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音姑姑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自顾自地走了,一边走一边摇晃着头,还来回摆弄着盯着自己的双手看。苏煦追出去她也没听见,她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了门。
第二天天刚刚亮,大家收拾好行李,马车让凌峰和白弘也修理好了。走到院子时,见到清音姑姑独自坐在一个木墩上,披头散发,目光涣散,嘴里呢喃着什么,走近了也听不到她说的是什么。苏煦走上前,蹲下身,很温柔地向她告别,“姑姑,我们走了,谢谢你救我了,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清音姑姑,对她傻笑几声算是回应。苏煦不由得一阵心疼,本该是多好的人啊,现在却成了这个样子。当下吩咐小怜拿梳子过来,苏煦耐心地帮她梳头发,边梳边絮絮叨叨地和她说话,这苏煦本来就是个好爽利索的姑娘,但不知怎么对清音姑姑很有耐心,仿佛出门前对独自在家的小女儿不放心来个一百遍的唠叨。梳好头发后,又让小怜拿一把铜镜过来,举着让清音姑姑看,有一会苏煦和清音姑姑的脸同在一个框里,苏煦有点错觉,她们有点像,她也是第一次清楚地看到她的脸。小怜瞧着她们也说有点像。苏煦觉得她和清音姑姑有着说不出的缘分,连相貌都有几分相似呢,于是就把自己头发的一只发簪取了下来给她别上,“姑姑,你日后看到这支发簪要想起我,好不好?”清音姑姑自己拿过镜子来,侧着头去看镜子里的簪子,很高兴地傻笑,苏煦也觉得很好,这支簪子真的很配她。苏煦起身,准备上车,那清音姑姑丢下镜子去扯苏煦的袖子,幸好小怜眼看手快给接住了。清音姑姑一副很依恋的样子,嘟着嘴,委屈地说:“不走,不走,不给走。”苏煦一番好语安慰,清音姑姑似懂非懂放了手,从怀里也拿出一把长命锁,那长命锁瞧着是乌木做的,掂量着有点重,通体乌黑发亮,用红绳子系着。一摸那锁,很光滑,肯定是主人终日抚摸的原因,可见对她来说是多珍贵,苏煦推辞,清音姑姑却不讲理地坚持要苏煦戴上,苏煦只好戴上,管家说:“这东西也不知道谁给她的,偶尔见她摩挲着发呆,她连我都不给碰呢,却愿意送给你,你们的缘分真是不浅。”苏煦谢过管家,又从包裹里拿出一包碎银,道:“管家,清音姑姑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后劳烦您老人家对她多多照应。”管家假意推辞一番,便喜滋滋地接过银子,一口应下。
马车渐行渐远,消失在清音姑姑的视线里,她又自顾自地坐在院子里玩泥巴,等管家忙完家务,自然对她又是一番数落,清音姑姑只知道傻笑,好在管家并不坏,又好心地帮她收拾干净。
苏煦一行人快马加鞭往下一站走,那里就是龟兹的边界了,也不知道苏青山在哪儿了。午后,深秋的大山到处是光溜溜的,西风烈烈,吹得马车的帘子呼呼响,打扰了苏煦的小憩,小怜抱着小翠,警惕地听着外边的声音。在苏煦的催促下,小怜跟着两位师哥学武,日益精进。苏煦闭上眼睛又复习了一遍清音姑姑弹奏的那首百鸟和鸣,只学得七八成,不禁可惜。她也没问父亲这首曲子的来历,当然也不能从清音姑姑那里知道,心中倒有几分疑虑,难道清音姑姑和天音宗也有什么关联吗?白弘驾着车,稳稳妥妥的,凌峰骑着马在前边探路。这条路一路上都没遇到别的人马,除了马蹄嘀嗒作响和马车的轱辘声,就是风声了。日头还在天上,可光线很柔和了,苏煦没来由地打了个颤,小怜给她添了件毛毯。就在这时听到马的嘶鸣和凌峰的尖叫声,接着是凌峰的马往前飞奔而去的声音,白弘急忙拉停马车,让小怜握着缰绳,飞奔而去。那马发了狂,没命地往前冲,凌峰使劲地拽缰绳,马根本不听使唤,前面就是转弯的地方,外边是悬崖山谷。凌峰吓坏了,眼睁睁地看着马不拐弯往前奔出去,竟忘了跳下来。这边白弘来到,紧急紧紧拉住缰绳,用了内力把马往回拉,凌峰回过神来,跳了下来,马的一个前蹄停在半空中,被白弘用力一拽,往后跌落,倒在安全地方,过了一会听到山谷里石头泥块落在底部的回响。大家检查那马,那马跟着他们很久了,很温顺的,不知今天怎么会发疯呢。细细检查,原来是马脚叫人钉上细细长长的银针,马跌落时又受了一些外伤,幸好无大碍,只是要一阵子才能骑人了。众人给马儿清理包扎伤口,找了一个空旷有水源的地方休息,这个样子是不能继续赶路了。白弘、苏煦问凌峰:“我们可是遇到了什么仇家?你招惹什么人没有?”凌峰一脸无辜状,“我不是都和你们起在一起吗?”两人点点头,不过怎么看这一出都好像是针对凌峰。凌峰自然清楚,他忘不了刚跳下马时好像周围有道目光追随着他,给他压力,让他忘记了及时反应,他们走了白霜涧,那人生气报复了,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况且白霜涧不就一个疯女人,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只是他不能辩解。傍晚,山中的风很大,风声呼啸而过,到处是吹过的声响,凌峰眼看四周,到处听到动静,到处都感觉有危机,越到晚上越觉得可怕。
