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在家里,杨铁塔排行为老大。

  他记得,在四五岁时,父亲带着他,跟到村里杨家祠堂里的一个本性老曰夫子,名叫杨四爷的老先生杨福海,读过两年多的私塾。

  那是一个很有名气的前清秀才。当地的乡绅和村民们都很敬重他、高看他老人家一眼,凡村里的和家里的大小事务,都想找他老人家讨个主意、问个究竟和明白。

  所以说,大凡那些《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增广贤文》;或者是《论语》、《春秋》、《孙子兵法》、《庄子》、《老子》等,他都或多或少的背得一点点,也知道其中的一些简单的、浅显的道理。

  平日里,他三兄弟除了帮助母亲割猪儿草、放牛儿、耕田犁地,做些力所能及的农家活儿外。年少狂野、放荡无羁的他,偶尔兴趣来了,还悄悄地带上杨老二、杨老三以及和他最要好的两个根登儿小朋友杨二狗和秋菊,搞点小小的恶作剧。

  比如,临近夜晚,他们趁别人不注意时,在邻居家的房前门后,拴上一根很隐蔽的麻绳或者是用谷草做的细绳子。人家忙完农活,急急匆匆的进门忙到起放锄头扁担、煮夜饭、喂猪儿等,那在顾忌其它的事情呢?

  结果,暮暮戳戳地走过去,一不小心,就被绊倒了。或者甩了个裸翻翘、或者绊个狗吃屎;起来拍拍屁股、抖抖灰尘,东张西望的、一时也搞不清楚,这到底是咋回事情。

  “嗨,日他妈耶,搞得个怪了哈,简直是闯到背时鬼了哦!走在自己家的屋里头,还会绊跟登儿?”等他手上摸到那根细麻绳,或者是稻草绳子,才明白个究竟。顿时,怒由心生、火冒三丈。

  于是,对着院坝,扯开嗓子,开口大骂:“日他先人耶!是他妈那个有娘生、无娘教的撇火药,搞的这种伤天害理的坏事情哟?把老子的后脑壳绊了个乌筋包不说,连二杆杆也差点绊断了!你给老子藏到起不出来嘛?要是那天老子把你逮到起了,非得要把你龟儿子毛打一顿,心里面才解恨、才舒服!”

  发气归发气,冒火归冒火,但那又怎样呢?眼前一片黑灯瞎火、伸手不见五指。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到搞坏事的那个人,怪只怪自己倒霉,昨天夜晚搞了婆娘没洗手手和脚脚。

  “好汉做事好汉当。”小小的杨铁塔想站出去承担全部责任,但是他不敢。毕竟那个时候人还小,那里打得过那些身强力壮、坚实如牛的莽大汉儿呢?

  再就是,这几个精灵古怪的咪娃儿,大白天里,头着烈日,冒着酷暑。在田间地头的必经之路,挖上一大堆稀牛粪,在地下打上一个大洞洞,上面再铺些干泥巴、石谷子和烂树叶子、高粱秆秆、包谷草草等做掩护。

  人家走亲访友,打起个遮阳的油布大雨伞,那在注意往脚底下看嘛!

  结果,一脚踩进去,陷到了壳膝头。整得满脚、满身都是牛屎粑粑,用了好大几盆皂角水水洗了大半天,身上还是臭烘烘、痒梭梭的。

  而他们几个咪娃儿呢?却躲在半边茂密的毛竹林里,啃着新鲜香甜的嫩红苕,看稀奇、看闹热、唱儿歌。

  “哎!你要问,峨眉山上有好高?千丈万丈高。几匹骡子几匹马?请你恩哥过来耍。恩哥不得空,我给恩哥挖大洞,大洞里头窝爬屎,变成几个鸡鸭子…。”

  “鸭子飞飞,变乌龟;乌龟爬爬,变爸爸;爸爸窝趴屎,包饺子;饺子那个吃?给他个龟儿子...。哈哈哈…哈哈哈。”

  那些喜欢他的人,老是夸奖他机灵、聪明、能干、鬼点子多;而那些讨厌他的人呢?说他龟儿娃儿老汉儿死得早,莫球得家教!

