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方就这样看着团扇磨磨唧唧的表演,他觉得他能看透团扇的一切,无论是她的外表还是内里。
团扇所表现的这种蔫绝对不是一般的蔫,这种蔫会让你生出一种绝望感,这种绝望会逐渐透支你的理智,让你处于一种失衡的状态之中,何方相信任意一个得道高僧甚至是那传说中佛祖如来亲至,也难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将一种淤积于心中无数世纪以前的怒气全部发散出来,而对象就是这样一个自以为是的小丫头。
何方就有些不确定自己的判断了。人类最为擅长的事就是伪装自己,给自己戴上一层薄薄的人皮面具,在这时候,脸还是同样的一张,但隔了一层皮之后,你会发现你所有的通过视觉所观察到的东西都产生了一种不确定感,谁又能真正的将表里如一做的工工整整呢?
“你觉得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两年前吧大概。”
“哦?”
“我当时正在操场上缓步行走着,算是一种无聊的状态吧!在那段时间我每天都会浪费两到三个小时来进行这场毫无意义的走动。然后就接到了我妈的电话。我跟我妈基本上一个星期通话一次,每次都是在周日的傍晚时分,通话时间十分钟到二十分钟不等,不是我打给我妈就是她打给我。但那天好像是周四,晚上八点半左右,这既不是她每周的休息时间,也不是她每天都休息时间。她当时就跟我说团扇似乎变了,整天有意无意的提起一些有关身世的问题,之后又问她到底要不要现在就把真相跟团扇说清楚。”
“那你?”
“我直接说的不要。”
“为什么?对一个已经算是知道问题答案的人,你为什么会选择还要继续欺骗下去?”
“那么,宁馨。你觉得一个人在什么时候算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十八周岁的时候吧!这不仅是一个法定规律的完人,在这种规定下,人们会产生一种特殊的意义,而这种特殊的意义在十八周岁那个特定的时刻突然爆发,形成一种对躯体和灵魂的升华。”
“所以,我想要我妈妈在团扇十八岁的当天告诉她整件事的结果。在我的感觉中,这天是最好的也是最合适的一天。”
“感觉?这种东西不是女人的擅长吗?”
“你们擅长的是第六感,而我擅长的是第八感。哈哈哈!”
“不要扯开话题。你母亲听从你的话了吗?”
“听了。她当时跟我说好的。但之后的某一天又突然打电话跟我说她已经把话都跟团扇说了。”
“所以才产生了这样的结果?”
“对。某种东西的缺失,从而导致一长串的事物连接不到一起,造成了一种错乱的感觉,最终赋予结果一种悲剧感。”
“照你所说,如果你母亲按你说的那样去做,现在事情可能就会不一样了?”
“我个人感觉是的。一种冥冥之中的感觉,但同时又觉得在这冥冥之中就是要错过那最好的时刻一般。很多时候,错过才能构成生活。”
“你不是不相信命运?”
“对。我是不相信命运,但这不是命运,这只是一种神秘的东西,我们姑且将之称为‘迷乱的信息’。”
“迷乱的信息?”
“对。命运给我们的感觉是一种注定了的东西,无论我们能不能预测到,这东西注定在某个特定的时空发挥作用;但‘迷乱的信息’不同,它是一堆等待被处理的垃圾信息组,每个信息条都不再是单独的个体,而是沾染了其他信息条的多多少少,从而给人一种迷乱的感觉,你能感觉会有事发生,但是这是什么事,会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发生就是一个无法触摸到的东西。”
“那你为什么不能像‘命运’那样给它一个更简洁的称呼?”
“因为我想不到。”
“……”
何方近来发现他和宁馨的关系正在往一种不正常友谊的方向发展,这给何方一种不妙的气氛。
论真实年龄的话,何方并不算很大,那个数值虽说一直在往上爬,却也只爬到了二十和三十的中部就趋于停滞,这和他周围的那群人没什么两样,只是他的面容明显要大过他的年纪,尤其是头上那曾经茂密的森林,历经劳作人们的精心砍伐,如今已有了一些聪明的境界。如此一来,当他说出自己真实年龄的时候反而会引来一堆怀疑的眼光,不过何方不在乎。何方知道他们的那种心理,这种体型这种面容就必须要达到它所符合的那个年龄,这是一个规矩,一个盛放年龄的箩筐,它可不管你的实际,只把看着像的东西收到一个筐里,方便又和谐,这真是一个极棒的方法!
