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Ashley演的是妖化后的魔女,身穿黑红相间的长裙,几丝金线闪耀,武动间更显妖异。
Ashley念道:“你送来给我吃,我可不嫌多。”
该轮到容岳念台词了,他却说不出口那两句词了。看着她,他突然演不出狠心要杀她的样子来。
卡了五六次,都是因为容岳,导演开始骂起来。
容岳垂头听着,旁边的Ashley笑着打圆场,说:“陈导,新人嘛,紧张忘记台词是一定的,要不咱们休息一下吧,正好我有些口渴了,我请大家喝水。”
陈导也不好再发作,指着容岳道:“下一回你再睡不好,就换人。”
容岳朝着Ashley微微一笑,“谢谢你。”
Ashley微笑着,“没什么,我也经常被骂,休息一下,调整一下状态。”
容岳看着Ashley走向助理,开始补妆。
容岳回头去找柳勰勰,看着她任然坐在石头上,纹丝不动。
初春,山里的草木还有些枯槁,地上落叶的铺叠,踩在脚下,脆脆作响。
容岳见柳勰勰低着头,盯着地上,他走过去敲了一下柳勰勰的后脑勺,“看什么呢?”
柳勰勰抬头看向他,伸手捏起容岳胸前的一缕蓝色假发,“我妈,第一次见你,你也是长头发,”她又抚了抚容岳的戏服窄窄的袖口,“不过,那日你穿了一件很大袖口的长袍,不是这样的。”
“勰勰……”
柳勰勰挤出一丝微笑,“我妈,要是知道,我家对面住了个大明星,该有多兴奋啊。这部电视什么时候播?演的时候,她一定会向她的朋友说,我女儿和电视里的这个人是好朋友呢。”
容岳恍然的看着她,“勰勰……”
柳勰勰站起来,轻轻说道:“你过去吧,我没事。”
容岳后头看看剧组,点了点头。
Ashley走到容岳身边,主动递给了他一瓶水,远远的容岳眼角的余光扫见,柳勰勰跺着步子在周围转悠。
Ashley问道:“还是学生吧?大几了?”
容岳回答:“大一。”
Ashley笑着,眉眼都跟着笑起来,“你很厉害啊,大一就能拍上陈导的戏,他的剧,每一次可都是热播剧。”
容岳笑说:“不是我厉害,是陈导有眼光。”
“那你可不要辜负他啊,刚才怎么老是念不出台词呢?我刚才问导演,他说你之前表现的都很好啊。”
容岳凝望着她,沉默不语。
Ashley看着他的神情,噗嗤一笑,“不会是看到我,紧张的吧?”
容岳双颊酡红,低下头去。
Ashley拍了拍他,“哎,你这样可不行,以后你会见到更多的演员,难道每一个和你对戏的时候,你都要害羞的不说话吗?你要想着,你会成为比他们,更红的明星,你不是给他们配戏而是他们给你配戏,你才是戏里的主角,想着想着胆子就大起来了。”
容岳抬起头,问道:“你原来也有过这样的情况吗?”
Ashley笑着摇摇头,“没有,因为我的第一部戏,我就是女主角。”
容岳笑而不语。
“好啦,骗你的,其实我就是用的那个方法,下面看你适不适用了啊。”
导演喊道:“第37场第8次,开始!”
Ashley行云流水的表演完,容岳也将动作台词表演的恰到好处,一气呵成。
Ashley向着容岳伸出魔掌,十个长长的指头戳向容岳的心口。容岳终于顺利念出最后一句,倒在了地上。
柳勰勰听见了容岳最后的那声痛呼,又看见他毫无生气的倒在了地上,心口一片血红,突然脑子乱成一片。
爸爸、妈妈,你们的心,你们的心,容岳,容岳……
她越过屏障,工作人员措手不及的让她冲进了场地,她抓住Ashley,上去就打,容岳从后面抱住柳勰勰,呼唤着她的名字,让她清醒过来。几个工作人员此时也冲上来,抓住了柳勰勰挥舞的臂膀,一众人制止住了她的疯狂行为。
Ashley的脸部瞬间就肿胀起来,助理赶忙拿来冰块给她冷敷。
剧组的人立马就围拢了过来,七嘴八舌的,很多人都在指责柳勰勰是神经病,怀疑是不是黑粉。还有一些好事者,在旁边怂恿着,让Ashley去起诉柳勰勰。
容岳赶忙将已清醒过来的柳勰勰带至了远离片场的地方,拉起她的手,问道:“勰勰,你刚才是怎么了?为什么要打Ashley呢?”
