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益明和海家姐妹都是北岭第二小学的学生,年龄相差两岁多,却在同一个年级不同班别,彼此都面熟,只是郭益明对海家姐妹更有认识。
说来也是,孪生孩子走到哪里都会特别引人注目,更何况这么一双美丽端庄气质不凡的女孩子。
一样的外表,一样的校服,寻常人要分辨这两姐妹,都会犯晕。
郭益明永远不会犯错。
郭益明有着与生俱来非凡的洞察力,从来没有认错人:妹妹海若雨走路蹦蹦跳跳说话叮零当啷的;姐姐海若雪走路是一步一步的走,说话冷冰冰的,眼睛基本不看人的。
所以当郭益明瘸着腿来到她们面前,找准了海若雨,表示感谢搭救之恩的时候,若雪和若雨都很惊讶:姐妹俩连父母、老师和同学都经常弄错,他是怎么分辨的?
海若雨看看郭同学走路还不灵活的样子,也不顾身份,蹲下去,问:“还疼么?哪里疼?要不要看医生?”那情形好像不是在和郭同学说话,倒像是和郭同学的伤口对话。
郭益明自打懂事以来,从来惯见母亲的苦笑、父亲的狂笑、邻居的讥笑,从来没有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对自己倾注如此温暖的关爱。
虽然若雨很快就被恶魔姐姐制止,一手拎着离开,还买一送一,丢给她一个鄙视,但是这丝毫不影响郭益明的感觉:一种直达心底的温暖、幸福的感觉。
所以,当他听到“古堡”主人挖到金银珠宝的经历之后,忽然就听到发自内心的一个伟大的使命的召唤:我要寻宝发财,我要娶海若雨!
郭益明现在一想到海若雨这个美丽的名字,他就觉得很温暖很幸福,可是一看自己的处境,希望和幸福立马就破灭了------一个吊儿郎当的小贼,怎么配得上那么白那么富那么美的小公主啊!
除非发了大财!那样就把自己整得帅帅的,开一辆红色摩托车去接海若雨兜风。
有一句名言说:世界上只有两种男人,有钱的男人和没钱的男人。
郭益明小小年纪似乎就已经懂了这个道理。
按照老一辈的说法,北岭城因为在梅关古道的咽喉地带,往来商贾络绎不绝,又曾经做过省城,达官贵人自然不少,加上土匪、战争、逃难等题材,北岭城一定还埋藏着很多宝贝。
寻宝,郭益明要完成逆袭的唯一途径,没想到却是他和海家姐妹通往神秘之门和地狱之门的途径。
为此,作为寻宝家的郭同学天天在大街小巷、码头村落到处转悠。打探消息,收集情报数据,观察寻找可疑之处:突起的石块、异色的地砖、顷颓的院落、离奇的树干、不合逻辑的建筑细节……都极有可能隐藏着惊天的秘密。
如果福尔摩斯有幸看到此情此景,一定不再为找不到关门弟子继承衣钵而发愁;如果少年包青天有机会同场竞技,一定会惭愧得黑脸羞成了红脸。
这一天,郭侦探又在金银角上看风景逗小狗,忽然小狗狗对着底下一阵猛叫。
这岸堤是由石块叠着山体合体砌成,一棵榕树危立于岸,树根在地面和石岸两边发展盘根错节,峭壁上青苔、小草、杂树、野花随意丛生,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郭益明听得狗吠,疑窦丛生,于是抱着绝壁上的榕树,探着脑袋,出神地看下面,忽然看得一阵阴风翻江倒海猛刮过来,水花不溅却激流汹涌,影影绰绰仿佛有一个通往神秘之境的黑洞。不过才一会儿,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这一段河流由于落差关系,走势一直都比较凌厉,所以人们对各种风浪已经见怪不怪,只有郭益明这么有天分这么有心,又有小狗狗帮忙,才会有机会分析发现个中秘密。
为了比对,郭益明特意观察了附近河岸的情况,都是很普通,根本没有暗藏千军万马、虎啸龙腾的情况。
再回到金银角,发现一切都很正常,连续坐了很多晚,都没有任何异样。正常到让郭益明差点误以为那天的遭遇是幻觉。
没关系,郭益明有的是时间和耐心。
人类就是因为有耐心和洞察力,才有可能计算出何为一月,何为一年,计算出天地赤道、黄道和回归线。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锲而不舍的努力,一个月之后,郭益明终于发现那金银角下的异象一再重现。
郭益明看那水流走向那么诡异,像是要把整个世界都要吞噬了去,折了一树枝扔下去,果然马上就沉了,再扔,连巴掌大的木块和一个小玩具球都吞没了!
