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走在宽阔的大路上,杨铁塔在想:恐怕好久还是要给局里和部里打个报告,给厂里弄一辆“嘎斯”或者是“伏尔加”牌的汽车。

  这样的话,出去开会或者是办公事儿,既快速又气派,骑自行车的话,今天哪里办得了这样多的事情呢?

  想着想着,耳边响起了刘书记的声音,“小杨厂长,你们的事情办完没有啊?这一路还顺利吧?”

  他赶紧上前回答说:“喔,是刘书记呀?托你老人家的洪福喔,那几件事情办得都十分的顺利,老家来的客人高兴得不得了哦!我也高兴得很哟!”

  “俺问他们走了没有啊?”“走了、走了。”

  “喔,客走主人安嘛。”“就是、就是。”

  “中午你就没休息一会儿?”杨铁塔问。

  “俺没有午休的习惯,俺到几个车间去看了看、转了转。喔,对了,杨铁,今下午的大会咋个开法呢?”

  “我看最近厂里的生产任务这样忙,现在人也多了,小会议室里面,根本就坐不下那门多的人;是不是就把各车间和部门的主要负责人喊起来,开个短会就算了,你看行不行啊?”

  “中中中,那俺现在就去叫广播室的小秦姑娘发通知了哦?”

  “我去给小秦说,你休息、休息。”

  “中,跑了几圈,老子的腿也走麻了,正好、正好。”

  下午三点钟,会议准时开始,还是刘书记在主持会议。

  “今天下午把各车间和部门的负责人召集起来,开个短会,主要内容有三点:一个是按照局里的通知,杨厂长明天就要到地委党校去学习三个月,他走之前,要把厂里有关的事情给大家交代一下;第二个内容,就是请杨厂长通报、通报二季度我们厂里各项生产任务的完成清情况,现在已经是五月份了,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二季度就完了。第三个事情,就是我代表厂党委和行政宣布一下,对有关同志的任免通知。”

  他可以在不同的场合,说不同的口音和方言。他一会儿把“我”,说成“俺”;一会儿把“要得”,说成“中”;大家最最熟悉的,就是他一直把那个“我操”,经常挂在口里的。

  当然,说不说这些山东方言,全要看是啥子时间、地点场合以及他当时的心情啦!

  会议开得很热烈、很紧凑;大家都是有说有笑的,气氛很活跃,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圆圆满满地结束了。

  只是在宣布人事任免通知时,引起了小小的骚动,会议室里,有点小小的议论声,就像蚊子和苍蝇,所发出的声音是一样的。

  刘书记和杨铁塔们,都看到了各车间和各部门负责人面部的反应。因为,他们经历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太多了,议论是正常的,不议论反而是不正常。

  回办公室的路上,杨铁塔给老刘说:“刘书记,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想给你汇报一下,不晓得可以不可以啊?”

  “我操,你小子,又来了,咱俩谁跟谁呀!还这样客客气气的?”

  “是这样的,刘书记。今天出去办事情,才知道四个轮子的好处。如果没得个‘乌龟壳壳’的话,我看没得两三天的时间,那是根本办不完的。”

  “你小子,尾巴一翘,俺就知道你想拉屎拉尿了。’你是不是想买辆小汽车玩玩呀?”

  “嗯,就是。知我者,刘大哥也!我想用厂里的利润留成或者是自有资金,去买辆‘嘎斯’或‘伏尔加’。今后,厂里的领导出去开会啊、办事啊都方便些。特别是通知我们几个人都去开会的话,更好、更快、更方便、更实用。”

  “我操,那要给局里和部里打报告才行呀!批不批得准还很难说呢!局里才一台车子,俺厂里想要一台,岂不是和他们平起平坐了啊?”

  “平起平坐那个想法倒还没有,我想的就是工作方便、办事方便。我学习去了,就把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你来办哈?”

  “你小子,尽耍滑头,厂里有啥事儿,都叫我去冲锋陷阵、打头阵,得罪人;挨批评的是我,得奖、得好处的是你…你小子,你损人不损人啊?”

  “那谁叫你是我的大哥呢?你看嘛,你资格老、入党时间长,又是从地委组织部派下来的大干部,他们敢把你怎样啊!?”

  “去他奶奶的!我就去试一试,不过,这上级批不批得下来,就不要怪俺了哟?喔,对了,厂里其他几个领导,知不知道这件事儿啊?”

  “我还没给他们说呢,只是提前给你汇报汇报,你同意了的话,我再给他们说,也不迟呀?”

  “那好嘛,你走了,我去给他们说说,就说现在厂里确实需要一台小车才行。更何况我们厂是专区的国营大中型骨干企业、为党和国家创造了这么大的财富;规模大、人又多、事儿也多,忙不过来,这个理由还是够充分的吧?”

  “要得,谢谢老大哥了哟!”杨铁塔握着刘书记的手,衷心地感谢道。

  “你小子就放心的去学习,不要操心厂里的事儿,有大事情,我晓得和你通气商量的。喔,另外,你和局里那个大美人儿安静姑娘的事情,现在进展得如何呀?”

  提起结婚和安家,杨铁塔那个高兴劲儿甭提啦!

  “我们前些天商量了一下,准备在下个月的七月一号,也就是庆祝党的生日那天,举行结婚典礼。”

  “喔,正好是党的四十周年生日,你小子会计算哈?是个吉祥、喜庆的日子。不过,你和小安也不要搞得这样匆匆忙忙的呀?好好准备一下嘛,要搞就要搞得闹闹热热、气气派派的才对头,因为你是谁呀?你是咱东方红机械厂的厂长啊!”

  杨铁塔心里有鬼,他那里敢把安静已经身怀有孕的事情说出来呢?

  于是,他只好说,“我看也没得啥子好多东西要准备的。想当年,你们出来闹革命那会儿,两个人结婚还不就是把两床铺盖卷、棉絮抱在一起、住在一起。不就了了事儿吗?何必整得那样复杂干啥呢?”

  “我操,你小子,那能够和我们当年的情况相比呀?现在是新社会、新国家,情况和以前不同了。况且,人家姑娘家里同不同意呢?”

