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35
克雷县警察局,一幢白色的两层建筑
两辆汽车一前一后开到楼前停下。克拉丽丝和克劳弗德在一名警察的带领下走进大楼。
“波顿警长,他们是联邦调查局的人员。”带路的警察推开正面一间大屋子的门,把他们介绍给一位地方警官。
“联邦调查局的克劳弗德。”克劳弗德走上前和波顿警长握了握手,作自我介绍,接着又把自己的部下介绍给他:“这是特别侦探特利,这是特工斯塔林。”
“多谢你邀请我们来参与调查。”克劳弗德对那位留着两撇小胡子的波顿警长说。
“并不是我,这是地方检察官的意思,现在我们要……”警长的话没说完,克劳弗德上前一步,止住了他的话,低声对他说道:“这类色情案件要私下商讨。”说着,他回头看了看克拉丽丝,又看了一眼警长,似乎在向警长暗示她的存在。
波顿警长没有再说什么。他领着克劳弗德走进了里间。剩下克拉丽丝只身站在一群穿着黑色警服的男警察当中。
周围一个个形体剽悍的男警察向克拉丽丝投来好奇甚至带点轻视的目光。她有些不自在,左右看了看,弯腰放下手里的箱子,然后反过来打量着这些男性同行们。但很快,克拉丽丝就感到周围的气氛显得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儿。她转过身子,随便走了几步,无意中从一扇门的缝隙中看到了另一间屋里的情景。她转过头来看看那些警察,又转回身,顺着门缝向里面望。
里面屋里的气氛似乎更加凝重。靠墙处摆着不少花圈,几个身穿黑衣服的人在那里低声交谈,一名警察坐在前面的一架钢琴前,轻轻地弹着一支低缓的曲子。
克拉丽丝似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轻轻推开门,走了进,表情穆然。
屋子前方横放看一具棺木,没有盖盖子。一名妇女跪在棺木前祷告了些什么,然后站起身来走到一边。旁边有几个身穿黑礼服的人。一个男子搂住一位上了岁数的妇女,好象在安慰她。
克拉丽丝一步一步地走近了那具棺木。她终于看到了躺在里面的人。那是一名年轻的警察,穿着崭新的警服,脸刮得很干净,仰卧在那里,神态十分安详。这一切使克拉丽丝感到那么熟悉,又是那么遥远。
40:55
(闪回)儿童时代的克拉丽丝穿着黑色的裙子,轻轻走到躺在棺木里的父亲身边。她忍住心中的悲痛,俯下身,用小嘴轻轻吻了一下父亲冰冷的脸。(闪回完)
41:00
外间屋子里
“奥斯卡,教堂找莱马医生到这儿来。”波顿警长向手下吩咐着。
克拉丽丝的回忆被打断了,她定了定神回到外面的房间。克劳弗德正在打电话:“……需要和6个地方保持联络……什么?什么?……”这时,恰好一名警察抱着一堆饮料进来,分给站在那里的同事们,屋里显得有些嘈杂。
克拉丽丝见此情景站出来对满屋子的人说道:“对不起,各位长官,先生们,请听我说。我想我们现在要开始工作了。她的家人一定感谢你们费神找到她,现在交给我们,你们可以离开了!”
警察们一时拿不定主意是否该听这个身材瘦小的年轻姑娘的指挥,没有人动。
“请走吧!”克拉丽丝象是请求,又象是命令。警察们互相看看,只好端着各自的饮料不大情愿地一个个走出屋子。
“好吧。”波顿警长朝克拉丽丝点点头也走了出。
“谢谢!谢谢!”克拉丽丝在他们身后说道。
克劳弗德仍在打电话:“对,艾尔柯河,准备好做传送。”说完,他放下电话,打开手中的一只小瓶子,从里面沾了一点油脂状的东西抹在鼻子下面,然后把小瓶子扔给特利。那是一种防呕剂。
特利接过瓶子,也沾了一点抹在鼻子下,又把它递给了克拉丽丝。
“莱马大夫,看看她吧!”克劳弗德对那位戴着金丝眼镜、胖胖的医生说。
莱马走到屋子当中的一个塑料尸袋前,伸出一只手拽住尸袋的一端,另一只手慢慢拉开袋子上的拉链。克劳弗德站在一旁看着。
“唰”的一声,莱马猛地一下揭开了尸袋,他立刻皱起鼻子。克劳弗德也闭上了眼睛,一幅厌恶的样子。克拉丽丝则始终面对窗外,没有回身。
“好了,斯塔林。”克劳弗德定了定神,招呼着克拉丽丝。
克拉丽丝转过身来,望着展现在眼前的尸体,强忍住欲呕的感觉,自言自语地说了声:“比尔!”她可以断定,这确是野牛比尔的杰作。
克拉丽丝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开始观察尸体。她手中拿着一个微型送话器,逐一报告着观察到的情景,供有关部门收录。
“胸骨是星形伤口,上有枪口印……”
“是属于暴死!”克劳弗德在一旁补充说。
“属于暴死。”克拉丽丝重复着。
“要赶快研究死因,莱马会帮助你。”克劳弗德向特利吩咐了一声,又把头转向克拉丽丝,象是在进行考试似地问道:“还看到了什么,斯塔林?”
