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待补充)

  良久,柳勰勰终于叹息一声,睁开眼睛,回头望去。

  夕阳的光晕中,晚风送来的阵阵花木的幽香中,面前那人浅浅一笑,“睡着了吗?”

  风儿吹皱的河面,泛起阵阵涟漪,殷虹的霞光落在湖面上,好似有千万颗红宝石在跳动,熠熠生辉。

  这情景好似在哪里遇过,柳勰勰不由得问道:“你,是谁?”

  那人笑着,“你好,我的名字,吴枫溪。”

  柳勰勰心中扑通一跳,“什么枫?”

  “枫叶的枫。”

  “什么溪?”

  “溪水的溪。”

  柳勰勰凝视着他,看了很久,方道:“我有一个朋友,他也叫枫溪。”

  他挨着柳勰勰坐下来,“你叫什么呢?”

  “柳勰勰。”

  他笑道:“柳叶斜斜?倒很有意境。”

  “不是,那个斜。”

  他伸出手,“那是哪一个?你写给我看看?”

  柳勰勰抬起手指,在他掌心,一笔一划的勾勒出‘勰’字。

  他笑着摇摇头,“这个字,我还没有读过。”

  “啊?”

  “我是加州大学来的交流生。”

  “你是外籍华人?”

  “是,我家在洛杉矶。”

  “你中文很好。”

  “因为在这里待的时间久了。”

  “你父母很早就去洛杉矶定居了吗?”

  “我养父母是白人,七岁以前我都在中国,七岁之后才去的美国。”

  “养父母?”,柳勰勰突然觉的自己不应该这样问,但话已经说出口。

  “在我五岁的时候,我的生父生母去世了。”

  柳勰勰失声道:“对不起。”

  他耸耸肩,“没事,都过去了,我父母又不是抛弃我,而是无可奈何的跑到了天堂里。”

  柳勰勰顿了一顿,一颗眼泪又从眼角滑落下来。

  他靠近,抬手轻轻拂去了那颗眼泪,笑道:“你有什么伤心事吗?”

  “我父母去世了……”

  他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她,眼神尽是怜惜。

  柳勰勰胸口起伏,继续说道:“而且,他们死因蹊跷,心都没了……”

  “警察怎么说?”

  “没有任何线索,根本找不到凶手。”

  他笃定的说:“会找到的,凶手一定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柳勰勰看着霞光淡去,天天渐渐黑沉下来。

  他又说道:“明天早上,太阳依旧。反倒是你,要振作起来了,为了爱你的父母,为了自己,为了看到罪犯被绳之以法。”

  柳勰勰侧目望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这话好像听过无数遍了,她也很想振作,但是却总是打不起精神。

  他又笑着说:“看我,五岁的时候就失去父母了。很多人都以为,我当时还小,什么都不懂,所以痛苦也没有多少。其实呢,我所有的都知道,大人们当我不懂,丝毫不避讳我。在我面前说起我父母的死因,一边又一边,时不时还要问一问我,想不想他们,我说想,他们就要发出感叹,真可怜啊,那么小就失去父母了。”

  他说的很平淡,但柳勰勰懂,那比她现在还要痛,起码现在没有人在她伤口上继续插刀。

  他接着说:“后来,我被送入了孤儿院,不久就被我现在的养父母接去了美国,后来辗转到了洛杉矶,我养父母确实不错,可是后来他们也有了自己的孩子,总归对我有些疏离。”他盯着柳勰勰,“我不断告诉自己,要让自己过的很好,就和父母在身边一样好,甚至比在他们身边还好,要让他们看见,看见我很好。虽然我很需要他们,但是为了不让在天堂的他们担心,我会努力坚强起来。”

  柳勰勰低声道:“坚强起来……”

  路灯亮起,灯光中,他微笑着,“对,坚强起来,变得优秀,做给他们看。”

  柳勰勰点点头。

  突然,他表情怪异,低声道:“快回去吧。”

  眨眼间消失不见,柳勰勰四下望去,哪里还有人。

  她喃喃道:“我真的得病了吗?精神分裂?”

