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

　　刺耳的铃声回荡在校园里，正好是下课。校园里喧嚣起来了，学生们压抑了四十五分钟的活力爆发出来了，教室、走廊、操场到处是打打闹闹的人群。正好下过雪，学生看到满地的雪，就像打了鸡血似的，疯狂地滚雪球打雪仗，有些人滑倒了，坐个屁股墩，也不在意，揉揉屁股跑了。老李抓住几个重点分子，教训了一顿。

　　“小猴崽子，都十七八岁了，还像幼儿园孩子，见雪就兴奋。”

　　老李带着二力等人往教室走去，把地点一 一指给二力他们看。这么多人，獠牙也不好隐藏了吧，他的障眼法在人多的地方不能用吧。二力抬头四顾，没有丝毫破绽，不知獠牙躲在哪里。他暗暗叫了几声獠牙，没有人回答，也不知他是否还在。

　　老李又带着二力等人，往教学楼后面的小树林走去。

　　这片小树林，二力非常熟悉，他记起了那晚，自己很青涩地在这儿挠树，被袁悦捉弄得团团转。现在这儿还是有很多的树，他已经认识紫薇了，他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种树。雪后的小树林，格外美丽，这儿离教学楼远，学生鲜少来此，因此这儿的雪还保持得比较完整，白如云，厚如被，嶙峋的树枝、斑驳的地面、萧瑟的花坛，都在雪的覆盖下获得了别样美，韵致昂然了。地上有几个雪人，大概是学生堆的，大大咧咧坐在那儿，嘴唇擦得红红的。很是可爱，小静惊喜地看着，忍不住伸出手摸摸雪人。

　　“你看，好可爱的雪娃娃。”她边笑边嘟着嘴和雪人说话，“啊呦呦，你怎么了，吃饭了吗？不吃饱可是要瘦的哦！你看，你看。”她这样玩着，雪人好像有生命一般，当真瘦了一点点。它身上的雪正化为水，流淌下来。雪人也瘪了，形状开始模糊了。

　　“哎呀你怎么融化的这么快！”话音未落，一股火苗从雪人的身体里窜出来，雪人竟然着火了！外面的那层雪早就化了，露出了里面的着火的树枝。原来雪人是空心的，里面堆着树枝，外面只盖了一层雪。好像算准了他们到来的时间一样，在小静摸雪娃娃的时候，雪刚好化掉，火头就窜了上。

　　“快跑！”二力猛然想到了小静兜里的雷鸣。

　　小静脸色一变，忙转身跑，脚底一滑，扑倒在地上，几个雪娃娃都着火了，他们闻到了酒精的味道，树枝上竟然浇了酒精！在酒精的助燃下，火头轰轰地响着，火舌舔着小静的羽绒服，衣角已经着火了。二力冲了过来，一把撕开小静的羽绒服，扔在地上，抱着小静，滚到了草丛中。

　　“邦！”鞭炮在火里炸开，这雷鸣竟然是加了火药的，把件白色的羽绒服炸得粉碎，几根树枝飞上了天，有的掉了下来，有得挂在了树上，晃啊晃。羽毛夹着雪花飘了满天，一朵一朵，纷纷扬扬，分不清哪个是雪哪个是羽毛，如梦似幻。 “这鞭炮，堪比雷管啊，真够狠的！”陈小小惊魂未定。二力往怀中看去，小静早已泪流满面，伏在胸口一句话都不说。他叹了口气：“让你不要跟着，惹得自己伤心，何必呢？”

　　看着小静如此伤心欲绝，二力也不知说什么，在安慰人方面，他向来口拙。只好转移她的注意力。“花眼！你怎么变鸵鸟了！”他高声叫着，引小静去看花眼。花眼果然是调节气氛的神器，刚才爆炸时，别人都往空阔的地方冲，只有他，把头插到雪里，露出屁股，双手合十不停地念着经，刚才大家都驻足观看雪人的时候，只有他，往墙边走，说要看风水，也幸亏如此，让他远离了爆炸。看着他那圆圆的屁股露在外面，晃啊晃得，时不时夹紧抖一抖。众人哈哈大笑。

