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最美的遇见

  那一年的夏天比往年都热。

  郑素英觉得自己都热得快要失去仪态了。

  眼看进入下班的节奏,太阳还一点都没有偃旗息鼓的打算,看样子太阳哥哥还想再挣它几个小时加班费,开足马力要把北岭晒成个大火炉。

  郑素英拎起一叠资料,打算趁着下班往市政机关赶的时候,一出门就被明晃晃光芒万丈的“夕阳”刺得睁不开眼,赶紧凝神定气

  实施精神胜利法抵抗酷热。心里面念念有词:心静自然凉,冷静,冷静,不要热不要出汗,本公主要美美的,前面有大帅哥。

  果然就赢了:除了额上一点点汗,郑素英在热浪之中依然神态自若,翩翩而行。

  良好的教养使她性格温柔沉静,一素色暗花刺绣连衣裙,剪裁合身手工精湛,点缀一方同色系的丝巾,与她淡雅的妆容、姣好的身材和优雅的仪态配合得天衣无缝相得益彰。

  这么一个美人胚子,自然吸引不少倾慕的眼光,就连姑娘们都爱盯着她,看她走,看她坐,看她笑,看她说话。

  哎,不要问我说话有什么能看的?就是她和人说话的神态,大方中略含羞涩,温柔中又带着傲骨,谈吐之间明眸顾盼动人心魄,丹唇轻启皓齿生辉,你要是听到声音就更为迷醉了,她的声音永远温暖而富有生气,发音也和这里的土著不一样,字正腔圆不带乡音,跟电视节目里面的播音员说话一模一样。

  我们身边也有很多美女,有些浓妆艳抹美得妖娆,有些失于冷傲,有些又流于浮俗。有些女性五官外表未必很出众,却自内而外展现出一种神采飞扬美轮美奂的形象。

  郑素英就是属于后者。要命的是,她不但气质好,颜值还不是一般的高,翻遍了字典都没找到更合适的词来形容她的风采,只能告诉你:她比你所曾经见过的任何一位美女更漂亮,没有例外。

  年轻的时候,她就牢牢占据着本城第一美女的宝座,直至一双孪生女儿出落得国色天香如花似玉。

  这山城果然是人杰地灵,养育出这么个人物。

  算起来,郑素英是前清官僚之后,虽然没什么遗产,却遗留了名士的风骨和一大堆老旧亲属散布全球,所以教养、眼界和物质条件与普通人家自然不同,再加上先天条件好,又爱读书,自然养成了超凡脱俗的境界。

  这么优秀女孩子,在这些小地方,能不能找到称心如意的婆家,真是个问题。

  依据“甲女丁男”定律,但凡条件一等的女孩子,和条件最恶劣的丁等男人,都是比较难找对象,成为单身狗的概率大于其它几类人等的总和。

  眼看郑家这个超级气质美女毕业工作,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整个家族一半人都在为这个操心,哎,岂止是操心,简直是操碎了心!三姑六婆五表姐八大姨们,草木皆兵各出奇谋,恨不得亲自披挂上阵,替女主角给嫁了。

  无数的书信和相片雪片似的飞来,加上身边各种大小暖男以及猥琐男的深情白皮书,求婚资料堆得比五百强的求职简历还多,如若有一天郑妈妈突发奇想举办全球华人挑女婿大会,参加报名的队伍,恐怕要从鸟巢排队排到萨拉热窝!

  我朝长辈们老爱犯这样的错误:孩子念书的时候,对娃娃身边的异性严防死守,唠唠叨叨,声讨谈恋爱的各种坏处;等到毕业了,又急急忙忙催着快点恋爱快点结婚快点生育下一代;以为女孩子配对好像厨房配菜那么简单。

  郑素英名叫素英,却也不是吃素的,她怀着一颗春心,一直在排查一直在寻觅,所有的“求职简历”都一一细看翻了个底朝天,依然一无所获。以至于郑妈妈又抱着资料唠唠叨叨兴师问罪,郑素英就熬不住了,只好装模作样把资料拿起来端详:“哇,这个太年轻,那个不够帅……哇,妈快快看,这个好这个好!”

  郑妈妈闻言大喜,女儿终于开窍了:“早说你啦,早干嘛啦?看中哪个?快给我看看!”

  郑素英“心怀叵测”嘻嘻哈哈:“妈妈,这个您满意么?”

  郑妈妈夺了过去左看右看笑逐颜开,表示还好,满意!

  郑素英哈哈大笑把相片抢了回去,亲了一口。妈妈楞了一楞,笑道:“女儿,发花痴了啊?”

  哪晓得郑素英一边亲一边嘴里喊“I love you----新爸爸”

  这下子触及妈妈的痛处,想起英年早逝的丈夫,禁不住泪流满面。

  郑素英一边抱着眼泪婆娑的母亲,一边安慰:“妈妈,我还年轻,放心吧,总有一个属于我的男神在等着我,可能我还不够完美,我会继续努力,我们一定会在最美的时候遇见!”

