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上午,无风无雨,淡出鸟来。陈小小替花眼修指甲,袁悦上课。
下午,有点小状况。二力突然被很多人堵截,街头巷尾躲着很多男人。见到二力,疯狂上前向他挑战。提琴男要和他比拉提琴;保时捷男拿着扳手,要比卸轮胎;还有拿着锅要比炒菜的,抓着毛线要比织毛衣的,等等,各种奇葩。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光棍道出了玄机:“只说要有一技之长,没说哪方面的。那么就试试也好啊,万一我打毛衣比你厉害呢?反正不花钱,梦想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他的话还没说完,被花眼一脚踢飞。花眼怒极,他老人家六十多还单着,你这四五十岁的小孩子家家,急个屁啊。要捡便宜,也要撒泡尿照照自己。
就这么着,这批痴心妄想的人被拳帮修理了一顿。獠牙打得最痛快了,他憋了好多天,没架打,还得四处隐身,天花板、下水道、积雪下、草皮下、垃圾桶中,这些地方憋闷肮脏,还有蛇虫鼠蚁。二力估量着,这种暗中保护也瞒不了綦大工,既然他迟迟不动手,出手时必然让他们防不胜防,这种表面游戏也不用做了。于是就叫獠牙不用躲了。天光下的獠牙喜不自胜,抓着那帮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一顿胖揍,保时捷男连车是租来的都招了。
这一天也就这么一点闹剧。
晚上,褚红林和叶岑泽都打电话过来了。
叶岑泽兴高采烈地说:“东西到手了,领导也很好说话。回来?还不行,我明天要去缅甸一趟。老街那边有一批玉石,据说成色很好,由于战乱,无人接手,领导已经说好了,托我过去带回来。就在果敢老街,放心。”
小仲尼颇有点迟疑:“那边武装冲突多,匪军民族军各种势力,不去为妥。那边虽然有老叶的渠道,但毕竟不稳定。”
叶岑泽在电话旁边说道:“我让小仲尼留在云南,接应我。”
褚红林那边没那么乐观。
褚红林的语气很凝重:“果然有陷阱。应该是有人做好了套子,让鼻屎鸡自己往里面跳。这几天,我通过海关的内线,查到有个像烙铁的人去了澳门,鼻屎鸡好像也在。奇怪的是,深圳这边,我们的夜总会被查了。我们和上层和当地势力的联络全部中断。事态严重,我必须去澳门一趟。老黑和我一起去,红疯子留深圳接应。多带点弟兄?不行,澳门黑帮会认为我们是来挑事的,那就不妙了。”
挂上电话,二力陷入深思。袁悦说:“兵书有云,各个击破。你们现在分兵三路,万一是有心人的陷阱,那就糟糕了。”二力点点头:“师爷也有这样的担心。但反过来想,谁有这么大的能量呢?把触手伸到澳门、缅甸,这么大费周章,不合常理。他有这么大能力,直接在上平就可以灭了我们。深圳那边,除了我们的夜总会,其余的好多会所都被查了,也许只是巧合。”
“哼,我就知道一个人,他有那么大的能量。”
“谁?”
“钱。”
她咬唇笑着,自顾去床上睡了。二力咀嚼了下这个字,突然担心起明天来。但眼下又没有办法,只能摊开被子,躺地上睡了。昨晚之后,他和袁悦之间的关系更加微妙了,多了点难以言说的暧昧,也多了点默契。也许是两人都难以消化这个变化,也许是二力还想着小静,他们再也没提起昨晚的事,袁悦也一反常态的不再奚落捉弄他。两个晚上,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地上,对着窗外树影婆娑的腊梅,听着对方的呼吸,渐渐入睡。
醒来已经是第四天了。街上人来人往,一派繁忙,街市太平,生活平静。二力甚至觉得自己生活在另一个时空,和三天前的时空不是同一个。这是文艺、安宁、缓慢、悠长的时空。安宁到,他想带着袁悦,做点早餐,喝杯温暖的咖啡,他看着报纸,袁悦温柔地浇着花。小狗调皮地踩着水管玩耍,四处喷洒的水溅了她一脸,她笑着伸出手遮挡。她挽着他的手,轻轻地依偎着他,在车水马龙的自贸菜场挑着心仪的菜,她把青菜、菠菜、菜花、葱蒜堆了他一身,然后促狭地笑着,笑他像个圣诞老人。她用她白皙的手提起一个大螃蟹,张牙舞爪的大钳子逗得她哈哈大笑。就是这样,生活静得充满了幻想。
然而这种幻想很快就被打破了。因为一个人的出现,海建国。
当两人甜甜蜜蜜地走到校门口的时候,海建国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悦悦,你换住处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呢?”
