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30
汉尼鲍尔的牢房里
齐顿医生舒舒服服地躺在汉尼鲍尔的那张帆布床上,手里拿着支笔,显得得意洋洋。他正在对汉尼鲍尔说话:“还想在海滩上散步吗?我可不这么认为。我打电话问过露丝·马丁参议员,她没妥协过,他们骗你呢!”
汉尼鲍尔此时穿着专为经神病人特制的拘束衣,手被缚在胸前的袖子中,身体被几根皮带牢牢地绑在一个直立起来的担架床上,脸上戴着一个钢棍做的护罩,只露出眼睛。那个名叫达姆利的看守站在他旁边。
“你先出,把门关上。”齐顿医生对达姆利说道,然后从床上站起来走到汉尼鲍尔面前:“马丁参议员从没妥协过,但现在有可能了。一切由我来决定。当然我会为自己着想的。”
汉尼鲍尔一动不动,也没有回答他,眼睛却盯着齐顿医生丢在床上的那根圆珠笔。
“说出谁是野牛比尔,他的名字,马丁参议员会把你送到田纳西的。”齐顿医生围着汉尼鲍尔转着说。
汉尼鲍尔依然一言不发。
“回答我,汉尼鲍尔!”
汉尼鲍尔面无表情,两眼直视前方。
“回答我,否则就休想离开这间牢房!”齐顿把脸逼近汉尼鲍尔:“谁是野牛比尔?”
“他名叫路易斯,至于他的姓,等到了田纳西州立监狱,我会当面告诉参议员的。这就是我的条件。”汉尼鲍尔毫无惊慌之色,镇定地答道。
齐顿对这个智高一筹的汉尼鲍尔一筹莫展,他恼羞成怒地摔手离。“给他清洗一下,准备送他走!”他命令门口的看守。
60:55
日,华盛顿
远远地可以望见国会大厦的那座圆形的建筑。
联邦调查局的一名负责人在给克劳弗德打电话。
61:05
克劳弗德办公室
他握着电话听着。
“杰克,汉尼鲍尔将要转移到孟菲斯机场。”电话里传来了上司的声音。
“转移?”克劳弗德感到有些意外。
“你是不是有个学生假口参议员的名义和汉尼鲍尔谈条件?”
“是的,那是我的主意,我不得不这样做。”克劳弗德回答。
“参议员大发雷霆了。司法部的保罗在这儿。参议员要他到孟菲斯机场接办此事。”
61:25
夜,孟菲斯国际机场
刚下过雨,地下湿漉漉的。
一辆警车呼啸着驶到机场上的一个飞机库前停下,被结结实实地绑在担架床上的汉尼鲍尔·莱克特被抬下汽车推入库中。此时,他嘴上那个钢棍做的罩子被一个更严密的皮罩子代替了。黄色的皮罩盖住了他整个下半边脸,只在鼻孔和嘴等处留出一点小洞。
两位警察迎上来。其中一个说道:“欢迎你,莱克特博士,我是波恩警官。我们会好好招待你的,保证你每天三餐一床。”说着,他把一张单子交给了一边的齐顿医生,“先生,请在这儿签个名,以完成转送的法律手续。”
齐顿医生把手伸向怀中摸笔,但掏了半夭却没有找到。波恩警长伸手递过一支笔:“用我的吧,先生。”齐顿接过笔签了名。
这时,一辆黑色豪华汽车驶入仓库。穿着件黑色大衣的参议员在保罗等人的簇拥下走下车。
两名警察把汉尼鲍尔推了过来。参议员望着这个令人恐怖的怪物示意身后的随从停下,自己一个人慢慢走上前。`
“马丁参议员,这是汉尼鲍尔·莱克特博士,”齐顿医生在一旁介绍说。推着汉尼鲍尔的警察把他连同担架一起竖了起来,以方便参议员问话。
“莱克特博士,我带来了文件,它将保证你的新的权利,你愿意在我签名之前先看一下吗?”
