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由心生,向死而生

  什么是死?什么又是生?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面对着死亡、尸体、埋葬等一系列灰暗冰冷的词语,我们要用怎样的情感态度才可以磨平其中的黑暗与恐惧?而日本电影《入殓师》 ,它以大和民族式的道德观念与处世方式为中心,情感真挚地向我们介绍了一幅关于伦理、情感、生死的困顿之景。

  影片的一开始,主人公小林大悟驾驶着一辆车,在茫茫的白雾中由远及近的缓慢行驶,中、近景的侧面拍摄成功地将观众置于主人公之外的“第三人”位置,将我们引入一个如雾一样空灵、迷茫而无所适从的生死空间。

  主人公小林大悟在还是孩子的时父母就已离异,母丧和父弃的痛苦感受使他迅速长大成熟,却仍旧有着像孩子一样的“缺乏安全感”。当他工作的合唱团宣布解散时,大悟惊讶、无助、失落的神情和动作与依旧镇定并迅速离开的其他人形成鲜明的对比,为后来他与妻子搬离东京而来到山形老家做好了铺垫;而这也正展现了一种无常的人生、命运与生命个体的不可掌控性,在这种命运的掌控下,小林又阴差阳错下成为了一名入殓师,这意味着他要近距离的直面死亡。

  死亡之于每一位亡者的家属,是埋葬生前一切矛盾、误解、痛恨的土,而死亡之于小林来说,却是顿悟人生意义的重要媒介。因而他不再是无助的如同孩子一样,把头埋于妻子胸口获得温暖、无法释怀父亲离去的那个小林,而是一个人吃着面包、开着车,在充满生机的嫩绿原野上拉着大提琴乐曲的小林,认真、娴熟地送亡者走上最后一段路的坚强的小林。

  独具匠心的镜头运用使得影片表达的情感更加感人至深。影片之中,很少运用大远景、近景和特写镜头,而是代之以大量的全景、中景镜头,很好地控制了整部影片的情节进展速度以及行云流水般的故事发展情节。影片多次运用固定镜头来叙事,而这种剥离了复杂技巧的镜头正体现了影片对于自然、生命等一切事物本质的尊重,而其中少数的运动镜头更是浅尝辄止,锦上添花地为影片增添上了一抹温馨。如小林在屋内演奏大提琴的一段,悠扬的乐曲、空灵的曲调,画面在小林的回忆中转入他童年时期的景象;虽然小林对童年充满了痛苦和失望,但在曲子之中,全中镜头依旧展现了小林对于记忆犹新的母亲柔情的爱的怀念以及对记忆模糊的父亲的追忆和思索。

  音乐与独白的运用,既体现了东方美学、哲学的深厚底蕴,同时也为影片增添了含蓄蕴藉的意味。音乐大师久石让的能力不用多说,安静的音乐与同期声内敛含蓄,平衡了电影中的忧伤。而主人公的内心独白恰到好处的揭示了内心情感的变化发展,缓缓流露却可直击观影者内心最柔软的部分并产生共鸣。如此柔软、缓慢的情景已在不知不觉中深入每位观众的内心。

  隐喻的运用也在影片中起着画龙点睛的妙用。被小林放生的章鱼、一条被小林目睹死在回溯路上的鲑鱼,这些都暗含着导演对于生命的深入思考,也深入的表达了对生死的深入思考。而另一个道具,石头的运用,更是体现了小林的父子情,即对亲情的深入解读。当小林在死去的父亲僵硬的手中找到一块光滑的鹅卵石,并将它放入怀孕妻子的手中的时候,这一仪式性的场景表达了一种怨恨化解、亲情延续的意义——即便一切有所残缺,但小林不再孤单。

  无论是生前不受暴躁的丈夫关注的中年妇女、男儿身的“女孩”、误入歧途的问题少女,还是备受爱戴、寿终正寝的爷爷,小林都以一种慈悲、大爱之心,用一双温柔、充满热度的双手送他们最后一程。这份曾令他厌恶的工作如今也得心应手起来,犹如弹奏一曲悠扬的音乐,而在乐曲临将终结的时候,他终于记忆起父亲曾经存在于他脑海中模糊的面容,心中的那一份情,也终于完满的拼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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