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情殇

  

  凤姑,心有不甘,那歌声不觉大了几分,穿透力更强。小怜谨记苏煦说的三二一的节奏,根本无瑕听她唱什么,只觉得这女人声音太大,有点吵。苏煦听不到外界的一点声音,她只听自己内心的声音。凤姑想把内力加进去,抬头看见风云正如痴如醉地为她伴奏,心中不舍,想我可以失信但不能伤害风云,最后两句小翠“啾啾”鸣叫了两声,凤姑竟然错了一个音,曲终,那三个男子也不约而同停下。苏煦的曲子长一小节,自顾自地继续,小怜在苏煦结束后也停止了。好一会,苏煦去掉塞在耳朵中的棉花,调节了一下找回了自己的听觉。

  凌峰、白弘明白过来,羞愧不已。风云还沉浸在刚才的合奏中,唯有在音乐中才能肆无忌惮地表现自己的爱意,在生活中只有声声叹息罢了,他那热烈的目光不自觉地看着凤姑。都说爱的目光有温度,凤姑不看他也感觉到那目光的灼热,于是更是躲着他的眼睛了。心中恼怒他的不遮不掩,奇怪的是也有几分欢喜,还有几分尴尬。小怜一阵茫然,终于结束了,这就是比试啊,到底谁赢了。

  苏煦对凤姑笑笑,道:“师叔,我们算不算赢了。”

  凤姑还在想着风云的目光,甚不在意地说:“不过使了点小阴谋赢来的,有甚光彩。”

  苏煦笑:“规则并没有说不允许,我们赢得是名副其实,说话算话,我要密音传耳的口诀。”

  凤姑正眼瞧过去看风云,那风云仍然痴痴地看着凤姑,其实他是听不到众人说话的,依然沉迷在刚才以音乐与凤姑的神魂交汇中。苏煦等人也是看到的,只微微笑着。凤姑有点恼怒,喊了两声风云,风云竟没有应,想此地不能久留,这密音传耳也叫密音咒也不是甚么高深武功,假如师傅哪天回来,也有可能传给他们的,罢了,就给他们吧。又一想到白霜涧,心里坏坏地笑了。凤姑道:“好,你过来,我传你。”当下苏煦上前,两人走开几步,凤姑低声传授,苏煦一一谨记。这密音传耳,叫密音咒更贴切,它是一种极低频率的环绕声音,绵绵密密,很厚实,听的人很容易迷乱心志,感觉像是听到咒语一般。苏青山跟苏煦说起过,这不需要内力,但那发音的技巧有点难以把握,可苏煦是何等聪明的人,不多会就完全掌握了。

  凤姑叫醒风云,两人迅速离开。择一处隐蔽地方,凤姑气不打一处来,越看风云越生气。

  “因为你,我输给了那个丫头片子。”

  “师傅姐姐,我错了,我认罚。”

  凤姑生气:“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师傅就是师傅,没有师傅姐姐,你如果觉得我不过长你几岁,当不了你师傅,你就走。”

  风云说:“师傅——,我不想走。”

  凤姑气消了,说:“你该成家立业了,我虽然人称魔女,但对自己的徒弟心不坏。”

  风云:“我知道,师傅姐姐对徒弟一直很好。”

  凤姑:“你,气死人,都叫你不要那么叫。”

  风云:“师傅——,我不是故意的。以后我就叫师傅好了。”

  凤姑叹了一口气:“改日寻个媒婆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姑娘,师傅为你操办操办。不枉你跟我一场。’

  风云执拗地说:“我不要,我不喜欢别的女人。”

  凤姑心中一动,明知不该问又问了,“那你,喜欢谁?”

  风云低着头,小声说:“我喜欢师傅姐姐,从第一眼开始就喜欢了。”

  凤姑,脸红了,小声回应道:“且不说你我是师徒关系,不能乱了伦理,你跟我这么久,你不知道我喜欢的人是师哥吗?”

  风云鼓起勇气,抬起头看着凤姑说:“苏宗主他不能给您幸福,您不值得为他等待。”

  凤姑生气,说:“不许你说我师哥的不好,你什么东西,还管我干什么,我爱喜欢谁就喜欢谁,要你管。你这不知好歹的东西,你滚吧。”

  风云一动不动,凤姑倒有点怕他真的走了。树林里很安静,除了呼呼的风声,没什么动静。凤姑瞧着倔强的风云,心中一乱,想道要是师哥对她有那么一点点动心,她的心早开出花了,不觉哽咽:“我都三十几岁了,青春不再,不值得你喜欢。”

  风云道:“师傅姐姐在我心里无人能比。”说完痴痴地看着凤姑,凤姑被他看得脸红心跳,心中起了一阵阵波澜。当下不理风云,转身离去,风云叹了口起跟上。凤姑远远抛下一句话:“你要是想跟着我,不许再提今天的事情。”

  两人回客栈收拾行李,也没和苏煦他们道别就走了。但两人并不是往龟兹方向走,而往回走,往白霜涧的方向走。风云问:“为什么要回头?”凤姑坏坏地笑:“回去找那个疯女人,等着看好戏吧。”风云宠溺地说:“就依着师傅——”风云便快马加鞭往白霜涧走。