  杨铁塔心里有苦难言,心想:我才和安静家里的父母亲见了一面,而且,安静那个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母亲,好像还极不情愿我们之间往来似的,任重而道远哟!

  正说着,人事科小蒲进来打招呼了。

  “刘书记好!杨厂长好!”

  “这小子,挺懂事儿的哈?把党放在前面的、把行政放在后面的,知道党领导一切这个道理的;是棵好苗苗,可以培养、培养。”

  “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啊?”小蒲吐了吐舌头。

  “不说这些了,俺派你去给杨厂长拿的学习资料,都拿回了没有啊?”刘书记指着小蒲的鼻子问道,杨铁塔点了点头。

  小蒲答:“拿回来了、拿回来了!你看嘛,好大一堆学习资料哟!”

  “这些不看了,你把学习安排和课程表,给我看看就行了。”小蒲在一摞厚厚的资料当中把它找出来,双手递给杨铁塔。

  他接过手,认真仔细地看了一会儿。

  “耶,功课还不少呢?”他低着头,大声的发出了感叹;刘书记和小蒲也走过去,看他手中拿着的那些表格。

  “你们看,光公共课,就有八门之多。”

  老刘和小蒲看了看:有《马克思主义慨论》、《马克思主义哲学》、《政治经济学通俗读本》、《毛泽东著作选读》、《刘少奇论共产党员的修养》、《中国共产党历史简本》、《社会发展简史》、《怎样当好厂长(经理)?》。

  “那专业课呢?”小蒲问道。

  “我看看,再说有哪些哈?”杨铁塔答道。

  他翻了翻,有《工业企业管理》、《初等数学》、《几何》、《三角》、《机械制图和机械加工》、《工业会计入门》、《统计学原理》、《热处理技术》、《化学应用技术》等,一共十二门。

  “哎哟哟,我的妈耶!一共二十门功课,三个月要学完、学懂、弄通,那不是要我的命了啊!?”杨铁塔哈哈哈大笑道,又接着说。

  “也晓不得是哪个死舅子,出的这些馊主意呢?”他在心里骂道。

  “你小子,这回够你吃个饱哈!依我看,你还是把这一大堆书带回家去,好好请教、请教一下你那个大美人儿和那个岳父、岳母大人吧?哈哈哈…,哈哈哈…。”

  “我们杨厂长目前连女朋友都没有耍、婚也没有接,在哪里去找嫂子和岳父母呢?”小蒲有点惊奇。

  “你个傻小子,懂个屁啊?大人说话,你别插嘴!”刘书记在和小蒲开玩笑了。

  杨铁塔也在笑,他递给刘书记一根烟,自己也准备点上一根儿。小蒲眼尖手快,赶紧上前,在办公桌上拿起洋火,划燃火柴,分别给书记和厂长点燃。

  然后,嘴巴对着火柴棍棍,重重吹了一口气,燃烧的火柴熄灭了,冒出了一股股青烟子,小蒲把它扔进了旁边的一个废纸篓里。

  看到这儿,杨铁塔好像看到自己当初在曹局长办公室的所作和所为,心头不由得微微的笑了起来…。

  但他拿出领导应有的身份,着实表扬了一下自己的下属。“小蒲办事情认真踏实、言语不多、爱动脑经,加上还有点天真,是个可用之才。在我们刘书记的大力栽培下,以后是会有出息的。”

  听了领导们十分难得的赞美之词,小蒲不免得意起来。

  “哪里哪里,和革命前辈比较起来,我还差得很远、很远的。今后,我一定要牢牢记住两位领导的谆谆教导,发扬成绩、修正错误,时刻为共产主义这个远大的理想而奋斗终身!”

  他双脚并靠、满脸通红,老老实实地宣誓到。

  “我操,这小子,看把你美得!这回把你提为人事科的副科长,就是杨厂长首先在厂党委会上提出来的,你还不赶快谢谢杨厂长!”

  “谢谢刘书记和杨厂长的大力栽培,小蒲绝不辜负你们的期望,一定要踏踏实实的做人、老老实实地做事,绝对不会给您们丢脸的。”

  刘书记和杨厂长都没开腔,只是互相的笑了一笑。

  杨铁塔慢慢坐下来,又点燃一根烟,自言自语的开始在回忆他刚刚进厂时的工作、生活和学习等方面的情况。刘书记和小蒲两个,竖起耳朵在听…。

  “好在我进厂的时候,没有慌里慌张的张罗着讨婆娘。要不然的话,学习任务啷个重,我那几滴墨水,哪里赶得上趟呢?嘿嘿嘿…,我记得刚进厂那阵,这门朝东还是门朝西?我火门都摸球不到。脑壳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一件事情:自己是一个农民娃儿,就参了几天军。这回到地方上,啥子都不懂,哪里有法去当厂长呢?”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旁边的两个人,都傻傻的看着他,不晓得他又要发表啥子高谈阔论。

  “哎呀!想起那个时候,白天,白天睡不着;晚上,晚上睡不着;吃饭饭不香、走路心发慌。说实话,我哪里懂得起那些工业企业的管理知识和工业生产流程嘛,还不要说那些复杂、深奥的技术问题了哦!”

  你看,他知道自己的短处,也晓得自己有几斤几两。

  “我晓得自己难负众望,可能当不了几天厂长,不是自己夹着尾巴,灰溜溜的滚下台,就是厂里的干部职工把我撵下台!但我又心有不甘啊!因为,是上级党组织指名点姓,把我派到这个厂来的呀!我也是当面向曹局长们表过态度的、立下了军令状的呀!”

  刘书记和小蒲看着他,听到这儿,没开腔,都在笑…。

  “所以,我除了工作、开会,一天到晚,就是看书、学习、查资料、弄卡片、做记录,拜人为师;不懂的地方,自己就多问、多记、多想,一直到把它学懂了、弄透了、搞明白了,才善罢甘休。”

  说到这儿,他抖了抖烟灰灰。

  头脑里,断断续续地想起了老家杨四爷,拿起一根鸡毛掸子,一边拍打着课桌、提醒和吓唬他们;一边又用古人“头悬梁、锥刺股”那种发奋读书、为国为民的动人事迹、来说服和教育他们的话。

  “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他记得,那是孟子老先生在《告子下》中所说的一段话。未必我杨铁这一生,还有那个命啊!?