柳勰勰垂着头,眼泪嘀嗒的垂落在脚下的草地上,“我以为,她要吃你的心。”
容岳将她拥入怀中,抚着她的后背,温柔的说:“勰勰,她没有要吃我的心,都是假的,我们在演戏啊,你忘了?你是陪我来演戏的啊。”
柳勰勰将头靠在容岳的肩头,点了点头,“嗯,我又记起来了,对不起。”
容岳将柳勰勰送回他们下榻的宾馆,安抚着柳勰勰:“我的戏份都结束,我现在去找导演,说一下,我回来后,我就回去,好吗?”
柳勰勰点点头,“嗯。”
容岳回到剧组,大家都对他爱答不理。新人第一次就得罪了大腕儿,以后谁还敢用他。
容岳问了几个人,想知道Ashley在哪里。可大家都不理他,有的人甚至刻薄的说道:“等着听传票吧,Ashley的脸都被刮花了。”
容岳只得去找导演,导演斜眼瞟了一眼,说:“好好的苗子,第一次上戏就惹出这些事来,还带着女朋友,来拍戏的还是来度假的。”
容岳看的出来,陈导虽然导戏的时候凶,平时心底还是很好的,于是就解释道:“陈导,对不起,她是我妹妹,家里出了事,心情不太好,怕留她一人在家,会出什么事,所以我就带在身边照顾。她刚才只是想起了不好的事情,情绪太波动才会做出那样的事,她以往都很乖巧善良的。”
陈导摆了摆手,“好了好了,这些和我说没用,你去和被打的人说吧,Ashley走了,你打她助理电话吧。”说着递给容岳一个号码。
容岳将号码记下,“谢谢陈导,也谢谢您给我的这次演出机会。”
“好了,你去吧,出演费会有人联系你的。”
“好。”,容岳很郑重的给陈导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陈导演看着这个少年,拿出手机,拨通了Ashley的电话。
容岳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拨通Ashley助理的电话,电话那头,
助理说:“Ashley现在在忙,容先生说的事情我会转告的,最后的处理结果,是否起诉柳小姐,还要看Ashley的态度。”
“好,谢谢你,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让我自己跟Ashley说,我想和她说声对不起。”
“不好意思,我们无权将艺人的私人电话给别人,您还是等我电话吧,好吗。”
“好,谢谢。”
容岳回到宾馆,看见柳勰勰在一件一件的叠着衣服,见到容岳回来,问道:“都,处理好了?”
容岳说:“是,我们现在就回去。”
剧组的拍摄地距离学校并不远,火车上,容岳看着柳勰勰趴在桌上,睡着了。
容岳看着窗外,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一看是Ashley助理打来的,容岳赶忙接通。
电话那头竟然传来了Ashley 的声音,“容岳,我是Ashley。”
“Ashley……”
“我不想说太多话,你听我说就好。”
容岳沉默着听着。
“你放心,我不会起诉她的。还有,如果你还有演出机会,请你对你的身份、职业负责,不要将乱七八糟的人带到片场里来。”
“谢谢,”容岳还想再解释,对方电话已经挂断,容岳再拨回去,也一直是占线。
容岳看着柳勰勰沉沉的睡着,又在思考那个无法解开的谜题,为什么会有人要杀害勰勰的父母,为什么杀人手法这样离奇,杀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柳勰勰面朝着窗户,微微睁开眼睛,刚才容岳的电话,她都听见了,隐隐约约的知道和Ashley有关,听到容岳说谢谢两个字,知道大概是人家不追究她打人的事儿了。
容岳和柳勰勰出了站,容岳一手拉着柳勰勰,一手拉着行李,准备拦辆出租车。
柳勰勰问道:“我们,回哪里?”
“还是回我们租的房子啊。”
柳勰勰挤出一丝微笑,“我想回学校了。”
容岳说:“勰勰,怎么了?”
“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容岳怎么能放得下心,“勰勰,我都帮你申请休学了,你不想在我们学校附近,那你想到哪里?要不要我们出去散散心?剧组已经给我发了演出费,一共十几万呢,你想到哪里去玩?”
