、相辅而成。如果仅用某种状态的词语,就容易固板、枯燥、死气。因为,使得各事物,不是多层次、多方面、大规模、大范畴地交换作用。又怎么变化多端、姿态万千,只是穷猿失木、一湾死水了。

  文学作品实质上,是架构和运转一种体系。如同制造一辆汽车,建造一所楼房。先设计出根本的构造及运作,然后再组织人员、机器、工具、材料等,具体地生产建设。作品与其类同,先意识性地构架,再运用各种相应的素材去体现。

  显然,作品的最高境界,就是恒等于了物质世界。换言之,若完全、彻底地表现和反映了整个宇宙,还会有比它更高的吗?

  当然,那是永远做不到的。不论怎样,对物质的体现,都是片面的、局限的。因为印象性事物,只是对实物模糊、残缺、甚至似是而非的模拟。但显然,若与宇宙的情况越相符,水平就越高。反之,水准就越差了。

  人类的活动,从根本而言,都是在揭示物质世界。由此,才可能更多地认知和运用物质。实质上,不论哲学、科学、还是文学;不管生产、生活、还是……等等,皆是这一目的。

  由于,宇宙是无限可分、无限广大和无限发展的。因而,是无穷深广和一体的。能简单地证明出,如果是有限的、或者多体的,则恒为零。也就说,什么都没有,压根不存在。

  那么,就一篇作品。层次和方面越少,规模和范畴越小,则对物质世界的体现就越差。很明显,不会是华章、大作,而是涂鸦、拙劣之笔。再者,若多个中心、主旨不明、或条理杂沓。则对物质世界,是种凌杂米盐、乱七八糟、甚至昏天黑地的反映。可能是锦绣之文、隽永之章,只不过鸡飞狗跳,蛙鸣蝉噪之类的。

  换言之,作品的深广度越大、一体性越强,与物质世界的情况越合辙。否则,会是南辕北辙、龃龉难入、差三错四的。

  王荆公的那首诗,是种线性、机械性的写法。如同一条线、或一个机械程式。因而,枯燥乏味,味同嚼蜡。尤其是“绿”字的定型,把本来生机万端、变化无穷的春,弄得单调、浮泛、呆板、僵化了。

  在此,一般不宜用刻写式的词语,多要用意象性的。诸如,拂、点、醒、蒙、染、润之类的。如果要气势、力度地体现,可用破、横、卷、裂、乱等。从想回江南的心态而言,能用回、近、归、长、切、感、愁、萦……

  总而言之,“绿”字比较差。当然,这种诗,不论用怎样的词语,都难以脱胎换骨。

  一篇作品的好坏,关键不在于,某个或某些词语。实质要看,通篇的系统性、有机性和浑成性。整体的架构和运转若较强,字词自然要与之协调一致、鱼水相谐。否则,即使用了好的词句,与整篇都会参差不齐、里出外进、甚至扞格不入。

  字词如同任何事物,不是孤立的、静止的,而是无穷性的联系、变化及发展。也就说,皆是以宇宙为背景和环境的,这是存在的前提和基础。否则,恒为零、不存在。当然,物质世界是等级、层次性的。犹如,地月系――太阳系――银河系……以致无穷。

  显然,事物的环境和背景也是如此。比如一个人,若从小的层面来讲,环境和背景是家庭、国家、世界之类的。如果从大的方面而言,则是地月系、太阳系、银河系……直到整个宇宙。

  那么,就一定层面范畴来看。事物处于不同的环境和背景,状况是不一样的,而不是恒定的。实则,不论什么事物,以及怎样的环境和背景。都处于永不停息的变化之中,没有一成不变、静止不动的。

  若相应的环境和背景变动不大,则事物一般没有多大的变化,处于一种相对的稳定态。反之,就会有较大的波动,甚至被根本改变了。诸如,在通常情况下,氧气是气态的。但在零下二百多度时,变成了蓝色的液体。而在零上几千、上万度时,又成了等离子体。

  讲了这么多,到底想说什么呢?字词的意思,不是单一的、固定的,而是变动的、弹性的。其实,任何事物,皆处于无穷无尽的变化之中。当字词层次性的环境和背景,变动较大时,意义都可能判若云泥、天壤之别。诸如,千刀万剐这个词。在常态下,比天打雷劈还狠。但在打情骂俏中呢,某女说某男:你个挨千刀、该万剐的……

