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半个月之后的一天傍晚,丹白修忽然听到从厨房那边传来的呼唤,似乎是女子的声音,丹白修循声过去,发现一群白羊在砧板面前瑟瑟发抖。羊肉是宫里经常使用的材料,丹白修之前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但如今看到这羊,他却心疼的要命。厨房里的人看到他过来,都低头问候,丹白修对屠夫说:“昨日我经室打坐,听闻逝灵抱怨,近日宫里怨气太重,不宜杀生,所以将这羊放去吧,这阵子宫里只吃素。”
“诺”
丹白修遍寻女子不得,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只得作罢。简单吃过晚饭,月色初满,在宫墙头的树上,一丝飘带荡过来,像是流下来的月光。他伸手去摸,被丝带拉上去,摇摇晃晃之时,已经坐在树枝上,旁边正是那女子。
“谢谢你救了我的伙伴,跟以前一样。只是这世界的人不可能不吃羊,我们生来就是任人宰割的。”月之满眼凄凉的说,丹白修从来没看到过她这样的眼神。
“为什么你能成人?他们不能呢?”
“因为你。那年你拿了佛堂的灵月珠,为救被猎人打伤的我,我却因为佛珠的灵光,一朝成人,受了月光的洗练,身轻如燕,还可以飞旋。”
丹白修在这样的回答中,渐渐了解到那些前程往事,关于丹白尼,关于吉月之。
“可是,你却没能答应和我一起走,非要留在这里做他们的傀儡,到死也没有自由。但我答应你,会一直守护着你的,一世两世,我会等的。”
“可我不是他。”话到嘴边,丹白修却说不出来,可他却想做他,这句话,他也说不出来。他想,他就这样被当做丹白尼一直陪着她也是好的,至少,在寂冷的宫里,有两个人还能成为朋友,可以互相温暖。
丹白修不懂爱,也并没有把他和吉月之的感情和情爱牵扯在一起,不是因为这里面掺杂着他无力谎言,更是因为,当他走进了宫里,他便再也没有说爱的权利。他只想这样静静的和月之在一起,哪怕说说话也好,这样他就不用在每次做完噩梦的晚上洗凉水澡驱除恐惧了。
但吉月之并不这样想,他爱他,想和他在一起,想成为他的妻子,她觉得自己已经错过一世,这一次是无论如何不会放手了。前世,她和丹白尼只是保持着常人的情谊,虽然彼此早已经爱入骨髓,但是却只是那样,表面平静如水,直到丹白尼逝去,他们也没能相爱。这结局太过遗憾,月之是无论如何也不愿再重蹈覆辙的。
面对炙热到骨子里的爱,丹白修最终还是沦陷了,他本来就不是心如止水的人。他们终究在禁忌深厚的宫殿里相爱,丹白修顶着丹白尼的记忆,心里却时时发抖起来,他终究是假的,这让他有点内疚,但是每一秒钟的内疚都被后面更热烈的爱覆盖,渐渐的,他忘记了世界。沉醉在爱里的丹白修像是变了一个人,他对随伺询言微笑,白天在花园里吹奏,连脚步声都变得轻快。由于修为不足,月之只能在有月亮的夜晚出现,停在宫墙边的树枝上,其余的日子里只能做一只白羊,被丹白修藏在寝宫里。
本以为日子就可以这样安稳的过去,像是月之和丹白尼一样,但是事与愿违。
一个夜晚,当丹白修再次走到宫墙边寻找月之的时候,却也找不到那如月光动人的身影了。他的心惴惴不安,他仿佛从某处听到了爱人的哀鸣,他像发了疯一样的到处寻找,然后被正在找他的长老丘由逮住,囚禁在密室。
“你实在是太令我失望了,你都忘记你是什么人了吗?我悉心栽培你这么多年,你却和一只妖孽搅在一起。”丘由愤怒的说。
“月之呢?月之呢?你们把她怎么样了?”丹白修身嘶力竭的吼道,他的衣服凌乱,表情狰狞,连丘由都有点被他吓到了,往后退了一步。
“我已经决定处死那只妖孽。”丘由态度坚定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