白霜涧的夜晚很不平静。睡着了的清音姑姑很安静,虽然夜里看不清楚她的脸,但仍能感觉到那种别致的优雅气息。一个浑身黑衣黑口罩的人坐在清音姑姑的床边,起初听不到呼吸的声音,就那样安静地看着床上的人。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人的脸一点点地凑近清音姑姑的脸,心中叹道:“真美,还像从前一样美”,忍不住伸手想去摸一摸,又停在半空中没有放下去,可浑身突然燥热起来,身体起了反应,瞬间呼吸声粗重了起来。清音姑姑突然睁开眼睛,正对上黑暗中那双眼睛,忍不住一声惊叫,爬着蜷缩到卧榻最里边那个角,身体不停地发抖。管家听到喊叫声,也赶了过来,推了门进来,问发生了什么事了,那黑衣人一道目光射过去,管家看到黑衣人的存在,哆嗦跪在地上着说:“参见主人。”看不清楚,那浑身的气息却熟悉得很。黑衣人冷冷地说:“出去吧。”管家战战兢兢地走出去,还把房门拉上了。
屋里,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清音姑姑浑身都在不自由自主地发抖,抖得太厉害,真怕再抖下去全身都抖散了。那男人燃起灯火,打量着披头散发,抱着膝盖发抖的清音姑姑,一股无名的怒火上来了,“真扫兴,你这疯婆子,你是装疯的对不对,你懂得怕我,你是装疯的对不对?”这人那话就不对了,他浑身散发一种煞气,恐怕连死人都不能平静呢,更不用说疯子和傻子怎么怕他了。清音姑姑在微暗的灯光中看见那人的双眼更觉得可怕,连滚带爬翻出卧榻,躲在卧榻和墙角之间的角落,捂着脸,啊啊地喊叫。那男人,更生气了,“你装,你装,让你装”,随意发力,屋子里到处是东西砸落的声音,清音姑姑爬在地上到处躲着。那人发泄够了,一把抓住清音姑姑,扔在他脚跟前,又蹲下身去,用手抬起她下巴,狠狠地说:“不管你疯也好,不疯也好,你都只能是我的女人。管你疯不疯,我现在就能要死你。罢了,你这贱女人,真是晦气,我就要跟你耗下去,要你乖乖做我的女人。十五年了,我看你还能装多久?哼!”一松手,清音姑姑摊在地上。那人扬长而去。
管家坐卧不安地在会客室里等待,门开着,灯光忽闪忽闪的,突然感觉呼吸不顺畅,她知道是他来了,双膝跪地,声音发颤:“主子息怒,奴婢没有照顾好姑姑。”那男人坐在椅子上,一股怨气,“我有这么可怕吗?”过了一会收住全身的煞气,这煞气都是那个疯女人都惹出来的,“那女人怎么样?不是装疯的吧?这些年有什么变化?”管家心绪好了一点,努力用平静的声音回答:“我觉得她是真的疯的。这些年都没什么起色,还是老样子,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你给的那些药也吃了,作用不大。”那男人问:“有过短暂清醒的时候吗?”管家想了想:“有过两次,第一次是十年前我刚才这里不久,她在院子外面遇到一个重病人,不知怎么地那会很清醒,熟练地救治了他。这个事情您也早已经知道。还有就是前天有一个路过的人晕倒了,她也救了人家,可能在那种情况刺激到她做为一个医者的本能吧。”那人反问:“你们收留他们过夜?我不是说过不允许陌生人进这座房子。”管家辩解:“姑姑她要给人家治病,就扎针那会是清醒的,其他时间看着也是不好的。只好收留了一夜,第二天他们就走了。姑姑和他们没有什么接触。”管家知道她和清音姑姑其实还有人在监视着他们,她知道恰巧那两天那个人不在,她也就没有忌惮。这些年她也赞了一笔工钱,想回去和丈夫孩子团圆,“主子我已经做够了十五年,年纪大了,能不能放我回去我家人身边。”即使同样是做奴婢,至少在家人身边。那人想了一会,说:“还不行,再等两年,我会安排的。你小心点,别有什么歪心思,否则一个个我像蚂蚁一样踩死你们。”管家心中害怕,答:“是,主子。”
那人找了自己的房间休息,十五年来他第四次踏进这座房子,那房子有他专门的房间,每天管家都用心维护打扫着。也有过很多次,他藏在院子外面的大树上,有时候整整一天观察那女人的活动,久久不离去,也不进屋来。那男人和衣躺在卧榻上,连蒙脸布也没拆下来。不曾想脑子里全是这个疯女人的过往,往事像一道道闪电,她的美丽,她的善良,她的隐忍,她的害怕,以及他为她的发狂和她的突然发疯,闪电般的记忆在脑子里飞快地过去。一声叹气,他还想起了她那去世的妻子和丢失了的孩子。为什么他们的分量都不及这个女人?
不错不错,加油!
你是好样的,真的为你感动,加油!!!
看到你更新了,继续加油哦!zp
回复 @编辑部: 谢谢编辑老师,好激动,我还以为都没人看呢!
写的不错,要加油!努力更新哦!zp
回复 @编辑部: 谢谢鼓励。
什么时候带我走走江湖?期待更多精彩。
回复 @江雪: 我还对你不够了解,不然可以把你偷偷写进去,还不让你看出来。呵呵
加油,一起努力写完!
你这个写作风格是我喜欢,可是我还驾驭不了,向你学习。
回复 @江雪: 谢谢围观。
武侠书,我平时看得不多。我们一起加油。
欢迎新人,期待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