  果然!

  海刚和郑素英遇见的时候,双方都暗自吃了一惊:这等地方怎么会有这等人物?

  也是难怪,海刚甚少在北岭生活,七岁之后就一直在全国各处亲属家,东一家西一家的寄读,有时候甚至住在教会,要不是放假还没机会回来家乡。

  海家很多长辈是庚子赔款培养的留学生,都是各自行业领军人物,经过一段挫折,就都一一平反、恢复职务,在各行各业焕发出耀眼的光芒。

  所谓庚子赔款,也是中国历史上惨淡一幕:无力再战的清政府赔款求和,后来经过外交斡旋,美国人竟然大发慈悲,就与满清政府商定:剩余的战争赔款不要了,但也不能不给,通通交出来作中国留学生经费。

  庚子赔款造就出大批顶尖人才,培养了各门类学科的奠基领军人物,由此奠定了中国现代科学的基础。

  受长辈熏陶,海刚自小养成了热爱读书热爱学习一切知识的习惯,气质儒雅又不乏小情趣,又由于长期在亲戚家生活,养成了独立随和、善解人意的性格。

  那时代的人口流动性很低,基本上就是户籍在哪里,就是在一城终老的格局。

  所以,海刚闯荡一番,终归还是走了他老爹的路向,推掉了国外亲戚各种的计划,回到世外桃源般的北岭,在文化馆谋了一份职务。

  对于出国发展,海刚也不是没有动心,但是一看到签证各种资料要求就嫌麻烦,再加上长辈多半是基督徒,任何机会都在唠叨一个主题:信耶稣,得永生。远隔重洋、半辈子没见的亲人,见面的大半时间都用在唠叨这个主题了,想想要是到国外跟他们一起,还逃得了天天唠叨啊?

  还是海爸爸在北岭过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日子好啊。

  海爸爸当年离开家庭跑到北岭下面一个山高有湖、地名好听、民风淳朴、妹子漂亮的地方,娶了一个漂亮贤惠的姑娘,过着超然物外与世无争的生活。

  没钱了,可以种养很多动植物,足以自给自足。三五月、三五年写一两篇长中短篇小说,稿费就有了。日积月累,海老的作品在省内乃至国内形成了一定影响力,文化局作协那伙人,不由分说就把他给扯了入伙,作了个不理事的理事,成了北岭作协里头一个见首不见尾的传奇人物。

  前面说的海家白薇街九号的房子,基本就是空置状态,偶尔出入做落脚之用而已。

  所以海刚回北岭申请工作,一来海家在省、市、县上的人脉圈够牛,二来可以自己解决住房,三来实在是文凭过硬而才华横溢,很快就在文化馆谋了个职位。

  所以海刚与郑素英的缘分,其实是上天早就安排好了的:年龄、性格、各方面条件配合得丝丝入扣。

  而他们的遇见,也是非常有戏剧性。

  郑素英去机关大院送资料出来,已经是彩霞满天,看看碧玉如练星子啊河,又习惯性的沿着河岸,慢慢细看,打算绕过金银角再折回家去。

  当走到前面金银角------两人相遇之地的时候,按照套路,那边海刚正好支着画架一边吟诗一边画画或者抓一把弓深情款款锯着大小提琴什么的。

  ……哎不对,当时画风不是这样的,上面一句是我编的,电视剧看多了不好意思。

  实情是这样的:当女主角走到白薇街口的时候,迎面看到几个人在埋头干活,泥沙砖头废料板车,乱七八糟到处都是,还有一堆堆垃圾散发着一股发霉的味道。

  郑素英眉头皱了皱,避开一堆瓦砾继续前进。

  忽然听到有人在唱:“力拔山兮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奈若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声音醇厚发音标准气势磅礴而又略带沧桑,郑素英听了深觉好奇,侧身一看,那人白色T恤石磨蓝牛仔裤,埋着头蹶着屁股在铲泥沙,一边铲一边顺着节奏,西楚霸王的《垓下歌》唱得正欢。

  这情景与其所唱的四面楚歌霸王别姬的历史背景,简直一点不搭界,显得很二很欢乐的样子,要是楚霸王听见了,一定会气得从棺材跳起来赏丫一大巴掌。

  郑素英不禁莞尔,一不留神竟然“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海刚回北岭住了好一段时间,对那房子不甚满意:望江的西面和南面的窗户,可能由于兵荒马乱,被砖头砌起来,堵剩一个气窗;厨房、洗手间、楼梯、房屋各处都不合用,于是将就住了一段时间,搞钱、设计、找人,终于热火朝天改造起来。打算把这风水宝地按自己理想改造得服服帖帖,住上个一两百年。

  本来是请了工程队弄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闲不住就亲自动手了,帮工程队出工出力还出钱,我们海刚真是中国好雇主啊!

