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天,他早早就拜托胡茹凤安顿好凌姑娘,自己收拾好行装便赶往大营报道去了。
“叫什么名字啊?”
“姜浩麟。”他回应军需官的问话,眼睛一直在左顾右盼,四处支起帐篷,旗帜迎风飘扬,校场军士训练喊声震天,木架上堆砌着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强弓劲弩。姜浩麟还是和从前一样,进到军营就兴奋至极。
“喂喂,别发呆了,问你话呢!”军需官不耐烦地提醒他。
“不好意思,你说。”
“你叫姜浩麟,是姜屠风将军的儿子?”军需官一边在兵牌上写着,一边问道。
“没错,正是在下。”
军需官停下手中的笔,表情忽然肃穆地看着他。
“怎么了?”
“这我可做不了主了,你去见一见本营统帅吧。”军需官放下笔和兵牌,在一旁召来两个彪形大汉,不怀好意地站在他的身后。
“好吧,我和你们去就是。”
姜浩麟不问也知道是什么回事,军需官那样的表情又不是第一次见到了,这点小事又算的了什么。他像是被押送的犯人,身前是那个军需官,而身后的彪形大汉也寸步不离,穿梭在一个个军帐旁,那些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的士卒又算得了什么?他已不在乎了,只要走好自己的路就好了。
“小子进去吧,王将军在里面等着你呢。”彪形大汉推了下他的肩膀,他立马回以一个凌厉的目光,那个大汉顿时收敛了动作,侧脸看向一边。
军需官掀开帐门,进到大帐之中,暗红色的地毯,屏风上悬挂着一张地图,四周挂着各种兽首作为装饰,正前方三张座位上都坐着人,两旁的都穿着副将军服,而主将座上,眼小如鼠的王将军正打量着他,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刻意地捋着他那不长的胡须。
“姜小公子,别来无恙啊,怎么会想到来我碧霄大营做客啊?”王将军尖酸地声音直叫人作呕。
“王将军,您说错了,我并非来做客的,而是为了成为其中一员。”姜浩麟抬头挺胸,没有一丝畏惧的表情。
“哈哈,姜公子,难道满城关于你的消息都没听说过吗,你已是身败名裂之辈,过街老鼠之徒了,还敢来此?”
“王将军,您还是说错了,我并非过街老鼠,否则我也不敢堂堂正正的来参军,我来此,一是为了报父母之仇,其二,便是给那些希望我是过街老鼠的人看!那些流言不过某些宵小之人的凭空臆想!”姜浩麟声如洪钟地说道,眼神从未如此坚毅,能让坐在主将座上的王将军都坐立不安了。
“其一报仇,其二云云,哼,我,我看你就是在说我,给我拖出去,罚杖十五,以扰乱军将之名,给我收押起来。”王将军言语急促,乱了阵脚。
“王将军,你随坐上了家父之位,却还是这般小肚鸡肠,我只求一个步卒之位,想为父母报仇都不行吗?”那两个大汉已经挽住姜浩麟的手臂,向外拖拽而去。
“给我拖出去,狠狠地打!”
他还没被拖行两步,帐门就被掀开了,他看着王将军和他的副将们,还有身旁的两个大汉都朝他身后作揖,姜浩麟回过头,也朝英布行礼。
“都免礼吧,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英布朝着王将军身前踱步而去,脸上挂着一丝似笑非笑,“我想,王大将军你是会错意了,姜浩麟所说寻仇一事,可是指的相繇和轩燚。”
“如此甚好,可这小子和公卿您还有故仇,况且如今他已是声名狼藉,让他随军恐怕多有不妥吧。”王将军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抽眼扫过姜浩麟。
“哈哈哈哈,什么故仇?我们早就忘了,你说是吧。”英布朝姜浩麟点点头。
“没错,公卿所言极是。”
“而王将军所言之事我其实已经考虑了一晚,你来听听两个故事,一个说的是我们碧霄城的人为了一己私利,出卖父母,出卖君主,却还舔着脸皮回到碧霄城;第二个说的是,我们的敌人谋害了先王,还杀人诛心,把罪责嫁祸到好不容易逃出来的姜浩麟身上,现如今他历经万险回到碧霄城,投军为父母报仇,你觉得哪一个更令我碧霄城上下一心?”
“这自然是后者。”
“可公卿,这不是故事,而是事实!”姜浩麟有些不痛快。
“我当然知道,但我要帮你说服王将军呀,不是吗?”英布嬉笑着,拍了拍王将军。
“好吧,军需官,去给姜公子配给军服。”
“是。”待在一旁好一会儿的军需官总算有机会说话了。
“且慢,王将军,姜浩麟可是将门之后,一个冲锋军士也太大材小用了吧,不如就此擢升为先锋将,领百人可好?”
“尊听公卿之见。”
“那就告辞了,王将军。”
“恭送公卿。”王将军深深地鞠了一躬。
“哦,对了,我差点忘记来此之事了,”就在英布要离开帐篷的时候又突然停下了脚步,对着王将军说道:“此次出征王城,可算是尽了我碧霄城的倾城之力,所以守备之人也定要精明强干,以防不测,胡将军一人恐怕不能顾全,所以我和杨元帅商议决定,指派你和胡将军共同驻守。”
王将军咽了口气,极不情愿地回答:“王某谨遵帅令,定当恪尽职守。”
姜浩麟礼节性的和王将军道别,他的昂首挺胸地走出帐篷,阳光照耀之下的军营是那么令人激动。
一切准备之后,碧霄城的军队向着王城出发了,城门内,胡茹凤和凌兰香来和他道别。
“姜哥哥,你穿的这一生真帅。”凌兰香一边夸他,一边帮他系紧甲胄上的最后几根绳。
“那是自然呀。”
“好了,你少臭美了,安心去吧,我会帮你照顾好凌姑娘的。”
“多谢了。”姜浩麟也不知道该和胡茹凤多说些什么。
“你快去吧,我还要回去帮父亲整理下城防事务。”胡茹凤催促着,但还是能听出一丝不舍的语气。
“恩,好的,你们等着我凯旋!”他跨上了马,朝身后两个女子挥挥手,和着军队走了。
姜浩麟穿过旌旗招展的城门,没有父母陪伴。但向前望去,前路一片明亮,向后看,是望不到尽头的士卒,他们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