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1王城•国师府

  肃杀的夜乌云密布,给砖瓦、泥地送去“哒哒哒”的低鸣,刺骨的雨也落在人们的衣服上,只要抬起头,就能体会到针扎在脸上的感觉。冷清的国师府大门紧闭,周围围满了秘术师,这些人耗费自己的秘术,朝府中扔去,威力巨大的水柱和火球在碰到国师府的墙时,就会有一道若隐若现的光幕出现,把这些东西吸收掉,就像细砂砸在水中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哒哒的马蹄声伴随着雨滴从远处传来,黑暗的街头中探出两匹火红色的马匹,紧接着令人生畏的车身也从雨中慢慢显现出来,血鸦王的座驾疾驰而来,停在了国师府的门口,漆夜不知从哪儿钻出来,殷切地给下车的血鸦王撑伞。

  血鸦王四顾而下,“五天时间了,你居然还没破成这阵法?”

  “回殿下,相繇此阵法花了他十年修为,还失去长生的能力,却是是难以破除。”

  “那你叫我来做什么?”

  “殿下,我之前听说过,除非里面的人踩着阵眼,否则外人不可进入,不过我令众人昼夜破阵,才知晓原来同属相对也可,而这些人正巧这般修行的却因能力太低,无法动阵。”

  “直说吧,我没这耐心。”轩燚在大门前轻轻一划,光幕倒映出他的影子,接着又一拳锤下去,坚实的光幕犹如磐石般坚硬。

  “殿下是明火,而我是夜火,尽我二人之力,定能破之。”

  “那还啰嗦什么?”血鸦王的手心燃起鲜红的火焰,重重的一张拍在光幕之上,雨水触碰到即可化为袅袅白气。

  漆夜也点了点头,低吟一会儿,凭空撕开一处紫色的光芒,将手穿过面前的光芒之中,在另一端,一只燃着黑炎的鬼手也碰到了光幕,渐渐的,两团不一样颜色的火焰靠在了一起,在光幕上相互撕咬,融合,幻化出太极图的模样,紧接着,光幕发出破碎的声音,咔嚓咔嚓,裂痕从两团火焰交织的地方往外散开,一声巨响,光幕粉碎在雨夜里,落在地上,却消失不见了。

  血鸦王气喘吁吁,稍作调息就走上台阶,侧眼看向漆夜,“你不来你的新府邸看看么?”

  漆夜犹豫不决,还是摇了摇头。

  “也罢。”血鸦王推开了大门,一瞬之间,四个白衣侍卫袭来,血鸦王闪转腾挪,丝毫不像一个魁梧的人该有的灵活,一瞬间,四人便倒下了,雨水冲刷着他们身上的血迹,面具之下,眼神空洞。

  血鸦王绕过屏风,一股香气飘了过来,血鸦王警觉的后退一步,单手一挥,触碰之处的粉末燃起了零星的火焰,而在较远的地方,那一团斑斓的粉末没飘散开,便在雨水的击打之下落到地上。

  “看来,夫人您的东西不适宜在雨中用啊。”血鸦王抬起头,踩着地上的粉末走上前去,当看到秋月冷时甚至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吃惊地神情布满了满脸横肉的脸庞。

  “我当是谁呢?费尽心思敲我家的门。”秋夫人悠闲地坐在石凳之上。

  “十年未见,没想到夫人还认得我,本王之幸啊,”血鸦王拉长了嘴角,露出让人作呕的笑容,“若夫人若愿意开门,否则也不用那么大费周章。”

  “我家夫君不在,请回吧。”

  血鸦王一边摇着头,一边说道:“不不不,我知道他不在,而且还是我派他出去的,我只是好奇他的屋中到底藏着什么秘密罢了。”

  “现在知道了?还有什么事吗?”秋夫人看着血鸦王魁梧的身躯越来越近,脸上还强留着那份端庄。

  “既然夫人在家,那就劳烦夫人做一件事了。”血鸦王拿出一柄续魂香,微微弯腰,递在秋夫人面前。

  “这是什么?”秋夫人嗅了嗅,皱着眉头问道。

  血鸦王咧着嘴,“原来您不知道?”

  “请回吧,我不会插手我夫君的事。”秋夫人把头拧向一边。

  一个“夜雀”匆忙的走了进来,在血鸦王身旁耳语,血鸦王听后,挥挥手示意“夜雀”退下,接着又朝秋夫人耸了耸肩,“夫人,此事还需你尽力而为,或许你就会明白此物到底有何种作用了,况且我可是答应过相繇大人,要亲自把这东西送到府上的,哈哈哈哈。”

  血鸦王的身躯越来越大,盖住了秋夫人的视线,最后的优雅消失在她的脸庞,只剩下了恐惧。

  血鸦王走出了大门,漆夜和手下的刺客藏匿在屋子周围,躲在栏杆,柱子之后,趴在房顶的瓦片之上,雨夜之中,秋夫人一只手握着续魂香,趴在石凳旁桌子上,没有一丝呼吸,任由冰冷的雨水打在她冰冷的身上。