“她不是当地人,耳朵上有三个耳孔……”克拉丽丝俯身看了看说,“光亮的指甲油,是城里人……”她抬起头来看着克劳弗德。
眼前的尸体斑痕累累,青紫相间,由于在水中的浸泡,已开始肿胀、腐烂,令人欲呕。克拉丽丝忍住生理上的反感继续观察着。
“断了两根手指,指甲下有油脂……似乎曾抓过什么。”克拉丽丝说着,又看了看克劳弗德。
克劳弗德下令:“拍下她的牙齿,传送过寻找失踪者。”
莱马医生掰开死者的嘴,特利走上来把专用相机的镜头插入其中,按了一下快门。然后,他把相机抬起来,克拉丽丝从中取出即刻成像的照片。
“再来一张!”克劳弗德说。
特利又拍了一张。
“喉咙中声东西!”克拉丽丝在一旁仔细观察着照片说。
“泡在水里的尸体,嘴里总含有树叶之类的东西。”说话的是站在一旁的莱马医生。
脖子上挂着条围裙的特利拿来镊子,俯身在尸体口中拨弄着。过了片刻,他夹出了一个黑色的东西。
“是什么?浆果吗?”克劳弗德看不太清楚。
“不,是昆虫的茧。”莱马医生说。
“不会就这样进了喉咙。”特利说着把它放进一只取样瓶中,交给了克拉丽丝。
“除非有人放进!”克拉丽丝补充道。
“把她翻过身来。请帮我一下,莱马。”特利说着和莱马医生一道走上翻动尸体。克拉丽丝在一旁把一种保护液倒入取样瓶中,然后对着窗户仔细端详。
“噢,杰克!”特利叫了一声。克劳弗德和莱马医生走了过来。那具鼓涨的尸休背部伤痕累累,惨不忍睹。
“你有什么看法?”特利问克劳弗德。
“形状跟其他受害人不同。”克劳弗德回答说,“给她拍张近照!”
克拉丽丝举起送话器:“背部少了两块钻石形的皮,第三节肋骨有星形伤口……”
46:10
返回的汽车中
“斯塔林,我跟警长私下谈话时,是不是使你感到不偷快?”克劳弗德从前面转过身来问克拉丽丝。“那只是个把戏,为的是摆脱掉他们。”
“不,没有,克劳弗德先生。我难道连这都不懂吗?”克拉丽丝笑笑说。
“说得好。”克劳弗德放心了。他转回身,疲倦地把头靠在椅背上。夜幕正在降临。
“手腕上有伤,但脚踝上没有……说明被推入水中……”克拉丽丝对着送话器继续报告着……
46:40
夜,某自然博物馆大楼内
几副巨大的恐龙骨架摆放在建筑的大厅中央,看上有几分恐怖。一名警卫领着克拉丽丝走进大厅,给她指了路,便离开了。
克拉丽丝独自穿过这些庞然大物,又经过一条走道,终于见到了她要找的人。
两位昆虫学家正在为一盘棋互相争执,而那些棋子竟是各种不同的小昆虫。
“到我了,皮尔彻!”一个年长戴眼镜的说,他是罗丹博士。
“这不公平,你是用食物引诱它!”那位姓皮尔彻的年轻博士反驳道。
原来,罗丹博士在用一块食物逗引一只小甲虫爬动。
“总要轮到我的。”罗丹不顾对手的抗议,拿起那只爬动的甲虫,把它放到他所要走的位置上,嘴里还亲热地说着:“慢点,宝贝儿。”
克拉丽丝被这些科学家们的别出心裁逗笑了:“如果这些甲虫自己移动了,也算数吗?”她站在门口的楼梯上看着他们说。
“当然,你怎么玩法?”罗丹博士听到声音,抬起头来,才发现了这位来访者。
“是斯塔林特工吗?”皮尔彻同。
克拉丽丝点头微笑,举起证件给他们看。
三人一起向里面的实验室走。
罗丹把那只装着茧子的小瓶子举起来,边走边说:“这到底是从哪弄来的?”