  柳勰勰独自走在回寝室的路上,头顶,微微能见几颗星光闪耀,在灯火通明的大都市中,星星们也都在争取让自己更亮一些。

  妈妈,放心,我会努力好起来的,不要担心我,我会生活的很好。

  爸爸,十年之约,我一定会让你看到。

  走到寝室门口,柳勰勰突然没有勇气开门,将近半年的杳无音讯,断绝与外界的联系,要如何同他们解释呢?她低着头,余光看见别的寝室门打开了,怕看见同学,只得拿出门卡,开了门。

  一进屋,里面三个女生都无比惊讶的看着她。

  刘芳上前,走进她,突然哭出声来,“怎么回事啊?你一走小半年,也不回短信,也不接电话的。你倒是怎么了啊,太不够义气了。”

  吴美媛走过来,抱着柳勰勰,“回学校就好了,什么事就也别想了。”

  王玉玲拉着柳勰勰的手,有些埋怨,“虽然,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可能你也不想告诉我们,但是我们总归是好姐妹吧,怎么连个消息也不给呢。”

  柳勰勰苦笑着:“对不起,确实,发生了一些事情,是家里面的,我现在也不想说了,当时更加的不想说。不过,我一直记挂着你们的,谢谢,谢谢你们的担心。”

  吴美媛笑道:“好了,好了,大家又在一起就好了。”

  许久未睡的床,刘芳上去帮柳勰勰换了床单被罩;水瓶里的水,王玉玲帮着下楼去打;落下的课,吴美媛正在帮她整理着笔记和考试资料。

  那天走的太匆忙,桌上一片狼藉,现在很规整,显然他们帮忙收拾了。

  柳勰勰拿着床单被罩出去,放洗衣机洗。临出门,站在门前,看着正在帮她铺床的刘芳,帮她整理落下的上课笔记的吴美媛,想着早已跑下去帮她排队打水的王玉玲。

  回来面对,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她们善解人意的没有追问,我铁石心肠的守着悲痛。

  柳勰勰不想独自遇到太多的同学,就快速跑到了顶楼,用那一层的洗衣机洗,顺便可以拿到天台上晾晒。

  顶楼住的是大四生,现在大都已外出实习,宿舍三三两两的没剩多少人。

  整个六楼,几乎只剩下洗衣机的轰鸣声。柳勰勰抱着膀子,蹲在洗衣机前,脑海中纷纷繁繁的事情都被这在寂静的楼道内回响的轰隆声所击散。

  机械般的拿出衣服,端着盆,上了天台。

  初春的晚风,凉意袭人,一轮残月钩挂在天幕之上,薄雾缭绕,几星寥落。

  柳勰勰将被单被罩一一晾挂在天台的晾衣杆上,拂着湿润润的床单,闻到清新的洗衣液的清香,心口猛地揪痛,痛楚从心底直冲鼻尖。

  柳勰勰抱膝坐在地上,让自己慢慢平复下来。良久,眼睛变的清明,她清清嗓子,试着扯起嘴角,练习一下微笑。

  她又忽然想到下午的那个男孩,莫名的竟然向他吐露了心声,现在却还要对室友们隐藏,所以人心真的让人捉摸不透,自己的或是别人的。

  早上,同室友们一起上课,班里同学们纷纷询问,只说是身体不好,在家休息了几个月。

  下午,班里没课,柳勰勰利用这段时间,去图书馆补习落下的课程。

  看书直到傍晚,柳勰勰才捶了捶背,准备回去。

  红霞又铺满天空,空气中飘散着九里香花的香甜味,一路上都是往食堂去的学生。

  柳勰勰不愿意排队,索性就走的慢些,踱着步子,不由自主的循着花香往前走。

  九里香的树就种在操场边,一圈九里香将操场围在其中,一边跑步一边嗅着花香,很惬意。

  柳勰勰站在树下,微风吹拂,花香更浓。地上掉落了几朵白色的小花,柳勰勰弯身,捏起花瓣,置于掌心,送至鼻尖嗅了嗅,满鼻腔的香甜。

  “你手中的更香甜些吗?”

  循着声音,转头望去,吴枫溪正凝视着她,眉眼噙满笑意。

  柳勰勰看着他,怔怔的,“你……”

  突然,吴枫溪一个转身揽过柳勰勰的腰,眉头紧皱,身体向柳勰勰压了下去,唇恰恰亲在了柳勰勰的唇角上,慢慢的又划过脸颊,头歪靠在了柳勰勰的肩头。

  柳勰勰只觉得吴枫溪整个人都负在了她的身上,她慌张的拍着吴枫溪,“怎么了你?”

