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钟的样子,外面划过几道闪电,狂怒的风推着雨,乒乒乓乓地砸在窗玻璃上。
“好啦,宝贝,我说的你知道了没有?”彦正等待着我的反应。
安然的脚被鞋子划破了皮,这样的雨水,浸泡着伤口该多么疼啊。她屈起右腿,把脚放在椅子上抱着。彦的眼神落下来,安然的裙子滑落到大腿根部,露出了身体。
他伸手在下面轻轻摸了一下:“好湿啊。”
“它自己流出来的。”安然不好意思地答道。
“真是个性欲强的女人。”他的脸上闪过一种满意式的笑容。
“啊呀,我自己控制不了嘛。”
窗外风雨窣窣,彦轻柔的逗弄着,安然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来,倚在他的肩上。
小蚂蚁在身体里爬,安然绷紧了身体,直直挺起背,一阵儿又一阵儿颤抖。
彦贴着身边人的耳朵,安然从怀中抽出自己的身体,疲惫的趴下去,脸埋在臂弯处。
“彦,我们今后不要这样了。”
“你怎么了,这样不好吗?”彦回味着。
安然的脸埋得更深了:“我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像头野兽,沉迷于原始欲望无法自拔的自己,这不是她的样子。
“可是你以前也没有拒绝啊。”
“今后别这样做了!这是最后一次。”她极度厌恶自己,痛恨自己的所作所为。
彦抚摸着她,像一座被攻陷的城池,安然哽咽着,落下泪来。
彦说起朋友最近正在写一篇小说,村子东边住着秀才,英俊潇洒,一声鸡鸣,他的儿子出生了。同时,村子西边,一个女儿出世了。十六年后,秀才的儿子奇丑无比,他爱上 西边最美的姑娘。彦的朋友通篇展示了奇怪的逻辑:书读的多,人就帅。
安然嗤之以鼻,他也太低劣了,只有自卑的男人才会把四书五经和帅气的外表对等吧!
彦总是很忙,读书时代忙着做实验、写试验报告,现在忙着加班、忙着挣钱。彦的睡眠每日只有四五个小时,他是一家教育机构的小职员。
“宝贝,如果你也写小说的话,一定写得很好。”
彦不知是第几次提起这个了。
“可我不是说过,学中文和学写小说是两回事嘛。”
“你怎么知道呢?你的文学水平是我见过最高的。”
安然读过许多经典名著,从古希腊到二十世纪的西方,从先秦诸子到中国现当代,她常常发愁无论怎样也赶不上老师的速度。生活里最重要的就是小说,她一定要把文学史上提及的名家名作读完才安心不可。
一直读到大学毕业,安然留在彦的城市。
第一份工作,安然在辅导班做教师。孩子们写作业,她就在一边看管,讲解学生不会的题目。这个辅导班其实在一套三居室中,阳台、衣物间都被占用,同时开展英语、数学、物理、一对一项目,她和孩子从大教室被赶到小教室,从小教室赶到小阳台。
这些孩子们活泼极了,静不下来,总是能够找到话题。外面还有人在上课,安然也不好大声吼叫,一时半会儿就得提醒:“不要说话,看看谁还说话。”
要是遇上多动的孩子,那可有你好受的。安然觉得自己简直是带孩子的保姆,跟在屁股后面收拾孩子丢下的烂摊子,虽然小孩子挺喜欢她,可安然没有从中得到教师职业的光荣感和使命感。彦不厌其烦向她传授与小孩子打交道的经验之谈,你不能发脾气,要让他们真正信服你;顺着他们才会听你的话。然而这些经验根本起不到作用,安然长得柔弱文静,小孩子都把她当做姐姐。
第二份工作,安然在书店做全职店员。书店位于中心商业街,独立的四层建筑,后现代的室内设计。
下个月,书店将邀请一位著名台湾作家,举行她的新书发布会。
安然每晚检查一次书籍摆放情况,十点钟下班。这条商业街整体属于中西合璧风格,以暗红、咖啡颜色为主,毗邻河道,白日水面波光粼粼,夜晚游轮缓缓行进。从商业街中心入口走出去,几十米远处进入地铁站,恰巧可以赶上末班地铁。
头顶的电视上滚动播出商业广告,这个区域黄金地段的住房,那个区域黄金地段的商铺,每到炎夏,滚动的广告就改成了火爆的小龙虾,这是这个城市人民的消夏最爱。
安然随手把右侧头发掖在而后,仔细观察玻璃中的自己。头发长到锁骨那么长,很厚,是该打理一番;脸颊有些肿,黑眼圈和眼袋还是那么明显。
安然回到三十九层的家。
窗户下面并排放着洗衣机、一副桌椅,挨着墙有一张床,中间的空间可以站下一个人。
钥匙转动。
“彦,你回来了?今天挺早啊。”
“嗯嗯,今天只有一节课。”
安然坐在床上,这其实是一个床垫,房东留下的。
“一整天只练一节课,你觉得效率高吗?”
彦眨眨眼:“我觉得一整天根本不够,要讲一节完美的课,需要不断改。”
“那你们每天都有很多工作吗?”
“唉。”彦叹口气,“虽然很忙,但是闲事儿多,都是些没什么意义的,买饭啊,整理实验室啊,帮上司打下手什么的。”
过十二点了。安然懒得洗漱,窝在被子里。彦不知道要备课到几点,下次有时间的话再好好聊天吧。
第二天一大早,安然就被彦的闹钟吵醒了,三遍过后,彦还是睡得死气沉沉的。
“彦,还起床了!你要迟到了!”