　　花眼听到笑声，把头拔出来，掸掸头脸上的雪：“笑……笑什么，我一个瞎子，能找到一堆雪把头插进去就不错了。不然，也跟你们似的乱窜，撞到墙了怎么办？”

　　说着，花眼转身，两手摸索着往前走去：“在哪？作案地点在哪儿？”

　　陈小小加快几步，赶上花眼：“这儿有火，这边走。老不死，跟着我。”他边走边说：“花眼，跟紧点。免得撞墙。”

　　两人往前走去。刚才的爆炸把老李炸懵了：“好家伙！像炸弹啊，这雷鸣……”

　　“雷鸣本来就厉害。”花眼接道：“以前炸断手指的还少吗？不过，放在兜里爆炸，会不会把肚子炸出一个窟窿来？哎呦，你干嘛打我？”

　　“你个老神棍，少说一句！”陈小小吼道。

　　二力感觉到怀里的小静一阵哆嗦，他微微用力，抱紧了她。就这样，二力搂着小静的肩膀，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走得极慢，极小心。眼前的形势，事事针对小静。二力想，目前只能尽量让她靠近我，才能保护她。一旦拉开距离，还会发生什么事，綦大工啊綦大工，你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对如珠如宝的亲妹妹都可以下此毒手吗？

　　“我拖累你了，我本来以为……”

　　“不，如果不是我，你根本不会遭遇这些。”

　　“可是我还是不相信，哥哥他不会这样对我。”

　　“是的，他肯定在哪里看着，一旦我保护不了你，他就会出手救你。”

　　“为什么不敢看我？连你自己也不相信这话，对不对？”

　　二力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阿嚏！”他反应过来，小静的羽绒服炸了，现在只穿着一件薄薄的毛衣，在这冰天雪地里冻得瑟瑟发抖。“瞧我，还是学不会。”他放开小静，解开自己的外套。

　　“你还记得？啊——”一阵惊呼，小静，竟然从眼前消失了。

　　“小静！”二力大叫着，花眼、陈小小和老张都跑过来。

　　他们四散看去，这个片小小的树林只有二十几棵树，现在树叶掉光了，光秃秃的枝桠上只有雪，雪也不怎么厚，看起来藏不住什么人。地上虽有积雪，积雪也较厚，但眼下一片白茫茫，只有些衰草从雪下露出干枯的茎来，还有他们一行人的脚印，其余什么都没有，根本看不出哪里能藏人。但，小静不会凭空消失，一定有迹可循！

　　“獠牙，獠牙在吗？”二力对着空气喊道。

　　“大当家，我在，我看到那家伙了。嘿嘿，正好手痒。”一个巨型蝙蝠般的人影闪过，直扎到地面，就消失了。果然在雪下。二力等人着急地往地面看去，什么也没有看到。花眼侧着耳朵，鼻子抽动一下，手指着一个方向说：“在那里！雪人东面！”

　　果然，那边的雪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仔细看，地面上一个凸起，像雪下面藏了一只巨型甲虫，正在慢慢移动。雪厚，本来，雪下面藏着石头、枯草，这儿一堆那儿一块的，这么个突起真不起眼，要不是它在移动，还真看不出来。随着花眼的话，后面后面一个小的凸起，好似找到了方向，赶紧往大的那个靠过去。大的好像知道有人在追，也加快了速度。两个甲虫在地下玩起了追逐游戏。陈小小和老李赶紧散开，站在大甲虫可能的退路上。二力拿起根粗树枝，纵身一跃，挡住大甲虫的去路，“喝！”一声把树枝插进地面，那地面本是泥地，上面有枯草有冰有雪，端的是柔韧坚硬，被二力这么一插，好像筷子插豆腐一样，但其实若力道差一分或角度差一点的，都插不了这么深。前路被树枝挡住，大甲虫正想往旁边钻动，二力已经不容他改变方向了。他伸出双臂，往地下一抓，一提，哗啦一声，泥土带着雪翻开了，两个人出现在眼前。