“我不想浪费你和凯瑟琳的时间,为一点小利讨价还价。克拉丽丝·斯塔林和杰克·克劳弗德已经浪费很多了。我只希望你那可怜的女儿还活着。让我来帮助你,相信事后你不会亏待我的。”
“保罗,你来作个见证!”参议员示意她身后的保罗作记录。
“野牛比尔的真名是路易斯·弗兰德。我只在1980年见过他一次,是我的病人本杰明·拉斯菲尔介绍给我的,他们是一对儿恋人。拉斯菲尔当时很害怕。显而易见,路易斯杀了一个临时的住客,”汉尼鲍尔放慢声音,“并剥下了他的皮。”
参议员听到这里,不禁抽动了一下。
“他的地址和相貌。”在一旁记录的保罗迫不及待地问。
“告诉我,参议员,你是自己给凯瑟琳喂奶吗?”汉尼鲍尔并不理睬保罗,反而提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什么?”参议员没听明白。
“你是用母乳喂女儿吗?”
“是的,”参议员不明白其用意何在。
“让你的乳头变硬吧!”汉尼鲍尔开始肆意侮辱起堂堂的参议员来。
“畜牲!”一个随从冲上来,试图制止汉尼鲍尔的胡言乱语。
“切断一个人的腿,你仍然可以感到它的痛痒,告诉我,你这个当妈妈的,女儿在人家手中时,你哪儿痒痒?”汉尼鲍尔毫不理会地继续口出秽语。
参议员无端受愚弄,怒不可遏,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送这东西回巴尔第摩!”说罢转身离。
“他身高5尺1寸,体重180磅,褐色的头发,眼睛是蓝色的,约35岁。他自称住在费城,但也许是撒谎——”
参议员闻声转过头来,等着汉尼鲍尔再说下。
“我只记得这些,一旦想起别的什么,再通知你……”
参议员再次转过身欲走。
“噢,参议员,还有最后一件事!”汉尼鲍尔忽然提高了声音叫道,仿佛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参议员又停下来,转过头。
“我喜欢你的衣服!”汉尼鲍尔恶作剧地说。
64:50
夜,谢尔比县法院的大楼前
“请谈一谈参议员和莱克特博士会面的情况……”
“您认为……”
一大群记者围着齐顿医生,七嘴八舌地提问,医生则得意洋洋她发布着“新闻”。
“莱克特答应帮助马丁参议员找到野牛比尔,……全靠我的观察才实现了这一点……”齐顿口沫四溅地说。
克拉丽丝从远处看到此情景,忙转身进了法院大楼。
“野牛比尔的真名是什么?”围着齐顿的一女记者问。
“野牛比尔的真名是……啊,现在有关当局要保守秘密。”齐顿故作神秘状。
不知哪位记者在问他的名字。
“我是齐顿先生。”他高声回答并抬起头来四处寻找着什么。
“怎么拼法?”
“C一H一L一T……”
65:15
法院大楼内
克拉丽丝站在值班警卫面前,出示证件,请求见汉尼鲍尔。
“你是齐顿医生的人吗?”一名警卫看着克拉丽丝的证件问。
“啊,是,我刚在外面见过他。”克拉丽丝含混地回答。
一名女警卫看了看克拉丽丝。
“不能随便见莱克特博士。”警卫说。
“我明白。”
“签名后还要检查你的武器。”
这时,马丁参议员的一位随从在几个记者的簇佣下快步从旁边走过,他没有看到克拉丽丝。
克拉丽丝掏出了手枪、弹匣,交给了警卫,并在登记表上签名。
“他们说的是真的吗?他是个吸血鬼僵尸吗?”一名年轻的警卫心有余悸地问克拉丽丝。
“他们不知道怎样形容他。”克拉丽丝平静地说。
“你确实知道那些规矩吧?”那名年纪大点的警卫又问。
“是的,我曾审问过他。”
警卫放心了,他把一卷检查过的画交还给了克拉丽丝:“吧!”