  “我们都看到起的,苏科长、梁凡,还有其他几个人,背后都在夸奖你呢!”

  “夸奖我啥子呢?是说我脑壳笨呢?还是反应迟钝呢?”

  “他们都说你脑袋瓜子特别的灵光,一教就会。还说要是你生在城里头的话,读了大学,早就该当教授和专家啦。”

  小蒲在厂里已经搞了几年的组织人事工作了,察言观色、溜须拍马,自不待说。

  杨铁塔看了看刘书记,笑了笑,在继续他的话题。

  “所以说,那些专业课,我马马虎虎都还看得懂,你比如说:解方程啊、开方啊、解三角啊、代数、函数啊,初高中阶段的一些课程,它还真难不倒我老杨呢。”

  他有些自鸣得意了。

  “我现在才给你们两个说说,我跟到老苏和小梁还学了一段时间的英语和俄语的。那些字母和简单的单词,我都记得到、也写得来。你们听听,我学着说几句,看说得正不正确?”

  “Sir, good morning! The working class must lead all!”

  “哎呀,杨厂长,你简直是太棒了!”小蒲高兴得跳了起来,双手拍起了巴巴掌。 刘书记一听,云里雾里的,根本摸不到火门儿。

  于是开口问道:“我操,你小子说的啥子哦?叽里咕噜的,俺一句都听不懂;小蒲,你给我翻翻,那些外国话是啥意思呢?”

  小蒲刚刚升了官,满心欢喜,听到书记大人发话,赶紧翻译到:“杨厂长说的英语,第一句的意思是‘同志,早上好!’第二句的意思是‘工人阶级必须领导一切!’杨厂长,我翻译得对不对呀?”

  杨铁塔咧着一个大嘴巴,嗨嗨嗨的笑道:“对对对,是哪门一回意思。”其实,他也就只晓得那么几句外国话,说多了、说长了,他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你小子,还真有一套呢!俺是说嘛,当初我们几个人,猴急马急地给你张罗介绍娘们儿。我操,你小子高矮不干、死活不依,原来你小子是有很大、很大的野心的哟!?”

  “有啥子野心哦!我还不是被逼上梁山的,就像水浒里的花和尚和林教头儿一样。你看嘛,没得科学文化知识,那些从旧社会走过来的旧知识分子,对咱们工农出身的干部,是有很大很大的偏见的;说白了,那是根本就瞧不起我们这些泥腿子干部的。”

  他想起了安静的母亲,也就是未来的丈母娘,看他的那种不屑一顾的眼神,心中感到忿忿不平。他把自己比喻成花和尚鲁智深和武教头林冲,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因为,他们都是行伍出身啊!

  而他呢?和那两个古代的英雄好汉相比,有可能更胜一筹。他不但人高马大、也有一身出色的武艺。而且,他心中非常喜欢女人,特别喜欢年轻漂亮的女人、性感成熟的女人。

  男人们在一起,只要是一提起女人和女人的话题,总有说不完的怪话和淫荡话。他们时时刻刻都在幻想怀抱女人,特别是怀抱美丽漂亮的女人上床睡觉。

  就是古代美若天仙般的四大美女们,也成了他们夜里做爱时意淫的对象。

  “我操,那些小姑娘们,个个如花似玉,不说是像西施和貂蝉嘛,起码也像当今的著名电影演员王晓棠、黄婉秋们嘛!”

  说起中国古代四大美女和当今银幕上的电影演员,以及现实生活中的美女们。不光是刘书记,就是杨铁塔和小蒲的心中,也是汹涌澎湃、波澜壮阔的!

  “我操,还是你小子有艳福,终于把安静那个漂亮小姑娘搞到手了。”

  “刘书记,‘大哥莫说二哥、脸上麻子一样多!’你看你艳福也不浅啊?你哥老倌是咋个把我们年轻漂亮的李莉老师搞到手的啊!”

  “哈哈哈…,哈哈哈…,俺和你,都有福气、都有福气!”“同意的都举手!”

  三个大男人们,一起举手,拍手言欢!

  “哎嗨!笑死俺了、笑死俺了!还是说正事儿、说正事儿。”

  “所以说啊,我就悟出了一个道理来,正所谓:‘英雄不问出处’。不管你来自哪里,也不管你出身如何,只要你肯学习、肯钻研,掌握了一技之长,到头来,总是会受到人家尊重的。一个人,只有学而自知,在哪找生而知之的道理呢?”

  看了一些简明的哲学书籍,他认识问题、分析问题和处理问题的能力,确实提高了不少。因为,他耳濡目染的就是教科书里的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难道哪些知识分子,日他妈耶,他从他娘裤裆里生出就是知识分子啊?我看也未必嘛!他们还不是通过后天的学习、后天的努力,才真正获取到科学文化知识的。”

  “我操,你小子算是说到位了,终于也帮俺出了一口恶气。”刘书记道。

  “于是,我就在想了。人都是妈生的、爹养的,都长着一个大脑袋瓜子。那为什么我们这些工农出身的干部,不去向人家学习、不去向书本请教呢?秦末农民起义的领袖陈胜、吴广都说过:‘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是不是这个道理啊?”

  他越说越带劲儿,越说越有理了!

  “杨厂长,你说得实在是太精辟了!从今往后,我一定要向你学习,克服自己贪玩好耍、爱慕虚荣的缺点。努力争取多学点科学文化知识,好为祖国的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事业服务。”

  “对头、对头。古人说得好啊:‘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小蒲、刘书记,我们三个大男人,一起来努力吧!”