何方好像就是在决定上文科班的时候突然成熟的,那地点阴气太重,为了自保,他必须要借以后的自己来镇压住这个场面。说起文科班,何方到现在为止还在为自己的数学而惋惜。
何方在上小学的时候就已经展现出了自己的数学天赋,为同学们所深恶痛绝的数学对他来说从来就没有什么问题,这也是他学习上最大的一个优势了。在高中文理分科的时候,何方更倾向于选择理科,毕竟数学和物理也都不错,不过化学和生物就差了些,准确点说是差的可以,他从来没发现过及格线是一种什么样的事物,但何方相信,有着数学和物理的功底,他还是有机会将这两门课提上去的。至于文科,政史地虽说都能考及格,成绩却只能算是一般,而且没有什么特别擅长的科目,就算是他最喜欢的语文,也只是在每次考试中堪堪及格而已,而得分最低的就是他一直自认良好的作文。
何方的班主任在分科之前找他谈了一次话。罗玉柱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很大的肉柱子,这也不算辜负他的姓名,毕竟肉和玉也仅仅只是一字之差而已,差不多!
罗玉柱是一名理科院校毕业的数学老师,在他带班主任的那一刻,他就认为自己的那个班级是一个理科班,但是在分班的时候他却被告知他的班级已经被学校领导定为文科班了。罗玉柱知道这仅仅是一个通知,一个类似命令的通知,他所能做的就是依照上面的指令执行,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他还不够格谈商量这个词。
这是个重理轻文的时代!
罗玉柱不禁暗暗叹息,不知道班里的这些人还能留下几个,尤其是那些成绩还算不错的人。在这个学校里,不要提什么德智体美劳,成绩是最中心的因素,班里出了成绩好的人就有面子,否则你将无法在其他老师面前抬起头。罗玉柱决定找那些中上等成绩的人聊聊,多争取一个是一个。
何方明显被罗玉柱的利害分析所影响了,原本方向明确的他在此刻出现了犹豫的情绪,也正是这犹豫让他决定以数学的方法来做出最后的决定。
何方把自己的理化生的成绩和政史地的成绩相加进行比较,最终文科以三分的微弱优势赢得了这场比较的胜利。何方也就顺其自然的选择了文科。直到何方有一次将这个可笑的方法跟同学说出来的时候,他才猛然发现,一直以来自己最信任的数学欺骗了自己。何方反复看着当年的那个成绩单,计算了一遍又一遍,理科多了三分!
何方发现自己似乎很多情,当然这是一个不很准确的词汇,用一个更准确的词汇来形容的话就是:滥情。
如今细数来看,何方有好感的女生至少不下于十人。在何方的眼中,好感可以分为两类,其一是身边的朋友,经过长时间的相处之后而产生的那种感情,其二是经朋友介绍的一些长相还不错的人,虽交流不多,但有着朋友的维系和长相的缘故,会让何方对之有一种好感。
先说第一类。按理说物以类聚,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之间会有着很多的共同之处,他们之间的交流会更加的通畅,事实也的确如此,这个世界男人的兄弟和女人的闺蜜当真是无处不在。但何方偏不这样认为,他好像很嫌弃男生,对这一类群体总是摆着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面孔,而对于女生,何方简直爱的要命,拼命想要融入她们之中。在这种努力之下,何方也的确取得了斐然的成果,成了一堆女生的男闺蜜。
甜甜事件就是第一类好感中最典型的例子。甜甜姓赵,是何方曾经的同桌,也是和何方同桌时间最长的一个。甜甜人如其名,总给人一种甜甜的感觉,这为她并不出众的容貌增添了不少的光彩。
甜甜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何方的救命恩人。
高二算是何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转折点,当时的何方已经有了亲近女生的念头,但这也仅仅只是想法而已。无论处于何时的人类,将一个特立独行的想法变成现实都绝对是一个艰苦卓绝的过程,何方就处于这样的一个过渡期。