  字词处于文章中时,作品就是一定层次的环境和背景。它的意思、功用及效果,依赖于环境和背景的,优劣好好、高低上下。也就说,字词相对是被动的、次要的。整篇的架构和运转,才是主动的、关键的。

  任何事物,都不可能根本地主导环境和背景。就如人,想怎样,就能怎样;要如何,就会如何?如果是,那就《天方夜谭》。因此,一篇文章的实际水平。不是看某些字或词,而在于,通篇的结构性和运动性、思想性和艺术性。

  例如,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元代曲家,《中原音韵》的作者周德清,曾评此曲为“秋思之祖”。王国维的《人间词话》有云,称其“深得唐人绝句妙境”。

  那么,这首小令到底如何?不论怎样的事物,皆有无数的缺点和毛病。但同时,又有不尽的优点和长处。只在于,相对是优大于劣,还是短过于长。

  然而,随着人类的进展。不管多么优秀的作品,都将被击败、被淘汰。因为,皆是一定的水准。而发展是无限的,水平高度是无穷的。换言之,没有不可超越的,不存在无法战胜的。所有的大作、高论、经典,都是一个结局,败亡无地、灰飞烟灭。必将沉没在了历史的长河中,万劫不复、永不超生。只不过,是个时间的问题,快与慢、早与晚。

  通常认为,此曲的诗眼、或说点睛之笔,在“断肠”二字。从诗面可见,一系列场景的描写。基本都在映衬,愁肠寸断的情结。但是,枯藤、人家、西风、夕阳等,已经勾勒出了一幅凄凉、索寞之景。后面再用“断肠”,就会有一定的问题。一者,屋下架屋、床上施床,显得重复、累赘。二者,使作品呈线性推进的态势。从而,难以爆发出速度和力量。

  就如,巨浪为什么壮观、震撼?如果没有巨大的起伏,又何来层次、程度和规模?也就说,前面在逐步地“断肠”,已滑到了波谷之境。那么,后面为何不写成波峰之效?如“夕阳西下,云兴霞蔚天涯”。用“云兴霞蔚”反衬“断肠”,以达到波浪滔天的效果。这样一来,作品的时间和空间、速度和力度,都得到了大幅度地提升。在此曲中,“断肠”二字,实乃金屎之语。

  他们在用词方面,还是比较肤泛薄弱,基本就是线性、机械性的方式。简单看上去,就没什么高手的风范和气派,不是神清骨秀、运斤成风。自然,作品的架构和运转水平不高。从而根本制约了,字词的潜力和能力。

  就如,石墨和金刚石。皆由碳元素所构成,但在性质和表现上,为何天差地别?关键是构造的差异,使内外的运作有了很大的差别。石墨,片式层状结构的,灰黑色,硬度小,熔点高。金刚石,正四面体结构,无色透明,是已知的最硬物质。

  金刚石中的碳原子,都是共价键的结合。而石墨,虽然层次内的碳原子,是共价键的。但层次间的并非如此,不过原子自旋吸引的结合方式。也就说,从整体的架构而言,石墨要比金刚石差得多。因此,它较易生成、较为普遍,不是稀有的、名贵的。

  犹如唐代,写诗的人多了,但为什么高手寥寥无几?根本原因,就是作品结构和运动的水平问题。诸多人的诗作,都类似石墨,而非金刚石。当然,有一些,是人们认识的局限性、片面性,造就了其的大名。像杜甫、白居易之流的,实质的水准,没有多少含金量。

  马致远的这首小令,整体的架构较差。自然造成了,运转较为杂沓、凌乱。物质时空,不是点、线、面的。而是无限层次、方面和一体的,是无穷性变化和演进的。

  就作品的架构,如果没有理顺,时空的层次性、连续性、变化性;表现的主次性、联系性、整体性。就会显得,杂乱无章、不成体统,甚至一塌糊涂。再者,相应事物,要有着相当的紧密性和一体性。否则,主要会体现为斥力效应。从而,各自为政、独行其是,乃至诸侯混战、昏天黑地。

  从表述来讲,不论“枯藤老树昏鸦”,还是“古道西风瘦马”等。内在的关联性、协调性、一致性比较弱。而且句子之间,颇有着风马牛不相及的意味。从而整体上,成了堆砌、拼凑、造作的状况。

  也就说,虽然那些事物,在时空上是浑然一体的。但架构的水平不高,使得成了分离态、相斥状的。在总体上,不就显得散乱、杂糅,恍若乌合之众、一盘散沙!