  “好!”小蒲和杨铁塔在击掌。

  刘书记在半边自言自语的说道:“这小子,说得确实有道理。怪不得李莉有时候在家里,总拿我这儿也不顺眼哪儿也不顺眼的,这儿也不对那里也不对的。实际上,就是瞧不起俺是农民、没得文化,是一个大老粗。”

  他吧嗒了几口浓浓的、呛人的叶子烟,在细细品味杨铁塔刚才所言以及自己的生活感受…。

  “我操,原来知识分子和工农干部之间的差距,差就差在文化知识和个人修养这个关键环节上,问题也出在这里。看来我还得好好的向小杨子学习、学习,拜他为师。不然的话,怕是俺赶不上形势的发展了,在今后肯定是要吃大亏的哟!”

  其实,刘书记只看到了问题的一个小点点。觉得自己只是欠缺科学文化知识,而没有看到他和李莉老师之间存在的根本差异。那就是家庭背景、文化素养和出身年龄,这才是一条巨大的、不可逾越的鸿沟哦!

  用杨铁塔他妈的话来说,人家李莉老师家里是“堂屋里栽柏树———是有根之人。”而刘守仁同志的家里呢?地地道道的山东土农民,要不是跟到共产党闹革命,他哥老倌可能还在沂蒙山,那个大山里头捡狗屎、掏山药蛋哦!

  “刘书记,你在想啥子呢?”

  “哎,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哦!俺在想啊,如何学习和提高自己的科学文化知识的事儿,好和我们家里头那个知识分子相处的问题。”他左手拿着烟袋脑壳,乐呵呵地回答说。

  “喔,我看我嫂子还是一个知书达理、温柔贤惠的女人,你哥老倌不会不知足吧!?”

  “哎,一言难尽、一言难尽啊!说实话,俺和你嫂子的年龄、文化、家庭条件等相差太悬殊,你们都看到起的。她和我大女儿的年龄差不多,我们是在很特殊的环境下结的婚、安的家。以后有时间的话,我俩兄弟在慢慢摆谈、摆谈吧?”

  这下,刘守仁同志才说到了问题的点子上啦!

  “刘书记、杨厂长,你们两个领导慢慢谈;我那边还有点事情,想先走一步,告辞了。”

  “要得!”杨铁塔和刘书记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回答道。

  其实,他们心里也很明白,这个娃儿已经很懂事儿了,看到自己的领导要谈自己家里的私事儿,他是在有意回避。

  这时,桌子上的电话铃声响起来了…。

  杨铁塔拿起来,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安静打过来的。因为,这婉转动听的声音,已经深深地印在他的灵魂深处,是再熟悉不过了的。

  “杨铁,今晚上和我一起回家,爸爸说他包了韭菜水饺的,还砍了卤鸭子、买了卤牛肉的,叫我们回家里去吃。你下了班,就直接来局里接我,反正明天你要到党校去学习,就算是家里给你的一个祝贺吧!”

  “好的,小安,知道了哈?我刚开完一个会,这会儿在和刘书记商谈厂里的工作,下班后我立马就赶过来。”他哄起人、扯起把子来,那是一套一套的;他明明在说其他的事情,却说是厂里的正常工作。

  另外,他也是有意说给刘书记听的,那意思是:老刘,赶紧走噻!你是过来人,咋个还不明白这个道理呢?我要和我的心肝、宝贝儿说私房话了。

  刘书记当然明白,对他笑了笑,怕了怕他的肩膀,哼着山东沂蒙小调:“人人都说沂蒙山上好哎,沂蒙那个山上好风光啊...,”

  他不断吧嗒着他喜爱的叶子烟,不知是手里,还是脚下,打着节拍,知趣地走开了。

  “静,你身体好一些没有啊?我好想念、想念你哟,想得我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连瞌睡都睡不着!你听嘛,我的心脏一直跳得咚啊咚的响。”

  “哎!你不是说还有刘书记在吗?咋个当到人家说起这些酸不流啾的话来了哦?神经病!”

  “我刚把他们送走了,门是关上了的。”他立马压低了自己说话的声音。

  “那还差不多,你看表没有?已经六点钟了哟!你还不赶快来接我呀?”“我马上到,你等到我哈?”

  他把小蒲放在桌子上的学习资料收拾好,关上门,笑嘻嘻的走出了办公室。

  在工业局和安静汇合后,他俩一起回到了师范学院的家里。

  “爸爸、妈妈,我们回来了。”

  “喔,小杨同志来了没有啊?”“爸爸,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他和我一起来的啊。”

  “那赶快进屋里来坐啥。”“好,要得!我看看,您给我们整了一些啥子好吃的东西?”

  他们两个人看了看,卤菜都是切好了的。有猪耳朵、猪拱嘴、软酥牛肉、麻辣牛肉、卤蹄筋等,摆了一大桌子;还有花生米、两个小酒杯、几副碗筷。

  “妈妈呢?”“你妈妈啊?她马上就会回来的。”

  刚坐下不久,安静的妈妈就回家了。

  “伯母好!”“嗯,都来了呀?”她一边脱外套、一边放挎包,安静疾步上去给了她一个亲吻。

  “这个丫头,你还当你是小姑娘呀?当着客人的面,还和妈妈撒娇?”

  “我就要、我就要嘛,杨铁又不是外人。”

  “管他外人不外人的,最起码的礼节和规矩,还是要要啊?”

  “好!知道、知道。这下您总满意了吗?”

  正说着,她爸爸端了两碗醋汤面出来,香喷喷的。里面放着新鲜、青嫩的豌豆尖尖,禄悠悠的,更增添了人的食欲和味觉。

  “静静,你和妈妈先吃;我和小杨喝上两小杯再吃,来,小杨,把酒到上。”

  “好的,伯父。”“你们吃菜,我们喝酒,各尽所能,各取所需哈?”

  “少喝一点哈,老安,酒精伤肝!”“要得、要得,你尽管放心,我的夫人。”

  “这第一杯酒我喝了,算是祝贺我的乖乖女儿,终于找到自己满意的男朋友了,哈哈哈…。”安澜举杯,开怀大笑道。

  “爸爸,那有你这样子说人的嘛?难道你女儿长得丑,真的就嫁不出去了呀?”

