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诺猜碧玉龙有事,他将碧玉龙抱回自己的卧室,放在书桌上。
“一诺,把门关上吧,我有话跟你讲。”许一诺怕他们的交谈被妈妈听到,就将房门关上,并且“咔嚓”反锁了。
“说吧,什么事?”许一诺感觉白天自己不在家,碧玉龙肯定又有状况发生。
“没想到今天妈妈一回家就拿起放大镜开始研究我,把我翻来覆去的研究了几个小时。都把我弄得晕头转向了。……”
“她没发现什么吧?”许一诺打断碧玉龙的长篇大论,他最关注的是事情的结果。
“没有,她什么都没有发现。最后把我放回爸爸的书桌,还自言自语说道:‘真是怪哉,我怎么会看花眼呢?’”
许一诺呵呵呵地笑了,这下妈妈该安心了吧,石头就是石头,不相信她真能看出一朵花儿来。
“放心吧,她不会再来骚扰你了。”他拍拍碧玉龙的头,站起来去打开了房门。大白天的关着房门,妈妈反倒会起疑心。
晚饭后快到九点了许信才回来。给“望穿秋水”的许一诺带回了好消息:昨天接到大作家许信的电话后,一贯雷厉风行的老总连夜就将秦伟的事情安排好了,并且已经在今早通知到了秦伟本人。约好今天见面其实是老总难得有点空闲时间,只是想跟老朋友见见面喝喝茶叙叙旧。在跟许信畅谈几个小时后立刻赶往机场飞去外省分公司视察工作。
“真了不起!”许一诺由衷地敬佩。
“的确,他是才华横溢的一代儒商,还写得一手好文章。如果他做专业作家一定是当之无愧的文坛巨挈。与他相比,我就相形见拙了,除了能写点文章以外,就别无所长了。”许信似乎深有感触。
葛茹茵说:
“哎呀,老许,不要妄自菲薄嘛,你已经够优秀了。”
当许一诺躺上床睡觉时,碧玉龙忍不住又开口了:
“一诺,明天上学带上我好不好?”
“家里多好,想打网游就打网游,想读小说就读小说,多自由自在啊。你不知道有很多人都不喜欢上学。你倒好,天天盼着去学校。”
“我就是喜欢学校嘛,带我去嘛,我一个人在家多闷得慌啊。”碧玉龙近乎哀求了。
一诺仔细想了想说:
“不行,你在学校出状况的话,麻烦就大了。学校里的那些同学个个都是人精,可没有妈妈那么好糊弄。”
“一诺……”碧玉龙还想最后一博。
“别再说了,我说不行就不行!睡觉。”一诺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
碧玉龙不再说话,可是他心里万分委屈,多希望自己能长出翅膀,想去哪里就飞去哪里,该多好啊。
我为什么有脚却不能行走呢?我到底是谁?真的只是会说话的石头吗?如果自己真的只是一块供人赏玩的玉石岂不更好,没有思想没有感情。偏偏自己是个有文化、有思想、能说话的小石头,真是造化弄人。
碧玉龙很困惑很难过。他不知道自己来自何方将去向何处?
早上起来,许一诺发现枕头湿了一大片,原来碧玉龙伤心了一整夜。一诺觉得自己昨晚的态度是粗暴了一点,很内疚,他轻言细语地安慰碧玉龙老半天,好话说了一大箩筐,碧玉龙还是一言不发。
一诺不知道,其实碧玉龙纠结的是自己谜一样的身世,而不是能不能去上学的问题。
早上起来耽误了太长时间,上学从不迟到的一诺决定抄近路去学校。那是一条很长的弯弯曲曲的巷道,平时走的人不多。听说经常发生抢劫事件,老人小孩都有被抢过的传闻。
当一诺走到那条巷道的一个拐角时,他听见前面传来一个妇女的呼救声。一诺加快脚步跑前去,他看见一个瘦高个男子正跟一个妇女一人拉着一个女式挎包的一端正展开拉锯战。瘦高个看见有人来了,掏出了弹簧刀比划着准备戳妇女的手,妇女一害怕就自动松了手,瘦高个提着挎包转身就跑。一诺边大喊“站住”“站住”边追。那受害妇女赶紧拉着一诺说:
“算了,孩子,别追了,对方穷凶极恶,就算追到了,受伤害的还是你自己。”阿姨显然受到了过度惊吓,浑身战抖着,说话也囫囵不清。
“怪我自己昨晚多玩了会儿麻将,今天睡过头了,害怕迟到了扣工资,就抱着侥幸心理,结果因小失大。”
“孩子,以后上学不要走这条路了,坏人可不认人,男女老少都抢,哪怕几块钱他们都看得上。没钱可抢的话,就用刀子捅人。”这个阿姨的心真好,自己刚被抢了,浑身如筛糠般抖着,但是还不忘告诫别人要小心。
当许一诺气喘吁吁地赶到教室门口时,早读课的铃声刚好拉响。他跑得满头大汗,直喘粗气。
面对秦晋关切的询问,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但是想了想,他怕秦晋也为了赶时间选择走捷径。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诉她,上课迟到几分钟没关系,遇到劫匪可就杯具了。
谁知,听许一诺讲完,秦晋却轻蔑地说:
“就你们男孩子老爱到处乱窜,抄什么近路。我妈妈早就告诉我了,女孩子安全第一,稍微偏僻一点的路我都不会一个人走。害怕迟到,就坐出租车啊。干嘛省那点儿钱。”
