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管相繇叫什么?和你有关系吗?我自己是谁?又碍着你什么了?”说罢,白钰赌气着扭头便朝前走去。
岚刚想追上去,姜浩麟就挡在冰刃前面,张开双臂,轻轻摇头,眼睛看着他说道:“相信她吧。”
岚无奈地叹息,松开手,任由冰刃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化作一尘冰末,消失不见了。
三人前后走着,直到遇见一条岔路停下,岚指着较小的一边说道:“走这边吧,大道恐怕已经不在安全了。”
姜浩麟点点头,而白钰转过头,满是疑虑的问道:“可这条路能去姜浩麟要去的地方吗?”
岚则毫不犹豫的望着姜浩麟,手指指着指着小路,“姜浩麟,你觉得碧霄城安全,还是那儿安全?”
他的心里也在思索着,该去往何方,没了父母的陪伴,碧霄城还有什么?父亲的几个故友,还有那个高高在上的碧霄少主英布,再想到那人,姜浩麟不禁咬了咬牙,看着岚指向的路说道:“就走这边。”
“随便你,估计我也不太可能回王城了,就暂时同行吧。”白钰友善得看着姜浩麟,却在扫过岚的时候变得小心翼翼。
小道的山路崎岖,本来就沉默的三人更加沉默了,直至太阳落山,他们好不容易找到合适的营地入眠,他们依旧一眼不发,但至少能好好睡上一觉了。月色黯淡,天空也飘浮着密密麻麻的乌云,看不见一点星光,姜浩麟疲惫地合上了双眼,在噩梦的纠缠之中,昏沉地总算熬到了天明。
“该醒了,”岚把熟睡之中的姜浩麟轻声叫醒,在不远处的巨大的冰棺开始缓缓融化,顷刻间只有余留的寒气还缥缈在树丛中。
姜浩麟揉了揉眼睛,才在充足的光线下好好观察周围的环境,微凉的光芒流泻在每一片绿叶上,广袤的山峦间流淌着刺骨的溪流,这些溪流没有丝毫羞涩胆怯,直愣愣的从树干旁流过,与其说是林间的溪流,不如说是生长在溪水之上的森林,菌蕈青苔,各生其间,幽谷清澜,潺潺而下。而白钰就躺在那棵靠在溪流边上的小树旁。
姜浩麟好好伸了个懒腰,起身走向白钰,准备把她叫醒。
岚则挡在他面前,摇了摇头,朝他使了个眼色,“不如我们直接走了吧。”
“可她是我们的伙伴啊。”
“可她明显是‘夜雀’啊,你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啊,能那么称呼相繇,身手那么敏捷,难道你一点也不觉得吗?‘夜雀’的手腕你不是没见过。”
“我当然见过要命的‘夜雀’,但你忘了她都帮了我那么多次,你还不信任他么,”姜浩麟紧绷着的表情微笑着,“说起要命,你不曾经也想要过我的命吗?”姜浩麟指着自己的腹部。
“那是因为我误会你了,现在只是想稍稍弥补一下过错,而她呢?谁知道她在盘算着什么。”岚把头拧向一旁,当姜浩麟也顺着瞥去,白钰不见了,岚警惕的看着四周,手上刚结出半把冰刃,白钰像是从天而降,也不知道她何时爬到他们头顶的树梢上的,她的刀刃指着岚的身背。
“那你呢?你又在盘算什么?”