  吴枫溪没有回答,柳勰勰拍着吴枫溪的手觉到一片冰凉,抬手一看,满掌的鲜血。

  柳勰勰惊恐的大叫,“救命,救命,有人受伤了,吴枫溪,枫溪。”

  吴枫溪已经昏迷,闻声赶来的同学,有的打电话叫救护车,有的帮着柳勰勰将吴枫溪慢慢放倒,救护车还没来,柳勰勰将吴枫溪靠在自己身上,她用手捂着伤口,想要止住流出来的汨汨鲜血。

  柳勰勰颤抖着用手掌压住伤口,鲜血还是一直透过指缝渗出来。

  旁边一直有同学在询问,“怎么了,他怎么受的伤?”

  柳勰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能摇着头。

  医务室的医生问询赶了来,临时处理了一下吴枫溪背部好似利器刺伤的伤口。

  “怎么回事?看见谁刺的了吗?”,戴着眼镜的医生问道。

  柳勰勰摇着头,“我,我,也不知道,他突然就晕倒,然后,然后就这样了。”

  “刺伤他的人,你没看见?”

  “没有……”

  救护车的声音很远就传了过来,几个医生抬着担架将吴枫溪送上了救护车。

  柳勰勰跟着救护车陪同吴枫溪来到了医院。

  柳勰勰看着吴枫溪被推入了手术室,自己就坐在外面的长凳上等着。

  不知道等了多久,看见吴枫溪被推了出来,柳勰勰赶忙跑上前,询问医生,“怎么样医生?”

  医生摘下口罩,“伤者已经脱离危险,不过伤口过深,距离心脏只有几毫米。失血过多,现在还在昏迷。”

  柳勰勰又问道:“会醒的吧?”

  医生点了点头,离开了。

  柳勰勰站在病床前,看着昏迷的吴枫溪,为什么他会突然受伤?当时旁边没有人啊,他怎么会受伤?当时,他突然过来抱我,然后就受伤昏迷了。他,是在救我?有人要杀我?爸爸妈妈的死,今天的事,有联系吗?

  柳勰勰抱着头坐吴枫溪身边,为什么我的世界突然变成了这样,为什么?

  吴枫溪慢慢睁开眼,看见柳勰勰背着他,抱着头痛哭。抬起手,抚着她的背,“别哭。”

  柳勰勰身子一颤,转身看着醒过来的吴枫溪,“你,醒了?”

  吴枫溪抿嘴一笑,“嗯。”

  “你为什么会受伤?”

  吴枫溪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当时只是感觉有东西正向你射过来,就……”

  “你就给挡在了我面前,你,为什么要救我?”

  吴枫溪微笑道:“本能吧,或者……”

  柳勰勰静静的等着他的回答。

  他轻笑着说:“或者是因为我喜欢你。”眼睛凝视着柳勰勰,真挚、温暖,就像一股暖泉。

  柳勰勰还没有被男生表白过,而且是一个只见了两面的男生,心中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不知所措的猛地站起来。

  吴枫溪看着柳勰勰窘迫的样子,轻轻笑出声。

  柳勰勰愣了半天,支支吾吾的说:“我,我,回学校了,明天再来看你。”

  “喂,学校现在都关门了,你要怎么进去啊?而且……”,吴枫溪皱着眉头,嘶嘶的倒吸着凉气,“我受那么重的伤,你不应该留下来照顾我吗?”

  柳勰勰已走到门口,看看手表已经将近十二点,现在打车回去,也来不及了。

  回头瞧见,吴枫溪一脸委屈的模样,“那,那……”,柳勰勰看见房间里,病床旁还有一个专门留给陪夜家属用的简易躺椅,“我就在这里看着你。”

  柳勰勰坐在床侧的躺椅上,“你,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

  吴枫溪微笑着,点点头,“好。”

  “啊,你口渴了吧”,说着站起来拿起水瓶倒满一杯白开水,放在床头的柜子上,“你,留了好多血,多喝点水,明天,我回学校再给你带些吃的来,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你带什么,我吃什么。”

  “好。”

  两个人突然找不到话题,沉默了半天。

  柳勰勰突然想到她还没有报警,说道:“我,还没有报警。要不要……”

  “明天报吧。”

  “会不会晚了?”

  “反正,现在已经晚了,学校应该有监控,什么时候都不迟。”

  “噢……”,柳勰勰顿了一顿,“对不起。”

  吴枫溪笑道:“我说救你是开玩笑的,也许就是有人要杀我呢。”

  “不,我觉得,应该是有人要杀我。”

  “为什么?”

  “我父母半年前死于非命,我觉得,现在的这件事是冲我来的。”

  “你们有仇家吗?”

