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外的大钟敲了三下,朝臣们鱼贯而出,整整一个上午,大臣们的话题都没有离开过昨夜那场大火,轩燚听得厌烦至极,都是些琐碎的要求和安排,他自然不愿意放在心上,一个庄园而已,总算熬到这一刻了,那些叽叽喳喳的人就随他们去了。
空荡荡的宫殿只留下黑袍的国师,轩燚厚实的手指敲打着扶手,态度漫不经心地问着:“你应该知道些什么吧,全庄上下近半百口人悉数烧死,无一幸存,灰烬人畜难分,楼宇坍圮,只剩一座看似没什么用处的石屋。”
相繇哼哧一笑,微微鞠躬,“亲王,您该问我,您想知道什么?”
“可惜,我对这个翠云庄不感兴趣。”
“我原来也一样,不过‘弑神者’藏匿在哪儿,而我正好想试试‘朱雀’的威力。”
“结果呢?”轩燚饶有兴致的抬起头,神采飞扬起来,卷走了上午的厌倦气氛。
“庄园里,我杀了碧霄公,为您除去一方大害,您的霸业指日可待。”相繇像是变戏法般从身,手掌上的一束银白色的发丝轻轻飘起,晃悠了几下,落到了轩燚的锦袍之上。
轩燚刚才的表情还得意仿佛翱翔于天际,现在看到这东西,就如同摘下了双翅,重重的摔倒在地上。抓起这一丝带着灰烬的发丝,陷入沉思之中。
“亲王,您可满意?”
轩燚才回过神,死死抓着,一根根骨头在皮肤之下挣扎,柔弱无比的银丝只不过变成更加扭曲形状,“我从没想到他会葬身于此。”
“我猜他也一样。”
轩燚的愤怒窜出眼中,眉毛向上挑,挥拳而去,盒子被甩出几丈开外,银丝也飘散在空中,咆哮声把银丝震向更远的地方,“你还嫌我们敌人不够多吗?”
“我还以为你会期待如此,和老狐狸斗智,您不是更擅长动武吗?”相繇吓得连退后几步。
“我可没打算让我的人用命为你擦屁股!”
相繇愣住了,静静的看着空中扬起的银丝盘旋,上升,摇晃着,最后落到地上,钻进木板之下,消失不见,“可惜他不可能起死回生了。”
“哼,你多年听命于我,不就是在为研究这个?”轩燚冷笑一声,这么多年来,他就是依靠这个来控制相繇,现在相繇恐怕再难以为继了,世上恐怕也只余留一根这样的灵药了。
“如果他现在不是灰烬,我倒想全力一试,”相繇的语气怨念十足,充满威胁的口吻,“让后拷问他,我最擅长让人痛苦而不死的方法,然后让他把所有知道的秘密都全部说出来。”在说“秘密”两个字的时候,相繇深邃的眼眶朝血鸦王透射出恶毒的目光。
“你该管好的是你自己的秘密,”轩燚自己也不甘示弱,拔出佩剑指着相繇的鼻子,手上一直在颤抖着,“滚吧,去做你自己该做的事,这些用不着你来操心。”
“我现在只操心续魂香的事。”相繇伸出一只满是皱纹的手,平放在胸前。
“‘弑神者’被你除掉了,还是我侄儿?还在这儿大言不惭的要东西?”
“我不会食言,但你最好也别食言了。”相繇亮出黑刃,在手里转着。
轩燚思前顾后,把佩剑收回剑鞘之中,“你放心,我拿着这破玩意也没用,但若是留着那人,你自己也清楚后患无穷,流言的威力你最清楚了。”
相繇极不情愿的微微鞠躬,“我不在朝政的时间,‘夜雀’的事务会交给漆夜,你若有事就找他行了。”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他清楚,那么多年以来,或许有这么一个机会,他不用再被轩燚牵着鼻子走了。
轩燚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剑刺入相繇的背后,看看这家伙流出的血是不是也一样是黑色的,“你去哪儿?”
“如你所说,去做我该做的事。”相繇展开黑色的披风,跃出苍邈宫的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