66:40
汉尼鲍尔的牢房
克拉丽丝抱着那卷画向前走了不远就来到了关押汉尼鲍尔的地方。那是在一间很大的房间,当中用拇指粗的铁栏装起来的一个大铁笼子。这里还有一个警察在值班,他看到克拉丽丝过来,便起身向别处巡视了。
克拉丽丝轻轻走近铁笼,里面被灯光照得如同白昼。汉尼鲍尔靠着张桌子,背向着克拉丽丝,手里举着一本书看着,他仿佛并没有感到克拉丽丝的到来。
“晚上好,斯塔林!”当克拉丽丝走到铁笼前时,似乎全神贯注于书巾的汉尼鲍尔依然背对着她,却突然向她发出问候。
“莱克特博士,我给你带来了这些画,你可以看风景了。”克拉丽丝走上前,将画小心地放在地上。
“噢,你对人真是体贴入微。或者是杰克·克劳弗德派你来尽你最后的努力?”汉尼鲍尔仍然背对着克拉丽丝,一动不动地回答。
“不,我来这儿仅仅是因为我想来。”克拉丽丝答道。
汉尼鲍尔这时才放下书,转过身来,眼睛盯着克拉丽丝说:“人家会说我们堕入情网了。”
克拉丽丝没有回答。
“克朗梅岛,它的确是个很特别的地方,是你的主意?”
克拉丽丝歉意地笑了笑。
“不错,但凯瑟琳怎么办?她可真惨。”汉尼鲍尔说罢,用嘴模仿着秒针走动的滴答声,逗弄着克拉丽丝的神经。
“你的字谜已经知道了:路易斯·弗兰德,黄铁矿又可以说成‘笨蛋之黄金’。”克拉丽丝边踱着步子边说。
“噢,克拉丽丝,你的问题是缺少点幽默。”汉尼鲍尔毫不客气地说。
“你在巴尔第摩告诉过我实话,先生,请继续说吧!”克拉丽丝决定单刀直入。
汉尼鲍尔:“我已经读过这案子的档案了,你读了吗?你想知道的都在那里边了!”
克拉丽丝:“请教给我怎样……”
汉尼鲍尔:“首要的原则是简化。要追问每一件特别的事情它是什么?它的本质是什么?你要找的那个人干了什么?”
克拉丽丝从牙缝中挤出了儿个字:“他杀女人!”
汉尼鲍尔:“不,那只是事件。首要的问题是‘什么’?他杀人是为了满足什么?”
克拉丽丝围着铁笼走着,思考着答案:“愤怒……出自要社会接受,性……?”
汉尼鲍尔:“不,他贪求!那是他的本性!我们是怎样开始起贪求心的?会找东西贪恋吗?回答我!”
克拉丽丝仍在冥思苦想:“不,我们只是……”
汉尼鲍尔的眼睛里放出了光:“对!我们的贪欲之心是开始于贪求每天所见之物。你难道没有感觉到,你的眼睛正四处寻求吗?你的眼睛难道发现不了你所想要的东西吗?”
克拉丽丝努力作出笑容:“是的,请告诉我怎么……’
汉尼鲍尔双目紧盯着克拉丽丝:“不,该轮到你了,克拉丽丝,你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克拉丽丝露出不解的神情。
汉尼鲍尔旧话重提:“你为什么要离开农场?”
克拉丽丝向前跨了儿步:“博士,我们已经没有时间来谈……!”
汉尼鲍尔打断了她:“不!我们对时间的概念是有所不同的,不是吗?克拉丽丝。”
克拉丽丝心急如焚地几乎喊了起来:“请待一会再说那个,我们现在只有5分……”
“不!”汉尼鲍尔不容反驳地对克拉丽丝:“我想要听——就现在!”他接着问道:“你父亲被杀死后,你成了孤儿,只有10岁,你了你姨妈的蒙特那农场,之后呢?”他的目光逼视着克拉丽丝的脸。
克拉丽丝无可奈何地:“有天早上,我逃走了。”
汉尼鲍尔:“这已经说过了,克拉丽丝。为了什么?什么时候出发的?”
克拉丽丝:“天还没亮。”
汉尼鲍尔:“有东西吵醒你了?还是你做了个梦?”
克拉丽丝:“我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
汉尼鲍尔:“那是什么?”
克拉丽丝渐渐陷入痛苦的回忆:“尖叫声……象孩子一样的尖叫。”
汉尼鲍尔两眼幽幽地放着光:“你怎么办?”
克拉丽丝:“我下楼到外边,偷偷溜进马栅。我怕向里边看,但是……”
汉尼鲍尔:“你看到了什么?”