  记得有诗人写过:“生命诚可贵,劳动亦光荣,若为爱情故,两者皆可抛”。

  海听到笑声,刚抬眼看到这仿佛从天而降的女神,惊得连忙抛下作案工具,一身泥巴一身水,冲了过去,伸出脏兮兮的手,甩了一甩,擦了一擦,又缩了回去,改成敬礼:“您好,我叫海刚,文化馆的,我那狗窝不合乎理想,重新设计改造一下,妨碍姑娘路线了”。

  听到“文化馆”、“合乎理想”、“设计改造”几个主题词,郑素英心里的小算盘打了一下,觉得眼前这货靠谱。再看看这小伙子虽然一身脏脏的,反倒与他的谈吐和气质形成鲜明的对比,那么儒雅又那么接地气;更要命的是,他的眼神那么明亮那么温和,两人近距离目光相接的瞬间,郑素英的一颗冰心瞬间就融化了、沦陷了……

  郑素英抑制住心底波澜,向对方伸出了手,略带娇羞,一腔柔情:“设计改造?听起来很不错哦!我也喜欢设计改造,可惜仅限于改造衣服和小物品,至于改造房子,只会想不会做,我还想过改造我们北岭城呢,嘻嘻”!

  “真的!我也有这么想,我们北岭地理环境得天独厚,倘若好好设计改造一下,一定会美轮美奂的!”,海刚一边接话一边想:这姑娘这么眼熟这么投契呢!

  看到女神粉雕玉琢的小手伸了过来,海刚握又不是,不握又不是,颇为难为情,只好摆手示意,让女神收回手去,自己手太脏了不好意思。

  他的心思当然恨不得双手拽住这个气质超凡美若天人的姑娘,慢慢谈慢慢端详……

  郑素英却大大方方主动进攻,一弯腰就抢到了帅哥的手,然后又火速扔掉,不是嫌脏,是嫌烫手,这不,女神的脸都烫得羞红了。

  两人从旧城改造聊到家国天下,越聊越开心,干脆就一起走进了现场参观改造工程。

  一番探讨之后,改造方案作了几个小改,最重要是做了一个大改:经与邻居商量,一致决定将原来一个大门进天井左右两边分别进户的结构,改成把大门封堵,两边分别开门,从此两家人不再因同一大门出入而互相干扰。公用天井中间一堵墙隔开,各自一半,海家这边改成了玻璃顶厨房和一小块入户花园,兼作书吧、茶吧、咖啡吧……。至于楼上,基本还是原来想法,两个卧室加顶上的天台花园,足够一家子起居睡懒觉、看书看风景了。

  不知不觉忙了几个时辰,看着方案臻于完美超乎想象,两口子……呃不,……两个陌生人……呃不,两个情愫暗生的年轻人非常兴奋,开心地对看一眼,要不是因为矜持和害羞,眼神真舍不得离开。

  海刚欣赏着郑素英的秀美的外表、优雅的仪态、活跃的思维和灵动的性格,她比比划划的动作、她设想被现实局限的小失望的样子、特别是她扯着自己找邻居谈判的神情,海刚就已经沦陷了,暗暗萌发了誓愿:我要爱这个女人!

  而郑素英则在此过程中,见识了海刚的构思奇妙、思路清晰、富有见识、从善如流以及温和大度的性格,也是情愫暗生心如鹿撞的感觉。

  要不是老妈在家等着,郑素英一定不会拒绝海刚的晚饭邀请。

  海刚也不勉强,当然也不失时机,约定了几天后的周末。

  郑素英本来还拒绝海刚相送的,可是海刚说了:“天色已晚,还是送一送安全,送到中心街我就回头。我远一点跟在后面就好了,省得被人围殴”。

  素英一脸疑惑:“怎么会被围殴呢?”

  海刚嘻嘻一笑:“郑郑,你看我这么邋遢,样子这么衰,和你走一起会被人痛扁的,要有个很帅很生猛的帅哥才般配!”

  海刚早已经成功地实施了他的小诡计:称呼郑素英为“郑郑”,借口是记性不好,要把郑素英、民政局连在一起记,合称“郑政……郑郑……郑郑”。

  哎,这么一叫,显得多亲热!

  郑素英连忙辩白:“我还没有男朋友”,说完又懊悔了,幸亏反应还快,加了一句:“不过楚霸王,你这样子果真也有点衰,被打也是活该,嘿嘿嘿”。

  郑素英念大学之后,唇枪舌战机会多了,口齿都伶俐很多,嘴皮子打起架来丝毫不落下风。

  海刚当然不甘示弱,作势挥一挥手,抖一抖肩膀,算是抖了抖身上的战袍披风:“等本王洗去征尘,回头帅给你看,嘿嘿嘿……”