  “夕阳”句,就深刻地反映了。作者对相应事物,认识得较为单薄,从而表现力相当羸弱。就好像,夕阳不是西下,难道东下?明显的重复,恍若黔驴技穷、难乎为继,似乎没有什么词语或事物了。

  像“断肠”这种词,大致属于尽意类的。也就说,把要表现的意思,基本体现殆尽了。看似比较完满,但物质是无穷性的运转变化,不是至矣尽矣、终极之极了。只有,无限的波动和弹性,永无止境的变易。才可能森罗万象、纷繁复杂、无穷无尽。

  如果事物都完美无缺,则必然完全相同。因为,只要有一点不同,至少有一者是不完美的。因而,都绝对重合成了一个。若有不重合之处,必是有差别的,那起码有一方是非完美的。

  而这个完美事物的任意部分,也必定完全相同、绝对重合。只要有不同之点、不重合之处,某个或某些部分,就肯定是不完美的。那么,彻底地重合了,是什么?就是零,空空如也,一无所有。

  绝对的完美,与绝对的静止、绝对的零,是恒等的。换言之,恒不存在。任何事物都是非完美的,以宇宙为背景和环境运动变化着。皆是无限弹性和波动性的,都有着无穷的空间和余地。

  比如,某个人对外放出了一定的能量。在地球与太阳的交换作用中,其中的一部分就可能被太阳所吸收。而太阳系又在与其它的星系发生着交换作用,此人的一些能量也许又被外星系所吸收。银河系又在与……那么,这人的空间和余地是多大,弹性和波动是多强?肯定是无限的,否则,他根本不存在。

  “断肠”这种词,也是如此。但人的意识、认识是有限的,因而使之多表现为了尽意的。由于,没什么空间和余地、弹性和波动。因此,常显得较为静态、死气。好像已山穷水尽、行将就木;无路可走、无法可施了。自然使作品,趋于了干巴、僵化,乃至枯木死灰的状况。

  并不是说,这类词不能用。在于,要运用自如、想意味悠长,难度较大、不易为之。需要,更高、更强的结构和运动水平。犹如碳原子,用石墨的方式架构怎样,用金刚石的模式构架又如何?

  再就是,文学作品的写法问题。有一类书籍,专门谈这些。小说怎样写,散文如何写,等等。

  从物质世界而言,体现一个事物,角度是无穷的、方面是无限的、出发点是无尽的。而不是,固定的、不变的、唯一的。只在于,人类的认识,是有限的、局限的。使得直到永远,都不可能发掘、开创出,无数的表现方式。但随着不断地进展,必然层出不穷、不可胜计。比如,要体现一棵树。古时多是文学、绘画等,而现下已拓展到了物理学、化学、生物学、经济学等等。

  怎样写文学作品,没有一定之规。因为,事物的联系变化是无限的,水平的等级层次是无穷的。若说真的会写,不仅是夸诞大言、大吹法螺,更是浅薄无知、幼稚天真。说得更直白,要看你自己如何写了。

  由于,物质世界是各向异性的。因而,每个人的思想、个性、喜好、经历、看法、习惯、情感、认识等等都不同。如果,千条万框地规定,各类题材的写法。对人文学的能力和潜力,必然是摧残和扼杀的效应。当然,会有促进和激励的效果,不过是次要的、被动的、辅助的。

  在于,框架式、模型般地规范。已经抹杀了,物质无限的联系和变化、无穷的空间和余地。实质上,就如同樊笼、监牢,一派铁窗风味、垂死之气。这样,怎么产生惊世骇俗、空前未有的作品?只在制造一堆堆的文学机器,他们按部就班、倚门傍户、照猫画虎。