克拉丽丝:“羔羊!它们在尖叫!”
汉尼鲍尔:“是在屠杀羔羊吗?”
克拉丽丝突然情绪激动地:“它们在尖叫!”
汉尼鲍尔:“你跑了?”
克拉丽丝:“不,我想先放它们走。我打开了门,可是那些羔羊却不跑。……”她的眼睛里盈出了泪水。
汉尼鲍尔仍紧追不舍:“但你可以跑,对吗?”
克拉丽丝:“对!我抱起了一只,便光着脚拼命地跑起来。”
汉尼鲍尔:“你要上哪呢,斯塔林?”
克拉丽丝脸色激动地:“不知道。没有食物,没有水,冷得要命……非常冷。我以为可以救活一只,但是,它太重了……太重了。”克拉丽丝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我跑了有几里路,便被警长抓到了。(又是沉默)农场的主人气坏了,把我送到了孤儿院……我以后再也没有见到那个农场……”
汉尼鲍尔:“你的羔羊呢,可爱的克拉丽丝?”
克拉丽丝抑制着心底的悲伤:“他杀了它!”
汉尼鲍尔:“现在你偶尔还会被惊醒吗?在黑暗中被羔羊的叫声惊醒?”
克拉丽丝:“对!”
汉尼鲍尔:“你以为如果你救了可怜的凯瑟琳,就能叫可怜的羔羊的叫声停止,对吗?如果凯瑟琳活着,你就永远不会再在黑暗中被羔羊的叫声吵醒,对吗?”
克拉丽丝迷惘地:“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汉尼鲍尔似乎被感动,他深深地说了一声:“谢谢你,克拉丽丝!”
克拉丽丝把思绪拉回到现实中,急迫地向汉尼鲍尔发动了进攻:“告诉我他的名字!”
汉尼鲍尔又显出他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他把头向上抬,仿佛在聆听着什么,然后狡黯地眨了眨眼睛:“是齐顿医生。我想你们俩肯定认识。”
“你们好啊!”果然,随着那得意洋洋的声音,齐顿医生带着三名警察走了过来。
“我们走吧!”齐顿对克拉丽丝说。
“该轮到你说了,博士!”克拉丽丝没有理睬齐顿医生,想抓住最后的机会。
“出!”齐顿指了指克拉丽丝,三名警察走了上来。
“对不起,这是命令。得送你上楼!”一名警官模样的人拉起了克拉丽丝。
“说出他的名字!”克拉丽丝在被那几名警察拉走时再一次恳求着汉尼鲍尔。
望着被拽走的克拉丽丝,汉尼鲍尔站起身来:“勇敢的克拉丽丝,没有羊叫的时候告诉我!”
“把他的名字告诉我!”克拉汉丝在警察的挟持下边走边回头说。
“克拉丽丝,”汉尼鲍尔突然举起手中的一卷材料叫道:“你的档案!”
克拉丽丝挣开警察的手,跑回到铁笼前,接过了档案。那几名警察跑过来又抓住她要把她拖走。
“再见!”汉尼鲍尔在送档案时,手指和克拉丽丝的碰到了一起。
三名警察把克拉丽丝拉走了。
73:50
夜
一架飞机轰鸣着在夜幕中起飞了。机翼下面是灯火辉煌的华盛顿的夜景。
74:00
机场跑道内
克拉丽丝神情疲惫地提着旅行箱走来。她表情木然,一个旅客好奇地望了她一眼。
74:18
汉尼鲍尔的铁笼里
桌子上的一架手提式录音机放着轻柔的音乐,录音机旁放着几张克拉丽丝的素描。其中有一张画的是克拉丽丝怀里抱着一只小羊羔。镜头从那些画上摇起现出一架白色的屏风,汉尼鲍尔正坐在屏风后。
两名警卫,一个手中端着摆满食品的托盘,另一个手里提着钥匙,来给汉尼鲍尔送晚餐。
“准备好了吗,博士!”来到铁笼前,一名警卫问。
“请稍等一会儿。”屏风后面的汉尼鲍尔闭着眼睛不紧不慢地答道。
“这畜牲已经要了第二份晚餐了。是生羊排吗?”“还不知道早餐要什么呢?”两个警卫议论着。其中一个放下手中的托盘,另一个走过掏出钥匙准备开门。
屏风后的汉尼鲍尔似乎不屑于理睬他们。他依然闭着眼睛,嘴蠕动了一下,一根大头针样的东西从嘴中露了出来。那是他从齐顿医生丢在床上的圆珠笔里得来的。汉尼鲍尔轻轻地把它拿在手里,看了一眼。
这时,拿钥匙的警察已打开了门。汉尼鲍尔慢慢地站起身,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先生们,晚上好。”汉尼鲍尔神色安详地说。
“请蹲下来,象以前一样。”警卫吩咐道。
汉尼鲍尔把手中的东西夹在指缝中轻轻握起拳头,便象往常一样走到铁栏前。他转身坐在地上,把毛伸出铁栏,然后说道:“你们准备好了吗,警官?”