  “那倒不是、那倒不是。我的意思,主要是说,人家给你介绍了那么多的男朋友,无论哪方面的条件都好,可是,你呢?却偏偏不干嘛。”

  这个未来的老岳丈,他是有意说给杨铁塔听的。心想:“这个女娃子,高不成、低不就的,结果呢?东选西选,选了这门个‘漏灯盏’。”

  但是,他没说出口。当他知道这个未来的女婿娃儿,是一个革命军人、一级战斗英雄,又是专区东方红机械厂的厂长时。用他历史学家审时度势、英雄在草根的观点来分析问题,他知道眼前这个娃儿,或许今后是一个可塑之才。

  “说实话吧!我和你妈妈的心里,也不晓得你到底要找一个啥子样条件的人,才能够达到你的理想和愿望。静静,你不晓得哟,为了你的婚姻大事,我和你妈妈得罪了不少的领导同志和亲朋好友哦!”

  “我晓得,爸爸、妈妈。来,您的女儿也趁此机会,敬您们二位老人一杯酒。感谢您们生了我、养了我,给了我一个漂亮的身材和脸蛋儿哈?我喝不来酒,就把杨铁面前这杯酒喝了!”

  说完,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刺喉、燥辣味儿很重的烈性酒,对于一个根本就不会喝酒的人来说,那无异于是吞吃下了一副剧毒药。特别是对一个滴酒不沾的年轻女孩子,更是如此。

  安静被呛到起了,一直咳个不停,满脸通红…。

  杨铁塔见状,干紧起身,走过去给她端起一杯温凉的白开水喝,同时,轻轻地拍着安静香酥的后背…。

  隔了好一大会儿,安静才缓过气来。

  “这个死丫头,称啥子能呢?不会喝酒就不要喝呀!以茶代酒不就得了。你看嘛,咳得这样凶,吓死人了。老安你也真是的,平时也不大喝酒,今天是啥子好事情,把你弄得这样高兴呢!?”

  安静的妈妈,当着客人的面,在不断数说着自己心爱的丈夫和女儿。

  杨铁塔看到这儿,不敢言语,只是在微笑。因为,他实在是太爱、太爱眼前这个姑娘了!哪敢在未来的丈母娘和岳父老汉儿面前,表现出那怕是半丁点儿的不满和不悦呢?

  “哎呀!妈妈,不怪爸爸的。他高兴,我也高兴嘛!这不,杨铁明天就要到地委党校学习去了,爸爸说是你叫我们今天晚上回家来吃饭的啊?”

  安澜知道,这是女儿有意在给她妈妈戴高帽子、找台阶下。

  “欣怡,大家高兴,何乐而不为呢?来来来…,这是你最喜欢吃的‘旋子卤牛肉’;我在‘黄灯笼’苏文俊师傅那里买的,你尝尝味道如何,也好评价、评价呀?”

  “喔,刚才我在小西街还碰到苏师傅的,他给我说了的。嗯,他做的卤菜啊,在我们果城几个挂灯笼牌子的烧腊盘子里面,那是最吃得开的,生意好死人哦!就连耀邦同志也非常喜欢他做的卤菜。小杨,你也尝尝,看看味道怎样啊?”

  “就是就是,你们医院的徐碧华女士,一看就是一个有福之人,找了一个好丈夫。哎,听我们党派的人士说,文俊兄被选为私方代表了?”

  “嗯,就是。人家多会处事嘛!既不得罪国民党,也不得罪共产党,而且,两头两面都可以梳光光头,在哪个时代都不会吃亏的。”

  这时,屋里的气氛好多了,大家都很高兴。那个温馨而愉快的“调和剂”,就是苏师傅做的卤鸭子和卤牛肉。果城人,包括整个四川人,都爱吃烧腊盘子所卖的卤菜。

  安静在啃香甜可口的兔子脑壳,没过好一会儿,她就感到肠胃不适,有点反胃和想呕吐的感觉。她硬着头皮坚持了一下,结果,还是不行,在桌子上就明显的表现出来了。

  “呜、哇…哇哇…哇哇哇…。”

  “静静,你吃慢一点呀,又没得那个人和你抢。你看、你看…,这不是呛到起了哇?”安澜边吃菜、边喝酒,他压根儿就没有注意到自己女儿的反应。

  “我到厨房里去一下,杨铁,你和爸爸、妈妈慢慢吃。”“好,需不需要我帮忙呢?”“不,我去去就回来。”

  安静的母亲,用一双疑惑加审视的目光,把杨铁塔和安静都看了看。

  她心里清楚得很!

  因为,她是全专区最有名的妇产科专家,见多识广。这妇女的妊娠反应,是根本逃不过她那双雪亮的眼睛的。你用咳嗽、反胃、感冒等等,那些小儿科式的手段来欺骗她,纯属无知和自讨没趣。

  “来来来…,小杨,这第二杯酒,我们一起干了,就算是给你进党校学习的一个祝贺!”

  “好,谢谢伯父的一片心意,我领了!”两个人喝得很高兴,谈性也正浓。

  安静的母亲没有理会他们,她起身后,直接走进了厨房。

  “小静,你是咋个搞起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快给妈妈说说?千万不要上当受骗哦!”她一脸的严肃和认真,同时,又在责问自己的女儿。

  “哎呀!妈妈,没得啥子。可能是昨晚上睡觉不小心,整感冒了,现在好多了。”安静在踹气,她的额头上还冒着点点虚汗,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你别骗妈妈了,难道我还不知道吗?你可能晓得你妈妈是做啥工作的吧!?”

  “真的,妈妈,你不要瞎猜哈?你看你,把你的女儿说成是啥子样的人了哦!没得的事儿,真正的,我的好妈妈。”

  说完,她一撒娇,在她妈妈脸上亲了一口,挽着她的手臂,用右手理了一下头发,又重新回到了饭桌上。

  “我…我是一个教…教书匠,没得啥子本…本事儿。我这一辈子最大的幸福,就…就是取了一个好老婆,她给我生了一双好…好儿女。”安澜看来喝了不少的酒,有点醉了,说话结结巴巴、吞吞吐吐的。

  他眯着一双眼睛,抬起手,指了指刚刚进屋的欣怡和安静。

  “安澜!你少喝点,我看你有点醉了;别在客人面前装疯卖傻、丢人现眼的!”