  有时侯,他妈偶尔听到这些伤心刺人的话,心酸死了。一个人在灶屋里,手拿洗碗瓢、对着灶台,神情恍惚地在心里打独说:“那个背时的短命鬼倒好哟,一撒手就到阎王爷那里去报到了。撇下我一个寡妇人家和这三个活宝器,尽遭人白眼、受人欺负。”

  一个人在走霉运时,思绪完全是乱的。说起话来,东一榔头西一棒,前言不搭后语。知者,晓得她在走霉运;不知者,以为她脑壳进了水或者有乒乓。

  “呜呜呜…,哎哟喂!我说杨老大,你在地底下还晓不晓得啊?我们一家人活得好苦、好累、好惨哟!别个嘴巴里头吐出来的那些臭口水,都可以把你杨家屋里的人淹死哟!硬是应了那句老话:‘人瘦被人欺,马瘦遭人骑’吗?”

  杨铁塔在隔壁屋里做钉耙,听到他妈一个人在和他那已经死去的父亲在对话。晓得他妈在怄气,同时又在思念他老汉儿了。气得脸红脖子粗、太阳穴两边的青筋,涨得一股股的冒了起来。

  但是,毕竟是他自己惹的祸啊!人家骂你,甚至于打你,你拿人家又有啥子办法呢?

  从此以后,他醒悟懂事儿多了,也改变了自娱自乐的方法和习惯。再也不敢去干那些讨人嫌、逗人恨的恶作剧了,免得自己的老妈子一天到晚的讨气怄。

  有一次,他和秋菊两个人,躲在密密麻麻的包谷地里,说起了悄悄话:“哎,秋菊,我以后再也不得去搞那些坏事情了,那些人把我骂惨了的!他们不光骂我、骂我妈,还骂我们全家人,包括我那个死去的老汉儿,他们都不放过他。”

  他初次经历了人世间的一些人和事,晓得了受人谩骂和欺凌的滋味儿…。

  “嗯,我也不得和你去做那些坏事情了。我给你说嘛,我老汉儿在家里还不是说我是一个野丫头、疯丫头。不好好在家里读书、写字,一天到晚到跟到你处乱跑,就像是一个莫爹莫妈的疯女娃子一样的。”

  秋菊在回应他。

  “那你还愿不愿意跟到我们一起耍呀?”“愿意啊,只是不准我小妈和老汉儿晓得了。”

  “那咱们打个赌?”“打啥子赌哟,拉钩就要得了。”

  两个人在包谷地里,伸出两双小手,闹闹嚷嚷地拉起了钩钩,话题却转向了另一边…。

  “哎,秋菊,你晓不晓得我妈原来是杨家大坝子里出了名美人儿哦?”

  说起他妈年轻的时候,铁娃子高兴极了。

  “啷个不晓得嘛?我老汉儿在家里吃饭的时候,当到起我大妈和小妈的面。一直在夸奖你妈模样好、身材好、心地善良,就是命不好。还被我小妈当场洗刷了一顿哟,有几天晚上都没有理睬我老汉儿呢。”

  “啊!你说啥?陈二爷,也在夸奖我妈?”“我说的话,那还有假吗?”

  铁娃子顿时一阵窃喜…。

  “秋菊,那等你长大了,就嫁给我嘛,我们俩个一起去孝敬我妈她老人家,要不要得啊?”

  “咋个要不得呢?只要我小妈和老汉儿同意,我完全没得任何意见的。”

  “那我要你给我生娃儿哟?”“要得,啊!生娃儿啊!?要不得、要不得,你好下流哟!流氓、流氓、流氓!!!”

  说到自己要生娃儿,秋菊小姑娘一时害羞了、也害怕了…。

  那天,恰好他妈在山堰塘边边洗衣服。听到了这两个屁股上,连蛋黄都还没有擦干净的咪咪娃儿,在拉钩钩,还说要嫁人、做夫妻、生娃儿,还要一起孝敬他老人家等等。

  高兴得杨大嫂喜上眉梢,拿起棒槌反复捶打衣服,开怀大笑了好一阵子…。

  心想:这铁娃儿到底是响鼓不用重锤哈?要不然的话,我这一辈子,要为这几个没得老汉儿的光头和尚操多少心、挨多少骂哟!?

  但是,她心里也有了一个警惕:这个铁娃子也不晓得天有多高、地有多厚?自己屋里是穷人家,咋个有法讨得到陈二爷家的秋菊呢?