一名警卫走过来蹲下身子,掏出手镣把他的手与铁栏铐在一起,又用手拉了拉手镣的铁链,确信安全无疑后说了声,“行了”,站起身。
两名警卫交换了一下手中的东西,其中一人留在门外,另一个端着托盘走进铁笼。此时,汉尼鲍尔已取出手指缝中那大头针样的东西,开始拨弄手镣的锁。
走进铁笼中的警卫打算把托盘放在桌上。汉尼鲍尔在背后突然说道:“小心那些画!”
那警卫看着乱糟糟的桌子,皱起眉头。
“麻烦你了!”汉尼鲍尔又补充道。
警卫左右看了看,转身弯下腰把托盘放在了汉尼鲍尔的脚边,然后起身收拾桌上的画。他把那些画卷起,放到了一边,才又回到汉尼鲍尔身边端盘子。
突然间,一把手镣伸过来镣住了他的手腕。原来汉尼鲍尔已打开了手镣。他用手镣的一端铐住了警卫的手,然后飞快地把另一端镣在铁栏上。
“它镣住我了!”那警卫惊慌地向他的同伴叫道。
铁栏外的那名警卫正无所事事地在那儿站着,见此情景,急忙推开铁门,想冲进来帮忙。不料,汉尼鲍尔抬起脚朝铁门猛地踹,铁门狠狠打在警卫的脸上,他惨叫一声双手捂住了脸。这时,汉尼鲍尔纵身跃起,双手抱住那名警卫的头,俯下身,开始啃咬他的脸。铁笼中立时传来带卫的阵阵惨叫。汉尼鲍尔并不肯就此罢休。他又抓住满脸是血的警卫,把他的头向铁栏上猛撞,然后又取出一只小瓶子,把瓶中的液体朝那名警卫的眼睛喷,警卫双手捂着眼睛,痛苦地大叫着,倒在了地上。
这时,被镣在铁栏上的那名警卫正哆哆嗦嗦地试图用钥匙打开手镣。汉尼鲍尔转过身来,捡起警卫掉在地上的一根黑色的警棍,慢慢地朝他走。站在那名警卫面前,满嘴是血的汉尼鲍尔象是一尊凶神恶煞。他举起警棍,一下一下地朝那名警卫打,地上那名警卫的嚎叫声渐渐低了下来……
铁笼内杯盘满地,一片狼籍。两个浑身是血的警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然而汉尼鲍尔此时却显出一派安逸、悠然的神态。他闭着眼睛,仰着头,和着录音机里轻柔的乐曲,手一摆一摆地慢慢打着拍子,仿佛陶醉了一般。这时,传来了一名警卫低低的呻吟声,汉尼鲍尔这才停下来,向周围仔细看了看,然后走过从地上检起一把小折刀,说了声:“已经准备好了!”便慢慢地走出铁笼。
78:20
一楼大厅内
一群警察正守候在那儿。猛然间,有人从电梯的指针上发现情况异常。那块老式的电梯指示盘上,指针越过了4,正向5移动。
“他妈的,怎么回事?”一名警官模样的人问道:“有人上5楼?”
