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总会遭遇几场急雨。
有时在田里。
白天老大的太阳,阳光晒在身上好似裹了层热毯,烫且重。在骄阳下需得快步走才好给自己营造有风的错觉。蝉声都晒化在热流中,绵绵软软拖不成。等正午日头偏过,才能兜着满面炽热下田去。
田里也照例是比村子更加闷热。若是路过比人还高的玉米地,简直闷得要深呼吸才行。棉花打过顶①还没高的那么夸张,可挤进张满了宽厚叶子的棉花田去也够瞧的,没一会儿准得汗如雨下。
地头上常栽有防护林,铺在田里的树荫才只短短一截。庄稼人甚少有逐树荫做活的,叫人看了笑话。
田里忙活一阵,又闷又热,只盼来一阵风就好了。
这样想着,闷气的感觉突然消失了,呼吸顺畅,还轻快。直起腰来看看,长长的棉花地,远远的叶子翻覆,只见一条柔和绿浪翻涌而来。油绿色的叶面被吹翻,底下有绒毛的浅绿色掀上来,扬眉吐气的跳跃着。
风来了。
绿浪赶到眼前了,真是“忽然迎面好风吹”,暑濡消散,一下就爽快起来。吹一阵,停一歇,吹到地头上,白杨树叶“哗哗”乱响,听得心神舒爽。围成一圈的防护林此起彼伏,招手致意,畅舞风中。
既然如此难得好风,自然要抓紧干活了,效率高于平日不提,心情亦是大好。
风呼呼吹着,渐渐越来越大,不比寻常。再抬头看看天可就变颜色的,堆叠的云层,消失的太阳,天边赶来的黑云,轰隆的雷声,呀!要下雨呢。看样是场大雨,田里少有避雨处,干活的人赶紧收拾手头工具,背起收的东西,迈腿快跑。这边天一暗,风立时呼啸,吹的是沙飞石走,打的小腿生疼,还容易迷了眼。
再响一声雷,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就往下砸。那么急,那么重,打得人睁不开眼。路上疾奔的人顾不上打招呼,只互相看见狼狈相,在雨中放声大笑。
离家近的总算奔到大门廊下,可算松了一口气。“哎呀~~”抑扬感慨一声,取下湿透了的毛衣拧把水。先不急回屋,立在廊下看外面连成一线的雨帘,有密又急,打在地上震耳欲聋。雨中有狂奔的人,姥姥看见了必喊一声“快进来避避雨!”跳着脚跑地“雨人”抬头来回一声“不用啦,反正都湿透了,前边儿到家了”姥姥就会大笑。
这这样雨天,才能体会“瓢泼”的雄威,大雨打在地上,白茫茫一阵水雾,还有那么大颗的水泡泡,破了再起,破了再起。
房顶上的排水口来不及排雨,漫成一道瀑布,狠狠砸下来,在未铺砖的地面冲出两道小溪。
房内水汽弥漫,世界都凉了。
这样的雨来地快,去地也快。在声势浩大洗刷一阵之后,雷消了,云散了,天又放明,太阳居然还红着脸又跑出来。天边淡淡一道彩虹,不一会儿也消了。蝉声却又响起,比雨前欢实多了。
路上不一会儿就恢复了热闹,消了暑热又近黄昏,孩子们趁凉快多玩一阵。大人们呢,虽然这会儿天光还早,但下地做活时间又有些尴尬,徘徊一阵,还是下地去溜溜,看看庄稼有没有被雨冲垮。
有时,是在家里。
早上出门,天晴的很好,姥姥将前几日受潮的面粉倒在大蒲篮里,架在院子里晒太阳。留我看家,她和姥爷去看亲戚去。
阳光热力十足,到下午肯定能晒透了,按姥姥嘱咐再翻了一遍,就放心不管了。谁想刚过了午,却变天了。天边黑云汹涌而来,马上就能聚拢来一场大雨。我看着院子里的大蒲篮直发愁。很重我根本搬不动不说,还架的很高,也不能拖在地上拖进屋。起风了,眼看就要下雨,终于急中生智,想起来东屋里还有罩地的薄膜,今年用过还剩下些。赶忙取了出来,竖绕横缠将蒲篮密密遮好。刚忙好,雨就倾盆而下,我并不敢进屋去,怕雨水太重压塌了薄膜,隔上一会儿,就撑伞到院子里,用手把薄膜上积雨掠下去,薄膜向面粉一面有蒸腾的雾气,看来晒得真好。雨打在伞上,訇然作响。
出大门去路上望望,行人一个也无,村庄都蒙在白色雨雾里。马路对面二舅家前面流成了河,路旁的沟渠中水势湍急。料想姥姥姥爷一定被雨隔在亲戚家不会挨淋,就回去安心等雨停了。
约莫一顿饭功夫,雨果然停了,小心去看面粉,没进水,真好。
空气太潮,还不敢就揭开来,干脆不动它。再过一阵,姥姥姥爷可回来了,一进家门就问“晒的面没叫雨泡了白(不)”。我非常得意的跑上前去邀功“一点事儿没有!”指给姥姥看,“我用薄膜罩着呢。”
姥姥甚是欢喜的夸奖:“还怪有心眼子呢。”
等收起面来,姥姥说她跟姥爷在亲戚家见下雨就着慌,想立马赶回来收面,一百多斤呢。姥爷说我要是不懂得收,等赶回去也晚现了。还说我怎么也能想到去路上叫个人来帮忙搬呀。
姥爷只说对了一点,我那么腼腆,怎么肯主动去找人帮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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