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惊醒。苏格从生硬的木质地板上弹了起来,她直着身子,浑身颤抖,嘴巴微微张开喘着粗气,鼻尖、脸颊、额头上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苏格正因噩梦而错愣在那里的时候,三叔拄着拐杖一步分作两步地缓慢走了过来。他低下头来看着苏格,眼睛里带了温暖的样子,三叔笑呵呵地问道:“都梦见了什么?”苏格猛地抬起头,对上三叔的眼神。她连忙起身,整理好衣服,恭恭敬敬地冲三叔举了一躬,说:“三叔好”。
三叔将拐杖放到一边,走到大厅一角的摇椅上坐下,说:“难为你记得我,还叫我三叔。既叫了这声三叔,便告诉我,你刚刚梦里都梦见了什么?”苏格听了三叔的话,犹豫了一阵,才开口小声说;“梦见了,梦见了那死人来找我索命”。“啊?什么?三叔年纪大了,听不得你这哼哼一般的小声音,你大点声说,梦见了什么?”三叔躺在摇椅上,手里的念珠不断地变换着位置。苏格见三叔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又顾着不敢讲这般恐怖的噩梦说出来,便走到三叔身边,探了身子,对着三叔的耳朵嘀咕着:“我梦见,我杀死了的那个人,要杀了我索命”。三叔听罢,竟一下子笑出了声音。
“姑娘啊,走到我面前去。”三叔直了直身子,示意站在身旁的苏格走到他面前。
苏格转了个身子,到了三叔面前,低着头说:“怎么了,三叔”。
三叔不答他,只盯着看,从头到脚又将苏格打量了一番。这才问道:“叫什么名字?”
“苏格。”
“父母呢?”
“我爸,找不到了。我妈,死了。”
“找不到了?那刘志满是你什么人?”
“是,他是我继父。”
“苏格,多大了?”
“刚十八。”
“唉,要是骁骁活着,她,她比你也大不了多少,说不定,说不定你们还能做朋友。”
听到这,苏格看着对面这个蹙着眉头叹气的老人,有些心疼。她顿了顿说道:“三叔,请您节哀。我不知道尚骁是个怎样的人,也不了解余孟,更不了解您,但我觉得,你是惦记尚骁的。可这,人死毕竟不能复生。”
“是啊,这道理你不是懂吗?”三叔笑呵呵地看着不解的苏格。
苏格一下子不明白三叔这话里有话是什么意思,只好又沉默着,站在那里低着头。三叔只看着面前这个女孩子,银色的发稀稀疏疏的顶在头上。他捋了捋头发,说:“既然人死不能复生,他自然不会找你来索命。”
苏格这才听明白了三叔的话,她见三叔闭上了眼,竟也不知是哪里来了勇气,问道:“那那些死去的人就该死吗?”
三叔听了,顿了顿道:“该!命里就该那时候死,这都是注定了的,由不得谁。”
“那既然如此,刚刚您提到尚骁的时候,为什么还要叹气?”
三叔一时之间竟回答不上来苏格的问题,只匆匆说:“叹气的理由多了,你问这问那的干什么”。见三叔有些恼,苏格赶忙闭紧了嘴巴,不再多言。三叔并没有因此而讨厌苏格,他只是想到骁骁,想到苏格这幅伶牙俐齿的劲儿像极了骁骁,觉知这是个可塑之才,稍加训练调教,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
坐得累了,三叔便起了身来,他招呼着苏格跟他上楼,只刚要上三楼,苏格便知趣地站在那里停了下来。三叔回了头去看着苏格,说:“这第三层楼呢,我在时,便自然带你进了。你进去只能看,不许说话。下来之后也什么都不要说,不要告诉任何人这第三层楼上有些什么。我不在时,你自然也就不要到这楼上来,明白了吗?”苏格听了,点了点头,顿了顿步子,才有跟了上去。
苏格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枪支弹药,一箱又一箱的,整齐有序的罗列在角落里。墙壁是隔音的,角落里都摆了些放枪的架子,每个架子都是四层高,也是木头质地,雕着一些复杂堂皇的花样儿。三叔走在苏格前面,到了一个架子旁边停了下来,顺手拿了架子从底下往上第三层的一把手枪递给了苏格,说道:“拿着,跟我来”。
之前陈旧而斑驳不堪的靶子已经被当下的崭新靶子给代替。三叔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枪来,对着那排成一排的五个新靶子接连开枪。苏格听到这枪声,吓得躲到了角落里捂着耳朵。等打完了枪,三叔看了一眼躲在角落里的苏格,说:“上前看看那靶子”。苏格听了,犹犹豫豫地往那排靶子的方向走了过去。
那五个靶子上都有一个很明显的窟窿眼儿,但五个靶子上的窟窿眼儿位置却都不一样,从左起,第一个靶子的窟窿眼儿在心脏上,第二个在肺上,第三个在喉咙,第四个在腹部,第五个在脚踝。
苏格看了之后,转向三叔,说:“都看到了,您都射中了”。
三叔点了点头,说:“虽是射中了,但有什么不同吗?”
