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平安回到晓庄,这两次的夜进宫都顺利的出乎意料之外,如果说上一次是媛溱运气好,那这一次简直就是上天垂爱,庄霁云借着送花林美回房的当儿迅速将自己与那个内侍对调回来,醒来的内侍见到一身夜行服,蒙着面的庄霁云就如同见了鬼,正要大叫时庄霁云捂住他的嘴说:“想活命的话乖乖回去,管住自己的嘴,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
内侍五官都拧在一起,狠狠地点了点头,庄霁云放了手,那人又欲叫喊,庄霁云即刻一招锁喉:“当真活够了?”那人摇头。
庄霁云:“若再出声,绝无下次。”内侍点头。 再放手时,内侍一溜烟跑了,边跑边嘀咕:“真是撞了鬼了,怎么又被打昏了!”
可想见上次媛溱入宫打晕的也是他,只能怪他实在是时运太低。
媛溱早一步回到晓庄,正遇上庄霁云从东院出来,两人又一次正面遇上,本想避开他,却无论怎样也挪不动脚,庄霁云快步追过来:“媛溱,可否借一步说话?”
媛溱想一口回绝他,可却不自觉地随他走,他在前面翩然走着,她就那样一言不发地跟着他,多情愿时光就这样停住,哪怕只能这样跟着他都好,至少,那样也是一生一世。
正在聚精会神地想着,他突然回头:“你觉得,皇上会不会杀了百里雾?”
“啊?”媛溱显然没反应过来。
“我是说,皇上会不会杀了百里雾?”庄霁云正色问她。
媛溱拖延时间:“这,呃。”
庄霁云盯着她看。
“不会吧!看他对百里雾的认真程度应该不会这么狠吧!”媛溱还没进入状态。
“我却不这么看。皇上想要什么我们谁都猜不到,可百里雾想要什么我们却都知道,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庄霁云完全进入了推理状态。
“你是怕殃及花林美吧!”媛溱及时地吃上了这一口飞醋。
“我!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怕,怕,哎!”庄霁云百口莫辩。
媛溱进一步紧逼:“看到她和皇上闺中亲密,心里不好受吧!”
“媛溱,你这是怎么了!我是担心我们的安危,花林美不管怎样也算是救了你,你何必这样呢?”
“我要怎么样?你明明已经发过誓不再见我,为什么又来见我?你知道的,我情愿死也不想用你作交换,可你还是去了,你可知道生不如死的滋味?你可知道什么是度日如年?”媛溱的眼中又聚起了泪水,可是却怎么也流不下来,“这就是你想要的吗?我能感觉到心痛却连眼泪都不听我的话,看到这样的我,你作何感想?”
“媛溱,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你心痛,可是我离开的确是为了救你,花林美说她能救你......”
“可我不想救我的人是她,我情愿等公孙先生醒来,若他不醒那便是我的命!”媛溱降低了声音。
“我就是不要你认那所谓的命,媛溱,你一定会平安回到滇国,相信我!”庄霁云从未如此认真地看着她。
媛溱刚要接话,身后却传来了一缕柔媚的声音:“我当你是多守信的人,想不到还是背信约了她!庄霁云,你是真的想救她吗?”二人回头,来者是花林美,拾阶而立地看着他们。
“花林美,我没有要你救我!你以为这样就能强占一个男人的心吗?”媛溱扬眉看着她。
“我可没说要他的心,我只要他的人!”花林美妖媚地笑起来。
“你!真无耻!”媛溱气鼓鼓地看着她。
花林美却全然不理她,径直走到庄霁云身边,挽起他的胳膊,眯着眼睛对庄霁云说:“霁云,我们回去,我不想看到某些人,明明受了人家的恩惠,不仅不思回报,而且还恩将仇报。”
庄霁云看着媛溱:“媛溱,对不起。”
终于,眼泪自媛溱眼中艰难地滑落,龙珠处隐隐有痛感,可她却倔强地对自己说:“庄霁云,你这样为我,值得吗?”眼看着花林美和庄霁云渐行渐远,她多希望刚才拉住他的是自己,她多希望自己没这么想活下去,她多想自己能够理直气壮地和花林美公平竞争。可是,只这一颗龙珠便永远地隔开了他们的距离,永远将最平常的小女子任性的权利归还于天命。
“媛溱?”梦瑶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将她从无尽的自我斗争中拉了出来。
“梦瑶?百里雾,她还好吗?”媛溱毫无预兆地问。
“为何这样问?”
“皇上,皇上恐怕对她动了杀念。”她不动声色地说出这句话,梦瑶却吓得不轻,惶恐地瞪着眼睛看着她。
“她不是让你带她走吗?你的计划周全了吗?”媛溱看着还未从惊慌中走出来的梦瑶,依旧不动声色地问,就仿佛那只是在讨论一个陌生人的生死一般游离于事件之外。
“你说皇上想杀她?皇上为何要杀她?”梦瑶不解地问。
“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你尽管去问她就是了,我只能告诉你这个结论,至于这有几分可能,还得靠你去打探,她自己的生死,自然自己心里有数。”媛溱说罢之后便从容离去。
梦瑶怎么也想不到皇上竟会对百里雾动了杀机,这到底是为什么?她委婉地问百里雾:“姑娘,皇上那边最近可有何异样?”