柳勰勰淡淡道:“还是,回学校吧。”
容岳凝视着她,柳勰勰垂下头躲避着他的目光。
“勰勰,你告诉我,你现在在想什么好吗?”
“我,没想什么。”
“勰勰,明天我们去个地方好吗?”
柳勰勰苦笑道:“医院吗?”
“勰勰,你需要走出来了,阿姨叔叔绝对不希望你因为他们而变成现在这样。”
柳勰勰冷冷道:“我现在怎么样?像你身边的那些人说的,我是个神经病?疯子?”
容岳皱着眉,摇了摇头,抚着她的肩头“不是的,勰勰,我没有以为。我知道你不是,你只是太伤心了,你需要走出来了,大家需要你变回原来那个明朗阳光的你。”
柳勰勰轻轻的将容岳的手甩去,“我,在我爸妈的眼里,怎么样都是好的。”
容岳捧起柳勰勰的脸,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容岳眼中,红色波光流转,声音魅惑,引导着听的人,“勰勰,跟我回去,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去医院找回那个活泼快乐的你,好吗?”
柳勰勰目光一滞,笑着,点点头。
容岳就近找了家快捷宾馆休息,看着柳勰勰安静的睡颜。
容岳想着,狐族惑术只能一时奏效,明天希望心理医生可以让柳勰勰慢慢好起来。
海底,海蚌之内。光滑的肌肤,在蚌壁莹白色的映衬下,泛着盈盈白光。皮肤娇嫩,黑珍珠般的长发散在身周。
海面上,毕方鸟盘旋,突然一个猛子,扎进海里,一冲冲到海底,口中吐出火焰,将那巨大的海蚌冲击的飘了起来,又喷出一口火焰,只将那海蚌顶了上去。
少年的身体在剧烈的颤抖,渐渐的他的脚能动了,手能动了。他突然睁开眼,清亮的眸子,一闪一闪,嘴角勾出一抹微笑。
第二天,柳勰勰醒来时,容岳就提醒她准备出发。柳勰勰爽快的答应着。开始收拾自己的背包,突然叫道:“容岳,容岳……”
容岳急忙跑过来,问道:“怎么了?”
“我,我的书。”
“什么书?”
柳勰勰急的快要哭出来,“枫溪,枫溪的书,不见了,我昨天临睡前还看了一眼呢,将它放在了枕头底下,今天早上就不见了。”
容岳将宾馆的房间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问道:“你确定你带了吗?还是落在了剧组的那个宾馆?”
“不,不是的,我确定我一直都带着的。”
容岳闭上眼睛,回忆着昨天柳勰勰睡觉时,他有没有看到柳勰勰枕头下的书。突然,他在一个瞬间,看见了枕头下,一本书露出的一角。
容岳环视四周,心中有不好的感觉,一定有人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拿走了那本书。
我身体内有火狐的力量,向来敏感。我就睡在勰勰旁边的一张床上,有谁能半夜潜入房间,悄无声息的偷走书,而又不被我发现呢?
容岳背脊一片冰凉,能不被他发现,说明来的根本就不是人。
容岳说道:“勰勰,你想,那本书除了对你有意义,对他人还有什么用呢?如果有人来偷书,就说明他知道这本书的存在,甚至可能还和书的主人有着密切的关系。”
“那……我把书丢了,不是和枫溪再也没有联系了吗?”
“勰勰,既然偷书的人能找到我们,就说明他一直在暗中观察我们,书若对他有意义,他一定会来找我们,毕竟我们曾是枫溪最亲近的人。”
柳勰勰突然木木的说道:“枫溪走了,爸爸,妈妈也走了……你,什么时候走?”
容岳抱紧她,“勰勰,我不走,我不走,我一直在你身边,你别怕。”
容岳带着柳勰勰来到心理健康诊所。
笑容亲切的张医生,温柔的让柳勰勰躺在特制的床上,只够一人睡,床面按照人体弧度设计,睡上去,可以让人感到最自然舒服的感觉。
张医生,让柳勰勰闭上眼睛,声音温暖绵柔,在柳勰勰听来就好像听见了妈妈的声音。
张医生,握着她的手,问她一些简单的问题,最近到过哪里?喜欢听什么歌?喜欢什么颜色?喜欢什么动物?喜欢什么味道?喜欢什么食物?最爱吃谁做的菜?问题渐渐和柳勰勰的父母相关,柳勰勰回答的也越来越痛苦。
可是,张医生的语速越来越慢,柳勰勰竟然从痛苦的回答变为了快速欢乐的回答,就好像不是张医生在问,而是小时候,爸爸妈妈在问。
今天妼妼想吃什么啊?
