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柳玉峦,是团扇曾经最喜欢的人。
不知道怎么回事,团扇对大哥柳玉茗总是不怎么感冒,虽说相对而言,大哥对自己要好一些。
团扇总感觉大哥柳玉茗是一个比较圆滑的人,他能藏住自己所有的心思,不像二哥那样,喜怒都会被他的脸所出卖。
二哥是真正的村里人,不会被现在那套文明的说教所约束,更不会迷失了自己的本性。
团扇记得大哥二哥之间的一场打戏,也正是那场打戏让她对二哥更加的痴迷。
事件的具体原因早已被团扇忘记,原因有什么好记的呢?现在不都是只关注事件本身是什么以及之后曲折发展的影响吗?再说了,原因这东西的影响因素太多了,你总不能要去摸个彻底吧!现在的人们也不会去浪费这个时间去寻找那可有可无的根。
时间的经过很简单,甚至可以说是很无聊。二哥打了大哥一下,二哥习惯于在无事的时候用自己的手去招惹别人,大哥自然是不愿意,就回了二哥一下,二哥说大哥打他的力气比他打大哥的力气大,就又回了更重的一下,大哥怎么能容忍二哥挑衅他,直接回了二哥更重的一下,之后又加了一下。矛盾开始激化,他们原本只是随意打两下闹着玩而已,现在已经超出了闹着玩的范围了。两人之间开始使出自己所能动用的最大力气,龙飞凤舞起来。二哥一个黑虎掏心,右手出爪快准狠,于一刹那间变幻出三百六十种招式,可谓是招招致命,将力道融于指尖,誓要给对方致命一击。大哥也不含糊,右手以两仪太极之力顺势拿住二哥的手腕处,并将大臂座位自己的发力处,用力往后一拉,左手自主向前伸去,准备扣住二哥的脖子,以掌控他的生命。两人速度太快,电光火石之间就变成了团扇所看到的样子,大哥的左手抓住了二哥的左手,两人的右手都掐住了对方的脖子。
两人的手都掐的越来越紧,都有点憋不过来气的感觉,甚至快要到了生死的边缘。只见大哥的手猛然稍微松了一点,给了二哥一个喘气的机会,二哥也不自觉地松了松手,两个人最终没能同归于尽。
都是因为自己那个胆小的大哥,让这个故事就此而结束。二哥就不同,那股传承于农民的狠劲让他有一种特殊的魅力,那才能叫做男人,才能被人们所赞美,绝对要比那些所谓的温文尔雅的软弱的“面具”男要高尚得多、能耐得多。
团扇就喜欢被二哥欺负。柳玉峦越是欺负团扇她就越兴奋,就越要缠着二哥,想要一直匍匐在他的威严之下。团扇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过要嫁给二哥那样的人,这也是她在和男朋友结束之后一点也不伤心的重要原因,她的男朋友虽说不能算作娘炮,却绝对难以称之为一条汉子,他只是一个狐假虎威的胆小鬼而已。
只可惜团扇在二哥上中学之后,和他见面的机会就被无限的缩小了,二哥从此成了她的一个念想,一个虚拟的代表词。
团扇发现二哥现在对她不再是当年的模样了,那是一种厌恶至极的态度,表明了不想对你说任何的话,将她完全当作了一个透明体。团扇真的不想这样,他们是兄妹,不是陌路的两人,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团扇甚至想要听到二哥对她说出那些曾经极伤她的话,她现在真的不在乎了,她只想要重新回归到这个家庭之中,想要成为团扇,而不是其他的什么身份。
团扇知道二哥这样对待自己的原因。有时候甚至就连团扇自己都觉得自己真的很过分,她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呢?
柳玉峦可以说算是团扇的引路人,是他给了团扇这样的一条路,让她知道自己的路可以与众不同。
“你不是我们家的,滚回你自己的家里去,别待在我们家。”这是柳玉峦在每次和团扇吵架之后的必备话语。一次两次团扇其实是可以接受的,但是次数一多她自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似乎其他的那些玩伴、那些大人们都有一种本就是这样的意思,之后还会故意对二哥的话遮遮掩掩、答非所问。
团扇这时候就在心中种下了一颗疑问的种子,为此她还专门的询问过自己的父母和奶奶,他们都会先说一顿她然后再给他一个否定的答案,似乎害怕她不信,他们还如数家珍的说出团扇的出生年月等确切信息。
团扇感觉自己的人生总是被一层迷雾所遮掩,她想要得到答案——一个正确的、没有欺骗的答案。但开始懂事的团扇知道这个答案父母亲人都不可能明确的告诉她,她需要自己去寻找,自己去拨开那层层的迷雾。
现在有很多的人总是喜欢把自己放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对一些事情的隐瞒直接说成是善意的欺骗。当然,这欺骗本来可能真的带有意思的善意,但这是被欺骗者想要收到的那种善意吗?再说了,欺骗无论在何时也改变不了它虚伪的本质,它只能作为唾弃者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那些用道德标榜自己的人来想想吧,如果被欺骗的对象是你,你是想知道那个善意的谎言还是真实的言语?
团扇从各处得来的信息都说明了自己的确是这个家庭中的一员,但这种众口一说的结果反而让她感觉到了谎言的存在,尤其是他们在回答之前的那种眼神,仿佛在说“这小丫头怎么知道了,谁告诉她的,但不管是谁告诉的,反正我不告诉她,破坏别人的家庭是多么卑鄙的事啊!”。一个人说谎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周围的人都在以一种微笑的姿态来告诉你谎言的真实性,是不是谎言经此一说,就变成了真实,就成就了我们所熟知的历史?