百里雾莫名地摇摇头:“花林美并无提及,怎么?是宫中有变?”
梦瑶继续试探:“姑娘,你可否去与花林美谈谈?只怕皇上的心思她猜度不透,又或者对你有所隐瞒?”
百里雾化了一个冶艳的妆,换一身流彩飞花蹙金裙,披一件素色银狐斗篷往西院而去。
花林美正与庄霁云争执,眉眼都皱在了一处:“庄霁云,你是如何答应我的?你说你永世都不会再见她,为何又要与她纠缠?”
“我说过很多次了,方才只是巧遇,皇上昨晚对你说的那番话,你不觉得暗藏杀机吗?”庄霁云不慌不忙地答,与花林美恼羞成怒的样子完全不在一个频率上。
“你们居然一起偷偷入宫?还偷听?”花林美的脸一下子飞出了红色,屋内瞬间静了下来。
百里雾无意之间听到了二人的对话,她心中浮起一个疑问:若庄霁云真与花林美有了夫妻之实,先不论二人之间有没有感情,恐怕没有男子能够大度到可以亲眼目睹与自己相好的女子和另一个男子亲密,难道,他们的关系并非是她与以往男仆之间的关系?
“妹妹火气这么大,当心气大伤身,长了鱼尾纹可就不好了。”百里雾嘲讽地看了花林美一眼,又看了看若无其事的庄霁云。
“姐姐倒是美貌依旧,只怕是想生气也没人来惹你生这份气,妹妹倒真是羡慕姐姐的这份福气呢!”花林美转身看着冶艳明媚的百里雾,毫不让步地朝她笑了起来。
“妹妹还有闲情逸致替我忧心,也真难为你了。”百里雾将银狐斗篷脱下放在厅中。
“姐姐,不会是特意来看我们打情骂俏的吧?”花林美喝了口热茶,顺便调整了自己的面部表情,立马变得温柔可人起来。
“妹妹把这个也能视为打情骂俏,倒也真是心宽。”
“姐姐可是来打探皇上的消息的?皇上对你怎么样难道姐姐心里还不清楚吗?”花林美妩媚地看着百里雾。
百里雾不置可否地看着她,面色中不含喜怒。
“姐姐放心,我帮姐姐侍奉皇上这么多年,他一喜一怒我自有分寸,姐姐何必如此惊慌,你只管守着自己的银子,抱着自己的过去便是了,难道还怕皇上对你的宠爱不够吗?”花林美看了默不作声的庄霁云一眼。
百里雾也同时看向庄霁云,庄霁云因不知道花林美在打什么算盘,只能说:“你们姐妹二人的恩怨还是自己解决吧。”言毕起身径自离开。
见他走了,花林美拉起百里雾的手:“姐姐的手白净如玉,不似我的,这般残垣断壁,不忍目睹。”说着她掀起衣袖露出了层层紧裹着的绷带,她一层一层将绷带解开,随着渐渐剥落的绷带,血渍逐渐清晰可见,花林美由笑着剥落到哭着看到自己伤痕累累的手肘,绷带全部拆去,但她手肘上依旧有未愈合的伤口沁出血渍,那些伤痕如无数条蜿蜒纠缠的蜈蚣一般盘踞在手肘处:“姐姐,这些伤口都是为了你的花圃落下的,你知道培植一粒玫瑰花种要用多少血?”
百里雾显然被这触目惊心的伤痕吓到了,她不敢将手放在花林美的手肘上,她侧目看那些伤痕,眼泪随着纠结的目光落在花林美的手肘上,花林美带着眼泪笑起来:“姐姐,你真的好蠢,你以为你守口如瓶、甚至嫁给秦岳就能让你忘记过去吗?你以为皇上真的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吗?他只是陪我们作戏而已,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要那玫瑰花是听了那术士的话要炼丹的,你以为他真的会让你如愿以偿?他是大汉朝的皇帝,怎么会按身毒国的神话行事,姐姐,你醒醒吧!”
“皇上当真动了杀念?”百里雾还是难以接受。
“姐姐,若他真要你死,你可愿意赴死?”花林美将百里雾的手按在自己的手肘上,生生地问她。
百里雾摇头,拼命地摇头:“不会的,不会的,他答应过我,他答应过我,他不会背弃诺言,他是一国之君,他不会,他不会......”
“就因为他是一国之君,君无戏言,他还不了你的心愿,但他可以让这个诺言不复存在。”
百里雾腿一软,倒在厅内......
真是好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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