好心当成驴肝肺,许一诺讨厌说话句句不离钱的人,又不是自己挣的钱,花父母的钱,还那么理直气壮。
许信不止一次跟一诺讲过他自己小时候的故事。他小时候家住在偏远的山区,为了上学,每天天不亮就得起床,打着火把赶路,要走两个多小时的崎岖山路,再走一个小时的公路才能到学校。很多时候没有鞋穿,光着脚走在荆棘、碎石遍布的农村土公路上,脚掌经常被咯得血肉模糊。但是求知的欲望、想改变命运的渴望让他忘记了疼痛。通过不懈的努力,许信最终成为全村第一个大学生。
一诺常想,与爸爸小时候相比,自己是多么幸福。
回到家里,许一诺没有告诉爸爸妈妈今天上学路上遇到的抢劫事件。他决定汲取教训,以后上学再也不走那条所谓的捷径了。
“路是给人走的,你不走,其他人会走啊。”碧玉龙提醒许一诺。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肯定还会有人走那条路的,有的是不知道有劫匪出没,有的是抱着侥幸心理。”一诺恍然大悟。
“我们写一张告示贴在巷道进出口,告诫过路人:‘此路凶险,请绕道而行。’”一诺想出了一招妙计。
“这样作用不大,人都有惰性,已经走到那个地方了,你要让他放着捷径不走折回去绕远路,鬼才会那么做。关键是要杜绝抢劫事件的发生。”
碧玉龙一语中的。
“凭我们?那条巷道都存在几十年了,抢劫事件发生过不知道有多少次,连警察都没杜绝得了。我们能有什么办法?”一诺无可奈何地说。
“会有办法的,我们一起来谋划谋划。”
“哼,就凭我?蚍蜉撼树——自不量力。”
“你这是长敌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要知道,正义总是能够战胜邪恶的,何况,你又不是孤军作战,你还有我呢。”
“你?泥菩萨过河,自身都难保。”
……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争得面红耳赤,嗓门也越来越高。
“一诺,跟谁在说话呢?”门外传来妈妈关切地询问的声音。
“说梦话呢。”情急之下,许一诺说。
说完才发现,不经大脑的话真是漏洞百出。干脆用被子蒙住头装睡。
葛茹茵在门外等了一会儿见没什么动静就离开了。
一阵静默。
碧玉龙突然轻声问一诺:
“你会武功吗?”
“不会,小时候爸爸妈妈是说过让我去学跆拳道来着,但是我小时候比较文静,不喜欢武舞枪弄棒的。爸爸妈妈就没强求,过后也就没再提了。”一诺有点惋惜地说。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功到需时悔练迟。’”许一诺懊恼地想。
“噢,你,什么意思?”他突然猜到这个碧玉龙要出什么馊主意了。他生气地说:
“你安的什么心啊?你想让我单枪匹马赤手空拳去对付那些劫匪啊?”
“对,这是最好的办法,只要把他们抓起来了,就安宁了。”碧玉龙认真地说。
“我说鼻涕虫,我不带你去上学,你也没必要这么害我吧,别忘啦,我今年才十五岁也,不是什么孔武有力的大汉,也不是武功高强的大侠。”一诺没好气地说:“你以为坏人就一个吗?那么多坏人,我抓得完吗?再说了,不是还有警察吗?犯得着我去强出头吗?”
“你不是说警察没空天天守在那里等着劫匪出现吗?再说了知道有警察蹲守,傻子才会去作案。”碧玉龙没注意到一诺正气得不行,仍旧自顾自地说得起劲。
一诺干脆翻过身去背对着他,懒得再理睬他。
“一诺,别生气,听我说嘛,我怎么会害你呢,我害谁也不会害你啊。”
“哼”一诺鼻子里哼了一声,小声嘀咕:“你倒是想祸害人呢,就你?都不能自由行走的家伙。”
碧玉龙似乎没听见一诺的话,或者根本就不以为意,继续说道:
“你转过身来慢慢听我跟你讲嘛。”
“你怎么什么闲事都要管啊?你就不能消停一点?”
一诺不满地嚷着,但还是转过身来面对着碧玉龙,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碧玉龙看见一诺态度略有好转,又来劲了,兴奋地说道:
“到时候,你就模仿一招电影里面的武林高手的招牌动作就行,做坏事的都心虚。”
“可是,就我这小身板能吓跑劫匪?那万一吓不跑怎么办呢?他一刀子下来,我可就呜呼哀哉了。”许一诺明显底气不足,想起早上抢劫的情境就脚底生寒。
“相信我,我自有妙招。”窗外射进来的微弱灯光下,碧玉龙周身熠熠生辉,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好像劫匪已经成了他的瓮中之鳖,手到擒来。
“明天你就把我放在你的书包里,你早一点走,就走那条小巷。”碧玉龙豪情万丈地说,似乎已经胜券在握。
“我怀疑你不惜牺牲我就为了达到一个目的——让我带你去上学。”一诺恨得牙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