妼妼,周末想到哪里玩呢?
容岳,隔着玻璃,耳朵灵敏的他听着张医生问的问题和柳勰勰的回答,心中叹道,西方医学的心里暗示,催眠治疗确实很好。
治疗结束,柳勰勰从房间里被张医生送出来时,神情已然舒展了些。
张医生拉着柳勰勰的手,说道:“下次来,我们再聊些别的,好吗。”
柳勰勰微笑着点点头。
容岳,微微一笑,向张医生谢道:“张医生,谢谢你,下次的时间是?”
张医生道:“每周的这个时间来就可以,如果哪一天有事,你们提前告诉我。”
路上,容岳说:“我们回家吧,以后我来买菜,你来学着做饭,好不好?”
柳勰勰看向容岳,突然道:“容岳,我们还是回学校吧。”
“勰勰,再休息一段时间吧”
“我,只是太难过,这也不用,远离人群啊。”
“勰勰。”
柳勰勰微微抬起嘴角,“没事,让我回学校吧。你也不用天天来看我,下次去医院,如果你有时间,再陪我也行。”
容岳无可奈何的点点头。
容岳将柳勰勰送到学校,柳勰勰走在校园的小路上,看着校园的风景。
离开校园数月,满校园的花又争相的开放了,冬去春来,又是一年。
柳勰勰看向身边的容岳,问道:“今年,过年,我们是怎么过的?我怎么都不记得了?”
容岳想起,今年过年,柳勰勰坐在家里的沙发上几乎两日未动,外面的爆竹声、欢笑声,她充耳不闻。容岳说什么她也听不见。除了吃饭,上厕所,她就像是一个冰冻的人。
“我也不记得怎么过的了,没事,反正年,每年都有的,下一年我们好好过。”
柳勰勰答道:“好,下一年,我们好好过。”
到了柳勰勰宿舍楼下,柳勰勰转身,催促容岳快回学校,容岳看着她进了楼才走。
柳勰勰站在楼道的窗口看见容岳走远了,又下了来。
不到四点,还是大家上课的时间,校园的人还不多。
柳勰勰走在图书馆旁的一个花园的小径上,两旁遍植鲜花果树,走在其间芬芳沁人心脾。路边矮矮的种着冬青,冬青上爬满了蔷薇。一路走过来,满眼是风信子、蟹爪兰、栀子花、郁金香。一步一景,芳香四溢。
柳勰勰走着走着,便来到了花园正中的小湖边,湖的一边一条水石路嵌在其中,柳勰勰一步一踏走了上去。行到湖中,矮身坐了下来,石头被日里的阳光晒的温暖。
柳勰勰侧着身子,看着湖水微起涟漪,湖底几条银色小鱼忽上忽下优游来去。
水中倒影里,有自己,却又不像自己,脸庞瘦削,面色苍白。柳勰勰将手放入水中,初春傍晚的湖水还是有些冷,她让手在水中浸没,湖水漫过手背,丝丝凉意从掌心直透心底。全身微微的一颤。
她忽的又想起,小时候,第一次和爸爸去湖边雪游泳,小小的她带着游泳圈,刚下水,就又跑了上来,水有些凉。
爸爸却说,适应适应就不冷了。
妈妈却在旁边拿着毛巾让柳勰勰不要下水了,怪爸爸选的时间不好,太阳晒暖的水都冷了。
柳勰勰抽回水中的手,颤抖着,用另一只手包裹住它,很冷很冰。
爸爸,有些冷。
夕阳的最后一缕光芒正好斜斜的洒在柳勰勰的身上,就好像批了一件淡橘色的披风。
柳勰勰抱着膝,感觉有些温暖,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下,她也未觉,迷迷糊糊地就这样睡着了。
忽然,有人在她身后轻拍她,声音温柔,“该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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