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灰飞

  丹白修后来如何争辩,如何请求,如何跪拜,如何挣扎,这些早已随着时间的流逝,被他自己遗忘了。那日,他被困在城墙上,眼睁睁的看着广场上的人活活烧死月之,火光漫天,一直烧到了天边,无数只羊羔都奔向月之,义勇赴死,都化作了一缕轻烟。丘由看到这一幕,心微微的痛了一下,他没想过伤害其他的生命,毕竟,死亡总是让人心生不安的。而对于月之,他觉得这样是最好的结局。当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他抬头看了看早已昏厥的丹白修,意味深长的叹了一口气。

  “当时,你们就不应该选我当这傀儡领袖。”丹白修躺在密室里,对丘由绝望的说。

  “要怪只能怪你父母,他们千方百计的想把你送进宫来,也怪你自己,在选拔仪式上表现的那么镇定自若,更怪老天,偏偏选择了你,你要怪的人多了去了。如今这,都是你咎由自取啊!”

  “若有来生,其绝不踏进这宫门半步。”

  丹白修最终被叛内部流放,被扔在一条溪流旁边。月之被烧死之后,他便一病不起,各宫长老对他失望之极,便将他逐了出来。当他被冰冷的河水沾湿衣袖之时,他连爬到河里结束生命的力气都没有了。到底命不该绝,他被当地的一户人家救起。那是个有钱的人家,主人是难得的好人,给他灌了好几天的灵芝,才将他的命救回来。

  当他醒后,已成了心如死灰之人,他陷入无边无际的梦靥之中,也再无力赴死,继而将生命转入了无边无际的挥霍之中。他将自己的名字改名为“亡修”,意味着以前的丹白修早已死亡,他顶着20岁的年纪,藏着前半生的秘密,透支着后半生的青春。由于他精通乐器,所以在府中做了乐师,和那家的歌姬成日厮混在一起,他每天以酒浇愁,就连他自己也分不清什么时候是醉,什么时候是醒。只是午夜梦回,他心中的痛恨无处宣泄的时候,他就会变得疯狂,去猎杀动物,甚至是折磨下人。他恨询言,将他当成了告密之人,他更恨丘由,活活烧起了自己心爱的女子,他更恨自己的父母,恨他们把他送进宫里,让他体会那无穷无尽的孤独,还让他遭受着非人的折磨。

  三个月后,丹白修整日厮混的歌姬嫁给了这家的主人,成了夫人。又一个月,这家的主人染疾去世,他继而娶了夫人,继承了万贯家财。自从他流落到这府中,就过着挥霍无度的生活,他衰老的很快,精气神也不如从前,那俊秀白皙的面庞仿佛像上了锈一样的,渐渐的渐渐的暗下去,整个人也慢慢的沉了下去。没人能想到,他就是当年,端坐在宫殿中央,象征着光明与希望的部落领袖,就连他自己也遗忘了。如今,他只是一方首富,家财万贯,美女环绕。只是他时常感受到更深重的孤独。

  “你知道吗?今年北边大旱,饿死了不少人呢?就连八世领袖的原生父母,好像都在沿街乞讨,宫里的人不管其他的,连领袖父母都不管了吗?下人在不顾自的议论着。

  丹白修听到这话,心口微微疼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目的,命人将那两位老人接了过来。他曾无数次在梦中想起亲人的脸,那是一种他怎么都触摸不到的所在。每次当他在宫里受到长老们的训斥,被罚站的时候,他都会幻想,如果他没进宫,如果他是在自己的家里,那他现在会是怎样。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