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三节回味
大胡子就是所谓的“大岗”,此人在这一带可了不得,黑白两道通吃。曾经是铁路正式职工,因为打架斗殴被判了五年徒刑。出狱后就丢了工作,整天在社会上混。因为行侠仗义且下手凶狠,北城这一带人人敬他三分。火车站附近的地痞流氓、社会混混等七色野鬼全部听他号令。今天他赢了钱照例要分发给下面的小弟兄。瘦猴算是他的左膀右臂,知道肯定能得不少,所以像狗一样紧随其后寸步不离。
散了场的赌局再没有续起来,没多久人们都陆续离开。王成觉得无聊就在附近溜达,无意中走进了旁边的车马店。这车马店的规模挺大,红砖的围墙上用白土刷了四个醒目的大字“车马大店”,为了突出一个大,故意把那个“大”字加粗加大,看上去有点滑稽可笑。一进大门,正面是一排十间的上房,两侧靠东西院墙的地方各有两大溜用石棉瓦搭的马棚。院子里已经停了不少马车。仍有马车陆陆续续地进来,冬天的半下午正是来往车辆打尖住店的时候。一辆马车赶进来,卸套,跟车的忙着给牲口饮水、喂草料,车倌则提着铺盖卷径直走进正面的上房,把铺盖卷往大炕上一扔,冲着店掌柜大声招呼:“莜面二斤,山药自个拿”同时递过去两个分别装着莜面和土豆的布口袋。王成一听是老家的口外的口音,不由自主地跟了进去。
屋子是三间一套的掏空大房,南面沿窗户盘了一条能睡二三十个人通长大炕。炕的西头是个大锅台,锅里的开水哗哗地响,掌柜的也就是厨子,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光光的脑门,红红的鼻头,一双环溜溜的大眼睛,一看就是个实在人。他接过口袋笑嘻嘻地说:“老乡啊!快上炕,二炕头还给你留着呢。”一边说着一边麻利地取出称約好面倒进一个黑釉的瓷盆里,反手从滚着的锅里舀出一瓢开水来,右手倒,左手用筷子搅,看比例差不多的时候,放下筷子和瓢,用双手从盆子边叉进去,一翻一团一揉,没几下就把二斤莜面变成了一个圆留留的大面团。
王成一看他这两下子马上就来了兴趣。要知道这莜面是口外人的主食,口里人不种也很少吃,能在这口里的地界上见到和莜面如此麻利的人,不能不让他惊奇。干脆就脱鞋上炕盘 起退稳牌大坐在炕头上欣赏起店掌柜捏莜面来。只见那人拿上一块镶了木框子的白瓷砖,垫上毛巾斜担在炕沿上,双手各从面团上掐下一小块面,在瓷砖上用掌心一揉再用大拇指一搓,两个薄薄的的面片就贴在瓷砖上,接着捏起面片的一角边提边顺势由下往上一绕,两个面片就卷曲着松松套在食指上,回手同时放进旁边的大笼里。如此往复,不一会盆里的面团就变成高低一致,大小相等的一片莜面窝窝立在蒸笼里,那颜色和形状非常好看,就像蜜蜂修建的蜂房。
王成看呆了,眼前的景象仿佛电影的穿越镜头,一下子把拉回到遥远的过去。小时候,他也是常常坐在炕头上,这样看着母亲捏莜面,那样的画面是多么的温馨和甜蜜。。。。。。他在蒙蒙的饱含着浓浓莜面味的蒸气里回想着、沉醉着。突然嘈杂的人声把他吵醒,安顿住牲口的车倌们陆陆续续地进来,摘下狗皮帽,脱去羊皮袄,三个一堆五个一伙齐刷刷地坐了一炕,早有人调好红萝卜丝乱淹菜,在每个人面前放了大半碗。有人拿出了一瓶辣椒油,众人纷纷争抢,立刻每个人的碗里都飘上了红彤彤的麻油花。
大笼端上来,拂去蒸汽,呈现在人们眼前的是黄橙橙白彤彤的美食,黄的是蒸熟的莜面窝窝,白的是切成一指厚熟透了的土豆片。早已饿极了的人们纷纷伸出筷子穿上几块土豆片放进碗里,稍微圪拌一下,叉起笼里属于自己的那一份莜面,在粗瓷大碗里一沾一滚迅速地放进迫不及待的嘴巴里,一嚼一闭眼发出咕噜噜的吞咽声。不一会,一大笼的莜面如遇上了联合收割机的麦田,风卷残云,片甲不留。莜面一笼一笼地端上来,吞咽声一声接一声地响起来。
看吃的差不多了,掌柜的适时地舀了大锅里的蒸饭水给每个人倒了一碗。用完了锅里的水,又提起坐在炉火上的大铁壶给后来的人倒水,还略显抱歉地说:“原汤化原食,今天锅里的水添少了,将就上一回吧”。此时此刻,整个屋子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人们端着碗,呋呋地吹着,呼噜噜地喝着,那红彤彤的油花子在碗里滴溜溜打着转极不情愿地被吸进一张张贪婪的嘴。每一个人的头上都沁着汗水,腾着热汽,吃的那才叫个畅快淋漓。
当所有的人吃饱喝足,惬意地靠在铺盖卷上抽起旱烟锅的时候,王成知道该走了,再不走就会勾起他更多痛苦的回忆,他明白他这个如丧家之犬的人已经失去了所有,再没有资格享受这种饕餮盛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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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油!
大鸟,加油。文字好棒啊。
鸟儿真飞起来果然比人步行快
不好意思,把他打成她了。
李柔犹豫了一下就欢欢喜喜地跟了去,她去了后会发生什么故事呢?我发现大鸟的语言能让读者产生好奇。期待下一章更新!
好厉害啊!更的好快啊!
大鸟,加油啊!
大鸟飞这么快!
向你学习,如此快的速度让人望城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