  往后的交往自然而然顺理成章,经过进一步的了解交往,发现大家的品味、价值观都惊人一致令人惊喜,对方的学识、兴趣还有很多很多优点都超出了自己的预计。

  于是两个年轻人迫不及待热火朝天地投入了火一般的恋爱。

  郑素英妈妈从女儿近来的举止神态中,看出了蛛丝马迹,不禁又欣喜又担心,不知女儿到底是什么情况,想要问一句又怕“打草惊蛇”,欲待不露声色又憋得难受。

  这边妈妈好奇加担心,坐立难安;那边,女儿却频频搞刺激:昨天不回家吃饭,今天带一盒巧克力,明天又鲜花和水彩画。

  其实郑素英恋爱之后满心欢喜,看着海刚各方面条件都不错,觉得母亲一定满意。早就等着母亲来拷问。哪知道老妈管教女儿半辈子,忽然“近乡情更怯”似的,害羞起来,一直不闻不问装着没看见。

  母女两人憋的忒难受啊。没想到这个难题还是让准女婿给解决了。

  那一天郑妈妈斜着眼看着女儿粉面含春容光焕发上班去了,又习惯性地去女儿房间展开间谍活动,没想到这一回的收获确实不是一般的大:郑妈妈搜到了一张名片,清清楚楚印着目标人物的姓名工作单位和联系方式,哇,这就好办了,得来全不费功夫!;这还不是亮点,郑妈妈翻过名片,只见背面写着:

  “每一秒相伴都是幸福

  每一寸光阴都是永恒

  我愿永生爱你”

  这是他们堕入情网之后,海刚补发给郑素英的名片,在名片后面写下这句话。郑素英看到这一段文字的时候,当即感动得热泪盈眶,幸福得有点害怕。

  她眼带泪花一片痴心地看着海刚,很严肃认真地说:“我会好好保存这张卡片,直到被你抛弃那一天”!

  海刚听着,心都要碎了。

  这么个秀美无伦,哀而不伤的女人,把海刚彻底征服得神魂颠倒、死心塌地。

  郑妈妈拿到那名片如获至宝,左看右看左思右想。

  一个电话打给女儿:“今晚一起吃饭,星河饭店!”,郑素英还没做出反应,电话就挂了。

  然后又电话打到海刚单位,那时手机还是“大哥大”的阶段,通讯基本靠固话和传呼机,郑妈妈电话打过去的时候,海刚正在给洗手间画男女图案标志。接电话的小伙伴隔着栏杆就喊:“海霸王……快来听电话!”

  海霸王?

  郑妈妈心里一个大大的问号。

  那边海刚满手油漆画得正欢:男卫生间门口画了一个小男孩在向一个小花盆撒尿浇花;旁边女卫生间画的是一个小姑娘,一手捂住半张脸一手牵着一只小狗,那小狗还是著名的二货哈士奇,费尽力气冲向小男生……

  海刚一边画一边笑,闻说有电话找也嫌麻烦,叫留下口信回头打回去,十万个没想到未来丈母娘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找,要不然唉……

  郑妈妈碰了一鼻子灰,丢下电话,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暗忖:好你个霸王,老娘电话都敢不接!

  越想越生气,就又挂了个电话给女儿,没头没脑的扔了一句:“下班马上回家,我有重要事情跟你说!”

  ……

  郑素英不明就里,毫无头绪,也不敢声张,下班连忙往回赶。

  回到家老妈已经板着脸等着了,左哄右哄,旁敲侧击,才把事情问明白了。

  郑妈妈一句“那个霸王,不能要”把郑素英吓了一跳,问明了,却也真是笑得直不起腰。郑素英给妈妈讲了那天与“楚霸王”偶遇的情景,后来估计是打电话去单位说漏嘴了,被同事听到,海霸王的江湖名号才叫开来。又将自己的了解和交往过程的点点滴滴一五一十交待清楚,说到有趣之处,母女开心得又亲又搂,一腔怒气也就砉然冰释。

  转身盯着女儿问:“他现在在哪儿?你一定知道!”。

  素英只好老老实实回话:“他一下班就在房子装修那里”(除非约了本公主)。

  郑妈妈一拍大腿,起身换了衣服,就叫女儿带路,说是已经定了座位,要找女婿一起吃饭。

  郑素英招架不住,被迫做起那“引狼入室”的勾当,牵着老妈,一步一步向海刚的白薇街9号基地逼近……

  郑素英已经来不及通风报信,只好一边走一边魂不守舍一边紧张:霸王霸王额滴神啊,拜托打醒精神,太后驾到,不会出什么糗吧!

  世间很多事情都是无法解释的,有些东西你越是怕就越是有!

  这不?远远就看到“海霸王”霸气十足地站在白薇街口,叽里呱啦的正和一个环卫工人争吵。附近几条街也有几个闲人,加上装修工程队和对门邻居,组成稀稀落落的围观打酱油队伍。

  郑素英看到老妈神色不对,心想:要糟!脚步就情不自禁的慢了下来、停了下来,甚至有想“倒行逆施、畏罪潜逃”意向。

  哪知道郑妈妈虽然不是优秀共产党员,意志却异常坚定,比起书本上那些英雄人物也不遑多让,此时岂容女儿忽悠胡来?于是这个坚定的无党派人士,挟着女儿、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势不可挡地、怒气冲冲地驶向风暴的中心……