  “欣怡,我今天高兴,你给我点点面子好不好嘛,古人说:‘人生难得几回醉,今宵不醉待何时!?’你说是不是啊,小伙子?”

  杨铁塔看了看安静的母亲,脸上掠过一丝诧异,“耶!这个‘丈母娘,’表面看起来文静、矜持。咋个去了一趟厨房,态度就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呢?脸色也难看得很!”他心里多少有了一些警觉和提防的意识。

  “来来来…,小杨,把你面前这个酒喝了!”

  “伯父,我看差不多了。今晚上,就到此为止吧,就别喝了,改天我再来陪你喝,你说要不要得?”

  “要得,爸爸。以后杨铁有时间就过来陪你,今天就别喝了。”安静也在帮杨铁缓解场面,她已经看到母亲的脸色了。

  “好好好…,把这…这杯喝了,就算是我…,我和妈妈给你们的一个提…提前的祝福吧?愿你们这对有情人,早成眷属!”他刚举起酒杯,安静的妈妈走过去,一把拿下,重重的摔在地上。

  只听见,“啪”的一声,酒杯破碎了,那个酒到了满地都是。

  “欣怡!你这是干啥?难道你疯了吗!?嗯!”安澜厉生呵斥道,要知道,他从来都不敢对自己的老婆发过这样大的脾气哟。

  “你才疯了呢!你自己的女儿出了大事情,你还蒙在鼓里。还在这儿灯红酒绿、莺歌燕舞的,天下有你这样当父亲的吗!?”欣怡指着他的鼻子,大声地质问道。

  “我女儿咋个了!她不是好…好好的吗?”

  “你问她自己!”

  “爸爸、妈妈,你们这是怎么了嘛?发这样大的脾气,我有啥子见不得人的事情呢?您们把我们都搞糊涂了哟!”

  “伯父、伯母,你们都冷静、冷静,不要着急;有事情我们大家都好好商量、商量,别发火、好不好?家里的事情,如果让隔壁邻居知道了,影响多不好嘛。”

  杨铁塔像小孙子一样,强忍着一身热血、满腔怒火,但他还是没有发着。

  依他的社会经验,他知道,安静的妈妈一定是知道了他和安静之间有啥子事情。要不然,像她这样有知识、有文化、有修养的专家和权威,是根本不可能当着客人的面,做出这样无礼的举动的。

  “小杨,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心里要清楚哟!?”安静的妈妈,怒目圆睁、气愤填膺,眼睛直盯盯的看着杨铁塔,那架势确实盛气凌人且咄咄逼人。

  让你只有招架之功,没得还手之力。

  “伯母,您放心!自从认识安静起,我就是一心一意的,这个您老人家不用担心。就是天塌下来,也有我杨铁一个人顶着,我是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的,请你一万个放心!”杨铁塔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回答道。

  “小杨,有言为证哈!?”“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绝对的不含糊!”

  “你们在…在说些啥子哟?把我弄得、弄得云里雾里的,好像是走进了诸葛亮先生布下的那个‘八卦阵’一样。”

  “爸爸、妈妈,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心里明白。您们不必大动肝火,为我和杨铁操心。我是真心爱杨铁的,杨铁也是真心喜欢我的。喔,对了,我们上周商量了一下,准备在下个月的‘七一节’结婚。”

  “这么快,来不来得急准备啊?”安静的妈妈,十分担心地问道。她当然知道自己女儿未婚先孕的严重性,旁人要是晓得了,她在哪丢得起这个面子呢?

  “哎呀,妈妈!这有啥子来不及的嘛?我们把双方那些亲朋好友请到一起,就在人民餐厅,那里,大家吃个饭、互相认识、认识,不就完事了吗?”

  “有你说的那样简单?人家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杨铁,事到如今,你看咋办吧?”安静的妈妈,又没好脸色的对杨铁塔说道。

  “伯母,请你一万个放心!我说到做到,绝对不放空炮!”他一副侠肝义胆、敢担重任的样子。因为,是他把人家安静姑娘的肚子搞大了的啊!他不负责的话,又有那个敢来负这个责任呢?

  “哎…哎呀!闹…闹了大半天,到现在我才…才听明白,你们三个人说的啥…啥子事情。小静和小杨结婚,那…那是天大的好事情啊!看…看你刚才一副马脸动嘴、满不高兴的样子,整得我们大家心…心理面都不舒服。”

  他酒喝多了,说起话来,不免有些吞吞吐吐、结结巴巴的。但是,下面几句话,他又说得非常之快、而且,非常之清晰。

  “我举双手赞成我们家小静和小杨结婚,我看好这个孩子。农村里出来的娃儿,不但能吃苦、而且又孝顺、懂事,我一万个赞成、一万个放心!”

  安澜听他们三个人吵闹了一会儿,脑子似乎也清醒了许多,慷慨激昂的在为自己未来的女婿娃儿———杨铁辩解和解围。

  因为,在这个家庭里,他觉得人家是少数派,自古以来,就是众不欺寡、众不欺生呀!

  “哎哟哟!女儿出了事情你不负责,这讨好卖乖的时候,你就站出来了,你这个死老头子!”欣怡指着安澜的鼻子说道。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爸爸、妈妈,时间不早了,我和杨铁走了。你们也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班呢!”

  “我还要和小杨子说几句,你们莫慌走哟。”“伯父,请你讲,我一定洗耳恭听、虚心接受、牢记在心的。”

  “杨铁!”“到!”“你坐下。”“好!”

  “我们这个宝贝女儿呢,从小到大,一直都生活在我们身边的,被家里人宠坏了,哪儿也没有去,我们也不让她去。”杨铁塔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他之所以迟迟不谈婚论嫁,实际上,就如曹局长分析所言,他一时还没有找到适合自己的女人。一旦那个女人出现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了,他就会破死忘命、穷追不舍的。

  更何况,安静姑娘又是个万里挑一的美人儿呢!