郭益明怔怔地看着,水面已经恢复了平静,刚才乱扔的纸皮、木块、树枝、塑料球等通通无影无踪,全部干干净净凭空消失了!
这到底什么情况?树枝和木块沉了就算了,那塑料球是空心的,怎么可能会沉下去不见了呢?
郭益明再次见到这个橘红色、拳头大的小球,已经是很久以后,在另外一个神秘世界的事情了!
郭益明试了一下,峭壁太陡,想爬下去查看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想想还是抽个时间,跑到河对面,从那边看过来这底下或者会看得清楚些。
金银角对面那地方,也就是“古堡哥”发达之前的老巢,地名虽然叫高堆,可是地势却远远不及好望角这边,估计那取名的兄台,看到对面金银角高高的一堆城垛,脱口而出喊起了“高堆”,其原理类似于我们认识的某些神人,习惯于将别人的成果、别人的威风认做自己的一样。
要去高堆,需要有所准备:自行车,水,干粮,纸笔,这些都有了,就差有个望远镜。
望远镜,望远镜,望远镜!重要的事情说三次。万幸,就是因为要找望远镜,阴差阳错地从恶魔手下救下了小女神海若雨!
可是金银角探险计划实施之前,郭益明却有了另外一项新的考古发现!
如前所述,郭益明考古侦察都成职业习惯了。长期的观察积累,他的量变终于构成了质变,终于有了重大收获。而“考古发现现场”竟然就在自己家!
那一天他掉了一个枣子,滚到柜子底下了,弯腰去捡的时候,发现这柜子……有问题!
郭益明趴下来,摸了摸柜底和柜子下层的搁板面,测算了柜子夹板的厚度,算了大半天的加减乘除,终于确认柜子有夹层……妈呀,考古这门手艺,数学不好都不行,没文化寸步真是难行啊!
真是可喜可贺!穷小子郭益明,终于发达了!
一番摸索,终于在面板上摸到一个小孔,手指头伸进去一掀开,就打开了夹层,于是郭益明就发现了他老爹“关照”他的财产----这尼玛“非物质文化遗产”:几本色情书刊和一堆光碟。
噢卖嘎!还以为是前朝哪个人物留下的宝藏,好生失望。
那些东西翻着翻着,就来劲了。
郭益明本来就比同龄人早熟,这下更是野马脱缰,沉迷于不健康的自我沉醉之中。
他仇视世界、幻想报复的方式,除了杀戮,又多了一种:强暴与色情。
实际上,郭益明的报复行动一直有条不紊进行着。
例如上回吊打郭益明的那家店铺,就会经常出现钥匙孔被塞、铁闸卷不动、垃圾和狗粪堆门口、电线被扯断等一堆麻烦事。至于其他有过节的人等,哪家的玻璃窗户啥时候该砸,哪家的自行车啥时候该瘪,郭益明心中自有他的一套慢条斯理的行动计划,为啥要慢条斯理?搞太频繁了容易被发现,不搞破坏又对不起自己……哎这熊孩子太不像话了!
自从被别人踢倒吊打、围观谩骂,又经历了种种人情世故,郭益明从书本中学到的一点点良知,似乎都消失殆尽,家里环境又越来越恶劣,心中更是充满对社会的无比愤怒,这一点倒是越来越吻合他老爹的思维:这个世界什么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凡是报纸、电视、电台和领导(或者老师)说的,都是骗人的!
所以上课听到老师讲人生理想大道理,有人听得恹恹欲睡,郭益明就不由自主的鄙夷和冷笑。
唯一需要报答的异数,就只有海若雨。
那时候郭益明已经不但养得起自己,还养得起小狗狗了。先前那小狗狗老是跟着,郭益明一来怕家人二来嫌麻烦,老是费力把它赶回头,后来扔砖头赶狗的时候,真把它砸中了,出于内疚也就没再赶。在厨房后面乱七八糟的篱笆边上,胡乱给搭了个窝,正式入伙成为家里一员,郭益明父母根本活的心不在焉的,别说是一只小狗,就是养了一头大象怕也懒得留意。
那小狗就每天欢天喜地地跟着小主人出入。每天在学校外面疯跑疯玩,一到放学时间就准时蹲在门口乖乖地等郭益明出来。注意,亮点是准时。那小狗懂得听学校铃声,上午和下午响铃的次数不一样,周一、二、四和周三、五下午响铃的次数又不一样。这小狗狗都能一一分辨得出,总之甭管上午还是下午,也不管是周几,时间一到就准时来到学校门口。隔着铁门,朝着主人所在的方向,目不转睛,翘首以盼。
海若雨每次那小狗萌萌的样子,都会好开心,蹲下来和小狗狗说上一阵话。
海若雨问小狗狗叫什么名字。
小狗狗吐了吐舌头,抬头看看主人又看看小美女,不说。
海若雨站起来问郭益明:“小狗狗叫什么名字嘛?它是不是不会说话?你替它说呗”
海若雪看到妹妹和狗狗说话就算了,还逗男生说话!
