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候。
暑热渐渐褪去,街巷间炊烟弥散,大群大群的蜻蜓一忽儿飞到东,一会儿飞到西,声势浩大,不畏行人。孩童人手一只扫帚或,妄图扑了蜻蜓放到蚊帐里去捉蚊子,结果总是蜻蜓还未及掉的汗珠多。
大人们在晚饭前的间隙里出来站着,不为什么,就图“松快松快”。吃饭还早的,必是捧了一个西瓜在啃,没错,一整个。
彼时自家田里种的西瓜,还不像现在街头卖的一式的圆溜溜,多是瘦长的椭圆形,敲一个熟好的,左手擎瓜,右手拿镰头刀,刷刷刷,刀落皮去,红艳艳的瓜瓤露出来,只剩手托的一处瓜皮,就这样当小水果般啃着,还不耽误跟人说话“我这西瓜甜哩,南边沙地里种的”。若是听者露出不屑的神情来,那定是要扯到家里去新开一个,等听到说“好”才满意,临走还要给人抱一个去。
这时的街头就有三五成群托着西瓜在吃的,自家的孩子疯热了,赶过来,就手咬上一大口,满脸的甘甜!
上面这种吃法,大多是汉子专属的,女性见得少,因为似乎姿势太孔武,给人看见不大好意思。
女人也有自己的吃法,就是拿勺子挖着吃,没壮劳力那么些狰狞像,而劳力大概又嫌弃这种吃法太女气,不肯用手去拈勺的。当然在当街捧着西瓜吃的女性是少之又少的,不像样。
不只是在家里怎样吃随意,刀切勺舀整个啃都可;就是在田里,也能有多种选择。除开专门种西瓜的大户,平常农家种西瓜都是套种,不拘田里是麦子棉花,在田埂上栽好瓜苗,等着它拖了长长瓜秧子长西瓜就是了。爱吃甜瓜的栽上一地梗甜瓜,姥姥喜欢吃面瓜,每年都要种一些吃了噎嗓子的大面瓜。
等盛夏瓜熟了,捡先熟的拉一辆车回家放好过夏天,地里那些可就是干活时的储备了。干活行至瓜秧处了,扒拉几下,总能找到漏下的,地头上隔不远都有机井,放桶里浸在井水里,切开来沁凉。要是没水井也不打紧,拿瓜秧擦干泥,先切瓜蒂,擦干净刀,从开口处小心切就是,一点不会污了瓜瓤。嫌大不好下嘴?掰开就是咯。
干活的人围坐下来吃西瓜是件很惬意的事,不仅得到短暂休息还能甜美唇舌。若是能找到甜瓜之类就更激动了,能开心一上午i
地里收回来的西瓜都放东屋里,那里比较阴凉。姥爷隔两天就去挨个儿敲一遍,有熟的好的就摆在外面先吃掉。地上一排排虎皮纹西瓜黑皮无子西瓜蠢头蠢脑的列着阵,看着还挺好玩儿。
家里的西瓜一般能吃到夏末,大概夏季学生开学前后就没了,存的久的也不多农历七月底,西瓜其实不耐储存。但就是这样不耐放的西瓜,有一年就是被姥姥硬生生放到国庆节,而且一个都没坏。我记得那几个西瓜是当年地里所结最大最好的瓜,特意选了厚皮的无籽瓜。最先放在东屋,后来移进舅舅家空房,那里因少人住更阴冷。隔一阵,姥姥开门去看看西瓜还好不,一定会念叨,一定要撑到国庆节。就这么,这些西瓜真的留到了国庆节,那年是舅舅家大姐姐第一次离家工作,过了春节去青岛,讲好国庆节回家。
棒棒哒!加油更新!期待大作哦!s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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