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虽然嘴上说着要辞职,但公司几乎没有给员工考虑要不要辞职的机会。

  因为新的一季采访主题的策划和年终考核,公司上上下下忙得不可开交,我和每一个员工一样,每天除了正常时间的上班之外,都要多加班几个小时才能把手边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本来是可以偷懒的,可偏偏遇到一个追求完美的主编,几次采访选题报上去,都被她在二十四小时之内打回来要求重写。

  几次方案都被打回之后,我负责的团队整体变得松懈了许多。午后小戴端着咖啡到会议室,我们一帮人开会,他不住抱怨道:“郭姐,你说这主编是怎么了?心情不好还是失恋了?怎么这几次送去的方案总是被打回来。郭姐,咱们组之前提交的方案可从来都没有被打回来过,这次怎么,三天打回来五次。我看这主编,八成儿是碰上事儿了。”

  我无奈,接过咖啡边看着选题策划边说:“谁知道老宋这是怎么了,照理说被打回来的次数不应该超过三次的啊,我这几天又看了一遍我们之前递交的选题策划,每一个都算是精品了,不知道老宋这次葫芦里又买了什么药。”

  身边的孟阳听了我的话,走到会议室门口把门关了关,又叫我们几个人凑头过来,才小声说:“郭姐,我觉得这次,八成是主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策划方案了,就看你和赵姐谁能抢先一步把这个和他心里想法一致的选题策划交上。”

  小戴听了,说:“诶,这话你可不能乱说啊。”

  孟阳听小戴有质疑她的意思,连忙说:“我这么说是有依据的,可不是从这里给你们瞎说。”

  旁边的李芳菲听孟阳这样说,心里起了好奇,问道:“什么依据,说来听听?”

  孟阳见自己把大家的兴致都提起来了,有些得意地清了清嗓子,才说:“你们不觉得,咱么社那个执行主编的位置已经空了很久了吗?”

  大家一听,才恍然大悟似的,异口同声地看着我说:“哦,原来如此。”

  这倒弄得我浑身不舒服了,于是叫大家赶紧都散了,说:“你们知道为什么我们这次的方案总是不通过吗?”

  大家凑过来问:“为什么?”

  我看了他们一眼,说:“就是因为你,你,你,你们,天天不好好工作,就知道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不专心怎么出好的选题策划。”

  大家听了这话就扫了兴,一个个说我这样不行,出了埋头工作就是埋头工作,都不为自己以后的路考虑考虑。小戴插了句嘴,说:“郭姐,我们就是想问你,你真的对那执行主编的位置不感兴趣吗?”

  看大家这么关心,想着我们都是一个团队的,再怎么说也多半是有利益牵扯的,我吃的多了自然他们也能分多点儿肉。我看了看玻璃外面,确定没什么人经过之后,才开口说:“其实,我是挺有兴趣的。可是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卉卉和我是一起进的社里,而且,这,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所以,哎,算了吧,听天由命”。

  我说这话,的确没有半点儿虚假,方才他们嘴里说的“赵姐”,就是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闺蜜,叫赵子卉。卉卉从初中开始就和我是同班同学,到了高中也是同班,高考那年我俩的分数只相差了一分,不过卉卉每次都会开玩笑说:“静妍比我学习好,高考的时候还多我一分呢”,而且在上大学的时候,她也经常以我比她高考多考了一分为理由来蹭饭吃。大学毕业之后,我和卉卉同时进了这家杂志社工作,不同的是卉卉起初是做摄影的,而我是负责出策划和选题,还有一些稿件的校对。

  刚来杂志社的那段时间,我们被分到同一个组,跟着一个前辈一起工作,到了那个前辈升职之后,我们便分开带队伍。没错,那个有幸升职的前辈,正是现在坐在主编办公室看我刚刚递给他的第七份选题策划的老宋。

  老宋这人向来严谨,我从来没见过一个男人可以比他更严谨的,而且老宋平时还有点儿娘,言行举止之间无不透露出一股风骚的气息。就如同他现在正在翻页的小手指,都是翘到了天上去的样子。每每这个时候,我都会看不下去地说他几句:“老宋,麻烦你像个男人一样翻页”。

  老宋每次听到我这样直白的嫌弃,都会半抬着眼皮看着我说:“哎呦我的小心肝儿,我在工作,要严谨,严谨”。

  这第七次策划案的主题叫鲜肉精英,其实就是安排去那些在各界混得好的富二代,而不是人们想象中的富家公子、纨绔子弟。他们个个都有一个让人仰慕的爹,但他们将来也会成为一个让后辈更加仰慕的爹,因为不仅他们的爹很拼,他们也丝毫不逊色。

  老宋盯着这次的选题策划看了半天,嘴巴才似张非张,似动非动地说:“小心肝儿,你知道你这次选题我最喜欢的哪一个关键词吗?”