  深夜

  他早就感觉到了,当他从城墙之上翻过的那一刻他就感觉到了,他费尽全力的阵法被人破了,他拼命的跑着,冷风寒雨对他来说只是小事,他身上只披着一件沾满雨露的衣服,遮挡住汩汩流血的伤口,他不能停下来休息,只能一次又一次的撕开。

  步履蹒跚的他总算走到家门口,安静得一如既往,还是来晚了,他清楚这样死一般得安静,还是他第一次害怕这样的安静,伤口像是猛兽一样,疯狂的撕扯着他的身体,大门没关,他可以看到倒在地上的白衣守卫,那一刻,猛兽的爪子开始撕裂他的心脏,他的脑子一片空白,只凭着本能走进屋中,绕过屏风。

  “夫人!”他撕心裂肺地呼喊着,刚走一步就摔倒在地上,他全然不顾,手抓脚蹬地爬到石桌旁,沾满泥和雨的手颤抖着,小心翼翼抚摸她的脸庞,只留下恐惧的瞳孔还睁开。

  相繇嚎啕大哭,叫唤着他夫人的名字,却只有沥沥雨声回答他的呼喊,他看到夫人的手上握着续魂香,瞬间也知晓了一切。他想出一万种方法杀死血鸦王,可又有什么用?现在他注定是失败者了。

  他牵着夫人的手,眼睛里看不见其他东西,分不清掉在桌上的是雨还是泪,轻声呢喃着:“夫人,你还记得我第一次牵你手时的模样吗?我们违背师命,被驱赶下山,本来伤心的时候却成了我最快乐的时候,我总算敢拉起你的手了,我们携手下山,无怨无悔。”

  相繇抬头望着天空,已经感受不出任何寒冷和炽热,“后来我出仕,为我们赚取了不少财富和名誉,我只想看你平安,也看着孩子快乐,就算改变了一切,我依旧不变,你会不会明白啊,我就算屠尽天下人,遗臭万年,只要能换会孩子的命我也愿意,没想到,这只是与虎谋皮。”

  他的目光看向秋夫人手中的续魂香,只有无尽自嘲的苦痛感,“看来这个老虎,想让我在夫人和相焱选一个。”他冷笑着,握紧双拳,露出惨白的牙齿,“我就算输,也不会任由你摆布!”

  相繇坐在石凳上,闭上双眼运气调息,心脏如滚烫的开水,慢慢的沸腾,血管之中流淌出金色的光芒,变得越来越亮,最后渗出皮肤,在黑夜之中闪烁出耀眼的光芒,如同闪电般明亮,也瞬间消失,悄无声息,没留下任何痕迹。

  秋夫人的瞳孔恢复了神色,手中还拿着续魂香,而眼前做着一个白发雪眉的人,衰老的毫无神色,看着她,欣然地笑了。

  “夫君,你怎么,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秋月冷拿着一旁的续魂香,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刚用运功施法,就被相繇用手一推,打断了。

  “留着它,别给我用,”相繇语速极慢,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举起手,靠在秋夫人的手旁,“去绝刀崖,救相焱,他还活着。”

  “你怎么会变这样,别说了,快告诉我,你……”秋夫人刚想抱住相繇,他却一碰就变成了白色的灰烬,先是后背,接着是胸口,最后是微笑的脸庞,被雨水冲刷不见了,只留下一件衣服,秋夫人把衣服捧在手中,六神无主地坐着。

  一个刺客从房顶跳下,站在秋夫人身旁,高举匕首刺下,漆夜扔出飞刀把那个刺客的手腕割了下来。接着几步赶了上来,一脚踢开捂着手腕呻吟的刺客,大喝一声:“够了!”

  “可是,血鸦王说要永绝后患啊。”刺客颤颤巍巍地说道。

  “相繇已死,子嗣已绝,一介老妇,还有什么后患可言?”

  “可是。”刺客手指着指着秋夫人,话还没说话,漆夜的另一把匕首割破了刺客的喉咙。

  漆夜朝着看似空无一人四周说道:“众人听令,相繇已处,尔等已经完成任务,不许再有任何异动,违令者,形同此人!”树干后,枝叶里发出一阵响动,随后又恢复平静,只有零零星星的雨水滴落树叶的声音。

  “夫人您快走吧,天快亮了,城门一开就离开这儿吧。”

  “放过我,对你可有好处?不如让我去追随我夫君好了。”秋月冷半抬头,侧眼盯着漆夜。

  漆夜指了指自己淡红色的瞳孔,“我不是您认识的唯一红龙遗族吧。”说吧便消失地没了踪影,四下安静地出奇,雨也停了,天空开始慢慢褪去黑色,乌云消散。

  当东方射出第一束光芒,那一束光芒散去了滚滚的乌云,漫过黑色的城墙,照在城外的山口,姜浩麟背弓骑马,站在山口眺望晨曦中王城的城墙,他的脸上浮现出一股朝气蓬勃的精神,朝着身旁的士兵喊道:“快去通知公卿,我们到了。”

  “是,先锋大人!”士兵允诺一声便赶马朝后走去,远处满山遍野,全是碧霄城士兵的身影,白鹿飞鸟的旗帜,迎着旭日高高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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