  耳边是还是未来老岳父的声音。

  “不瞒你说,来我们安家提亲的人,可以说是踏破了门槛的。各级领导干部和亲朋好友们,给她介绍了很多十分优秀的男青年,可惜她高矮不干。为了这件事情,我们老两口也得罪了不少的人,我记得上次你来我们家,我都给你说过的?”

  杨铁塔又点点头,说是记得。

  “说实话,小静能够和你走到一起,完全出于我和她妈妈的预料之外。因为,从一开始,我们就不相信你们之间会有一个好的结果啊!”

  “二位老人家为何如此担心我们呢?”杨铁塔知道,以他这样的家庭、出身、文化程度和个人条件,那是很难、很难走进安家这个大门的。

  但他反其道而行之,偏偏要好奇的问一问,心里才踏实。对于安澜这样的大知识分子来说,啥子场面没见过呢?当然要实话实说。

  “我们主要担心的是:你们之间的家庭出身、文化背景、个人修为等等,完全不同。我这说的都是实话,你可以去调查调查、了解了解。再一个,小静的骨子里,充满了理想主义和浪漫主义色彩,凡事都喜欢追求个完美,但这世界上,在哪里找得到完美无缺的人和事情呢?那岂不是自欺欺人吗?”

  大家都没有插嘴,在听安大教授的宏篇大论。

  这个教明清史学的大学者,平生最大的爱好,第一就是美女,其次,那就是看书、喝酒和品茶,养鸟儿以及那些花花草草的事儿,就在最次、最次啦!

  “城市里,那么多家庭条件优厚的男孩子来追求她,她都一概不喜欢,却偏偏喜欢上了你———这个来自偏僻农村的男孩子。如此看来,我个人以为,你一定有你的过人之处。否则的话,你是不可能得到我们这个心肝宝贝儿的。”

  安教授搭拉着眼睛,指了指身旁的女儿,杨铁塔只是一个劲儿的在微笑,无法也没有正面回答上述问题;安静倚靠在他的身边,也在微笑着。

  “所以说,你一定要珍惜好这段来之不易的缘分。结婚后,好好的善待我们家安静;按理说你的年龄比她大、见识比她广,既是她的丈夫,又是她的大哥哥,应该懂得如何做事、做人、做丈夫的……。”

  说到自己的爱女,即将要出嫁了,安大教授的眼眶,有些湿润了,泪花儿差点没掉下来;她妈妈赶紧走过去,递上一条湿热毛巾,让他擦抹即将掉下的眼泪珠子。

  “爸爸,你把我形容得就像森林中的金丝鸟儿一样,我那有那样珍贵呀?我既不是国宝、又不是熊猫。”安静十分乖巧地在开她父亲的玩笑,有意缓解这尴尬、难堪的场面。

  “伯父所言极是。今晚上,我就向您们二位老人家表个态度吧!”他斩钉截铁、庄重严肃的说道。

  “我,杨铁,在此发誓:今后,一定好好的照顾安静、爱护安静,绝对不会让她吃半点亏、受半点累!古人说:‘执子之手,与之偕老;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我恳请您们二位尊敬的老人家监督我,我这一辈子绝对是不会背叛安静的!”

  “杨铁,我看你,硬是军人出身,不要搞得就像是上战场一样,又没得哪个喊你‘表决心’、‘献忠心’!我心里知道了就行了啥。”

  “那你们打算好久去单位开证明、办那些结婚手续呢?我和你爸爸,也好给你们准备、准备啊?”看到自己漂亮、乖巧的女儿,即将嫁给眼前这个农民大老粗的儿子,安静妈妈的心,确有不甘,但又毫无办法。

  据说,再孤傲、再清高的人,不管他是男人、还是女人。为了儿女的婚姻大事,特别是遇到那些难以启齿的事情,也有在人前人后下矮桩的时候。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 !那个叫她在暗地里,怀上杨铁塔的血脉和骨肉呢?

  此时,杨铁塔看见自己未来的丈母娘,也就是那个对他不肖一顾的、川北医院的妇产科权威———欣怡大夫。她的眼眶也湿润了。但说话,和比以前相比,明显的温和而婉转多了。

  他想:这就是转机啊!这就是信号啊!看似不可逾越的巨大障碍,我“蹦”的一下,就跳过去啦!就像孙悟空,翻了个根登儿一样快!

  他脑子里在想,嘴巴子在答。

  “伯父、伯母,我们计划在下周的星期一或者是星期二,就去办哪些手续。”

  “小杨,静静的这一生,我就交给你了哦?说实话,你那里知道当妈妈的心情和感受呢!”

  此时此刻,安静妈妈的心情,可以说是五味具陈、悲喜交加。喜的是,自己的女儿找到归宿了,终于要出嫁了,她也快当奶奶啦!悲的是,自己的女儿没有听取他们的劝告,没有找到一个门当户对的好婆家。

  但她并没有嚎啕大哭,只是不动声色的掏出一根绢丝手巾,一次又一次次的擦抹着自己心酸的眼泪。那种眼泪,对于她这样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女人来说,是极不容易当着外人的面流露出来的。

  “妈妈,别哭了,你放心嘛!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看上的人,肯定是不会有错的;杨铁,你说是不是呀?”

  她想杨铁塔这个时候,立即站出来表态,以解父母亲大人的忧愁之心…。

  “小静,刚才人家小杨不是已经表过态度了吗?你觉得你啰不啰嗦、烦不烦啊?”安静的父亲,挺身而出,他一直在尽自己的最大努力,维护着眼前这个未来的女婿娃儿的面子和利益。

  待两个热恋中的人儿走开后,安澜赶紧关上门窗,满怀着一颗忐忑而又激动的心,去问自己的老婆。

  “欣怡,刚才你说那些话,把我吓了好一大跳哦!该不是我们家小静,有啥子男女方面的关系问题吧?”