“从弗吉尼亚文尔柯河中一具被杀的尸体上发现的。”克拉丽丝回答。
“野牛比尔,对吗?”皮尔彻在后面问道。
“我恐怕不能再多说了!”克拉丽丝回过头来礼貌地回答。
“我们从收音机里听到过。是谁谋杀的?”走在前面的罗丹博士说着,又禁不住象孩子似地叫起来:“这是谋杀的证据吗?真是太妙了!”
实验室里,到处都摆着各种昆虫的标本。
罗丹博士在显微镜下观察着那只茧子。“真毒辣,好,让我们检查一下它的组织形态吧!”他自言自语地说道。
那位年轻的皮尔彻博士却在一旁有些入神地看着克拉丽丝秀丽的脸庞。
罗丹用小刀在茧子上划开一道口子。一股黄色的水儿从切口处流出来。
“不办案时你干什么,斯塔林?”皮尔彻似乎有些心旌摇动了。
“努力当个学生,皮尔彻博士。”克拉丽丝微微一笑回答。那笑容更使她显出几分妩媚。
“你爱吃奶酪汉堡包,喝啤酒吗?喜欢当家庭主妇吗?”年轻的博士继续问。
克拉丽丝抬起头笑着:“你想追求我吗?”
“是的。”皮尔彻一愣,也笑起来。
“皮尔彻!”罗丹叫了一声。年轻的博士凑了过。
“斯塔林。”罗丹博士又叫过来克拉丽丝,指着那只茧子说道:“这是地狱昆虫。”说着,他掀起一块被剥开的黄皮,三个人一起凑过脑袋看着。“人们通常又称作死神昆虫。”博士继续说。
“它是从哪儿来的?”克拉丽丝问。
“真是太奇怪了。它只生在亚洲!”罗丹博士说。
“亚洲?”克拉丽丝的确感到惊讶。
“要从别处输入昆虫的卵才能在这个国家得到。”皮尔彻博士在一旁补充道。
“有人养它们。它们要吃蜂蜜,喜欢黑暗和温暖。有人喜欢它!”罗丹博士说。
48:49
光线昏暗的室内
几只小蛾子在一间昏暗的屋子里上下翻飞着。一张桌子上,摆了不少瓶瓶罐罐,周围还有几个大小不等的玻璃箱,里面养的都是各种蛹,有的已变成了蛾子。
隔壁房间里,一支日光灯发出一点点光亮。屋子当中放了不少服装模特,身上穿着各式各样的衣裙。
“你在哪儿,放我出!……”从仿佛是很远的地下,依稀传来一个女子的叫喊声。
一个光着上身的人背对着镜头坐在一间屋里的桌子前忙着什么。一只白色的小狗听到叫声,叫着窜了出来,循声跑。
“救救我啊……”女子的声音再次传来。随着小狗的身影,镜头推进到一个象是地窖的大屋子里,屋子当中有一口枯井。
“请你回答我!”
那呼叫的声音就是从枯井中发出来的。小狗窜上井沿,冲着井中狂叫着……
49:50
白天,联邦调查局培训学校大楼内
在大厅的一侧,一台公用电视机正在播放新闻。
“早上好,我是唐娜·布鲁汀,我是金凯普洛德·波特,我是蒂姆·吉姆赫德,现在报告今早最新消息……”
几位播音员亮相之后,一名男播音员开始播送新闻。“25岁的凯瑟琳·马丁是参议员露丝·马丁的女儿。据信已被目前只知道叫作‘野牛比尔’的系列杀手所绑架。孟菲斯警方称已经找到了她的衣服,衣服背后被剪开,失踪的姑娘生死未卜……”
这时,克拉丽丝和她的一个同学背着书包恰好从这里走过。播音员的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站在那儿听了片刻,便走到电视机前。此时,电视机前已围了不少观众。
播音员的声音还在继续着……
“年轻的凯瑟琳·马丁是田纳西州共和党议员露丝·马丁的独生女儿,目前不认为绑架有政治动机,但此案已引起政府的高度关注,总统本人也表示对此深为关切。马丁议员刚刚通过传播媒介做了个人呼吁……”
克拉丽丝从围着电视的人群中挤到前面,两眼紧盯着屏幕。这时,电视上出现了女参议员马丁的图像。她上身穿着一件黄色西装,面对镜头,神情显得有些疲惫。