过渡期的典型特点就是孤独,与其说是孤独,倒不如说是一种孤单。何方发现现在有很多人都在说孤独这个词,按理说这应该是一个很少被触及的词汇,毕竟真正能达到孤独这个状态的人还是很少见。但一种附庸风雅的习俗让这个特殊的词逐渐简单化,简单到一种和孤单并没有什么两样的地步。
何方自己放弃了男生的群体,又不被女生的群体所接受,这正是一个极为孤单又十分尴尬的状态。这个状态下的何方唯有与书为伴,一次来慰藉自己拿空虚的内心,但书本并不能充当人的整个生活,尤其是一个正处于青春期的热情似火的大男孩。何方那段时间曾经无数次的想到死亡这个命题,总觉得这样活着痛苦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一个死人至少不用整天去想着这样那样的问题。但何方最后还是没有听从自己这个极端的想法,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害怕疼痛,在他经过百般思索之后,他发现,貌似所有的死在生命的最后一瞬间都会产生一种极强的痛感,而这种痛感是一直害怕疼痛的何方所不能忍受的。
甜甜就是何方攻破的第一个人,此中说法或许要改变一下,准确来说是甜甜将他浮于表面的冷漠轻松打破,将他从黑暗的边缘拉进了欢腾热闹的人类社会。也正是在甜甜的帮助下,何方感受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至少还不至于算是一个无用的废物,他找回了一丝的自信,并因此而结交了更多的女生。
在和甜甜由浅而深的多次交流中,何方发现自己对她有了一种和对其他女性朋友所不同的一种感觉,他迫切的想要和甜甜聊天,想要见到他的面孔,但当真正面对着她的时候,何方却变得无话可说。
何方能清楚的感知自己的心里所想,他想要表白,想让甜甜当他的女朋友,想和她昼夜不分的聊天,甚至想跟她做爱。但他却没有表露自己心思的勇气,他总把自己看的太低,总觉得自己是配不上那个自己爱慕的圣洁的姑娘,甚至那些淫荡的心思所带来的肢体快感都让他有一种羞愧感。
后来,何方在后知后觉中得知甜甜已经有了男朋友,并因为男朋友的原因而不得不强行终止和自己的关系。何方也是在那时才了解到甜甜“相信日久生情”的那种旁人无法理解的感受了。
再说第二类。那个人身边没有几个“狐朋狗友”?在何方这个年龄段还处于单身的大学生在学校其实并不多见。何方亲身经历了自己那些玩的不错的同学的一个个脱单史,甚至有几个人在他大学还没有彻底毕业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了别人的妻、娃娃的娘。在他们的眼中,何方一直单着也不是个事,于是看到身边一些感觉可能合适的人就立马准备当这个媒人。
何方因此而和不同的女生聊了为时不短的天,但这些人中,有些何方并不大中意。何方认为,这种类似相亲的东西成立的第一个原因就是对人的第一印象,而第一印象又往往来源于对方的长相,长相再往深里面挖也就是男人对女人会不会产生一种性欲的冲动。但有些人真的是那种能在第一个瞬间就引起何方性欲的人,这给了何方想谈恋爱的理由,准确的来说,何方并不是为了谈恋爱而去谈恋爱,而仅仅是为了谈恋爱之后可能享受的一种因为对于异性躯体的好奇而带来的身体之间的磨合和碰撞。
何方很快发现,当脑海中存在着这样一个极不纯洁的思想的时候,他之前面对女性那种滔滔不绝的话语立马躲藏在了身体的最深处,他立马变成了一个口吃者,一个完全不会言语表达的人。所以这第二类好感也只能封存于记忆之中,偶尔来进行片刻的回顾。
何方感觉自己对待宁馨时的感觉像是之前两类好感的混合体,这是一个极不规矩又不会有好结果的无奈而必然的趋势。
来串门儿了。😜
回复 @沉默已有罪: 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