两人同盖着一条被子,都有些热,彦翻翻身子,关上闹钟,躺下又不动弹了。
安然从他身上一步跨过,迷迷糊糊来到厨房。先用小锅烧开一锅水,在碗中到了两个人分量的燕麦片,热水一冲泡,一顿早餐就好了。
彦似乎不喜欢吃甜食,不过燕麦片确实太平淡,让人腻味。
草草吃了几口,彦手忙脚乱地翻找自己的教学参考书,装了沉甸甸的一个书包。
“东西都拿齐了吧,我不是说过很多次让你前天晚上就把书包装好,第二天不用那么慌吗。”
彦从来没有记住过安然的话似的,安然不想一大清早就啰嗦不停,向彦伸出手臂,在他脸上轻轻啄一下。
“来,给你个抱抱。据说出门前妻子给丈夫一个拥抱或亲吻的话,接下来的一天,丈夫的工作效率会提高哦。”
送走彦,安然再出门上班。
这一班地铁快开走了,车厢塞得满满当当,下一班还要多等几分钟,她勉强挤进去,深深吸气,防止关门时夹住衣服。
每到一站,涌上来一些人,她被冲进车厢深处。一边踩着别人的脚,一边推开周围人,“对不起,对不起,让一下。”
商业街还在静静沉睡,暑气已升上来,后背黏黏的,八点钟的太阳就已经毒辣到睁不开眼睛了。
安然换上工作装,上楼清扫地板。
二楼咖啡馆还没有人到。
三楼一直往里走,是免费阅读区,这儿有可作为座位使用的楼梯,读者较多,是重点要打扫干净的。
四楼有商店,商户不必这么早开门。
每层楼带有商业性质的区域一律除外,清扫完剩余地面,也是不容易的事。
体力活做完,安然负责整理自己管理区域内的书籍,每种书卖出几本,还剩多少,有没有损坏,一一记录好。做完这些繁琐的工作,忙里偷闲的看上一会儿书。
安然说不上多喜欢这份工作,但至少不用总是同人打交道,也不需要费什么脑力,完全应付得来,况且,还有时间读免费的书。
店长是个精致不苟的女性,每日整洁的裙装,头发紧箍箍盘在脑后。安然来这里上班没有多久,对工作还很上心。
十点钟,大街上陆陆续续出现人影。
书店两侧,分布的是零售店,观景台和公共休息区;对面的街上主要是品牌服装店,首饰店和咖啡馆。
中午一点,人渐渐增多。买卤肉的,吃拉面的,点快餐的,手捧冰淇淋的,好不热闹。观景台坐满人,桌子上、台阶上,一次性纸盒、塑料袋、筷子丢的到处都是,河道里漂浮着垃圾,水面泛着油花。温度升高,整条河像是在发酵,浑浊的绿颜色,刺鼻的酸腐气息。
书店内的空气闷闷的,严肃凝重。偶尔进来的读者,有的席地而坐,有的靠着书架,昏昏欲睡。书店在这时打开音乐,是流行歌曲之类的。安然打起精神,借助音乐的干扰,驱散驱散睡意。安然一个哈欠没完,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她的眼睛红红的。
楼上的咖啡馆装饰优雅,开放式的环境,田园风格的围栏断裂排开,既与书店合为一体,又不丧失独立空间。商户区则更受欢迎,点读机,学习桌应有尽有。大人们安静读书,孩子们对玩具恋恋不舍。
不如找个偏僻角落休息一会儿吧。安然正寻思,经过出版社专区。
全部是商务印书馆、三联书店的书籍。书和书之间紧贴着,拿出一本挺费劲;最上面的书踮起脚尖来才够得着,每本的书脊、表面积着灰尘,脏兮兮的。青春文学区、心理励志区、教育考试区比这里受欢迎多了。
昨日重复前日,今日重复昨日,下班时间一到,打烊关门。商业街上的繁华正盛,可安然浑身散了架,一天站下来,背痛脚痛。
踏上回家的地铁,末班车仍然拥挤。一对老夫妻拿着破旧的布袋,拧开直饮水,偏头大口大口吞下水,喝饱了一抹嘴。
最里面的车厢人会少些吧,安然抬头看看下一班即将到达的时间,不觉在玻璃中照见自己的身体。
“安然。”
这不是……宝茱吗。
“很晚啦。”
“是啊,你这是要回家吧。”
“对啊。”
多年未见的好友,现在不知该聊些什么。
宝茱出落成一个美人,鹅蛋脸,白里透红的皮肤,蜂蜜香皂般柔滑。
“最近怎么样。”
“还能怎么着,一般吧。”
安然脖子用力,微微向后收,好多了。
“你现在在哪儿上班。”
“哦,这个,在一家书店。”
“我在小企业,会计。”
安然不想多提近况,相比之下,自己看起来还是个学生样子。
“以前你是我们班学习最好的,倒是清闲。”宝茱话里有话。“不过话说回来,这样也挺好,是不。”
安然若无其事地:“这挺好的,自由时间多些,也不累。”
宝茱先出站了,安然逗留在天桥上。几辆出租车驶过去,车轮“呼呜——”擦过地面,随即复归平静。柔黄的灯光还在,长龙一样的车队已成昨日的景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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