  自打出了那件事情以后,有时遇到老天爷下淋雨、闲来无事,或者是心情愉悦、忙完农活时。杨铁塔就在一些大人们和小娃儿的面前,“之乎者也”的卖弄、卖弄一下,他以往所学到的那些古文和典故。

  而且,他还模仿着杨老先生的样子,一手拿着一把大蒲扇、一手拿着一根打狗用的木棒棒。摇头晃脑、抑扬顿挫、装模作样的朗读起那些既朗朗上口,又十分押韵的诗辞歌赋。

  他那一副自我陶醉、自我欣赏;韵味悠长、稀奇古怪的模样,着实让人啼笑皆非,忍俊不禁…。

  在场的人听了呢,那反应自然是各不相同的。

  你看嘛,那些剃着和尚脑壳、带着黑色小瓜皮帽、嘴巴里头叼着一根长竹竿叶子烟袋、不断咳嗽、吐痰的老头儿们。

  那些脸上刻满皱纹、手里纳着鞋垫或口里吆喝着鸡鸭鹅儿的老太婆们听了,脸上笑眯眯的,嘴里不断地夸奖说:“这个娃儿记性硬是好,有出息,今后可能有翻身出头的日子,不信你看嘛,和一般的娃儿相比,他的记性啷个那样子好呢?”

  那些个老头儿和老太婆们,历经人世间往事,她们所说的这些话,完全是在打舂锤。至于实现得了,还是实现不了,她们也不得而知。

  但是,历史上“咸鱼翻身”、“鲤鱼跳龙门”故事,他们也不是没有听说过啊?

  再说说那些光着背膀子、亮着黝黑壮实肌肉、扛着锄耙和犁头的中壮年男人;那些拿着圆簸箕和绣花鞋的中青年女人们。他们听了又是啥子反应呢?

  可以说,一个个的都笑弯了腰。

  而那些同龄的年轻娃儿们听了呢?有的拍手称快、有的高声吆喝、有的为他捧场助威。一些调皮捣蛋的咪娃儿呢?还指着他的鼻子尖尖,拍打着他结实的后背和肥大的圆屁股,好一阵捧腹大笑,说他是瓜娃子、瓜球得很哦!

  他那些稀奇古怪、令人啼笑皆非的趣事儿,就连平时不苟言笑、显得道貌岸然的陈二爷们。也就是那些多多少少有点笔墨文化的乡绅、保甲长们听了,也免不了哄堂大笑一阵子。

  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所作所为,成为附近人们茶余饭后的一种笑料。

  只有同村那些腼腆、含羞的少女们,不敢言语和张扬。山沟沟里,家教历来甚严;“笑不露齿、食不出声”是对她们最起码的要求。

  更何况她们的妈老汉儿们,自小就给她们灌输起“三从四德”、“三纲五常”那些陈年守旧、迂腐愚昧的东西,哪个胆敢去败坏家风和门风呢?

  因此,她们听到和看到面前的热闹场合,只好自个摸摸辫子,抿抿嘴巴。然后,朝他嫣然一笑,跑进屋里,关上门,上气不接下气的笑得个弯腰驼背的。

  隔壁大院坝的美少女秋菊,就是一个最最典型的例子。

  她是陈二爷的幺姑娘,自小就喜欢和杨铁塔们混在一起耍,因为好玩啊。

  你看,和杨铁塔那一帮小娃儿在一起,春天到了,下田可以捉黄鳝、抓泥鳅、掏折耳根;夏天来了呢,下河去可以捉小鱼儿、捡田螺和小贝壳;而到了冬天呢,到山上去,还可以掏到一大窝一大窝的麻雀蛋和山药蛋,那多好耍呢?

  这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小伙伴,在乡野山村间,自然也有他们无穷无尽的乐趣。因为,大自然是那样的丰富多彩、生动活泼;它是从来都不会吝惜,给人世间的每一个人带来欢乐和喜悦的。

  杨铁塔自幼以来虽然就爱闯事儿,是附近一带出了名的孩子王。但是,大家都为有他的存在,而感到高兴和自豪。

  因为,他不但爱摆龙门阵、又会吹牛壳子、还会舞枪弄棒、打三擒五什么的。这些,都给人们单调、枯燥的农家生活,带来了难得的欢喜和快乐。

  许多年以来,四邻八方的人,无论大人们还是咪娃儿,都管他叫“杨铁塔”,那些人叫惯了的,一时半会儿,就是想改也改不过来的。

  久而久之,习惯就成了自然。

  “杨铁塔”既是他的诨名,也是周围人们对他的爱称,同时,也是他真实面目的一个活生生的写照。

  要是按照杨氏家族家谱里的字辈来称呼他的话,他妈和他老汉儿其实给他取的名字,是姓杨名光雄,应该叫杨光雄才对头。

  由于他出生时,有八九斤重、长得圆滚滚、胖嘟嘟的。自己的公公婆婆和外公外婆一家人,都非常的喜欢他、宠爱他,把他当着心肝宝贝来伺候;逢人便说这是杨家香火旺盛,后继有人的象征,是自己菩萨供得高,长期信佛许愿的结果。

