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是这个情节,坐在马烧饼的房子里,凭窗远眺一番,远山如黛,大地尽收眼底,好不惬意。乘着马烧饼烧水沏茶的功夫,祁成敬心里继续着那段回忆录。
林圃站在船舷上,双臂微展,眯着眼,陶醉在一幅尚未开化的凌晨的夜色中。一袭火红的围巾饶脖一周,像是把这夜色烧透了。大片的风声追过来,将这艘乳白色的游艇围困,但就是奈何它不得。游艇左突右冲,就是不肯轻易降服似地,向着前方广袤的水域高傲地驰去,在凌晨时分,划开一道寒冷的水痕,编织着这河流悠远的传奇。此时,默立船舷,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枚大地上的种子,偏偏要在遥远的江中心发芽了。多美啊,这迅疾的游艇,这魁梧的群山,这山脚下执意流过的河,这河边的村落,这在夜色中让人憧憬的明天。含着一份不易吐露的兴奋心情,林圃真的产生了一种老死于此的想法。她多想此时就写一篇报道,题目叫《因爱漂流》。多好,月光淡淡的,纯纯地照在船舷上,照亮她全部的少女时代,照亮那还未漂流的前方的水路。
圃儿,快下来,小心凉!船舱里送来一阵低低的声音,冒出一个头来,眼睛不大,鼻梁高挺,五官倒也端正,对着林圃站立的方向,不再转身。你看看你,不就一个新闻采访吗,还动真格的啦,我说你呀,认真起来可真不是闹着玩的,有必要吗,都什么年代了,还一板一眼的,可真是的。
近在咫尺,而林圃充耳不闻,没有任何的身体动作表明她对刚才一番话的反应,只有滔滔的江水,在静谧的凌晨时分,借着那一股古老的忧伤的平静,自顾自地奔流而去。船身好像颠簸了一下,船上的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向左边一歪,又向右边一趔趄。快回来,你还真把自己当块铁呀,这在船面上,凉!见林圃没有动静,祁成敬单手撑着船面,头又往出探了一大截,准备到船舷上。林圃意犹未尽,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古人说良宵值千金,你说我们现在是不是这种感觉呢?这一刻值得珍藏,即是因为它的转瞬即逝,也是因为它的不复再来。又抒情呢,祁成敬把衣衾披在她身上,右手揽着她的瘦削的肩膀,温情地将半壁脸贴在了林圃的左脸上,亲爱的,你看我们俩像不像那紧紧相贴的山峦啊。祁成敬左手抚着她的腰,空气中刺来他蜂王一样蜜的语言。
讨厌,林圃推他一把,瞟了眼四周巨大的山的轮廓,尚在无法分辨的微凉的寒意中,再过一会儿,天色明亮,那水在一抹明净中把许多山峰黑暗中的心绪讲得头头是道,没有山是永远屏息在黑暗中的,也许只有人的心,会由灰变黑,永远在败坏的灰烬中。
再得瑟,可不管你了,祁成敬见没得逞,故意做作起来,又攻到林圃身边,这次得了巧,主动进攻,一张肥脸就那样哄在林圃的两半樱唇上,稳稳地,有种新仇旧恨一起报的快感。
你的此刻值千金吗?林圃发问。哪里啊,关键是没有良宵啊。祁成敬嬉皮笑脸,显然离题十万八千里,林圃捅了他一肘子。别呀,有你在,千金算什么啊。祁成敬更滑了,而林圃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眼神一转,像换了个人似地。去,快去,下去,这是我一个人的时间,你来干吗,下去,她开始娇嗔起来,好好,穿好了,小心感冒,祁成敬明显难以招架,打了退堂鼓,摇头晃脑地走向船舱。天快破晓了,沿着河岸一溜不曾见到人烟,他开着游艇,信心满满地如一江溢出的水,一切都是崭新的,林圃和他确定了恋爱关系,这艘海事游艇是专门给大舅工作的海事局配备的新家伙,用来进行水运基础设施的管护维修,以及水路的初线航运,省上配发下来不足一周,自己是第一个驾驶的,白色的船身像跃过石层的浪花,像是无数沉思的海鸥,加上性能一流的装备,威猛的中国海事的字样,让他觉得难以割舍,他就要驾驶着这艘艇,在熟悉和未知的江面上探索和追求,如同落日时分的浪花一样,显现出一种难以描摹的刻骨铭心的美。这新的家伙什儿,面前素雅的林圃,这新的生活。过几天,大舅可能还要开着它进行本市的出航仪式呢,今天偷偷载着林圃算是一种对胜利的预演吧。你听,那江水越来越雄洪的声音,不就是自己内心的捷报吗。