　　一个簌簌发抖满脸泪光的娇小女子，正是小静。另一个，死鱼眼，四方脸，全身赤裸，穿着黑色蕾丝内裤，不是球五是谁！球五看起来很不对劲，他眼神涣散，嘴角流涎，大腿间的女性内裤被阳物高高撑起，恍然不觉自己被二力提在手里，只顾张着嘴巴往小静的脖子亲去。二力大怒，一手扯开他，把他狠狠掼在地上，陈小小、獠牙等人冲上去就是拳打脚踢，獠牙很久没打架，这次打得龇牙咧嘴，开心得很。小静在二力怀里，只是发抖，无论二力怎么叫，她都睁大惊恐地眼睛无神地看着天空。

　　“我来我来，她是吓失魂了。”花眼摸了上来。脱下一个金戒指，放在小静的唇边，小静的牙齿格格地发抖，花眼把金戒指塞到她的上下牙之间，让她咬着。

　　“你要干什么？”二力大怒，这关节，他还装神弄鬼。

　　“大当家，你看着，你想她恢复原状，就听我的。”花眼在兜里摸索一番，摸出一个袋子，他伸出瘦骨棱棱的手，在袋子里抓出一样东西，竟然是糯米，还有股浓浓的艾草味道。花眼撮着米往小静身上洒，一边洒一边念念有词。小静大大的眼睛里仍没有一点生气，二力将信将疑地看着花眼，心急如焚。花眼念完咒语，两只手往小静两耳上一钉，雪白的耳垂上立刻出现了深深的指甲印。

　　“你……”二力正想阻止他。不及防，花眼张开五指“啪”一声打了上去，小静“哇”一声哭出来了。

　　“你看，我就说她是失魂了吧。就要我这个神算子。”花眼收起袋子，在地上摸索着找金戒指。

　　“是被你打痛了吧。”陈小小虽这么说，毕竟也不知是不是花眼的法术救了小静。于是低头帮花眼捡戒指。

　　小静回过神了。二力有空搭理球五了，在陈小小和獠牙的修理下，球五的方脸成功变成了圆脸，人也胖了好多。老李已经跑去叫人了。

　　二力把牙咬得咯咯响，这个神经病，这个祸乱校园的变态，他怒极，暴风一般冲过去，一脚踹在球五的裆间，球五伸出舌头，“啊”声，这声音竟没有一丝痛苦，带着点销魂的意味，好似这一脚是替他做马杀鸡，无比舒服无比荡漾。大家厌恶地看着他，他的裆间流出了血，那高高撑起的阳物也软趴趴的收回去了。

　　把球五交给学校后，二力把小静送回了住处，这回小静主动提出不跟着二力了，二力怜爱地看看她，叫几个小弟暗中保护她，也回到自己的住处。躺在床上，只觉这一天疲惫不堪。

　　晚上，褚红林打来电话，询问情况。

　　“这才第一天，连綦大工的脸都没有看见，就鸡飞狗跳了吗？”褚红林在电话那头，照样一幅幸灾乐祸的嘴脸，这家伙好像没有急红脸的时候。

　　“这一天下来，明摆着是敲山震虎，借袭击她来攻击你。”

　　“问题是，只看到袭击她。本有几次机会直接攻击我的，但没有，一点出手的意思都没有。”

　　“看来，綦大工虽工于心计，但对妹妹还是爱护的。他不忍在妹妹面前杀了你。只是想把妹妹从你身边引开。他必定留了一手，关键时刻会救回妹妹。不过，这个分寸把握得很险。瞧那架势，明天开始，静小姐不在了，好戏就会正式开场。”

　　“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人太可怕了。球五变太监了。这种变态，不废了他，还要作怪。不过，球五的神情很怪，据检查，他是服用了药物，类似于迷药加春药，强力催情，所以他才会频频作案。还有，雷鸣上的木马图案，是小静的爸爸做给綦大工的玩具，也是小静最喜欢的。他知道，看到这个图案，小静就会动心。还有，雪娃娃也是小静喜欢的，他把所有都算计到了。”

　　“包括你会不顾一切的救她。这也是对妹妹用情太深了吧。他不想妹妹亲眼看见自己喜欢的人死去。”

　　“谁说她喜……喜欢我……我了。”二力忸怩起来。

　　“是是是，我说错了，她喜欢花眼。你把这些告诉静小姐了吗？他哥哥的想法。”

　　“没有。如果说了，她也许不会答应回去。对了，下平的事怎么样了？找到鼻屎鸡了吗？”

　　“有点棘手，我明天要去一趟深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