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她醒来的时候他在做饭,饭菜喷香的味道让她想起多年前的小时候——她也常常在母亲的饭菜喷香下慵懒地在床上打几个滚儿再慢慢吞吞地在母亲连声的催促之下起床。于是,她想着打滚儿,就像小时候一样。

  苏格的身体倾斜到一侧,冲着床头的柜子就要打滚儿。“啊,哎呦”,不知为何,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划开了一样,刺痛难忍。苏格叫出了声来,这一声不仅让余孟听见了赶忙跑来,也让苏格彻底清醒过来。她看见余孟急促地朝自己走来,开口说:“那个,我是不是被人开了一枪射中了?”余孟见她醒了,把围裙摘下来放到一旁,做到了床边,说:“不是一枪,是两枪。一枪射中了腹部,一枪在脚踝靠右的位置”。苏格点点头说:“去医院了?”余孟摇头,说:“怎么敢去,亏了我在这里备了医药箱,不然你就残废了”。

  苏格坚持要下床洗漱,余孟拿她没法子,只好扶着她下了床来到浴室,给她挤好牙膏,放好了要用的清洁用品,余孟这才离开进了厨房。苏格对余孟突如其来的贴心和关照觉得很不适应,她见他走开了,就跳着脚到浴室门口偷偷朝厨房看,但根本看不见什么。苏格只好放弃,又跳着脚蹦了回去洗漱。

  他看着她一口一口把自己做的饭吃完,他问她说:“是不是特别难吃?”苏格摇摇头说:“不知道,其实就是,没什么味道。”余孟疑惑,连忙夹菜吃了几口说:“有味道啊,你是不是味觉出问题了?”他担心那一枪让她的味觉也出了问题,或者是自己给她取子弹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什么神经之类的。余孟走到苏格面前,捏着她的小脑袋说:“张嘴我看看”。苏格听话乖乖张开了嘴,余孟看着看着,觉得不对,他捏着她脸颊的手指不停地颤抖。

  放开了她的脸颊,他盯着她看,看得她再忍不住了,就见苏格边笑边说:“哈哈,逗你玩儿的你也信,哈哈哈,笨死了。”听着苏格的话,余孟又无奈又生气,他一把揽过苏格的脑袋,放到了自己的肚子上。苏格被余孟一把揽过去,当下有些懵,她顿了顿,才抬起胳膊往余孟的腰间戳了戳。

  余孟还是不放手,只低下头来看着苏格两只眨巴眨巴的大眼睛,说:“怎么了?”

  苏格盯着余孟,有些不解,说:“唔,就觉得,你怎么突然对我很好,可有时候又突然很凶,你是不是碰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了,还是,受刺激了?”

  其实苏格挺怕的,她怕余孟受刺激。这总是让她想起来刘志满。她担心余孟会在某一天像刘志满一样,受了刺激变得喜怒无常。她看着他,眼睛里担忧得样子引着余孟心里生疼。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爱上了苏格,又或者,他只是有些喜欢她而已。

  余孟松开了手,向后退了几步,只叹了口气,转身做到沙发上不说话。沉默了一会儿,余孟突然对苏格说:“你过来,到我身边”。苏格点点头,跳着脚蹦到他身旁坐了下来,说:“怎么了?”余孟转过身子,看着她,久久,才道:“抱着我”。

  “抱着我”,他说。

  苏格听了余孟的话,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她问他说:“你说什么?”

  余孟并没有回答她,只是一下子把她搂过来抱在怀里。他像那天教她杀人时一样,把自己的脑袋埋进她的颈窝里。苏格不禁一颤,小声问道:“是不是,又要我去杀什么人?”余孟听了苏格的话,莫名其妙地觉得伤心,他知道这是他给她的,这之前应该是把她吓坏了,不然她不会问是不是又要她去杀人。

  他把自己的头埋得更深一些,说:“不杀人,不杀人了好吗?”苏格看着眼前这个像个孩子一样的男人,有些心软,她对他说:“没,没关系的。我现在不怕了,真的不怕了。相信我。”余孟听了她的话,有些感动。他觉得她就像冬天里的太阳,把他冻了很久的热情慢慢地不动声色地化开了。

  他把她搂得更紧了一些,说:“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会不会怕?”苏格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可她从来没想过这些,她以为他只是碰到了难处,又或者是心情不好想到了什么伤心的事情。她想安慰他,她不敢把他推开,她说:“不知道。”

  余孟把头从苏格的颈窝里探了出来,他将宽大儿厚实的手掌覆在她的两侧脸颊上,与她头对着头,说:“就像现在这样儿,你会怕我吗?”苏格此刻并不觉得害怕,反倒觉得有些温暖,她对他说:“嗯,不怕呀。”余孟笑。

  她还是第一次看他笑得这么满足,不同以往。以往,他的每一次笑,她都要揣测半天。她总觉得他的笑意里有好多她不知道的秘密,所以他的开心不一定就是真的开心,他的失落也不一定是真的失落。可这次不同,她从他的笑意里感受到一种真诚,这种不掺杂任何言外之意。她想起来孙奶奶和她说过的话——“我已经很少看到阿孟开心的样子了,他总是有心事”。

  她下意识对他说:“是呀,你总是有心事。”

  余孟看着苏格,他不知道他的表示和他说的话苏格能听懂几分,但他想,还是不要在现在给她什么承诺,给她说什么太明确的意思。他想让她猜,也想让自己冷静冷静。他把手从她的脸颊上拿开,对她说:“吃饱了就去休息休息,接下来几天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苏格点头,说:“好”。

  他扶着她进了卧房,见她躺下,便扯了被子来给她盖上。她吵吵说不愿意盖被子,他不同意,还是不由分说地把被子往她身上盖。她被他用被子裹住,只剩了一个脑袋在外面。苏格可怜兮兮的看着余孟,嘴里哼哼着,像是撒娇似的。余孟无奈,问她:“怎么了?”她两只大眼睛眨巴眨巴,说:“不喜欢盖厚厚的被子”。他摇头,说:“这还有什么喜不喜欢的,盖着睡觉就是了。”她的嘴嘟起来,说:“不要”。

  难得他今天脾气格外好,她想多反抗一阵子。

  余孟见她是真的不喜欢盖被子,便只好点点头说:“嗯,那不盖就不盖吧,小心护着点儿伤口就是了。”苏格惊讶余孟今天怎么会这么好脾气,她见他要走,赶忙叫住他,说:“那个,你你你,你今天是不是不正常?”

  余孟看着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终于还是忍不住那暴脾气,说:“你他妈的才不正常,神经病!睡觉!”

  苏格听了他这样说自己,心里突然踏实起来,她笑嘻嘻地冲余孟说:“嘿嘿,这样就正常了,那我睡觉了啊。”说着,便安心地闭了眼睛睡觉。

  看着苏格这样傻里傻气的样子,余孟无奈到了极点。他想着这么傻里傻气的人,估计他刚才在沙发上和她说的话,她一句都没明白是什么意思。怎么办呢?慢慢来吧,不然也没什么别的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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