这是一群骗子,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人。团扇不再相信他们的言语,开始仔细在暗中观察家人对自己的各种反应,想要捕捉到一些蛛丝马迹。
王秀环自是不用说,团扇在她的心中始终是最重要的宝贝,这点团扇自己也能感觉到,毕竟严格说来她算是奶奶养大的,甚至可以说是奶奶的最后一个孩子。虽说奶奶是个老好人,总以一种“神爱世人”的观念行走人间,但这并不排除她对团山的偏爱之情。
柳焰是一个大粗人,他在对待几个孩子的问题上态度几乎相同,听话就好,不听话就打,如此简单!在团扇的印象中,自己的两个哥哥都曾遭到过父亲的毒手,所以这也就造成了大哥怕父亲怕的要命,二哥则要倔一些,整天和父亲作对。在对自己的问题上,父亲似乎投注了更多的爱,在他们三兄妹中,也只有团扇敢直接跟父亲顶嘴而不会受到惩罚的。就这点来说,何方和柳玉峦简直不敢想象,也对团扇有一股明显的羡慕情绪。
李清月作为一个母亲,在平常的事情上似乎对他们几个都是一样的,买东西什么的都是一式三份,但团扇却察觉到了一丝的不同。李清月跟柳玉峦的关系最好,两人经常乱作一团,完全没有那所谓的代沟的出现;何方和李清月的关系自然也是不错的,李清月对何方好像有一种奉承的存在,但何方却有些不大领情,仿佛没有觉察到一般;团扇感觉自己和母亲的关系也应当是挺不错的,只不过母亲一直处于一种忙的状态而稍微忽略了自己而已,但经过细心的体会,团扇发现母亲对她好像有一种施舍的感觉,她们之间不像是母女关系,而更像是一种类似雇佣的关系。
柳玉茗似乎想要叛出这个家庭,团扇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大哥到底是怎么回事。的确,你能看到柳玉茗的脸上似乎始终都有着笑容的痕迹,那是他永不干枯的源泉,是他整个外在表现最迷人的地方。但团扇却在大哥的笑中察觉到了一丝无情的味道,单从笑的方面来看,他自然是一个笑容,有些傻傻的,但却十分惹人注目;但若是对这笑的起因来进行分析,你会发现,这包含了一种面对整个社会的不屑态度,根本不需要与之对话,仅以笑对之,让你毫无反驳的能力,只能臣服在它的权威之下。
团扇知道大哥的那种对整个社会的不屑不但包含了那些陌生人,更是包含了连同她和父母在内的所有人。团扇无法从大哥那里得到丝毫的线索,他把自己藏得太深,深的可能连他自己都触摸不到自己的真正所在。
柳玉峦是父亲脾气的传承者,虽略有进步却依旧难以藏得住内心所想。团扇觉得二哥始终有一个排外思想,他似乎想要保持家庭的那种纯种血脉,让这个家显得更加纯粹和自然。二哥对家里人和外面人完全是两个态度,即使外面那人看起来和他的关系再好也始终不能为他的内心所接受。比较尴尬的是,团扇总觉得二哥所排的这个外包含了她的存在,这是她一直以来的感觉,毕竟二哥从小就不怎么待见她,似乎这情有可原。
这样的分析似乎是无用的,毕竟每个家庭都会存在对子女不同对待的情况,团扇的处境应该算是一个正常人的状态,没什么特殊性。这是一条断了的线索!
有些老话所得比较实在,人不能三心二意。人哪有精力同时做着许多的事情,成为一个完整的不需要休息的机器,这不但忽视了人本体的一种机能转化,更抹杀了后辈子孙的存在价值,毕竟人总是以一种发展的眼光来看待人本身的。
团扇就是这样的一个专心致志的实验者,她在努力的探求自己的真实身份,想要解开那段已被尘封的关于自己的历史,这是她唯一在乎的事情,可以算是她的事业了。为了这个事业,团扇放弃了继承母业,让她的父母及他人都认定自己是一个笨蛋,是一个怎么学都学不会简单工艺的单纯的蠢货。团扇也放弃了她对生活琐事的关注,她从一个别人眼中勤劳能干的小姑娘蜕变成了一个懒得要死的每天只知道玩手机的无能之女。团扇更是放弃了她说话的权利,她的脑袋整天被思索所占据,哪有空闲来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毫无意义的话,她不能中断她的思考,无论这东西给她的生活带来了怎样的不便。
这大概就是家人现在这么讨厌自己的原因吧!情有可原,似想一下,如果将团扇和家人换个位置的话,她可能以一种更恶劣的态度来对待她的家人。团扇本身就不是一个善人!奶奶的耶稣基督并没有帮她多大的忙,甚至在某些时候对她形成了阻碍,让她在正与邪、善与恶之间苦命挣扎、徘徊不定。
但团扇所有的努力就因为母亲的一句话而烟消云散。“你的确不是我亲生的!”多么可怕的事实,团扇一直努力想要追寻的事实,在她心中想了无数遍的事实,让她的生命意义猛然缺失的事实。
团扇很想哭,事实上她也没忍住。团扇的哭并不是因为自己作为一个养女而在一个本该陌生的家庭中待了十多年,也不是因为自己拿狠心的亲生父母对自己的残忍抛弃,更不是在这个家庭中遭受的诸多委屈,而是她猛然发现自己的存在变得没意义了。团扇之前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追求自己的真实身份上面,除此之外,她别无二想,但母亲对真相的揭露让她的所有工作霎时停止,失去了它本来该有的意义,更是让她对自己的人生产生了一种迷茫感。
团扇不知道自己以后的生活该以何种方式生存下去,也不知道自己的路到底在天涯的何方!
来串门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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