  骤然看到这两母女的时候,海刚目不转睛地,忽然如遭电击,非常震惊,震惊得一瞬间竟然忘了自己二十多岁的年龄,忘了自己身在白薇街口,正在和环卫工争执吵架……

  海刚顿感地转天旋,脑子一阵阵短路激得脑电波火花四溅。

  于是一手拉着素英就往家里头跑,扔下郑妈妈和一伙人在现场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海刚拉着素英左腾右避,一口气跑上了二楼房间没头没脑的就在房间杂物堆里翻江倒海忙碌起来。一时兵荒马乱烟尘滚滚。

  郑素英在一旁呆若木鸡大为困惑,捂着鼻子喊:“灰尘好大,悠着点!”。

  “找到了!找到了!”一番疯狂之后,海刚兴奋地抱出一个包得严严实实的画框,灰尘抖几抖,然后急急忙忙跑下楼去,在厨房抄了一把解个人肉尖刀,银光晃晃的又冲上去,不明就里的见了,一定会以为疯人院的围墙倒了,跑出来这么一个深井冰杀人狂。

  海刚拿起刀向那画框瞄准了一刀刺下去,拆开包装,“灯灯灯凳”……把一幅画亮了出来……

  这是一幅约是A3纸大小的水粉画,画的是一个小姑娘在河边大榕树下面抱着书看云,远处是一座小木桥。

  郑素英一眼就认出这画的是星子河,只有星子河上游的湾村有这样的小木桥:四根长约两米、直径碗口粗的树木码成一块木排,再用几根木头搭成一个一个的“门”字形状的桥墩,将这些木排架上去,肩并肩一块接一块,一截接一截,就接成了一座长长的木桥。木桥仅容一人通过,要是对面有人走来,走到错身之处, 就由其中一人在桥墩处避让。洪水泛滥的时候,村里面就有人负责把桥板全部收回去避免被水冲走。由于桥太窄,还会晃,不是走惯了的本地人,站在桥板上,看到底下水流滚滚而过,感觉已经不是站在桥上,而是站在的飞机顶上振翅欲飞的感觉,立马就晕菜,只能爬着过去,本地人可就厉害了,挑着很沉的东西都走得稳稳的,还顺着桥面摇晃的节奏边走晃形成共振,具有一种特别的韵律之美。

  郑素英跟着爸爸妈妈在上游那叫做湾村的村庄住过,当然知道也会走那桥,起初还掉过下水呢。

  海刚这时候已经热泪盈眶,指着那画中的小姑娘问:“知道这画的是谁么?”

  素英仔细看了看,这水粉画的比较粗放,五官轮廓也只是个大概,果断认不出,反倒是那件蓝白相间海魂连衣裙还有点印象。

  “哦,这不会是我吧?”郑素英有点惊讶。

  “你不认得这桥、这河、这树、这衣服么?”海刚连珠炮似的发问。

  哦,看看这大榕树也真有印象,因为那时爸爸妈妈叫看管母鸡,不要让它们跑到树阴外面的范围,要不然会有老鹰来抓小鸡的。

  小素英听了老鹰抓小鸡,倒感觉很兴奋,很好奇老鹰抓小鸡,不就是小朋友们一个扯一个跟着妈妈后面, 挡住扮演老鹰的爸爸啊,真好玩啊。直到有一天看书入了神,没发现鸡群跑出了警戒线,忽然一个黑影俯冲下来,在空中划了一道长长的弧线,俯冲快要接近地面的时候,猛然伸出罪恶的双爪,“呼”一下就抓了一只小鸡,可怜那母鸡在敌人战斗机展开攻击的时候已经察觉危险,急忙发出防空警报,把小鸡罩在翅膀下面,可惜势单力薄,无法对抗。只有在大榕树下面,苍鹰俯冲战术施展不开,才是安全的。

  郑素英再看看画中人穿的那衣服,真有这么一件漂亮连衣裙,在那时候可宝贝得很,还穿了好些年的。

  郑素英瞪着海刚:“那真是我?你……那时就见过我了?”

  海刚紧紧拽着素英的手:“冥冥之中仿佛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召唤我,所以我走遍天涯还是回到这里,这下我知道原因了!我以为我们是一见如故一见钟情,哪知道是早有因果的。”

  “少贫嘴了,早干嘛去了,现在才说”,素英伸出指头,点了海刚脑袋一下。

  “不是啦,我放假会偶尔回乡,才见到那时候的你,然后又在外面闯荡,旧地重游,都不知有多感慨!我还揣摩着你的境况,给你写过诗。那时候你太小,女大十八变,要不是见到你妈妈……哎你妈妈真是没什么变化,一眼就认出来了……”

  哎呀我滴妈呀……说起妈妈,两只二货忽然惊觉,老妈被“遗弃”好几个世纪了!

  闯祸了吧!

  两人脚不点地飞下去,却见墟已经散了,郑妈妈不见了!