  众人听了,有的抿嘴笑一笑;有的信以为真,还真的在自家堂屋里的香案台上,规规矩矩、恭恭敬敬的供奉起了端坐莲台、面目慈祥、多子多福的送子观音菩萨。

  在他七个多月的时候,他父亲把他搂抱在怀中,乐呵呵地对他母亲说:“秀芹、秀芹,我看这个娃儿生得五官端正、天庭饱满、地阔方圆、耳垂肥大、三山对称、五岳突出、自带福相、必有后福。”

  那个时候,他妈认为那是他老汉儿纯粹在自作多情、异想天开,根本就没有理睬他,也没当回事儿。只顾自个儿坐在一个大木水桶前,在宽大、粗糙的搓衣板上,埋头反复在洗屎粑粑、尿片片,连头都懒得抬起来一下。

  而他老汉儿呢?此时正在兴头上,却自讨个没趣。自己吧了几口浓浓的叶子烟、慢腾腾地在那里吐着烟圈圈儿,一个人坐在在哪儿,独自韵烟味儿。

  隔了好一会儿,他才走上去,一屁股紧挨着她内人坐下。

  又高高兴兴地说道:“你看嘛,秀芹,他咋生下来就这样重啊?抱起来就像个‘铁坨坨’一样的,我看啊,干脆就给他安个小名,叫杨铁吧!以后长大了就管他叫‘杨铁塔’?”

  他母亲朝他父亲狠狠地弯了一眼,怒了努嘴。

  回敬道:“杨老大,啷个给娃儿取这门个难听的名字呢?你看看,这周围临近、前院后坝的,人家都是按字辈来安的名字,哪有那个老汉儿给娃儿取这么个稀奇古怪的名字呢?你也不怕人家笑话你呀?你这个死笨猪!”

  她抬起满是腥味水的右手指母尖尖,指着他老汉儿的大蒜头红鼻子,好一番挖苦、讽刺道。

  他父亲笑咪咪的,同时,也色迷迷的瞅着他母亲的那个滚瓜溜圆的肥屁股和一对晃晃荡荡、犹如浪里白条的大奶奶。

  垂涎欲滴地回敬到:“那有啥子好笑的嘛?我给我娃儿取个小名,叫起来方便,未必那家是吃海水长大的呀,管得那么宽啊?依我看,娃儿的名字只要好记就行了,管他妈的那样多做啥子哟!”

  说完,也不等他母亲同不同意、高不高兴,忽的一下子转过身来,在他母亲那粉嫩嫩、红彤彤的脸上“碰碰碰”地,重重地亲了几大口。

  乘她不注意,刚去擦抹两个白胖胖的脸颊时,又快速的腾出一只手来,撩起人家的衣服,伸到她那白漂漂的半裸胸部,使劲儿的揉了揉、又捏了捏、摸了摸,她那对高挺、丰满、酥软的乳房。

  霎时,他感觉到他步入了人间仙境。

  秀芹那对软绵绵、耙和和的肉坨坨,实在是太舒服了、太安逸、也太韵味儿啦!他一时间忘乎了所以,有了飘飘然、昏昏然的感觉…。

  只听见“哎哟喂”一声,他母亲用左手狠狠地打了一下他父亲右脸一个大巴掌。爹声爹气的说道:“你个死打短命的男人,就不晓得轻点点捏呀?硬是个死笨猪啊!一天只晓得吃喝拉撒睡,捏得我好痛、好痛哟,你就不晓得它也是肉长的啊,你从小强个儿起,也是吃你妈的奶奶长大的人呀!?”

  深山沟里的小夫妻,大多不识文断字,又莫球得文化,也调不来啥子情、扇啥子风。要做爱,一般都是直来直去的,不像那些龟儿子城里头的人,莺歌燕舞、鸳鸯蝴蝶的一套一套似的。

  这可能就是城里人和农村人、有钱人和莫钱人、有文化的人和没有文化的人之间,存在的一个本质特性和巨大差别吧?