赶下了祁成敬,林圃的心里也澎湃开来,年轻的心中时时蒙着一层薄膜,揭开来满是幸福的伤疤。在报社这么多年,自己也算是个老报童了,也有一定的阅历了,工作出众、人缘好,年年量化考核排第一,连续几年入围“我最喜爱的记者”,并最终折冠。获得了同行的一致认可和外界的好评,今年五一,为了鼓励后进,编总还特意批准去美国、加拿大一游,一路费用报销。惹得其他人啧啧地,但也只有忍气吞声的份儿。谁叫人家的业绩好呢,这都是硬本事。自己事业可谓蒸蒸日上,感情呢,打小认识成敬,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唉,爱情,总是伤人脑筋,难以用语言表达清晰,也好,现在也算有了一个不错的开始了吧。但隐隐地,总觉得有些无法抽身而出的苦恼,成敬敏感、正直,也算是个好男人,对自己也是百依百顺的,但她总觉得有些压抑和憋屈,有些施展不开的感觉,这个自不言说,她觉得成敬就是那种值得去交往,而不值得托付的人。原因说不出,怪怪地。
那次和朋友们去郊游,一行人兴高彩烈地,游了白塔山,逛玩皇庙街,在风景如画的西峡前合影留念,就商量着去爬附近的小龙山了。林圃照例是这支队伍的主角,一行人穿溪涧,过丘岭,围着她叽叽喳喳的,问着问那,好像她是个隐逸的得道者,生怕少问一句就浪费了自己获得指点的良机。方晴情绪饱满,扎住的头发仍旧在身后晃来晃去,自留海处渗有细密的汗珠,小脸微红,身穿一件白色的衬衣,脚踩匡威运动鞋。一路上大家谈李白、聊杜牧、说饮食,总有那么多的话题等待每个人参与。
我说小方,你看这四周景色多好啊,和心上人合张影吧,不然多煞风景啊。马大姐总是喜欢说风凉话,社里的人都习惯了。你们照吧,我不上像!林圃随口应了句,没有抬头。看看,跟大姐我还不说老实话,都看见了,扛了一天相机了,还没用到正途上,这会啊有人那心可是瓦凉瓦凉的啊。周围传来一阵笑声,也许说到了祁成敬的心坎上,他也笑,但不自然,带着一股忸怩和矫揉,一路的景色真的美极了。如果不亲身体验,很难相信在离城1、5公里的地方还有这样一个郊游的圣地。小龙山不高,从公路上向山顶看,视野里甚至连几棵树都逃不出去,但因为山的四周都是一溜苍翠的大青山,将这山笼在眼底,整个山中飞鸟逐路,偶尔能听到一两声鹿鸣,顺着山脊一路攀上又落下,落下在深深的人的心底里。山上溪流清澈,百草铺地,茂林成荫,人躺在草上,不由得滋生出种种神仙的无忧来了。又因为山比路高,人居其上,即可仰望群山之高拔,又可俯视村落之静美,真是陶然其中,不虚此生。唱个歌吧,又是马大姐提意。我来起,来首《美丽的草原别说我不在》,可能是为了秀一下自己的演唱功底,祁成敬竟然主动唱了起来,几嗓子出去,没有喊停,可见效果不错,勇气可嘉。怎么我一人唱呀,一块来,会唱的跟我哼哼,不会唱的来点掌声听我演绎。戚,什么话,以为自己是休闲版的刘德华呢。
“月到这方明,风到这方轻”,歌声先是此起彼伏,后来受到仙境世界的召唤,渐渐合拢了,又串起来向着山顶。
一曲未了,马大姐又起一曲,吵吵着:“大点声,让本地的神仙来给我们当评委喽!”是呀,马大姐说出了林圃的心里话,在山顶上,她凝望远处的山,有种深深的震撼,深感脚下小龙山的玲珑之美。她真想在这山巅造一座庙宇,在一声复又一声的晨钟中,护送尘世一程又一程。
美中还有不足的地方吧,下山时,让林圃憋了一肚子的火。因为要抄近道去搭进城的车,必须从山的另一面下去,这样一来节省时间,二来大家还要体会下山的乐趣。本来没有异议,但因为下山的路明显比来时的陡,有的地方几乎就无法正常通过,常常是在垂直的石面上手脚并用着通过,有几个地方,甚至需要纵身跃下,而两面就是断崖。年轻人,总喜欢用自己的年轻去换一切东西的,当下就议定就从这过,一个跟着一个,缓慢行进,不一会脚下的泥土石块就会呼啦啦滚下山,当大家全都屏气凝神,对付眼前的险路,快到半山腰时,不知谁回头,撇见顾立秋还在山上,半蹲着,搓着双手,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
什么意思,祁成敬,不顾你对象呀。马大姐的俏皮话从山壁上折上去,稳稳地击中了祁成敬。祁成敬没有应声,仍是一副懊恼相,他怕一开口声音一大,自己被缓冲的力量带动,而跌落下陡峭的山崖。
林圃也没动,在原地思忖着,大家看顾立秋没起身,不知什么情况,也呆在了原地。
怎么了,肚子不好吗,别撑着,不行你从来路往回返,手机开着,保持联系。马大姐原形毕露,原来这女人酸辣劲儿的背后也有着一股子体贴,让人动容。
加油吧!一起加油!👻✊
回复 @写书网: 加油中。
写的很细腻很有情感,那句眼前的一切乱了,天空乱了,鸟鸣乱了。。。好喜欢
回复 @莫梵: 谢谢小莫,一起加油。
加油更新哦。
加油创作哦!祝创作愉快!she
回复 @翼书网编辑部: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