  “没有,我父母从来没有得罪过谁,与人为善。谁会这样恶毒,直接将……他们的心……掏出……”,柳勰勰咬紧牙关,狠意从每一个毛孔中迸发出来。

  “勰勰,坏人一定会被绳之以法的,他们一定会为自己犯下的罪孽,付出代价,受到惩罚。”

  “我想快点找到他们,把他们杀了。可是,连警察都知道他们是谁,在哪里。”

  柳勰勰捂着脸,嘤嘤抽泣,吴枫溪静静的看着她,嘴唇微动,口诀轻吐,不一会儿,柳勰勰歪在躺椅上睡了过去。

  枫溪下了床,拿着毯子盖在了她的身上。

  柳勰勰眉头蹙着,眼睛虽然闭着,但是可以看见还在滴溜溜的转动,睡梦中也在焦急担忧愤恨。

  枫溪将手抚在她的额头上,渐渐的柳勰勰沉静下来,平静的睡着了。

  “阿妼,放心,我回来了,”

  第二天,阳光透过窗户,拂过窗帘,轻轻的触碰着窗下躺椅上女孩的眼帘。

  柳勰勰睡眼惺忪,掩嘴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鬓发有些乱,唇角带着笑意,十分娇憨可爱。

  枫溪一手支着身子,早已看了柳勰勰许久,此时看见她的模样,忍不住撑着床沿,倾身向柳勰勰靠过去,抬手抚着她的颈,柳勰勰一怔,看着近在咫尺的吴枫溪。

  枫溪呼吸有些急促紊乱,盯着柳勰勰看了一瞬,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收回手,说:“我,我看你脖子那里好像有虫子。”

  柳勰勰赶忙慌乱的摸着自己的脖子,枫溪笑说:“已经飞走了。”

  柳勰勰朝四周看了看,枫溪又说:“是小虫子,很小,白色的。”

  柳勰勰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确定没有异样的感觉,才作罢。

  柳勰勰看了看手表,已经六点半,“我去买早点,马上回来。”

  出了病房掏出手机,手机早已没电,柳勰勰盘算着只能买好饭,回去以后再商量报警和请假事宜了。

  早点医院楼下就有,柳勰勰提着豆浆卷饼回到病房,前后只用了二十分钟。

  “快吃吧”,柳勰勰将卷饼递给吴枫溪,又将豆浆吸管插好,放在了床头柜上。

  柳勰勰问道:“现在要报警吗?”

  枫溪吸了一口豆浆,“我刚才打过电话了。”

  “打过了?他们什么时候来做笔录?”

  “嗯,他们会直接去学校调监控看的,我刚才大致说了下,我们压根就什么也不知道,所以也没办法提供什么证据。”

  “你的伤口不是证据吗?”

  “嗯,他们可能会来找我,你就别担心了。”

  “奥,那你还要在医院住一段时间,你要不要通知室友给你准备几件衣服,我去帮你拿过来。”

  “勰勰,你回学校吧,我需要什么直接让他们给我送过来就好。”

  “那,行,我中午给你送饭过来。”

  吴枫溪微微一笑,“嗯,好。”

  柳勰勰打车回学校,快速跑到寝室,还好上午没课,可以洗洗澡。

  回到寝室时,三个人已经起床,刘芳正在穿衣服,王玉玲已经坐在下面开始擦化妆品,吴美媛则拿着牙刷第一个冲到柳勰勰面前,嘴里喷着白沫,用白眼瞪着她,“身为室友,一点也不顾及我们的感受,好端端的又不见了,打电话还关机……”

  柳勰勰拿出手机,辩解道:“我不是不想通知你们,手机没电了才没来的及和你们说。听我解释啊,昨天下午我遇到一个人突然受伤了,就在操场那边,好多人都看到了,我把他送到医院,因为伤情严重,又陪护了一晚,才没赶回来。”

  吴美媛说:“伤哪里了,怎么伤的?”

  柳勰勰将她也觉得莫名其妙的过程详细的说了一边。

  刘芳叹道:“那么灵异……”

  王玉玲好似打了个冷战,“你们都没看见人,也没找到凶器,这……真的诡异。”

  吴美媛道:“学校一定按摄像头了,不是报警了吗,调一下监控就知道了。”

  柳勰勰收拾衣服问道:“你们说买点什么吃的带给他呢?最好能补血的。”

  三人七嘴八舌,鸡汤、牛肉、红糖水、骨头汤,能想到的几乎都说了遍。

  柳勰勰歪坐在椅子上,“那是要去饭店让他们单独给我做一个吗?”