“没有啊,没有人上5楼啊!”一名女警察回答。
“跟杰比联系一下。”那名警官命令一个拿着对讲机的警察。
“呯,呯!”这时从楼上传来两声闷响。
“5楼有枪声,5楼有枪声!”那名警官拿起对讲机报告着。
“泰特警官!”一年轻警察惊叫了一声。只见电梯的指针又开始向反方向移动。
楼下的警察们有些惊慌失措。“拿避弹衣来!”那名警官命令道。那位年轻的警察应声跑。
“看!”那名女警察突然叫起来,“电梯停在那儿了!’
电梯的指针停在了3楼。
“封锁十幢大楼的距离,叫救护车来,我们看看!”那名警官命令道。在他的率领下,一群警察持着枪冲上了楼梯。
79:20
他们来到三楼楼道,分成两列,贴着两边的墙,互相掩护着来到电梯旁。电梯门开着,里面空无一人。
“杰比!布勒!……”警官高声叫着那两名送饭的警卫的名字,却没人回答。
离电梯不远,是关押汉尼鲍尔的那间大房子。隔着门上的磨砂玻璃,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个什么东西高悬在里面。几名警察作好准备,一齐冲了进。几个人迅速围拢在一起,把抢口指向四面八方,如临大敌一般。
没有动静。汉尼鲍尔显然已经逃走了。警察们向那个大铁笼子望,那名警官不禁从心底发出一声惊叫:“上帝!”只见那名叫布勒的警卫两臂高高地张开,象只振翅欲飞的老鹰一样,被吊在了铁栏上,他的肚子被剖开了,下身全是血。接着,人们又发现了另一名倒在地上的警卫,他脸上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报告,两名警卫倒下,汉尼鲍尔逃脱……”警官拿出对讲机向总部报告。
“布勒的枪不见了,警官!”那名女警察报告,她举着枪的手在不停地发抖。
“重复,菜克特带枪逃走了,他撕破了床单,可能是用来做绳子——检查一下窗户!”泰特警官一边报告,一边指挥部下进行搜查。
“那个他妈的救护车上哪了!”一个人叫着。
倒在地上的警察开始发出艰难的呼吸。
“泰特警官,他还活着。”那个曾经同克拉丽丝打听过汉尼鲍尔的年轻警察指着躺在地上的同伴向他报告。
“抓住他的手,和他说话!”警官命令。
“和他说什么?”那警察不得要领。
“那是杰比,跟他说话!”警官咆哮起来。
那警察连忙俯下身叫杰比的名字。
“莱克特失踪了,拿着布勒的枪。他也许打中了他。”泰特警官继续报告着。
“继续呼吸,你没事的……”那名警察跪在地上竭力安慰着受伤的同伴。
81:10
大楼外
响起一片刺耳的警笛声。一辆救护车和几辆警车风驰电掣般赶到。一群警察持枪跳下车,推上子弹,向楼里冲。救护车后门打开,两个警察抬下担架……
81:50
三楼内
几名赶来救援的警察正围着受伤的警卫忙乱着。
“没关系,没关系,你会没事的。”几个人把受伤的警卫抬上担架。
“给他注射!”一名医生命令。
“氧气在哪儿?”另一个人喊起来。
这时,受伤的警卫突然浑身抽搐,在担架上抖动不已。
“快,救不了他了,赶快下楼!”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把担架推进了电梯。
泰特警官也随着进了电梯。在电梯上他举起对讲机与外面联络着:“我是泰特,现在用电梯送杰比下来。楼的三层安全,主要电梯安全。他可能在二楼。”
这时,几滴鲜红的血从电梯顶上滴落下来,掉在伤员身上的白布单上,立刻浸开来。
泰特掏出手枪,屏息观察着电梯顶盖。血是从顶上一块活动盖板的边缘流出来的。
“听到没有,他可能在三楼。通话告一段落。”泰特拿起对讲机设了一个迷魂阵。
电梯到了一楼,担架被推了出。泰特摆了摆手,几个警察也下了电梯,围在门口用枪对着电梯的顶盖。大厅里,聚集着一大群警察,他们顺着电梯门,排成两列,举枪朝天,紧张地等候命令。
泰特警官抬手召来一名部下,俯在耳朵上小声对他说道:“他在电梯顶上。”那名警察点点头,带着几个人上了楼。
黑暗中,电梯通道旁的一块墙板被掀开,露出一块亮光。两个警察把一个什么东西伸进通道中试探了一下,未遇到反应,便探出头朝下观察。
“他在那儿!手上有枪,但没动。”一警察用对讲机向楼下报告说。
“听着,我要活的!”另一名在场指挥的警官命令道。
“知道了!”那名警察回答。
“博士,手放在头上!”警察对趴在下面电梯顶上的人喊道。
底下的人没有任何反应。
“打他腿部一枪?”他命令旁边的警察。
那名警察举枪瞄准。“呯”的一声,血从底下那人的腿上迸出,但他仍没有反应。
“没有动静。”警察向下面报告。
“停止射击。我们进电梯里边。”在一楼指挥的警官说罢,对他身边的警官作了布置:“打开顶盖,留心其手部,由我们开火。”他看了看已做好准备的部下,作了一个手势,几名警察冲进电梯。一名警察把一架梯子架在中间,爬了上,其他几人举枪指向顶盖,进行掩护。
梯子上的警察一只手举枪,一只手小合翼翼地打开了电梯顶上那块活动盖板的拉栓,然后突然松开手。“哗啦”一下,盖板打开了,一具尸体的上半个身子从电梯顶上垂落下来,吊在半空中。那是一名警察,而不是汉尼鲍尔!
