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贤亭《自由的结果》

  父亲买来一只蝈蝈,儿子在旁边好奇地打量着。

  “爸爸,为什么这只蝈蝈它不叫啊?”

  “它对这里的环境还太陌生,过几天就会叫的。”父亲说完随手拿起了一颗毛豆塞进笼子,但里面的蝈蝈却对面前的食物无动于衷。

  儿子一心想看蝈蝈吃东西是什么模样,但许久却也没有丝毫动静,父亲观察到儿子失望的表情,安慰道:“没关系,过会儿它就吃了。先让它吹吹风吧”说完便把笼子搁在窗台上,自己陪着儿子看电视去了。

  又饥又渴的蝈蝈见人一走,立刻狼吞虎咽地吃起毛豆来,吃完后又吸着小盘中的清水,它边吃边想着自己被人类捕捉的经历:一个骄阳似火的中午,自己吃完东西正在树阴下乘凉,时不时地发出几声牢骚,正当自己昏昏欲睡时,一个捕网器突然从天而降,自己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捉住。后来它被关进了一个小的竹笼子里,接着它从山林之间被一个小贩带到了一个花鸟市场,路途中市场里碰到了许多同样遭遇的蝈蝈,它们不停的发出鸣叫,想要从笼子中逃出去,无奈有的气力不佳,有的已经力尽身亡,最后大部分只能放弃,但平时说到它们最大的愿望,便是想要自由。

  随着周围的好友一个一个被人类买去带走,它也正担心自己的命运该走向何方,终于有一天,有个人对着笼子中的它们看了又看,最后把它给挑走了,于是它便来到了这户人家。

  忽然间窗外飞来的一只蜻蜓打断了它的思路,蝈蝈看着窗外停留着的蜻蜓道:“蜻蜓老兄,我要是像你这样就好了,成天的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欣赏着自然的风光,多么的惬意!”

  窗外的蜻蜓听了不以为然道:“老弟,我要是你,我倒巴不得像你这样呢!”蝈蝈赶忙问蜻蜓原因,蜻蜓悠悠道:“我在外面虽然自由自在,能看到的美丽的大自然风光,但我居无定所,还要时刻防着天敌,多么危险哪。哪像你,虽说活动空间少了点,但是有人类的照应,至少你的一日三餐和生命是得到了保障,哪像我们觅食都成问题,而外面的鸟儿虽然对你也垂涎三尺,但也只有看着的份儿,所以我要是你肯定这辈子就待在这儿了。”笼中的蝈蝈听了频频点头称是,两者互相道别后,蜻蜓便扇着翅膀匆匆离去。

  “爸爸,爸爸你看你看,蝈蝈吃东西了!”儿子兴奋的大叫着。

  “你看我就说吧,过几天就好了,说明它现在对环境适应了。”父亲自豪的说,“这只蝈蝈那么壮,叫起来肯定很洪亮。”

  笼中的蝈蝈自打听了蜻蜓的话以后便天天吃的饱饱的,休憩时候哼着几支小曲,偶尔看看窗外其他的昆虫经过,它们都向蝈蝈投来羡慕的目光,时间一长,笼中的蝈蝈也竟飘飘然起来,认为自己是全世界上享受待遇最高的一只蝈蝈。

  “哟,老兄过的生活可是天上人间哪!”这天窗外一只蝗虫路过道。

  “那是当然,在这有吃有喝啊!”

  “就没想过出去享受下自由么?”蝗虫问道。

  “想是想过。”蝈蝈听到“自由”二字,不禁想起自己的遭遇和同类们的命运,但这似乎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

  蝗虫见蝈蝈半天发着呆,料想这定是触及它心扉去了,便乘热打铁道:“老弟,你不知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恰才经过一片小森林,看见蝉儿们在树上美美的歌唱,螳螂在树枝上轻盈的打着拳,蚂蚁们正在勤劳的搬运粮食……真的是说不尽道不完哪!得去亲身看看才深有体会呢。”

  笼中的蝈蝈听了顿时犹豫起来,便把蜻蜓曾经说的话给蝗虫复述了一遍,蝗虫听了笑着说:“身为动物总要有点冒险精神啊,虽然安全,但天天在这吃了睡睡了吃的,终究是井底之蛙,人家会笑话你的。”

  “但现在我觉得挺好的啊!”蝈蝈无奈道。

  “唉,你还年轻,不知道人类的厉害,他们现在养着你是因为你还能鸣声,能给他们带来欢乐愉悦,但你想想等到冬天你不会再叫了,他们还会要你嘛?”蝗虫身体抖擞了下继续道:“我们停在人类的农作物上,起初他们也不以为意,但当我们繁殖的厉害的时候,各种稀奇古怪的农药洒在我们身上,还有天上比鹰还大的怪物在那儿飞着,洒下有怪味儿的雨水,我们都死了成千上百万的同类哪,这场景现在想想都害怕着呢。”

  蝈蝈听了顿时毛骨悚然,但也犯难了:“那我怎么逃出去啊?”

  “自己咬断呗,一天一天慢慢来,日积月累,这笼子就会断了。”蝗虫说罢就走了。

  晚上在笼中的蝈蝈辗转难眠,回忆起周遭的那些同类们,自己的命运算是好的,但是自由又是那么的可贵,大自然是那么的美好……

  “爸爸,今天这蝈蝈怎么叫的那么响啊?”儿子疑惑的问道。

  父亲亲切的抚摸着儿子的头道:“这说明它已经很熟悉这里的环境了,”看着儿子那将信将疑的眼神,父亲又道:“你瞧着吧,过些时候它会叫的更响。”

  后几日果然不出父亲的所料,蝈蝈叫的更加频繁,当父亲上班不在家时,便嘱咐儿子定时喂食,蝈蝈吃完后也蓄足了力气,叫的更加响亮,久而久之,家里习惯了蝈蝈的叫声,每晚听不到蝈蝈的虫鸣,父子二人还睡不着觉。

  但这天早晨,儿子照常来给蝈蝈喂食,却发现笼子中空空如也,便赶忙叫来了父亲,父亲一看笼子有被咬过的痕迹,便对儿子道:“孩子,蝈蝈自己逃了出去,你看,这笼子上有被咬过的痕迹。”父亲指着几处凹陷的地方道。

  “它为什么要逃走啊?”儿子不解的问道,“爸爸,我们每天那么好吃好喝地喂养他,为什么它还要逃走?”

  “不知道,不过这只蝈蝈能坚持不懈,咬断竹笼逃出去,这种精神倒是值得肯定,孩子,你要把这精神运用到学习和生活中去,这只蝈蝈才没算白养,”父亲语重心长的说道,儿子在旁认真的点了点头。

  在笼中的蝈蝈终于享受到了自由的感觉,想想前几日不停地咬着牢笼,闹出极大的动静,但这些人类却毫无察觉,似乎是有些愚蠢至极,不过逃出来之后,连空气都变得新鲜许多,它便想着该去那个小森林或者草地里回归大自然去,但正当它准备舒展筋骨活动时,一只大鸟从天而降,用利喙将蝈蝈啄进了自己的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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