  吴美媛道:“可以,不过饭店的东西估计营养也不大,你就点一份鸡汤吧,再随便点一两个素的荤的加些米饭,让他们少放油,清淡点适合病人。”

  王玉玲接着道:“你最好十点钟去,晚去点,都要等好久。”

  刘芳突然问道:“你和他非亲非故,干嘛要对人家那么好?送到医院后都陪一夜了,剩下的就是他父母的事了吧。”

  柳勰勰愣了一瞬,“他,是交流生,父母都在国外。”

  刘芳说:“奥,那这样是该……”

  王玉玲问道:“他有室友或者朋友吧,你一个女生照顾也不方便,而且你们又不熟,作为校友已经做到位了,昨天不是很多人都看到了吗。只有你跟着去了,已经够可以的了。”

  吴美媛笑道:“我看,今天先送饭,看看那个男生的室友今天去没去再说。”

  柳勰勰答应着,拿着衣服去了浴室。

  柳勰勰在饭店等了半个钟头,菜就齐了,为了保温,又急急忙忙的打车去医院。

  柳勰勰在从病房门口上的窗口向内窥探,看见吴枫溪拿着本书在看,忽然,枫溪嘴角一提,看向玻璃后的柳勰勰。

  柳勰勰尴尬的推门而入,笑眯眯的说:“给你送饭来了。”

  枫溪嗅嗅鼻子,“很香啊,真好饿了。”

  柳勰勰放下饭盒,余光扫见床上一个袋子里各种衣物。

  柳勰勰将菜饭摆好,又盛了汤放在一旁,“你室友来过了吗?”

  枫溪看了看床上的东西,“嗯,来过了。”

  柳勰勰将饭递给他,自己也抱着一盒饭,一边吃着饭,一边给枫溪夹着菜。

  枫溪吃着饭,嘴角的笑意都要涌出。

  柳勰勰看着很是好奇,“饭不好吗?你笑的……好诡异啊。”

  枫溪说:“有么?我只是觉得很开心啊。”

  “吃饭就开心了?”

  “是。”

  柳勰勰垂眸大口大口扒着饭,枫溪看着她,也抬手给她碗里添了点菜。

  吃过饭,柳勰勰收拾垃圾,枫溪慢慢的下床去卫生间。

  柳勰勰看着垃圾桶里很多衣服吊牌,又看着床上袋子里的衣服很新。

  室友没来送吗?怎么是卖的。又想到他说自己是交流生,猜测可能和室友不是很熟,不想麻烦别人。

  枫溪回来时,正巧看见柳勰勰正在接电话,电话中容岳问道:“怎么样?还好吗?”

  “嗯,很好,没什么不习惯的。室友们也没有多问,她们对我很好。”

  “那就好,过两天去找张医生的时候,我去接你。”

  “容岳,我觉得不用了,我现在觉得很好。”

  “勰勰,都说好了,我们再去一次,医生说好,我们下次就不去了,好吗?”

  “那,到时候再说。”

  “好,你现在在做什么?”

  “我……我在医院。”

  “医院?你怎么了?在哪家医院?”

  “我没事,只是昨天在学校有人在我身边受了伤,我把他送医院的。”

  “在学校怎么受伤的?伤哪里了?”

  “我觉得他是为了救我才伤的,在背部像利器刺伤的……”

  “凶手呢?”

  “当时我们都没有看见是谁刺的。”

  “你们在哪家医院?我过去看看。”

  “距离我们学校不远的健安医院,住院部三楼,306房间。”

  柳勰勰挂上电话,枫溪问道:“有人要来吗?”

  “嗯,他是我……很要好的朋友,说要来看看。”

  “好。”

  柳勰勰见枫溪抚着门框站着,问道:“今天,麻药过了,伤口是不是特别的疼?”

  “还好,不动的时候隐隐的有些痛,一动拉扯的就更痛了。”

  柳勰勰连忙上去扶枫溪,将站着的枫溪扶到床上靠着,“那就不要乱动,你需要什么告诉我就好。”

  “好,那这样,你每天都要照顾我了。”

  柳勰勰低头笑了笑。

  下午一点多,容岳从学校赶到了医院。

  容岳一进门便凝神瞧着吴枫溪,吴枫溪面带微笑,和他对视,二人却谁都不说一句话。

  见二人不说话,柳勰勰轻咳一声,“容岳,他是吴枫溪”,又对枫溪说道:“这是容岳。”

  二人相视一笑,同道一声:“你好。”

  枫溪说:“谢谢,你来看我。”

  容岳微笑着说:“听勰勰说,你是为了救她才受的伤?”