  “你一个大男人,成天都埋在你那堆线装古书里面研究文史地理、朝代更替,当然是看不出男女关系问题的。但是,他们那里能够瞒得住,我这双雪亮的眼睛呢?从小静反胃和呕吐的程度来分析,我看她个女娃子,怀孕的时间至少也有两个多月了哦!”

  “天啊!这个死丫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还敢瞒着我们,简直不叫话、不叫话!孔老先生说:‘子不教、父之过’也!”

  “你现在心急了是吧?刚才我发火、摔酒杯,你知道为了啥子了嘛?”“知道了、知道了!那下面又咋个办呢?”

  “刚才他们不是说了吗?赶快办结婚手续、举行婚礼啊?”

  “对对对…,你是妇产科专家、权威,我们都听你的指挥,你说咋个办就咋个办!”

  “这和专家、权威有关系吗?老安,我看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哟!?真是:‘树老心空、人老颠东’!”

  “是是是…,我错了、我错了。我当时还不是六神无主了啊!欣怡,那我们还是要尽快想个办法,把他们的事情尽早办了。要不然的话,小静未婚先孕这件事情传出去,对你我这样的人来说,影响多不好啊!?”

  中国的知识分子们,也就是那些所谓的士大夫们,受封建传统道德思想的影响实在太深,一个个的都十分看重自己的面子和气节。

  “宁可玉碎,不为瓦全。”好像是他们的本性使然?但卖身求荣者、苟且偷身者、表里不一者,在历史上,为数不也少啊!?。

  “这下你知道了吧,老安!?”

  “知道了、知道了;老伴儿,还是你…你有办法。”说着说着,安澜慢慢靠上去,双手紧紧地抱住欣怡的胸部。在背后,朝她的左脸颊亲了一口、待她想转身时,又在她的右脸颊亲了一口。

  同时,趁机摸了摸、捏了捏、揉了揉她的两个乳房。

  她老婆虽已年过半百,但风韵犹存、气度不凡。

  学医出身的她,平常就很会注意保养自己。吃喝有节制、作息有规律、工作讲节奏、生活有情调。和同龄人相比,简直是有天壤之别。

  这也难怪医院里的那些风流倜傥的男医生们,都把她当做自己择偶的标准和暗恋的偶像。她的“粉丝”,那的的确确有点多,有如过江之鲫。

  每次走在回家的林荫小路上,就连师院那些道貌岸然的地厅级领导和教授先生们,也会主动走上前去和她打招呼、套近乎。他们都以和她能够说上几句话、并肩走上一段路程,而感到无比的荣幸和自豪。

  “这个死老头子,都快要抱孙孙了,还来年轻人这一套,讨厌!”欣怡眼含秋波,半推半就的对安澜如此这番地数说道。

  “那个叫你长得这样漂亮、这样丰满呢?那个叫你是我安澜的老婆呢?今晚上,喝了点小酒酒,加上高兴,我想要那个一下哟?”

  欣怡当然知道老伴儿所要表达的那层意思,她也知道,他不会像一般的工人老大哥和农民朋友们,包括社会上那些三教九流们那样粗俗、不讲文明方式的。

  明明是高尚的、愉悦的性爱,在他们嘴里就变了味、变了样。就那一句老掉牙齿、羞死先人的话:我要日你!

  天啦!那好难听、好侮辱人哟!不过,有时候她也觉得,夫妻之间要做爱的话,说些怪话、骚话、挑逗人的话,反而会激起双方的激情和性爱的高潮。

  因为,她毕竟是妇产科的权威和专家啊!她想起年轻那会儿,和自己的丈夫做爱时,也曾经屡试不爽啊!只是年纪不同了,不好意思再主动开口说出来而已。

  生活的经验证明,酒,这个东西,有好也有坏。

  用到好处,它会刺激人的大脑和神经系统,包括人的生殖器官,调动人的激情和积极性。男人裤裆下面那个不老实的阳具,会不由自主的发胀,就像海绵体浸了水一样的,一瞬间,它会慢慢地膨胀起来、龟头坚硬无比,而且,越变越长,就像一根长长的香蕉。

  实际上,说白了,它就是一个兴奋剂和催眠药。

  男人想做那种事情的话,一般都会胡吃海喝一阵。那样,既可以增加自己的体能,又可以借助酒性,和自己的老婆大干一场,从而,兴高采烈,乐此不疲。

  “那你还不敢快去收拾、收拾桌子和碗筷,刷牙、洗脸、洗脚、铺床睡觉啊?”

  “要得、要得,老头子我这就去。”

  一听说是要搞那种事情,安澜脸上笑嘻嘻的,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和兴趣。虽然,他的年纪也不小了,但男人雄性的激素,瞬间似乎也得到了苏醒和焕发。

  一直以来,他就把自己的老婆,看成是盛世大唐王朝那些飞天美人儿的一个典型代表。

  她不但术业有专攻,而且,端庄贤淑、丰腴饱满、性感十足。在屋里,脱了衣服的话,那简直就不摆啦!浑身雪白透亮、一尘不染。躺在她的怀里,就像是躺在柔软、舒适的沙发上面是一样的,舒服、温暖而惬意。

  “哈哈哈…,日妈那个男人离得开女人呢?不管他是专家还是教授?就是扬名于海内外的科学家也不列外,除非他是他妈一个疯子和有病的人!”他在心里暗暗叫骂道。

  “老安。”“嗯。”

  “你在笑啥子呢?”“你猜一猜?”

  “老不落教的东西,我咋个晓得呢!还不赶快上来,慢腾腾的搞啥子嘛?”“来啦,来啦!”

  “哎呀,你轻点点嘛!还像年轻娃儿一样啊?毛里毛冲、猴急猴急的?”

  “哎呀,好安逸、好热火哟!”“老东西,慢一点嘛,看把你急得那个熊样子?讨厌!”

  “欣怡,我要在里面多耍一会儿哟?”“随你的便,我无所谓,今天,我就要看看你这个老东西,还拌得到几分钟?跳得到好高?”

  老夫妻之间做爱,特别是相濡以沫、彼此恩爱的老夫妻,虽已轻车熟路,但也其乐无穷…。

  要不信的话,大家去试一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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