84:45
夜,一条公路遂道中
救护车拉响警笛,在路上急驰。车内,满脸是血的伤员躺在担架上,鼻子里插着氧气管。他身边,一名警察正在与总部联络:“……我们正运送50岁的警官,他受了重伤。莱克特侍枪逃,正在展开搜索,还没有抓到他……”
这时,担架上的伤员突然伸手掀起包在脸上的纱布。警察没有觉察到他身后的动静,仍在报告:“伤员主要机能正常,血压130/90,脉博84……”
身后那名受伤的警察又摘氧气管,然后坐起身来,从脸上撕了一块面罩,这才露出了庐山真面目:原来掩盖在那张血肉模糊的假脸下的竟是汉尼鲍尔·莱克特博士!他接着又揭掉头上的假发,从正在报告的警察背后站了起来……
85:06
谢尔比县法院大楼内
一名黑人女警察扔下电话机的听筒,顺着楼道拼命地向外跑……
85:08
克拉丽丝的宿舍里
那名女警察——她是克拉丽丝的同学,叫阿迪娜,穿着便衣,正在告诉克拉丽丝所发生的一切:“……在机场发现了一辆救护车,车上的警察己经死了。他还杀了一名游客,拿走了他的衣服和钱。现在他可以到任何地方。”
“他不会来对我采取行动的。”克拉丽丝一只手托在另一只手上,在屋里踱着步子说。
“真的吗?”阿迪娜问。
“他不会的,我可以肯定。他会觉得那样太无礼了。”克拉丽丝语气肯定地说。然而,她此刻担心的却是凯瑟琳的命运:“完了,她死定了!”克拉丽丝的声音中充满了痛苦。
“事至如此并不是你的错。”阿迪娜安慰着克拉丽丝。
“汉尼鲍尔说,要抓他,我们所需要的一切重要之点都在这些纸中了。”克拉丽丝说着看了看床上的一叠材料。
“莱克特博士说了很多话。”
“都在这儿了,阿迪娜。”克拉丽丝拿起那叠材料翻了翻。
85:45
一间光线昏暗的屋子里
一个光着上身的男人正用缝纫机费力地缝制着什么。他手上戴着一个硕大的银戒指,手下拽的是一块皮子。缝纫机“嘎嘎”地走动着,他咬着嘴,努力地把那块皮子拽平。终于缝到头了。他拿起剪子,把线剪断,抬起了头。原来他是野牛比尔。
86:11
克拉丽丝的宿舍里
克拉丽丝和阿迪娜面对面地盘腿坐在床上。克拉丽丝在翻看着一堆材料,阿迪娜则拿着张地图似在查找着什么。
“这是莱克特的字迹吧?”阿迪娜指着地图说。克拉丽丝把头伸过来看着。只见地图上标着许多箭头,有些地方还有些字。
“克拉丽丝,我看这些分散的地点并不是真的错乱的吧。莱克特似乎并不擅于撤谎和故弄玄虚。”阿迪娜说。
“你说不是错乱是什么意思?”克拉丽丝问。
“我是说大概不是杂乱无章,而是有内在线索的。”
克拉丽丝一只手支着额角:“要是有的话,早就被计算机查出来了。可是他们没有发现任何模式。”
阿迪娜:“之所以杂乱无章是因为第一个被杀的女人,加了重量那个。”
“啊,弗蕾德瑞嘉,对,来自俄亥俄州。第一个被杀,第三个被发现,为什么?”克拉丽丝伸手拿过案件档案,翻出弗蕾德瑞嘉的照片看着。
阿迪娜:“因她没有顺水漂走,她的重量增加了。”
克拉丽丝:“莱克特说什么是首要的原则来着?”