  枫溪说:“应该吧。”

  “应该?”

  柳勰勰解释道:“他站在我身前,才受的伤,我想是因为我。”

  容岳又问道:“你替勰勰挡了,你看见有人要来伤害勰勰吗?”

  枫溪说:“感觉。”

  容岳眼神一懔,“你,感觉?”

  “是。”

  容岳轻笑,突然对柳勰勰说:“勰勰,你出去帮我买杯咖啡好吗?”

  “奥,好”,柳勰勰看着二人,转身出门,将病房门关上后,没有立刻离开。

  这种支走人的小伎俩,电视剧里经常用好吗?容岳啊容岳,我可是学编导的。

  柳勰勰矮身,附耳倾听。

  容岳刚想问吴枫溪,突然走到门前,打开门,柳勰勰猛地扎进来,幸好被容岳扶住,才没有栽倒。

  容岳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枫溪笑道:“她是想偷听你要问我的话,你要问我什么呢?让勰勰听完,再让她去吧。”

  容岳瞧着柳勰勰,回头问向容岳:“你,是谁?”

  枫溪答道:“姓吴,名枫溪。我是今年交换来的洛杉矶加州大学的学生。我中文好,是因为我也曾在这里生活了许多年。还有问题”

  容岳走进枫溪,伸手快速的抓住了枫溪的手,柳勰勰一惊。

  容岳盯着吴枫溪,再一次问道:“你,到底是谁?”

  枫溪微笑,反问道:“你说呢?”

  “你和勰勰都没有看见凶手,你却感觉到有人?”

  “是。”

  “你报警了吗?”

  “没有。”

  柳勰勰惊讶的问道:“没有,你早上不是说报警了吗?”

  枫溪答道:“第一,我们没有目击证人;第二,我们没有证据;第三,我们当时所在的操场角,是监控盲区。仅这三条,报警还有意义吗?”

  容岳道:“报警时没有意义,可是你还有一条没说。”

  枫溪看着容岳,容岳道:“那就是,你想要接近勰勰,故意受的伤,所以你才不报警,你们才没看见凶手,也才会没有证据。”

  “我是如何受伤的呢?而且是背后受伤。”

  “可能是你一开始就预谋好的呢。”

  柳勰勰上前,拦下容岳,将二人隔开,“容岳,枫溪当时很严重,留了很多血,如果他早就受伤,怎么可能还能走那么长的路来到我面前。而且,他为什么要接近我?”

  容岳冷冷的说道:“那就要问他了。”

  枫溪说道:“容岳,你觉得我接近勰勰做什么呢?你觉得我会伤害她吗?”

  容岳凝思,喃喃道:“你……”

  “容岳,我只想要柳勰勰安好。”

  容岳敛去戾气,缓缓道:“那就好。”

  柳勰勰看着二人,有些奇怪,不禁问道:“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枫溪笑道:“他怕我欺负你呢,不过他现在知道我不会欺负你了。”

  容岳道:“你怎么知道我相信你了。”

  “感觉。”

  容岳俯身在枫溪耳畔悄声说道:“不管你是谁,如果以后让我发现你有什么阴谋,对勰勰不利,我会……杀了你。”

  枫溪笑看着容岳,微点头。

  狐类,生性多疑,狡猾机敏,行动速度极快。容岳如今已经完全掌握了火狐尾带给他的灵力了吧。

  容岳立于病床边,瞧了眼正盯着他的柳勰勰,“我走了,勰勰你出来一下。”

  柳勰勰跟在容岳身后,来到医院外的走廊,容岳说道:“我看不清他。”

  “啊?”

  “勰勰,你知道我体内有狐尾的力量。普通人的心思,我一眼就能看的出。而他,我只能看到他让我看见的。”

  “我,不懂。”

  “他虽不会伤害你,但我却看不出他的目的所在,一切都太巧合了,又太过真实。所以,很难让人相信他是出于好心。”

  “你是说他救我别有目的?”

