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他一把扯过楚楚,几乎咬牙切齿地说道:“何楚楚,你在干—什-么-?”

  他的手劲太大,疼得楚楚当场叫出声;‘’萧离,你干什么?你弄疼我了!”

  “我请你跟我回王府。”他的声音按捺着怒火。

  “跟你回去先被蛇咬,再服毒药,你的身边安全吗?”李思鸣反击道。

  萧离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竟然把这些事都告诉了他,她们俩还真是心心相印。

  他冷笑一声,一个凌厉的掌风向李思鸣劈去。李思鸣身形一闪,堪堪让过。

  “可惜了,我的人你带不走!”话音一落,又是一掌。

  李思鸣无力还手,只能再次躲开,幸亏轻功不错,才不至于被萧离打中。

  “她身中剧毒,只有我能解此毒,你想她死吗?”边躲他还边说话。

  “我已派人去寻找清阳庄主,不日即可找到。她的事以后与你无关。”萧离收住手,伸手拉了楚楚,疾风般卷出了门去。

  他速度很快,拉得她一路趔趄,手腕被他拽得生疼。

  下了楼,他像上次那样把她掳上马,一言不发,直朝王府后院而去。她的腰身被他箍得很紧,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难受地扭动了两下,他却没有把手臂放松些,铁青着脸,目光清冷地注视着前方的路。

  马儿直奔流水园而去,他抱着她跳下马,直接把她抱进她的卧房中去。

  但上一次抱是温柔的,这一次却是生硬的。

  他银狠地踹开房门进去,再用脚把它狠狠的关上。将她的整个人,凌空扔进她的大床之上。垂着的帐幔被压在她的身下。

  她被扔得仰躺在床上。他欺身过来,双臂撑在她上身两侧,眼睛盯视着她。

  他先前早听说过他与李思鸣之间的流言,说她受伤在后背,李思鸣替她疗伤,她都要半褪衣衫,他们之间难避男女之情,早有苟且之事。

  他原本已忘了这些,因为她救了他,他愧疚于她,他已决心忘记以往的这些事情,可是,她第一次要和他私奔,而这一次又和他如此亲密,他恨恨地重重地喘着粗气,那一双眼睛里充满了怒火,他的心都要烧灼了,何楚楚,你怎么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萧离的尊严。

  “你真的想跟他走?”他嗓音低哑。

  楚楚把脸偏向一边,不想对上那双冒火的双眼,却也没有回答他的话。身体却在他的压迫下不自觉地动了动,半边身子快麻木了。

  离得太近,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影响到他,他忽然在她的微微动弹里感到自己的身体有一丝异动。

  而她却在他的压廹下面容泛红。

  “何楚楚,你看着我!”他用手扳正她的脸,然而她却执拗地再次偏向一边去。

  他终于再一次用双手捧住她的脸颊,让她正正的对着自己的眼睛,而那双眼睛似乎非常不愿意看见他,当头颅无法再转动的时候,她选择闭上了眼睛。

  她也许是生气,嘴唇半张着,却微微发抖。

  而这一副画面却让他迷失了自己,萧离一瞬间脑中一片空白,不由自主地低下自己的头,狠狠吻向那张丰盈饱满的微张着的唇。

  楚楚感觉到那紧紧贴过来的滚烫而霸道的双唇,一瞬间她竟没有反抗,仿佛自己也早就在等待着这一刻似的。

  一刹那的晕眩,一刹那的空白,只那短短的一刹那,两人似乎都惊醒了。

  萧离惊起了身子,迅速离开床边,他不相信那一刻的意乱情迷竟来自自己,他稳定了一下心神,打开门,走了出去。

  楚楚翻身坐了起来,捋了捋有些凌乱的头发,她想着萧离的怒气,以及他突如其来的那个吻。

  她无法想像他的怒气,她和思鸣只是见个面而已,他可以抱着青棠在桥上看风景,可以一连半个月不来一次流水园,而她却不能出个门去见一下自己的兄长及救命恩人。

  萧离独自在月色中徘徊了很久,他也不明白,那一瞬间自己如何会那样的生气,他看到李思鸣给她的信,看到她抱着他的肩,头斜斜发偎在那上边,想像着她和他在那屋子里谈笑风生,她为什么从来就没有这样轻快活泼地,亲密依赖地对着自己,她竟然还好好的把自己装扮了一番才出门,她有把他这个夫君放在眼里吗?这半个月来,他是多么地克制,才能让自己不到这后院来,不来看她,却不能不想到她,而她,却在和另一个男人卿卿我我。

  脚下有一个石子绊了他一下,他捡起来,把玩了一会,半弯下身,将右边身子和手稍向后侧,然后右手迅速而稍稍斜平着将那颗略显扁平的小石子向湖面丢去,那颗石子在水面连续打了四五个水漂以后,才沉下水面,就像他的心一样,挣扎了半天还是掉进了无边的烦恼之中。

  看着天边闪亮的星星,他喃喃道:“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流水园附近不过十多米远,有处也是好几年没人住的园子,一直在重新修整,当初是修完流水园后,就开始修这所园子,用的还是同一批工人,刚刚竣工了几天。