  农历的谷雨季节刚刚来到,正是春暖花开、阳光明媚之时。

  乡下的樱桃熟透了,晶莹剔透的小红果子,挂满了树头树枝,眼前红朗朗的一片;农户家的房前屋后,栽种的那些核桃树、枇杷树、桃树和杏树,也挂着青青的、诱人的小果实。

  田地间,菜籽花儿正吐出一串串长长的、青青的扁豆,随风摇曳,发出沙沙沙的声响;田坎上、小路边,那些嫩禄的胡豆角,也长得齐齐整整、饱饱满满的,淡紫色、粉红色的小花蕾,散发出一阵阵夹裹着泥土的清香;一群群小蜜蜂和一只只花蝴蝶们,在田间地头,煽动翅膀,来回飞舞、奔波忙碌着...。

  温和的气候、宜人的景色、和煦的春风,正是万物生长发芽、繁育和交配的好季节,一般的人,都只穿得着一两件很单薄的衣服。

  他母亲刚刚生过娃儿,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股诱人而迷人的奶油味儿。雄性的男人,略一见之闻之,便想入非非、浑身冒汗。好似蜜蜂在阳光明媚、温暖无比的春天里,遇到了眼前盛开的鲜花儿,不去闻一闻、采一采那才怪呢!

  你看嘛,那件浅蓝色的碎花土布衣服,把硕大的胸脯,裹得紧帮帮的,臀部又肥又大又圆;特别是那两个被奶水涨得筋包包、圆鼓鼓的奶奶,就像是夏天熟透了的茄子一样,一丝不挂的挂在那里,使人垂涎欲滴、想精想怪。

  遭人一挤一碰一捏,年轻少妇饱满而充溢的奶水,仿佛就是深山涧的一股股清泉似的,突然,一下子从各个部位喷薄而出,全部溅在了他父亲的脸盘子上和身上。

  听到堂客,也就是老婆子,这样娇羞、妩媚、爱怜的数说着自己,又看到了那白白嫩嫩、香香甜甜的奶水溅在自己的口里、脸上。

  他父亲心里感到特别的高兴,一副心满意足、心花怒放的样子,一直“哈哈哈…哈哈哈…”的笑个不停。

  他满心欢喜、高高兴兴的举起那个光着个屁股丫丫的杨光雄。

  立刻大声的喊叫了起来:“光雄娃儿,老汉儿我给你取了一个小名,叫杨铁,长大了就叫‘杨铁塔’哈?就像人家陈二爷说的,城里头那个电线杆子的铁塔一样,高高大大、巍巍峨峨的…。”

  说到高兴处了,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巴子,因为,那个香喷喷、甜蜜蜜的奶水水,还一直挂在他嘴角上的。然后,他又喊叫了起来。

  “今…今后,那个也不敢来欺负老子,也不敢欺负你,你说可不可以、要不要得呀?我的乖儿子、莽儿子,来来来,老汉儿我还要亲你一口、再亲你一口!”

  小小的杨铁塔,被他老汉儿高高地举起在半空中,他好像也晓得父亲在逗他、哄他开心一样。于是,张开一副小嘴巴,咿呀哇呀的笑啊、叫啊、闹啊,逗得他也不亦乐乎的。

  他父亲一看到这儿,十分高兴地说:“秀芹、李秀芹,你看、你看,光雄娃儿同意了哦!”

  他母亲朝他老汉儿白了几眼,看到他一直在夸奖自己生的胖儿子,又看到他初为人父的那个高兴劲儿和忘乎所以的样子。其实,她的心里边,也是乐颠颠的,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中国,这个封建社会就是这样子的,重男轻女、男尊女卑的思想,由来已久,且根深蒂固;在农村,特别是在深山老林,尤为严重,不管是在那朝那代,都是很难改变的。

  因为,山里人一个固有的观念是:生男娃儿呢,他可以给你犁田种地,传宗接代,延续香火;而生女娃儿呢?她迟早是要嫁出去的,迟早是别人家的人。

  正所谓:“泼出去的水,嫁出去的女”啊!