  我白了他一眼,说:“不知道”。

  他把策划案扣在桌上,站起来凑到我耳朵跟前,轻声说:“鲜肉”。说完,他一双放光芒的眼睛看着我,就像是看到了流星雨一样欢快,一边冲我挑着眉毛,一边花痴似的大笑。

  我无奈,只拍了拍老宋的肩膀,说:“我觉得,你可以去医院确定一下你的性取向了。”

  说完,老宋还从那笑得花枝乱颤的,我早已在话音刚落的时候,学着他走路的样子踩着小碎步走出了主编办公室。

  加班结束后,卉卉约了我去看电影,说是免费得来两张电影票,正好是我们两个人都很期待的那一部电影的首映场。在去电影院的路上我问她电影票是哪儿来的,因为我们想要订票的时候,发现首映场次的座位早就已经满了。卉卉见我问她,看着我神秘地笑笑说:“你猜是谁?”

  我问:“真人我认识?”

  卉卉笑嘻嘻,说:“你肯定认识。”

  我想了半天,脑子里面终于闪过那个我平时都不愿意说出来的名字,我说:“不会是郭远那个小子吧?”

  卉卉点点头,说:“是他,我跟你说,本来他是要约我和我一起去,我找了个理由说我加班,后来他说既然加班,他就把票送过来好了。结果没想到他竟然把两张票都送来了。”

  我看着卉卉,将信将疑说:“你确定他没有买第三张票?”

  卉卉说:“按照郭远那个性格,他肯定是只会少买不回多买的人,你弟弟你还不知道吗?”

  我无奈,摇摇头说:“我知道我知道,我那个弟弟和我妈简直一个样儿。”

  卉卉没说什么,只叹了口气,挎着我的胳膊走着。

  这倒一下子勾起了我的兴趣,郭远那个小子从小就看着我和卉卉玩儿的要好,自打懂事开始就明确表示自己特别特别喜欢“赵子卉姐姐”,也因为如此,我妈对子卉的态度和对我别的朋友态度都不一样,她心里一直记着郭远喜欢她。

  我看着卉卉把手机放到包里,趁机问到:“诶,那小子现在还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吗?以前可是天天追着我屁股后面问’赵子卉姐姐什么时候来找你玩儿啊,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赵子卉姐姐啊’”。

  卉卉看了我一眼,嫌弃地抱怨道:“郭静妍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可是个不婚主义者。”

  我“嘁”了一声,说:“什么不婚主义者,我敢打赌,你以后肯定会遇到一个让你看见了他下一秒你就想要结婚的人”。

  卉卉看我这么笃定,突然用胳膊勾住我的脖子说道:“行行行,你说什么我都信。但是,那个人绝对不会是郭远。”

  我不解,问道:“为什么呀?”

  卉卉笑了笑,说:“静妍,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些年来在他身上受了多少委屈?更何况很小的时候咱俩就说过,你讨厌的东西我也一定不喜欢,我喜欢的东西你也会很爱很爱。他对你不好,对我好照样也是俩字儿,没用”。

  听着卉卉这么说,我心里莫名地感动。从小到大我朋友不多,卉卉是我认识时间最长的,和我最要好的闺蜜。每每遇到困难,她总会挺身而出帮助我支持我,这么多年,我不去计较我失去些什么,但我很感恩老天让我有这样一个朋友。

  卉卉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心思,她戳戳我说:“怎么,是不是被我刚才的一番话感动了?要准备下一秒就跪倒在我面前痛哭流涕?还是拥抱着我,对我说’赵子卉小姐,今生今世我愿做牛做马报答你对我的恩情’?”

  听着卉卉这样说,我估计她这葫芦里卖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药,于是问她:“说吧,想要对我做什么?”

  卉卉看了看我,露出一丝微笑,说:“哼哼,想吃,烧烤,你,请,不,请,我?”

  我点点头,戳戳她的脑袋说:“赵大小姐的吩咐,必须请 ,倾家荡产也得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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