苏格说:“每个靶子中弹的位置都不一样”。
三叔又问:“那有什么相同?”
苏格想了想,并不知道,就只好摇了摇头。
三叔不语,只示意苏格再去仔细地看靶子。苏格再次走到这一排靶子面前,看着这些大小相同位置不同的窟窿眼儿,犯了难。除了位置不同,苏格并没有看出任何相同之处。她只能沉默,死死盯着那些靶子看来看去。三叔见状,直叹气说:“唉!你慢慢看吧,等你发现了相同之处再下来告诉我,不然你就别下来见我了。”说罢,便拄了拐杖下了楼去。
见三叔下了楼,苏格才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她盯着那几个靶子看来看去,始终看不出什么门道来。像是小的时候琢磨不出数学题一样,苏格有些抱怨,哼哼歪歪地说:“什么不同什么相同啊,不就是五个小人儿嘛,噼里啪啦地都被射了枪子儿,相同不相同不都是一个死吗。不死也得变成残废,还顾得上什么相同不相同的。真不知道,这相同在……”说着说着,苏格像是开了窍一样,眼睛里一下子亮了起来。她连走带跑地下了楼梯,见三叔正躺在躺椅上晒太阳,连忙跑过去说:“三叔我知道了,不同是因为他们中弹的位置不一样,相同是,相同是因为他们中弹的位置都足以对他们造成伤害”。
三叔听了苏格的回答,眯起来的眼睛变得弯弯的,带了笑意。他停了停才睁开了眼,起身说:“走,上楼”。苏格跟在三叔的身后上了楼。三叔看着那五个并排的靶子,说:“除了中弹位置的不同,想想还有哪儿不同?”苏格顺着刚才的思路说了下去:“中弹后受到伤害的程度也不同,虽然他们都受到了伤害,但是,第一个人的中弹部位是心脏,一枪毙命。第二个人是肺部,估计也不会支撑太久。第三个人呢,喉咙,不死就变哑巴。第四个是腹部,腹部的话及时治疗应该可以被救活。第五个是脚踝,枪子儿如果能取出来,除了在行动上会有些别扭,其他的应该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当然,如果是枪子儿取出得不那么及时,也有可能截肢。”
说罢,苏格忐忑地看向三叔,三叔看着眼前的苏格,这是他第一次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当年的尚骁,而不是那个初见时唯唯诺诺不知所措地苏格。他笑起来,爽朗而悠长。他走到苏格面前,说:“果然,有一些骁骁当年的样子嘛。”接着,他忽然转而严肃起来,对苏格说:“你过来看,这每一种中弹部位代表了每一种不同的类群。从左到右是从最严重到最轻,这其中分寸的拿捏,我们往后再说。现在,你先从最右边开始练起,枪架在右边,弹药在左边,你自己去选吧,选好了觉得合适的,就开始练习吧。练习到你能一枪射中这脚踝上的红点,再来找我。”说着,三叔看了看窗外,太阳渐渐大了起来,碎金似的,漫无方向地被泼洒到了房间里。三叔抻了抻胳膊,说:“太阳太大了,我得去睡一觉了。”说着,把苏格留在了楼上,自己转身又往楼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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