  这天下午,楚楚出去的时候突然发现,园子里已经有人了。来来往往的均是侍女下人,不停地往里端一些茶点水果,还搬了好些酒进去。入夜,原本安静的后院却突然嘈杂了起来。

  从围墙上的空格里能很清楚地看到那园子里灯火通明,人影幢幢。

  有男子的说话声,也有女子的轻笑声,有歌声,也有琴声,让这夜晚热闹的像在街市一般。

  这样持续了几日,苏儿悄悄告诉楚楚:“王爷最近结交了一批公子哥儿,整日花天酒地,喝得醉醺醺的,那些女子,都是从怡风院找来的姑娘们,每晚都像在开游园会。”

  这时天时已黑,那边园子的灯烛又点得透亮。

  她觉得心中有些不畅,便走出了流水园,避开这一片喧哗,找个清静的去处,静坐一会。

  那湖畔的柳树下多是长椅,掩在长长的枝条之下,难被人发现,却是一处清静的所在。想到那儿,她便往那边走去。

  走到那附近,正准备拨开垂柳的枝条,找一条长椅,却听见前面有女声传来:“王爷,我们找你半天了,你怎么在这儿,快点随我回去,都在等你行酒令呢。”

  萧离声音有些懒散:“姑娘,你先去,我在这独坐一会。”

  “王爷,这可不行,你快快随奴家去嘛!”那女子的声音越发娇媚。

  楚楚听得这软语呢喃,却觉得心中难受,于是赶紧转身,准备往回走,却被树下那一对人儿发现。

  萧离嘴角闪过一丝笑意,于是揽住那女子的腰身,说道:“你扶我过去如何?”

  说着,站起身来,紧紧着搂着那一个盈盈小腰,走出树下。

  俩人在楚楚身后,也不快走,也不慢走,倒仿佛她是为她们引路一般。她只觉得心中有一丝微微的刺痛感,让她的手不停地搅动着手中的丝帕,却一个不小心将那搅得皱巴巴的丝帕掉到了地上。

  后面那娇柔的女声传来:“姑娘,你丝帕掉了。”在她弯下腰,去捡丝帕的那会工夫,萧离搂着那女子经过了她的身旁。

  她闭上眼不看那双双离去的人儿,掉转了身,又朝湖畔的柳树下走去。

  萧离回头看了一眼月光下她孤单的背影,叹了口气。

  萧老夫人进了流水园,迎进了前厅,苏儿奉了茶,楚楚陪坐在一侧。

  “楚楚,萧离近来常来吗?”老夫人温和地问了一句。

  “母亲,王爷杂务繁多,来得少,楚楚不以为意。”楚楚的声音有些低。

  老夫人笑了笑:“楚楚啊,今天母亲来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母亲请说。”

  “离儿年纪不小了,也该到了有个孩子的年纪,你和离儿的事,母亲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我本指望你们俩能快些圆房,给我生个孙儿……”

  老夫人停了停,继续道:“我看中了沈府的小姐,家世人品都不错,我想择个日子把她娶进门来,给离儿做侧妃,你看这事?”老夫人征询地望着她。

  心中又是一阵猛烈的抽痛,楚楚微微叹了口气:“只要母亲和王爷觉得好就行。”

  老夫人于是微微颔首,说:“既然你同意了,那我就放心了!”

  她扶着椅子站起身来,把右手交给雪儿,让她搀她离开了。

  楚楚静静地坐了一会,看着天渐渐黑了下来。耳边又传来隔壁园子的人声,乐声。

  “苏儿,去把门窗都关上。”她大声吩咐了一句,站起身了,回了自己的屋子。

  莺飞草长的日子,她却渐似一朵萎黄的花儿,渐渐地蔫了,整日闭门不出,萧离有几次过来,她都拒之不见,也许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只差那么一条小小的沟壑,及时跨过了,也许云淡风轻,但时间久了,就失掉了那些跨越的勇气与热情。

  “小姐,今天我在前院看见王爷和一位小姐在散步,据说她是老夫人的一房远亲,是什么沈府的小姐,老夫人打算让王爷娶她作侧妃呢。”

  楚楚只是轻轻的“哦”了一下。

  园子里洒下的兰花种子都开始冒出了新芽,她原本对它们充满了期待,现在却没了什么兴趣,这个地方不是她的幽兰苑,不能给的心一丝安宁和平和,她想回家,想离开这里,她太累了。

  萧离,她发现自己已开始在意他,在意一个人的时候,他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你的心情,或喜或悲,那种喜来得很短暂,从他为她奋不顾身的吸蛇毒开始,到他上山为她寻清阳庄主,只那短短的一段时间,她的心是喜的,可是一切都那么突然地就变了,他又变得疏远,变得遥不可及,直到最近,自从他看到她与思鸣的那次私会以后,他所作的一切事,件件让她的心疼痛不已,是他误会了她和思鸣吗?也许吧,但她已不愿意解释了,他和青棠更加亲密的拥在一起,她的心何尝不需要一个解释呀?何况每次每次他都冷漠地,躲得远远的,当她的存在是一片空气。

  “信送去相府了吗?”她无力地问道。

  苏儿点头。她这才宽下心来,她给爹爹写了一封信,说要回家去住些日子。

  “你再去前院跟王爷和老夫人说下,说我想回相府住几日。”

  苏儿抬步往仗剑阁走的时候,萧风正在向萧离汇报关于蛇的事情。

  萧离没想到的是,那蛇居然是青棠放的,她早早就知道了楚楚是江卫的女儿,竟想出如此狠毒的招数来。她和楚楚在一个王府待着,他还真怕她会再干出什么不利楚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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