“我现在要对绑架我女儿的人说话……凯瑟琳非常温顺、善良,你和她谈谈就知道了。你有力量,也有权力,我知道你一定能感受到爱和情感。你有一个极好的机会向全世界显示出你的慈悲心肠,显示你的强壮有力。……”
电视屏幕上叠出了几张凯瑟琳的照片。
——成年时代的凯瑟琳:她穿着件白衬衣,头发散披在肩上,笑吟吟地站在一棵大树旁。
——儿童时代的凯瑟琳:一个调皮可爱的小姑娘,对着镜头,一只手高高地举着。
——最后是刚出生不久的凯瑟琳的照片。她光着屁股,靠在沙发上的一只大狗身上。
“……你做的已经够了。请好好对待凯瑟琳,比别人对你更好些。你有那种力量。请求你,我的女儿叫凯瑟琳……”参议员的声音在继续着。
“她很聪明,”克拉丽丝望着屏幕上努力作出诚恳表情的参议员自言自语道,“把凯瑟琳当作人而不是件物体,便很难对她下毒手。”
“……请放掉我的孩子吧!……”女参议员在尽她最大的努力。
51:35
巴尔第摩联邦监狱地下室内
齐顿医生迫赶着走在前面的克拉丽丝,嘴里大声嚷着:“你到底要干什么,斯塔林小姐!你已经是第二次到这儿来,却拒绝和我分享那些材料?”他跑到克拉丽丝前面,挡住了她的路。
“先生,我已告诉过你是有关拉斯菲尔案件的例行公事。……”克拉丽丝平静地回答。
“他是我的病人,我有权利!”齐顿医生愤怒地打断了克拉丽丝。
“我明白这一点。”克拉丽丝答。
“我不仅仅是个狱卒,斯塔林小姐!”齐顿双手叉着腰,声音却象是在哀求了。
“这是美国检察官办公室的电话,你可以和他讨论,现在请让我执行任务!”克拉丽丝一字一顿地把话说完,便绕过齐顿向前声。
齐顿医生怒气冲冲地站在那里,看着克拉丽丝走进那扇自动门。
52:13
汉尼鲍尔的牢房前
汉尼鲍尔侧身挨着那扇落地的玻璃墙坐着,听克拉丽丝阐明来意。
克拉丽丝:“如果你帮助我们抓住野牛比尔,及时救出凯瑟琳·马丁,参议员答应把你转送到纽约的尼达公园旁的医院,那儿有你渴望看到的森林,当然你是在严密的监视之下,但你还可以读报纸和书。”
汉尼鲍尔的眼睛里闪出一种渴望的目光。
“另外,每年有一周时间,你可以离开医院,这儿……”说着克拉丽丝打开一张小小的地图举给莱克特看,那上面画着一个岛屿,“……克朗梅岛,在这个星期中,每天你可以在海滩上散步,在海里游一小时泳,当然也是在监视之下。”说着,克拉丽丝分别举起两份材料:“你可以拿看看。这是野牛比尔的材料副本,这是参议员的条件。”她把手中的材料放入食品通道,又补充到:“这是最后的条件,不容讨价还价。凯瑟琳一旦死了,你将一无所获!”
汉尼鲍尔伸过头向抽屉里看了一眼,又把头缩回来,以一种自嘲式的口气说道:“克朗梅岛动物疾病研究中心?妙啊!”他随 即作了个鄙视的手势,又朝地下啐了一口,便把头转向里面的墙,不再看克拉丽丝。
“我听说岛上的那块地方是非常……非常美的海滩,那儿的燕鸥漂亮极了。”克拉丽丝努力重新激起汉尼鲍尔的兴趣。
“燕鸥?嗯……”汉尼鲍尔似乎真的动了兴趣。
“我可以帮助你,为了那些燕鸥,克拉丽丝。但也要你投桃报李。我把事情告诉你,你也要把事情告诉我,怎么样?”他显然又有了新的花招。
克拉丽丝感到恼怒,她没有说话。
“行,还是不行?凯瑟琳在等着!”汉尼鲍尔声音里透着一种冷酷。
“好吧!”克拉丽丝看着这个高人一筹的对手下了决心。
汉尼鲍尔开始发问:“什么是你童年时代最可怕的记忆?”
“我父亲的死。”
“给我讲一讲,别撒谎,否则我会知道的。”
“他是一个小镇上的警官,一天晚上恰巧碰到从药店里出来的两个窃贼,他想逮捕他们,却被他们开枪打托了。”
“当场就死了吗?”