  例如,上小学时有一作业,写一个熟悉的人。老师念了一篇范文,那是写同学的。

  而后一夜间,全班人的面部,几乎都有了两个“酒窝”。因为,文中那人就是如此。而同学们不顾实情,只是照葫芦画瓢。管他张三、李四,还是王二、麻子,全都那样。

  一者,那时没什么水平,能写出咋样的?二者,深刻地反映了,教条化、书本化的教育模式。不然,怎会千篇一律、千部一腔?而不论怎样,只要严酷地把文学,规则化、条框化了。基本就等于判了死刑,必然是腐朽没落的走向。

  但是,又如孟子所云:“离娄之明,公输子之巧,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

  由于认知不是无限的,如果无所不知、无所不通,哪用得着规章条例、绳墨准则?在有限的认识前提下,要快速有效地进展,不要一些水平性、发展性的规则?否则,都在披荆斩棘地寻找道路,皆在筚路蓝缕地艰苦开创。猴年马月,才能大幅提升、高速进展?因为那些过程中,很多的思行,都是低速低效、费时费力的。表现为,事倍功半、得不补失,甚至鸡飞蛋打。

  人类,本就是继往开来、踵事增华的过程。要有力有效地避免,前人所犯的错误、所走的歧途、所……是不是要一些准绳,来规范、引导、促进?如此才可能,事半功倍、行之有效,甚至一日千里。

  若不以前辈的经验、理论、才识等为基础。即便穷极一生,又能行进多远?每个人,皆是后人的铺路石。“石头”的好坏优劣,在于水准的高低、成就的大小。

  上述通过写法,在谈规则。基本是一致的,一种写法,不就是一定的规则吗?但主要强调的是,规章的水平性和发展性。如果是低级的、腐朽的,怎么大幅度地发掘人的潜力、发挥人的能力?对人的资质和潜能,必定是摧残和扼杀的。

  然而,诸多的条例,皆偏于没落性、桎梏性、牢笼性。不是让人如何有效地进展,而在使人不断地机械化、木偶化、无脑化。要制定一套好的规则,并非易如拾芥,而是难于登天。世间的规条,恐怕十之八九,都没有比垃圾美丽多少。因为,大多数的人,不是日就月将、长足进步的。

  可以看一篇,本人的拙作《若》:

  “尘烟锁千古,何尽销魂,长把万里江山!铁骑横骤三千界,漫与飞花落叶?断兵残甲跃然,解多少、狂歌猛酒!怎奈万方风云,飞逝长河,人生飘零何处?光阴洗炼,尘世蹉跎,曼吟凡思几缕?萦损柔肠,化境清梦,难煞天地无依!一许峥嵘,挥洒珠泪斑斑,近黯然?神伤无数风流,气概百年黄土。

  斜月荡柳,熏风飘雪,沉浮几种世态?泛黄尤苦,席卷古今人物,谁在阑珊处?寂寞天上人间,未赏无语东流,倚危栏!残阳泣血,野烟飘天,悲壮一片金粉。横生芳草一帘梦,弹却青云万世愁。往事几曾回首,乱绪渐进无穷,凄凉中。梅骨争寒,枯木斗艳,连环沧桑恨?不知废墟如此,尽芳菲颜色,淡笼心头。横卷千秋无是处,不尽江关断风雨。

  岁月载初晴,满怀尘封,空自吊古伤今。画楼月,兰台风,依约天涯到方寸。忧丝凭长,曲尽落木破壁,化鹤西归?伤魂几点,烂醉谁管,拂乱春秋路。豪情哪般,无限黄昏,了却嫣红媚绿?怎是皓首犹记,眉垂青山,眼飞碧水!几多云龙风虎,为消停、野草闲花幽独?吹散无边粉翠,漫续哀曲,茫然人世间?不解征尘似雨,幻化四方如风,奈漂泊?娇烟软雾还是否,小窗外,心扉中。

  迷离香尘紫陌,空皱世情,门掩残年。半片锦瑟,裁剪云水,常将星露慷慨。却烟绪,衰草凝碧,冥想华胥换青丝。繁华逐东流,风尘渐老,又是少年意气!翻覆艳春肃秋,横裂丝柳落木,如许怨?坠粉飞翠,堪嗟病酒相拥,闲散皇天后土!十里娉婷,万丈枯冢,尽享架海擎天?生怜,蜂闹蝶舞但去矣,落风飞雨共凄然。伤感处,败兵如山倒,金戈战逍遥。