  “或者,就像我说的,未必是他要救你。”

  柳勰勰蹙着眉,摇着头,“我觉得不像,昨天不像是假装的。”

  “罢了,知道他不会伤害你,目前就够了,有什么事要立刻通知我。”

  “好。”

  将容岳送到电梯,柳勰勰又回到了病房。

  容岳站在医院楼下,看着三层的那个窗户。

  他希望勰勰安好,他为什么要接近勰勰?他的眼神……为什么那么像一个人。

  一连几天,柳勰勰都来给枫溪送饭,没课的时候就呆的时间长一点,陪一陪他。

  到了约定好要去看心理医生的日子,容岳果然早早的打来电话,“勰勰,你准备准备吧,我回来去接你,和你一起去。”

  柳勰勰早已来到吴枫溪的病房,此时站在走廊里听容岳的电话。

  柳勰勰道:“容岳,我觉得,我真的没事了。真的,你上次不也见到我了吗?我不正常吗?”

  “勰勰……好吧,你不想去,我们就不去了。你在学校吗?”

  “我,我在医院。他还没好。”

  “好,我知道了,有什么事情一定要立刻联系我。”

  半个月后,柳勰勰陪着吴枫溪出院回了学校。

  回学校后,枫溪时常会打电话问候一声。

  接下来的日子,柳勰勰又开始拼命补习落下的课程。前后落下了近半学期的课程,校方建议她降级跟下一届学习。可柳勰勰要求不要降级,她会补齐落下的学分。

  容岳虽然按月往她的银行卡里打钱,但是柳勰勰却很少用,她知道枫溪留给容岳的钱,他自己也没有用,生活费、学费全都自己赚,兼职拍广告,写剧本,偶尔得到一个角色,就去拍戏。

  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是容岳一直陪伴着自己,但当自己清醒过来的时候,也就发现,那只是作为亲人的爱护。自己曾经的那份感情也突然觉得很幼稚。

  她不知道他是否还为着当初那个想法在努力,努力达到Ashley的程度,努力到达她身边。起初柳勰勰完全不理解容岳的那份情感,那份莫名其妙的情感。现在,她已经不在意了。她的人生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

  柳勰勰几乎采用了容岳同样的套路,积极让来校的知名导演看到自己,努力混脸熟,如果未来毕业后可以跟在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背后学习,她离她的梦想就更近了。

  每天,除了要补习功课,还要写剧本,剪辑视频,拍片子。白天,柳勰勰几乎没有留给自己伤心的时间。

  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会拿出手机,看着相册里爸爸妈妈的笑脸,隐忍着默默流泪,每晚都是这样带着泪痕睡去。醒来时,枕巾有时还湿着。

  一天,她有人打电话给柳勰勰让她帮忙拍个片子。

  当她到达拍摄地点时,发现面前站着的是吴枫溪。

  柳勰勰笑道:“吴枫溪,你要拍片子,直接联系我就好,怎么还神神秘秘的?”

  他也笑道:“我,不是不好意思直接要你来看我嘛。”

  分明说着不好意思,但是语气却又是理直气壮,毋庸置疑,摆明了就是,我就是要你来看我。

  柳勰勰尴尬的笑了笑,“好久不见,虽然在一个学校里,但是怎么从来都没有遇到过。”

  “你对我,好久不见,我对你可不是哦。”

  “啊?”

  “我是说,我经常梦见你啊。”

  柳勰勰尴尬的笑了笑,“你要拍什么?”

  “嗯,帮我拍一个只有我的纪录片。”

  “嗯,具体的你都想拍哪些内容?有什么想要表现的主题吗?”

  “嗯,不用那么麻烦,每次拍摄,你跟着我就好,我觉得什么时候要拍,你再拍。”

  柳勰勰惊讶道:“啊?你说的那种随便一个摄影师就可以了。”

  他笑着,“我知道啊。”

  “喂,我费用可是比一般的摄影师高喔。”

  “那是当然。”

  “好,有钱不赚是傻子,现在开始吗?”

  “跟我走吧。”

  吴枫溪开车带着容岳,“你在B市都去过哪些地方?”

  “因为要拍片的缘故,基本上能去的都去了吧。”

  “是吗?”

  “嗯,应该……是吧。你要带我去哪里?”

  “到了就知道了。”

  驱车将近一小时,车子最后停在了一个私家庄园的门口。庄园的名字很是诗意,名为‘长相思’。

  庄园内,通向主建筑的道路上,两旁种满了蓝花楹,蓝色的花瓣已为大路铺上毯子,繁花满地,可不就如毯子一样吗。柳勰勰不忍心踩着这些美丽的身影,垫着脚尖,找寻着可以落脚的地方,可是花瓣还在不停的垂落。刚看见的空地,又被三两花瓣占领。

  吴枫溪在身后笑看着她,突然走到她身后将她拦腰抱起。柳勰勰惊讶的叫道:“吴枫溪,你做什么?”