  原来苏煦离开白霜涧的第二日,凤姑他们也到了白霜涧,那黑衣男人才离开不久。这白霜涧是有客栈的,那客栈在路边,很方便,那日苏煦等人是从涧里面出来先遇见的是在山脚下的清音姑姑的宅子。凤姑他们从大路上来,要住宿应该先遇见客栈,可凤姑嫌那客栈简陋不卫生,偏要寻个干净的人家求宿。那白霜涧除了那处客栈,最近的人家就是一里地远的清音姑姑的住处了。那管家哪里敢收留他们,主子刚走,又有监视的人,那监视的人就是客栈的掌柜的,她如何不知。但凤姑哪里是温顺讲理的主,哪会理会管家的拒绝,强行牵马进去,自己看着哪间房间舒服就进哪间。管家刚刚被训斥过,如何不怕,跟在凤姑后面唠叨过不停,让凤姑他们寻别处住。凤姑嘻嘻笑着,风云却冷冷地站在凤姑旁边,管家也不敢去拉扯凤姑。等凤姑找到自己满意的房间了,嫌管家啰嗦,一阵袖风拂过,管家咿咿呀呀再也说不出话。管家满脸惊恐,咿咿呀呀捏着喉咙,凤姑一瞪眼,满脸煞气,她赶紧逃了出去。管家去找清音姑姑,她咿咿呀呀说不出来一句完整花话,清音姑姑,哪想得明白,也学着管家捏着喉咙咿咿呀呀,管家用惊恐的眼神用手指指着外面,清音姑姑也瞪大眼睛,指指外面,突然她好像领会了什么,捂着耳朵钻到卧榻底部去了。管家没有办法,去找宅子里唯一的干重力活的小工,但那人是真的哑巴,什么都说不清楚,她只好走到一里地外的客栈找人了。

  凤姑中意的那件房间正是苏煦那天住过的那件,是间书房,但书不多,东西很简洁很干净,那些竹做的家具凤姑看着很舒服,有点熟悉,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凤姑闭目养神,风云就当那个地方是自己家一样,给凤姑端茶倒水,还琢磨着怎么做一顿好吃的热汤热饭。不多会,管家领着一个汉子回来。那汉子长得挺斯文,看起来像账房先生,但凤姑和风云一看便知那家伙是个练家子。凤姑感应了一番,笑笑对风云说:“你来应付吧,我休息休息。”风云说声好。那汉子突然就一拳打过来,力道强劲,风云一闪就到了他身后,无论他怎么攻击,都动不了风云分毫。风云笑嘻嘻,玩得十分开心。凤姑挥一挥衣袖,说:“风云,我饿了。”那边那汉子突然嚎叫起来:“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好痛,好痛,我看不见了。”凤姑和风云扬长而去,丝毫不理会他的鬼哭狼嚎,丢下一句话:“别搓别揉,七天后就能看见。”那管家看着凤姑走远一点,才敢去搀扶那汉子。”管家咿咿呀呀,说不清,那汉子气急败坏,让她扶她去客栈。

  凤姑风云当下把这坐宅子当成是自己的家,风云到后院逮住一只小母鸡,炖了一锅好烫,凤姑吃得津津有味。他们在吃饭的时候,清音姑姑蹲在房门口,悄悄地探个头进去,肚子饿了,闻着鸡肉好香。风云先看见她,一个疯婆子,脸上脏脏的,头发乱乱的,舌头不断地舔着嘴唇。凤姑吃饱,心情挺好,问:“你是这家里的人?”清音姑姑也不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只惦记着鸡肉,点点头。凤姑仔细一看,那疯女人的眼睛有点熟悉,像那个狐媚师妹,再看她那脏兮兮的样子,心情大好,当下赏她进去吃食,心道若是师妹变成这个样子,师哥还会喜欢吗,肯定不会的。清音姑姑饿了,大口大口地吃着东西,边吃边冲她们笑笑。凤姑风云离开。天黑管家才独自回来,连咿咿呀呀都不敢了,远远地躲着凤姑,凤姑道:“你也是过七天就能说话,我们在这里住一晚,如果伺候不好,我就让你这辈子再也说不出话来。”管家惊恐地点点头,又稍稍宽了心。管家惶恐地处理日常事务,吃过饭后为清音姑姑梳洗整理,又忙着喂马去了。清音姑姑自顾自地扭着一缕半干的头发,低声地哼着什么,饭后消食路过的凤姑听到,心头一动,这哼的是什么,怎么那么熟悉呢。她踏进房间,清音姑姑吓着了,缩着头,不敢动,也不敢哼了。凤姑满脸疑惑,上前,抬起她的下巴,仔仔细细看着,大惊,道:“妙妙,你是妙妙?刚才那个女人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清音姑姑惊恐,想拼命把自己的脸挣脱出来。凤姑一松手,清音姑姑得自由,搓着自己的手,说:“他们,叫我,清音姑姑。”

  凤姑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人,她心中有多恨这个狐媚师妹,以至于天天想起,她的音容笑貌从来没有一天忘记过,值得讽刺的是,近些年来,除了刻意去想苏青山,平时真的很难主动想起。这师妹倒是因为恨天天想起。虽然十几年不见,如何能不认得这是师妹。那眼睛,那鼻子,那嘴巴,一同生活了十几年,还在同一张卧榻上睡过,怎么不认识。刚才她哼的歌就是她们俩小时候晚上睡觉时师母给她们哼的,妙妙很喜欢,还学着哼唱,哼着哼着就睡着了,凤姑还嘲笑过她。可是刚才她吃饭那模样,分明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那女人不是能治病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清音姑姑似乎瞧着凤姑有点熟悉,见凤姑很安静,便胆大了点,说:“我好像见过你,嘻嘻。”说完又低头摆弄自己的头发去了,玩玩又傻笑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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