  疏狂凌乱,碎影如织,曾识铜驼荆棘?何等风色,愁千般、玉瓦瑶阶袅铅空。新情旧梦,分付残粉剩朱,一如冰魄雪魂?暗香侵,凡事横倒竖曳,岑寂廿四桥!断肠萧瑟,微茫琼楼,一席渔樵荒野?悠悠山水后,潸潸今古休,谁与婆娑!沉腰潘鬓过烟华,几曾嫩红娇绿?将烟困柳,驰骛衰草寒蝉,竞缥缈?气夺群星,血染繁花,一抹空阔!

  金樽惟浅,几经眉间心上,尘世暗换。落魄万物,消瘦光阴,人在天尽头?平生事,梦中意,数点昏鸦挂缺月。荣辱无绪,研磨思量,误人霓裳羽衣?犹忆赤壁淝水,万马千军,忽然而已。愁悴折戟,乱舞赍恨,舒卷英豪泪?依然硝云烽火,无尽成败,浑作乾坤几度?独上残楼,赫然星空,相对已无言。但情怯,铁血三千,横扫天下否?

  时与风华,照空濛、铁烟金草无极。葳蕤山河穷,寒刃纵横,错把长天焦土。断壁颓垣仍是,一派金城汤池,朦胧间?诗情画意犹书,离恨千种,万般废墟。多少凌夷世态,百折人寰,荒寂妙舞轻歌?怎当风情在,气盖环宇,弹笑间。”

  这是篇散文,用的是意象化的手法,不是通常那种线性、机械性的记述笔法。层次和方面繁多,架构和运转庞大。就一般而言,不可思议、难以置信。李商隐的《锦瑟》都不好理解,而它远比那几句诗复杂、深广得多。

  常说散文,“形散而神不散”。但这篇,何者为形、哪个为神?如果形与神都相对地分离了,会是金相玉质、浑然天成的文章?只可能七拼八凑、片接寸附,乃至驴唇不对马嘴、风马牛不相及。

  它们只有同条共贯、浑然一体,才会文理俱惬、表里如一。不论羊质虎皮、还是羊皮虎质,都不会是天机云锦之文、神工妙力之章。从实质而言,神产生相应的形,形反映相应的神。本就自然而然、协调一致,如何形散、神不散?就是挂羊头卖狗肉,也是内心的切实体现,不是形神的分化。

  其实,意识是多方面、多层次的一个体系。如果是单一、纯化的,人无法相对自主地生存下去。因为,不论社会、还是物质世界。皆是纷繁复杂、包罗万象的,而非纯一不杂、毫无二致。实则,意识是对它们的模拟,自然千形万状、千条万端。

  显然,一篇作品,必然地体现着作者多种的思想。假若它们条理不清、主次不明,就是涂鸦之笔。如果有条不紊、一以贯之,才会是锦绣篇章。也就说,在根本上。是意识、或说思想的问题,而非形与神如何怎样了。

  这样的神,必定生发着这样的形;那样的形,必然体现着那样的神。除非认知是偏差的、谬错的,才会把这种形,理解成了那种神;才会认为形神可分离、可独立于对方而存在。

  由此,可以问一句:散文到底怎么写?不论制定了怎样的写法,或者写出了如何的大作。对于无穷的发展,都是低级原始、粗制滥造的。无论如何的高度、怎样的水平,只具有时期、时代的意义。对于无限,皆是近乎零意义。所以,就各种文体。只有一种根本的写法:以发展为核心,以水平为手段。

  高水平,才代表着发展。若是低水准,已是相对没落的。水平不断地提高,发展性的核心才会更强大。如果核心日益衰落,水准自然是每况愈下的。

  诸多的写法,都是低手弄出来的。因为较为肤浅、薄弱,哪知其中的机理、真谛,还不自以为是、想当然耳?从而,以为懂了、认为会写了。如果到了登峰造极、独步天下的境地,就会怅然地发现,一派深不可测、高不可攀、遥不可及的景象。懂了,再砥砺琢磨上亿万斯年,都没法懂!会写了,再苦练上千秋万世,也不会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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