“不,他身体很强壮,拖了一个多月……我很小时母亲就世了,所以父亲就是我全部的世界,他的离使我一无所有。那年我才10岁。”
“你很坦诚,斯塔林,能认识你真不错。”汉尼鲍尔终于把头转了过来。
“投桃报李吧!”克拉丽丝要求。
“告诉我在弗吉尼亚发现的那位小姐体态丰满吗?”
“是的。”
“她的臀部肥大吗?”
“是的。”
“还有什么?”
“她的喉咙中被放进了东西,我们现在尚未对外公布。因为我们还不清楚那到底意味着什么。”
“是蝴蝶吗?”
“是的,是蛾子。一小时前在拉斯菲尔的头部也发现了。为什么要放进,博士?”
“蛾子的含义是转变,毛虫变成蛹,然后开始变美丽了。比尔也想转变。”汉尼鲍尔得意地说。
“但变性和暴力之间并没有关系,变性是非常被动的!”
“聪明的姑娘,你很快就可以抓到野牛比尔了,知道吗?”
“不知道,告诉我为什么?”
汉尼鲍尔却不肯这样轻易地就说出答案。他又把头转向了里面。“父亲死后,你成了孤儿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克拉丽丝不愿提起往事,低下头。
汉尼鲍尔继续紧逼:“我想,答案并不在你那双劣等鞋上,斯塔林!”
克拉丽丝知道她必须以诚相告。她抬起头来:“我了蒙特那的牧场,和姨妈、姨父住在一起。”
“他们在那儿养牛吗?”
“养羊和马。”
“你在那儿住了多长时间?”
“两个月。”
“为什么这么短?”
“我逃走了。”
“为什么?农场主人强迫你跟他通奸吗?”
克拉丽丝强忍住心中的不快,她转过身子,停顿良久,回答道:“不,他是个非常有教养的人。投挑报李吧,博士!”
汉尼鲍尔走到克拉丽丝的身后,和她只隔着一道玻璃,一字一顿地告诉她:“比尔不是真正的变性者。但他想要改变,他非常渴望这一点。”
克拉丽丝没有转身:“你说我很快就可以抓到他,为什么?”
“因为只有三家可以做变性手术的医院。约翰·霍普金医院、明尼苏达大学医院和哥伦比亚医学院。比尔一定过这些医院提出过变性申请,但被拒绝了。”
“为什么拒绝他?”
“野牛比尔的童年时代是非常不幸的,经常受到暴力的伤害。比尔并非天生的罪犯,克拉丽丝。他曾多年遭受继母的虐待,这使他厌恶自己的身份,并因此想要变性。在这个病例背后,隐藏着极度的野蛮和恐惧。……”
此时,在医院的办公室里,齐顿医生正通过录音机偷听着这场谈话。
57:45
地窖里,一口废弃的枯井旁
一个男人站在井边,睥睨着井下的什么人吩咐着:“把洗涤剂涂在你的皮肤上,否则就要用水浇你了!”
那口井约有两米多宽,很深。井下,一个衣衫不整、蓬头垢面的女人仰着头,望着头顶上那个令她心惊胆战的男子正苦苦哀求:“先生,我家会向你支付赎金的,请求你——”她的声音哽咽了。这就是参议员的女儿凯瑟琳·马丁,而井上那个男人正是警方努力想解开的那个谜——“野牛比尔!”
比尔怀里抱着一只长毛狗,他丝毫不为凯瑟琳的哀求所动,只冷冷地说道:“不涂洗涤剂就要再受水泡。”那只狗也仿佛助威似地狂叫起来。
“好的……好的……好……”凯瑟琳手里拿着一个装洗涤液的瓶子,浑身发抖,语无伦次地答应着照办了。比尔开始把一只篮子吊下井。
凯瑟琳又在井下开始苦苦哀求了:“先生,你要是放我走,我不会控告你了,……我妈妈是个重要人物……”
“把洗涤液放到篮子里!”比尔一边放着绳子,一边命令道。
“求求你,……求求你,放我回家吧……求求你!”凯瑟琳失声痛哭起来。
“放到篮子里!”比尔只是冷冷地重复他的命令。
“我想见妈妈,放我走吧……”凯瑟琳已经泣不成声了。
比尔显出不耐烦的样子,突然吼叫起来:“放进篮子里!”那只小狗也跟着狂吠。
比尔打开一盏灯,雪亮的灯光照在枯井的内壁上。粗糙的井壁上有不少血痕。凯瑟琳被吓得尖声嚎叫起来。站在井上的比尔却冷酷地望着自己的猎物。随后,开始戏谑地模仿凯瑟琳的叫声:“——啊,啊——”他一边学着,一边揪起自己那件圆领衫的前胸,模拟着女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