  “我帮你走过喽。”

  说完,吴枫溪横抱着柳勰勰飞速的跑了过去,直到脚下再无花瓣,才将柳勰勰放下,速度过快,让柳勰勰都来不及喊停下。

  柳勰勰落地时,回头看了看这段两百多米的路,他竟然十几秒就跑完了。

  “你,你可以去当运动员了。”

  “快吗?”

  “堪比刘翔,据说刘翔的速度是每秒八米,以你刚才的速度,简直比刘翔还要快些。”

  吴枫溪坏笑,“我还可以更快哦,”,伸开手臂,“要不要试试?”

  柳勰勰想起了刚才他抱着自己的情形,脸颊微红,羞赧的垂着头,低声问道:“到底什么时候开始拍?”

  “刚才你没拍么?”

  柳勰勰抬起头,“你,你又没让我拍。”

  吴枫溪笑道:“没事,我们再回去拍一遍就是。”

  “怎么拍?拍你奔跑的姿态?”

  “拍我抱着你跑过来的表情。”

  柳勰勰噗嗤一笑,“好”,说着将摄影机递给他,“你自己抱着摄影机再跑一边就可以了,不过注意,拿的一定要稳,不然画面会很晃。”

  吴枫溪拿着手中的摄影机,苦笑道:“这么重如何抱?”

  “你刚才可是抱着我和它。”

  “真的吗?”

  “别装蒜了,认真点,拍摄的时候,真的要你抱着它,不过你可以放慢速度跑,假装再跑,就是假动作,到时候,后期将速度加快就可以了。”

  吴枫溪摇摇头,“算了吧,我们进入下一个拍摄环节吧,这个略过。”

  庄园内部的建筑,风格很欧式,外观就像是一座迷你城堡。

  柳勰勰叹为观止,“到目前我都没看见有人,你不会把这里给包下来了吧?”

  吴枫溪道:“这是我的产业。”

  “富二代?”

  他严肃的说:“富一代。”

  “大学没毕业,交流生,在中国一个一线城市有个庄园?”

  “赚钱的本事和年龄可没关系。”

  柳勰勰无话可接。

  走近城堡,他推开门,笑着说:“这里有很多可爱的动物,你一会儿可别激动啊,别把他们抱窒息了。”

  柳勰勰纳闷的努着嘴。

  门的开的刹那,柳勰勰真的惊呆了,各种各样的鸟儿们飞旋在宽敞的厅中,几乎每一种的羽毛都不一样,和平常见到的鸟也略微有些不同,总觉着就如同从原始森林里飞出来的一样。

  柳勰勰一边从吴枫溪手中提过摄影机,一边叹道:“土豪啊,我都怀疑这里面有国家保护动物。”

  柳勰勰扛起摄影机,将在穹顶下飞旋的鸟儿记录了下来。

  吴枫溪道:“别拍了,将刚才拍的业删了吧。”

  柳勰勰不解的看着吴枫溪,“为什么,这画面多美啊。”

  “你也说里面有保护动物了。”

  “啊,真的有 ,不害你,不拍了。”,柳勰勰放下摄影机,仔细的欣赏着这永远也不可能见过的奇景。

  城堡还没有参观完,天已渐黑,柳勰勰还有论文要写,就要求要回去。

  吴枫溪道:“好,那明天继续。”

  柳勰勰答应着点点头。

  在吴枫溪关闭城堡大门的一瞬间,他停下来,又看了眼穹顶上空的奇景。

  阿妼,你一定不记得,我们一起保护过的鸟蛋。

  当时毕君还小,还没有被你驯服。他喜欢藏很多很多的鸟蛋来玩,看着别的飞禽寻找孩子,他就觉得开心,玩够了,就将蛋吃了,吃不完的就抛下海,或者直接扔到地上。

  你见他太残忍,就捉了来,慢慢的驯服。毕君藏的蛋实在太多,我们不能一一送回,就养了起来。

  你总会找来许多动物来帮忙孵化它们。

  可是,它们的长大,你终究没来得及看到。

  后来,我看着它们飞舞的样子,多想和你一起看一看。

  柳勰勰见吴枫溪突然发起呆来,问道:“怎么了?关门呀。”

  吴枫溪回过神,将门紧紧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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