海建国一脸关心的样子,二力看得出他是真急,语气中有着毛头小子嗔怪情人的味道。袁悦低下头,往二力背后缩了缩,委屈地说:“那么多人在我家旁边晃,我怕。”
作戏成性的女人啊,二力暗中摇摇头。自从袁悦坦诚相对后,他对她倒是宽容了许多。
“有我呢,不用怕。跟叔走,叔叔会保护你的。”海建国柔声说着,去拉袁悦的手。
“不,”袁悦往后退了一步,“阿力会保护我的。”
海建国这才抬头,眼睛一弯,颧骨上耸,和善地笑着,热情地抓住二力的手,用力握着:“这就是田大当家吧,久仰大名。刚才只顾着小女了,没认出来,怠慢怠慢了。”
二力愕然。他曾多次模拟过自己还海建国面对面,但是画风好像不对啊。在他预设的情景里,应该是残阳如血,寒风猎猎,两人对立无语,用眼光在空气中厮杀,天地中翻涌着硝烟的气息。眼前这个言笑晏晏,积极祥和的人,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海总,袁小姐不是您女儿吧。”陈小小在后面说道。
海建国连忙解释:“是是,不是我亲生的。我是她养父,她都叫我长腿叔叔呢。”
“真不要脸!”花眼用轻声嘟囔。二力把袁悦的身世告诉他们,他只是凭着自己的直觉讨厌海建国。
二力心下盘算着,这个弥勒佛似的脸,怎么都冲突不起来,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他以礼相待,自己也不好恶眉相向。但听袁悦的意思,这人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不然她也不会费尽心思设计自己了。既然如此,那就做好先礼后兵的打算,看他怎么说。
“好说好说,海总,一直听袁袁说起你,这么多年照顾她,实在是慈善大家啊。”二力文化不高,背的台词到挺多的。
海建国嘴上笑着,用力的和二力握手。心里却在咀嚼的这句话,他在商场拼杀冲锋陷阵,以狙击手姿态驰骋于商界,与他的眼光敏锐、思虑周密分不开的。他每接收一句话,就会下意识的在心里把它掰碎了,揉开了去分析。二力这么一说,他在心里暗暗一过,就知道自己和袁悦的事二力大概是清楚了。他也不点破,眼前这个凶悍阴郁的男人,若无其事地和自己接触,心中必有打算。他以拳帮当家的身份,能让褚红林、叶岑泽等人服服帖帖,不是等闲之辈。我且和他周旋一番。一边暗暗打主意,一边脸上不动声色。
“大当家客气了。悦悦就像我家人一样,我不照顾她谁照顾她。这几天叨扰了,我带悦悦回去,老袁那里也好几天没去了呢。”
“我爸爸怎么了?”听到自己的爸爸,袁悦急了。
“没什么,医院那边说,他的脑电波好像有点不一样,要是有女儿来刺激一下可能会有进展。这不,我就来找你了。”
“爸爸……”袁悦看着二力,神情恍惚。
“海总,还劳烦您亲自来告诉我们,辛苦了。我会带悦悦去医院的,就不麻烦了。”
“不不不,这是我自家的事,怎么称得上麻烦呢?老袁躺床上这么多年,我和悦悦都习惯了,他的情况我熟悉点,还是我带悦悦去吧。悦悦,跟叔走吧?”
他的手刚伸出一半,被陈小小拍了回去。“海总,袁小姐正和我们大当家热恋呢,让他们小两口去吧。”
海建国的手尴尬的伸在半空,他脸色的笑已经僵硬了。平时他也是个稳当有城府的人,但一涉及到袁悦他内心就像窝了一团火,让他烦躁焦虑不已,完全没有了商场上沉稳冷血的样子。陈小小这一句话里就有两个词深深戳痛了他:热恋,小两口。他把笑容收了起来。
“悦悦,玩玩可以,但终身大事,还是要跟自家人商量吧。”
“你说什么呢!”这边拳帮众人呼喝起来了,“看不起我们当家的是怎么着!”
“看不起你怎么了!”“也不瞧瞧自己那幅丑样。”“你就是牛粪也配不上我们袁小姐这朵花!”海建国身边的人也骂了起来。
一时间对骂不止。二力和海建国都没有说话,冷冷地看着对方。
“别说了!”袁悦大叫,“海叔叔,你先回去吧。我和阿力去医院就行了。”
“呵呵,你爸爸换医院了,你知道吗?”
袁悦脸上一阵惊慌:“换医院?你把他藏哪儿了?你把他藏哪儿了?你这个……”
二力拽住袁悦,没让她把剩下的话说出口。
“袁小姐放心,你爸爸还在原来的医院呢。”说话的是獠牙,他从对面走过来,“海总怕老爷子住这里不够安静,把他转到下平中心医院去了,我去看了下,下平中心医院的环境也不怎么着,想着老爷子还是住上平的好,可以天天看见女儿,就把他又转回来了。现在我的小弟们守着,放心吧。只是……”
獠牙对着面色惨白的海建国说:“海总的员工们,好像有点意见,不免争了一场,打得我浑身舒畅啊。”
海建国见眼前之事讨不了好,虎着脸,带着手下离开了。
祝创作愉快!终于动笔啦!哈哈!she
回复 @编辑部:之前发了两章,然后账号找不到了😭,这回重新申请了一个,我会努力跟上进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