  找呀找,急呀急,终于在紫荆街那古堡后面,见到郑妈妈和老婆婆们聊得正欢。郑素英押着海刚,战战兢兢鬼鬼祟祟畏畏缩缩地向前挪,那神情仿佛是考试不及格还搞丢了书包的熊孩子,或者直接说像是两只打算与虎谋皮的小羔羊。

  “妈……”郑素英弱弱的喊了一声。

  两只小羔羊隔着两三四五米就停住了脚步,潜意识可能觉得这样安全一点,万一风声不对可以溜得快吧。

  郑妈妈回头看到二人,却笑咪咪的站了起来朝他们招手,郑素英看看老妈并无“皮笑肉不笑”的症状,也就放下了心,羞答答的带着夫君来见丈母娘。

  “你好,小伙子!”郑妈妈伸出了手,挽住了女儿。

  “您好……”海刚机敏的脑筋忽然转不动了,不知怎么称呼对方:叫“阿姨、伯母”太不划算,叫“妈”固然好,可惜没领到准叫证,实在为难啊!

  正直善良的郑妈妈刚开始看到海刚和环卫工人争执,真有点恼火,了解情况后才知道,是海刚付钱请环卫工让他打扫现场,后来发现那人把垃圾泥沙往下水道里扫,前天说过今天又这样,海刚提出批评阻止,说下水道堵了,又要劳民伤财组织挖泥巴垃圾,太不应该,于是就争执起来。

  郑妈妈一向认为职业无分贵贱。一要正当职业,二要敬业。那就值得尊敬。

  这事情了解之后,郑妈妈觉得准女婿做得很对胃口,再加上邻居们众口一辞对这个年轻小伙子赞不绝口,郑妈妈就对海刚刮目相看,迅速由踩变赞、由路转粉。

  寒暄几句,丈母娘和小女婿就一左一右护着小公主,开开心心去开饭了。

  丈母娘这一关,就这么有惊无险的过了,全凭人品啊。

  翌日,郑素英想起那幅图画的事情,一下班就飞也似的扑向白薇街。话说回来,这段时间有哪一天不是这样呢,热恋嘛!

  海刚就把那幅画背面翻了过来,那背面是衬着一张略为发黄的卡纸,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这是一首超越时空的情诗:海刚在星子河畔见到了七、八岁光景的郑素英,然后一直念念不忘,成为一种美好的念想。终于在自己十七岁的时候,凭着对未来的想象和猜测,写下这首诗:

  <乡愁>

  像是错过了时节

  不曾一笑的花蕾

  你的笑容凝结在遥远

  我常想念的小城

  那里的风光一定秀美如昔

  如同我一直保有的记忆

  和你十七岁

  令人心跳的模样

  一去经年

  明月照乡愁

  多少年来

  思念时常梦回

  黑白古旧

  那些青涩纯美的年月

  那时候

  男孩和女孩从来不说话

  点点花草

  恣意丛生在小街青石板

  石缝苔痕间

  不是这样整整齐齐

  种在塑料花盆

  那时候我们不知道离愁

  不懂得有一种离别

  竟是这样遥远

  忘了哪一年起

  我们逐渐失散

  逐渐一年年

  各自长大成熟

  恋爱

  结婚

  生儿育女

  一转眼

  儿女依稀竟又是当时模样

  我已容颜憔悴

  韶华老去

  只有你永远十七岁

  永远住在星子河畔

  守望乡愁

  含苞不放

  郑素英看得热泪盈眶,心里无限感慨:这渴望已久的爱情真是姗姗来迟,为什么没能在那一幅画的年纪开始?或者至少从十七岁开始?这中间浪费了多少时间,虚度了多少年华!

  而海刚则感到万分庆幸,因为他抄录这首诗的时候,内心基本是绝望的:眼看北岭很多人家,稍微有点门路的,都远走高飞了,而他的心念,却一直没有离开过故乡这条美丽的河流上,这个美丽的村庄。

  “妾梦不离江上水,人传郎在凤凰山”,人生有多少的思念和遭遇,往往是南辕北辙、匪夷所思 。

  这两个年轻人,更加感激和珍惜缘分,对生活和岁月更加感恩。

  两人决心要好好珍惜每一分每一秒,浑然忘了那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

  两人一边恋爱一边监督跟进房子改造,常常扶着脚手架,或者捡了一块木板架在沙堆上,一起憧憬相濡以沫白头偕老的幸福生活。

  两人海誓山盟卿卿我我热情如火,就等着房子完工择日完婚了。

  忙了大半年,那房子终于有模有样了:新改的大门,对称分布各开一面,拆墙开门的砖算好刚好把原来的大门填上,砖墙保持原色原味,起初建筑队不愿意干,说不可能。小两口就亲自监督工人把砖头慢慢拆下来,自己动手把砖头一块一块的敲打清理的整整齐齐,包工头没话可说,只好照办,工钱另算。盖好后发现这一块墙缝是新的水泥色,两口子又相出办法,干脆将这面墙的砖缝全部刷一次深色油漆。楼梯扶手起手处生锈又被撞歪过,他们叫人把那一节锯掉,找了一块厚实的原木雕刻补了那缺口,整个楼梯就焕发出不一样的光彩。