二话不说,一把扯了妹妹就走。
隔天又问,才知道这小狗还没名字。
若雨看看小狗白白的,跑起来像是在飞,就说:“叫你飞雪好不好”
那边姐姐有意见了,把自己名字的“雪”字给扯到小狗狗身上,果断不好,于是就说:“就叫小飞吧”。
霸气姐姐开口,哪个敢说不好。
后来慢慢熟悉了,海若雪看看郭益明也没什么恶意,就不那么严了,妹妹逗小狗狗玩的时候(有时候妹妹还珍藏着骨头零食什么的),自己就在一边靠着河沿看书。
郭益明也不好意思老盯着海若雨,通常就在旁边爬栏杆、爬树、往河心扔石头瓦片。场面倒也温馨快乐。
没想到这样也能惹事。
高年级几个小混混,把郭益明招到一边,叫郭益明给介绍那两个女娃子认识。
郭益明倒也大方,一口答应。
哪知道他们话中有话,一脸坏笑,七嘴八舌说起了不堪入耳的下流话。
郭益明虽然是低年级,却是入学耽搁了,又留过级,年龄和他们是一样的,个头又壮,这下就把书包扔到地上,逮住当中闹得最欢的那小子,一拳就打翻在地。
那几个小混混本来平时一伙混惯了的,学校里从来只有他们欺负人,曾几何时被人打!
一下子就围了过来要围殴郭益明。
郭益明转身就跑,在操场上转来穿去,一时抓他不住,看看后面追兵只剩一个,其他都落在后面,于是一个回马枪又是一拳,把那人打得捂住鼻子血流不止,剩下两个最奀的,吓得不敢再动手。
到了晚上,人家就找上门了。
那鼻子被打出血的那同学,他舅舅刚好在郭九贵的那单位做小头目,这下怒火冲天,舅舅就带着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舅妈表姐一大堆人马,浩浩荡荡开过来找郭九贵算账。
那郭九贵人微言轻,又看到那小孩鼻子真是包扎着杀猪般的喊,也不多话,反手抓住郭益明,按住就打。
打到郭九贵手都疼了,那一家人还在絮絮叨叨骂骂咧咧,才一停手,骂人声音立马就高了八度,仿佛责怪郭九贵姑息养奸惩罚不力。
郭九贵看看自己儿子都被打成这样,那些人还没要走的意思,还东一句一句越骂越难听,还说要赔多少多少钱。郭九贵一时恶向胆边生,咚咚咚跑去厨房拿出来两只啤酒瓶,往自己头上一敲,瓶子和头都没敲破,然后两只酒瓶狠狠对敲,随着一声爆响,玻璃破碎飞溅开来,郭九贵愤怒地挥舞着锋芒毕露的破酒瓶,大声开骂:“赔赔赔赔赔!赔你麻辣隔壁!要命不?”
一伙苦主见势不妙纷纷四散逃去。
郭九贵就又开始他的正事——喝酒。
由于环境越来越差,酒也就越喝越差,现在沦落到要喝两块四毛钱750毫升装的甲醇酒,一个人这么喝掉一瓶闷酒,地也不扫,班也不上,躺在发霉的破床上发了几天呆。
郭益明呆呆的看着这一切,心如止水。
日子越来越绝望。
不过为了捍卫自己心爱的姑娘,打上一架,吃一顿打,怎么也是觉得很值得。
虽则像海若雪那样,性格高冷,成绩优异,总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给人一种冰女神难以亲近不可侵犯的感觉。和她一起,郭益明真是说不出的压力,掺杂着对学霸的莫名其妙的自卑和反感。
不过郭益明心里,对海若雨的情感,已经不能以常理来判断,这么个又机灵又开朗活泼的小姑娘,带给郭益明的感觉,足以温暖他所有的生命。
郭益明所有这些心思,海若雨浑然未觉,她一如既往,无忧无虑地生活在幸福温暖之中。
然而,一个巨大的罪恶的黑影,正在不知不觉、一步一步向美丽纯真的海若雨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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