“我的事要你操心?和你说了你也不懂。”
“你又懂什么?我比你付出的代价高多了,你可一直在流浪,而我,恐怕永远回不去见夫人了。”
“不过鸦巢而已。”岚的目光泛起恨意。
“我是自从红龙之战就被国师收养,可我从来没去过什么鸦巢,一直都在国师府侍奉夫人。”白钰的眼眶都润红了。
“满口谎言,秋夫人十年前就因病去世了,现在还冒出她的侍女,你可真会找借口。”岚的眼中似乎依旧傲慢,姜浩麟都担心白钰真的把羽刃刺入岚的喉咙。
“岚兄,她说的是实话,我见过她说的夫人,你把手放下吧,免得伤了人。”姜浩麟的心里可没表面那么平静,一种莫名的情绪越来越重。
白钰打量了姜浩麟一眼,羽刃收回袖口,岚则惊讶多了,不过不知道是在讶异他会为白钰说话,还是秋夫人的事。
“怎么?你不信吗?”白钰毫不示弱。
“我相信的是姜浩麟,不是你。”岚看着姜浩麟,眼神充满了坚定的神采。
“随你怎么说,倒是你,怎么会知道我家夫人?以你的年纪,难不成你小时候也居住在王城。”
“正如你所见,我只不过是个流浪者……”岚转身像往外走。
“呵,流浪者,那你说说,你又怎么会知道这条小路的?这一路上,带路的可都是你,姜浩麟看样子不像是熟悉这条路的样子。”
这还真被白钰说中了,姜浩麟也只是听人提起过有这么一条古道,可自己从来没走过,只是看着岚那么自信满满,也没有机会问出口,“是啊,岚,我可听人说,这条道路,多的是逃亡之人才熟悉,一般人可不会冒险走这么容易迷路的地方。”
岚看向姜浩麟,似乎也在思索,“没错,我可以说就是一个逃犯,但我只是想真心帮你,绝对没有一丝害你的心思……”
“那就行了呗,你和白钰既然都想要帮助我,又何必再争吵呢,多说无益,不是吗?”姜浩麟那么多日来,第一次露出笑容,白钰和岚也相视而看,僵持了没一会儿,两人几乎同时独自发出咕咕的声音。
“哼,要不是姑奶奶我饿了,就绝不会放过你。”
“饿了?那你从你的国师府出来,就没带吃的么?”
“我带了这个,你要吃吗?”白钰指着自己的戒刃,嘲讽地看着岚,“还有昨天在客栈,谁用的飞羽晶石换了那点破肉,我也不记得是那个白眼的家伙吃过了。”
岚羞愧得不知该如何回应。
“好了好了,我们还是考虑下眼前吧,你们两再说下去也变不出吃的呀。”
“说的也是。”岚说着,环顾四周,目不转睛的看着一旁的溪流,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姜浩麟也跟了上去,露出和岚一样欣喜的表情,“还真的有鱼呢。”
说着,在手中变出小冰矛,扔向其中的一只鱼,但灵活的鱼闪身一躲,跑得无影无踪。
“真是笨手笨脚的,秘术师都这样吗?”白钰也来到了溪流边,脱下布鞋,走进溪流中,清澈的流水刚刚漫过她白皙的脚踝,只见她动作轻盈的挪向猎物,唰的一下,手伸入水中,抓起鱼尾巴,鱼还在活泼的挣扎着,溅起欢腾的水花。
“可怎么吃啊,不可能就这样吧。”白钰看着自己抓起的鱼,露出有些无奈的表情。
岚向着白钰走了一步,伸出一只手说道:“给我吧。”
白钰将信将疑地把鱼交给了岚,岚找了一块平整的石头,把鱼按在上面,手上变出小冰刀,轻松的破开鱼腹,弄出内脏,又用这把刀刃迅速的剥开鱼鳞。
“算你还有点用,”白钰穿好鞋子走到岚身边,“可总不能就这样吃生的吧。”
岚抬起头看着白钰,摊开双手,“那我就爱莫能助了,想吃就吃吧。”
“你!”
“没事,这交给我吧,你们去帮我找些易燃的根叶来吧。”
“哈哈,你难道会这样的秘术?”
“我当然不太精通这些,但至少还有其他的办法呀。”
不一会儿,叉鱼的木杆有了,助燃的草根也有了,姜浩麟拿出紫晶石,变出两柄刀,相互摩擦着,溅出了不少火星,尝试了几次之后,火堆燃起了火焰。
太阳西斜,享用完自己做的野餐之后,三人围着篝火休息,姜浩麟看着两人,犹豫了一会儿说道:“谢谢你们,我以为或许是我不该有同伴呢,白钰因为救我,已经不可能会王城了;岚,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为什么,但从第一次见到你,就是那么逍遥自在,还要拖上我这个包袱。”
“我是自愿的,夫人其实也想派我来保护你,真的是出于愧意,夫人一向如此。”白钰说完,又死死盯着岚,恐怕也只是碍于姜浩麟才不继续开口的。
“我不需要解释什么,你说的对,我是的确只是想一个人逍遥自在的生活,但就算是补偿,我也会帮你走出这段危险的旅程啊,我也不想挂念太多,就当这也是我逍遥自在生活的一部分罢了,说不定,我还能劝你和我一样,也放下世俗的包袱呢。”
不可能的,姜浩麟暗暗告诉自己,但总算心里的暖流开始冲散淤积的悲伤,“休息好了吗?那就继续上路吧。”
“对了,笨蛋,你还没告诉我准备去哪儿?”
“当然是这些事情开始的地方。”现在的他迫不及待翻过眼前的山岭,就能看见期盼已久的滴星寨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