  所以说,在杨铁塔的老家那一带,哪家屋里的婆娘头一胎生了男娃儿,不光自个高兴,觉得脸上有光;就连亲戚舅子老表也跟着沾光,一定要张灯结彩、胡吃海喝、欢欢喜喜地连续庆祝他个三天三夜。

  而哪家屋里的婆娘头一二胎生了女娃子呢,不光自己觉得抬不起头来、对不起公婆家;亲戚舅子老表也会说你没球得出息,生不出个带把把的崽儿来。你只好自个躲在家里掉眼泪、生闷气,大门不敢出、二门不敢迈,免球得让别人家在背后指指戳戳的说闲话。

  因此,有的女人家,从娘屋家出嫁后,为了顾及自家男人和公婆的脸面,从少妇时代起,一直到步入四五十多岁的年龄,还一直坚持生娃儿,直到生出了个带把把的男娃娃,方肯善罢甘休。

  有个叫林二嫂的婆娘,就是个现排场。

  年方三十出头的她,精明能干、聪明过人、操持家务、安排农活、侍奉公婆,那是没得说的。女娃子接连生了四五个,就是生不出个带把把的男仔儿来。

  为了给李家传宗接代、延续香火。她头年刚刚坐了月子,一年的时间还没到,又身怀有喜了。结果,还没有等到娃儿出生,出现难产、大出血,一命呜呼,上了天堂。

  由于深山老林缺医少药,婆家和娘家的人,眼看此事,手脚无措,毫无办法;那个人称能够妙手回春、长着一双杏仁眼、圆脸盘的接生婆黄秀珍,也急得在堂屋里打团团转,豆大的汗水,直往地上掉了一大滩。

  眼看闺女和爱妻那冰冷的身体,直挺挺的躺在凉板席上,呕得两亲家们和林二嫂的男人,捶胸顿脚、呼天抢地,但也难以挽回既成的事实。

  你说这是为啥呢,这可能就是人们普遍所说的传统思想和风俗习惯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结果这以后呢?

  杨铁塔的小名成了大名,诨名成了爱称。以至于长大成人以后,遇到报名呀、填表呀、档案呀,姓名统统都是杨铁,大家也就一直这样叫称呼他了。

  随着年龄一年一年的增长,杨铁塔长大成人后,就正如像他父亲所言,他本人的摸样,长得就完全就像这个名字一样了。

  你看嘛,他天生长得一副膀宽腰圆、五大三粗的模样,村里头,一般的人站在他的身边,就显得矮小、瘦弱多了。

  他呢,站在你的旁边,就好像是一座高高的铁塔一般,顶天立地、巍然不动。

  他的个头不但大、力气也大,体格健壮得很哦!

  乡底下一个走村串户、身上穿着长衫对襟子、右肩膀上搭着个大麻布口袋,戴着一副昏花近视眼睛,以看相为营生,人称杨半仙的算命子老先生杨思富都说:“这个娃儿,长得人高马大的,不但属相好、八字也好,前人说:‘头大耳门宽,长大要做官’。你看嘛,这娃儿今后肯定是个有出息的崽儿,他妈和老汉儿肯定是要享他的福气的。”

  听到这些赞美他娃儿的话,他妈老汉儿口里笑嘻嘻的,心里也是美滋滋的,就像是在炎热的三伏天,吃了一根冰棍儿那样,凉凉爽爽、舒舒服服的。

  杨铁塔的脸盘子,是一个四方型的国字脸,皮肤生下来就是黝黑黝黑的,两道浓浓的剑眉下,一双大眼睛闪亮发光,出奇的有神;他的身高大致也有一米八七左右,体重有九十多公斤,够壮实、够威风的吧?

  他说起话来,嗓门大、语速快,声音浑厚、富有男人嗓音的磁性,站在大老远的地方,都听得到他瓮声瓮气说话的回音。

  走起路来,风一样的快,那个要是跟在他屁股后面的话,只有一路小跑,才赶得上他前进的步伐。

  做起事来,手脚也麻利得很,他不喜欢那些“吃饭打冲锋、做事磨洋工,”口里啰里啰嗦、做事磨磨蹭蹭的人。

  随着年龄的增长,生活阅历的不断加深,他在为人处世、接人待物方面,那是没得说的。

  由于早期受过杨老夫子的启蒙教诲,仁义礼智信廉耻、天地君亲师等这些礼数、礼节,不说他是背得滚瓜烂熟,最起码也是铭记在心的。

  四周的人都晓得“杨铁塔”的这个鲜明的个性,他不但热情好客,同时,也豪爽仗义,够哥们义气,为朋友可以两肋插刀、舍身忘死。

  而且,一旦他答应要帮你做的事儿,那是绝不会在你面前含含糊糊、拉稀摆带的。

  正所谓:一诺千金吧!

评论
  • 我是责编宋碧珺,会帮助你完成作品日更或结稿,帮助你上特荐榜并发行电子书单行本,有事跟我联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