  窗户外面的防盗网,是自己设计的简单实用美观的图案,黑色的方钢,线条纹理优美典雅又独一无二,把那些千篇一律的国民防盗网甩了九条街。

  每当解决一个又一个小问题,或者看到一个又一个的成果,两人都情不自禁亲热一下,会心一笑。

  工程到了最后阶段,仅剩下零星收尾了,包工头就把大门的工程匙给作废了,拿出来一包没开包装的新钥匙,想都没想就交给了郑素英,然后都不等海刚直接走人。

  郑素英拿到钥匙,握在手心,开心得整个人跳起来喊:“女主人在此,我是女主人!”,然后对镜子做鬼脸做各种各样开心恶搞的手势,淑女风范荡然无存。

  疯了一把之后,乖乖的打了半桶水,捞起抹布擦门板擦窗玻璃擦家具杂物。

  不知不觉忙了快一个小时,郑素英感觉有点不对,平时下班都是海刚先到的,今天忽然就迟到,这天都黑了,怎么还没见影?会不会有单位什么要紧事?

  郑素英猜中了一半。

  海刚是有要紧事忙,但不是单位的事情。

  其实他早就回过来了的,只是听说工期完成,要换钥匙,就耍了个小心眼,躲到了江边观察动静,等郑素英来接管房屋钥匙,约好等包工头交完钥匙一起去银行柜员机那里提款结账。

  得知郑素英顺利接管钥匙,海刚为自己小心机得逞也开心得要跳。

  看了看卡里面还有挺多钱的,赶紧按点出来,然后就一溜小跑不见了影踪。

  这边郑素英又忙活好一阵子,天全都黑了,又饿又累又有点焦虑,想想再不见人就出去打个传呼。

  那年头家里安装电话是很麻烦的事情,海刚虽然报装了,还是只能等,催了几次均无功而返。

  没有手机,没有家庭电话这些奢侈品,要找人找不到怎么办?嘿,不怕,我们海刚有轻奢品:无线传呼机。

  打个电话到传呼机总台呼叫那个号码,总台就会发出指令给机主,机主就可以知道有人找。由于男人多半在外面忙,女人多半在家里等,要找丈夫就依靠这个寻呼机,因此该机又叫“寻夫机”。比起人类历史上的望夫石,该机真算得上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郑素英还在埋头苦干,还没动力去打这个“寻呼”,男主人就回来了,一进来看到郑素英正跪在地上扯那沙发底下的塑料包装纸,那曼妙身材弯腰伸展用力的姿势销魂煞是好看,海刚看着欣赏不够赞叹不已,却心疼她膝盖跪着硬邦邦的地板,连忙推了推半掩的门,走过去要把女神抱起来。

  郑素英正和塑料包装斗争白热化阶段,忙的不亦乐乎,见海刚回到也没来得及起身,打算整完这一块就完了。

  那海刚不由分说抱过来,于是就丢下正经事去抱男人了。

  在两人外交史上,海刚和素英通常是抱够了就各自忙活,早点忙完去吃饭拍拖。

  眼看还有很多活要做,那海刚还没有要去劳动的意向。

  素英就提醒他,天黑了,快干活。

  是哦,天黑了哦。

  “跟我来!”,海刚进来时候提了一包东西,郑素英还以为是什么家当。海刚就拉着女神的手,上到了七星高照的屋子的天台花园。

  这屋子与邻居是对称结构,为了让自己的天台花园有一定私密性,两人在中间用竹篱笆隔开,还架了一个葡萄架,枝枝蔓蔓爬满了各种各样真的假的植物,再加上两家人天台接口部分只占L型房屋的一端,所以双方天台花园基本上是互不干扰的。

  由于家具都配置得七七八八了,所以来到天台就不再需要坐沙堆砖头木板,此刻他们很惬意地坐在从旧货市场淘到的一套很古雅的铸铁桌椅,海刚把桌子擦干净,端上来一只盒子,打开是一只长相很萌的奶油蛋糕,巧克力很俏皮地写着:“I love you”,一只草莓嵌在中央,大概代表一颗心的意思。

  郑素英欢呼雀跃起来:“有蛋糕吃咯!”

  随即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反应过大了,一个蛋糕激动个啥?又不是没吃过,一年都吃好几回好吧!

  哎,热恋中的人类,是不能以正常思维来考量的。

  现在的郑素英,不要说是见到个蛋糕,就是见到一客白粥油条,也会感觉很开心很幸福!

  海刚抬眼看看天色,看看风景,正是:一弯新月天如水,星光点点水云间。

  遂点了一根小蜡烛,握住素英一双手,单膝跪下深情无限地问:“嫁给我好吧?”

  素英电影电视上看过无数这样的镜头,自己也设想过无数次白马王子向自己求婚的情景,对于求婚这些套路早已是老司机了,没想到到自己做主角了,一看到男人跪下竟然惊慌失措。答应得太爽快又不够矜持,欲待推诿嘛又太虚伪。

  一急就回了句:“杀你!”