阿迪娜:“简化。”
克拉丽丝:“这个家伙干了什么呢?他贪求,我们是怎样开始起贪求之心的呢?”
阿迪娜:“我们贪求……”
克拉丽丝:“每天所见之物。他认识她!”
克拉丽丝茅塞顿开,她看着档案中那张弗蕾德瑞嘉的照片,确定了下一步的计划。
87:20
俄亥俄州贝尔佛迪尔市
一座气势宏伟的大铁桥上,一辆汽车急驶而过。克拉丽丝坐在车中。她决定到第一个被比尔杀死的女人弗蕾德瑞嘉·宾默家进行调查。
克拉丽丝的车驶入一片带有乡野风味的居民区,在一幢白墙黑顶的两层小楼前停下来。这里的环境留有些乡野风味,却显得比较破旧。不远处是铁路干线,一列火车轰隆隆地驶过。
克拉丽丝提着手提箱,按照地址没怎么费劲就找到了受害者的家。一个头戴毛线帽的中年男人正在门前干活。克拉丽丝上前招呼道:“是宾默先生吗?”
“是的。”那男人是受害者的父亲。
“我是斯塔林,联邦调查局的。”克拉丽丝自我介绍说。那男人将克拉丽丝领进了屋。
“宾默先生,希望你能让我仔细察看一下这所房子。”克拉丽丝向周围打量着说。
“没什么新情况可告诉你的,警方早来过多次了。弗蕾德瑞嘉坐公共汽车到芝加哥找工作,她在考试通过后离开的,却再也没有回家。她的卧室在楼上左边,还是老样子。”宾默先全说着,朝楼上扬了扬下巴。他显然不愿意再多谈那令他伤心的往事。
克拉丽丝没有再问什么。她一个人来到楼上,推开卧室门,走进,小心翼翼地四处巡视着。
卧室有两扇窗子,其中一扇朝向一个小湖。她转过身来,看到墙上一个大镜框里,放着四张相片儿,那显然是女主人和她的父亲,看起来是一次连续拍摄的。梳妆台上,一个椭圆形镜框中放着女主人和另一个姑娘的合影。一切似乎确实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克拉丽丝的目光继续在屋内搜索。在一个矮柜上,她看到一个精致的小盒子,便走过拿了起来。这是个八音盒。克拉丽丝打开盒子,里面飘出了叮叮咚咚的音乐声,一个穿着纱裙的小人在盘子里旋转着身子,象是在翩翩起舞。克拉丽丝把盒子捧在手中上下左右仔细看着,终于从盒盖里面的小镜子上发现了什么。她撕开镜子,从背后取出一叠照片。
这是女主人的一组各种姿势的半裸照片。有正面,有侧面,有的站着,有的半跪,有的还用手捂着脸。她只穿着乳罩和三角裤,的确相当丰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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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传来一声细弱的猫叫。克拉丽丝放下照片走过,一只小猫正蹲在门口,用前爪洗着脸。
克拉丽丝又转到屋里,她开始查看另一面。在一扇窗前,立着一具服装模特,没有头,半截的脖子上挂着条皮尺,旁边是个大衣柜。透过那扇窗子,克拉丽丝可以看见又回干活的宾默先生。
克拉丽丝走上,打开衣柜,随意翻弄着死者生前的衣物。突然,她发现一件连衣裙的背后,有两个菱形的洞。克拉丽丝愣了片刻,猛然想起不久前被害的那名女人身上被剥下皮后的菱形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