  海刚虽是粤人,但小时候村里人说的是方言,其后又多半在外省生活,对博大精深的粤语俚语的了解尚未有多少。

  以至于工作第一次发薪水,听到同事说去财务室“出粮”,第一反应就是:“我不想要出粮,我要工钱”

  把人笑翻在地。

  于是才知道,出粮就是发工资,不是发大米。

  郑素英这句“杀你”的语境多半是这样的:

  顾客:猪毛怎么卖?

  老板:六文半钱一根(粤语根和斤同音,傻傻分不清)

  顾客:六文可不?

  老板:好,杀你!

  老板说完通常还要提起杀猪刀在磨刀棒棒磨几下。

  不要说广东人野蛮,还价不成要砍人,太恐怖了!

  这里“杀人”就是同意、成交的意思,表达的是一种爽快、不墨迹的豪迈的气派。

  海刚听郑素英到这句“杀你”,虽然楞了楞,但没有去逃命,因为他丝毫没有误解,而且还从“杀你”联想到“牡丹花下死”,联想到“看取芙蓉花,明年为谁死”,一直联想到白头偕老、梁祝化蝶……

  抖抖索索摸出来一只戒指,戴在女主角手上。

  两人的心早就紧紧相连,再这么一下,感觉更幸福,更神圣了。

  两人这一晚就很奢侈的,什么活都没干,就是在花园里喝茶,吃蛋糕,看星星,聊天,亲热。

  本来海刚还想乘胜追击趁火打劫,可是每一次进攻都被恶狠狠的打败了。

  海刚有点沮丧,有点小情绪。

  然后“铁石心肠”的恶魔郑素英,忽然又化身温柔体贴的小女人,柔情似水两眼放电地安慰海刚:“霸王,奴婢不是怕大王始乱终弃,人家是第一次初恋、第一次结婚,没有那个经验习惯……”

  笑得海刚眼泪都掉了,紧紧抱着这个可爱的女孩,一颗心都快要融化了。

  这时素英却丢下男人,盯着钻石戒指,目不转睛

  爱不释手把玩着,越看越喜欢:这是一只铂金钻石戒指,款式是简洁优美的一小片树叶,钻石也不是很大,单从钻石大小价值计算未必很昂贵,但是那手工和设计之美,在许多年之后的每一个年头,女主人一直戴着,怎么看都没过时,怎么看都美。

  可见人世间有许多美是可以经典永恒的,与潮流无关。

  海刚趁了个空,带着未婚妻去见父母。

  大体情况早就在书信来往中一一汇报。

  海老爹看看女娃不错,就很民主很开明地批示:恋爱自由,婚姻自主。

  联想到之前连续几封信追问的情形,就知道,民主是有条件的!

  满意的话,就开启民主模式,说让娃娃自己作主;不满意的话,就给丫来个棒打鸳鸯模式,经济封锁、政治逼迫等等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直到落荒而逃投降为止。

  两人到了山村,村里果然风景秀美、 妹子漂亮,民风还非常的好,免不了走家串巷热闹一番。

  山村姑娘虽不如郑素英那么精致洋气,但也非常的标致的,性格也很温和,有一种纯天然无污染的味道。

  海刚妈妈则是当中的最漂亮的一个,没有之一,就是现在四十多了,还是美美的大妹子一枚,又纯又耐看。

  海刚妈妈一见到两口子,禁不住伸出双手一手拉住儿子一手拉住媳妇,那海刚又和素英一双手十指紧扣舍不得放,于是小媳妇含羞答答拜见公婆的外事活动,演变成为手拉手游戏节目。

  两代女神相视而笑,明眸看着巧目,酒窝映着酒窝,眉目如画,笑靥如花。

  这简直就就是年度最美婆媳嘛!

  海爸爸本身就豁达大度不拘小节,讲几句笑话,自嘲自讽几句,气氛就变得轻松活跃起来。

  郑素英觉得这一家子真是挺和气挺有爱的,早前的担心也就烟消雾散。

  他们在1992年,巴塞罗那奥运会那一年结的婚,海刚25岁,郑素英22岁。一个属马,一个属狗。

  婚后生活非常丰富多彩,谈天说地谈古论今能在河边坐一晚上,还有旅游、摄影、音乐、戏剧、诗歌、绘画、设计等等各种小情趣,物质生活又不缺乏,一来素英是独生子女,海外亲戚又多,总是很多稀奇古怪的食物和用品。海刚的父亲在深山老林从来不花钱也不缺钱,女儿早送国外由伯父和两个姑妈负责打点,作协里面的工资补贴奖励什么的,多久没领过了,还一直源源不断。老爹一声令下,这些钱就全归了海刚作安家费了。海刚领到巨款,给一家人各自买了几份保险,其它就用作投资、改建房屋、购置家当、享受人生……

  这各种条件都配合,小日子就真是过得非常充实非常滋润非常甜美。

  相比之下,郑素英曾经的闺蜜——罗来水的日子就太不好过了。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