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昭逃到了睢阳。
听罢公子昭的哭诉,宋襄公拍案而起:这事,寡人管定了!
齐桓公死了,齐国会有新的齐侯。霸主死了,齐国却不会因此而继霸。为什么?诸公子混战不已,大夫们朝不保夕,齐国上下烂泥一堆,哪里还有当年的霸主气象?
谁能做新的霸主呢?
楚国?别开玩笑了,它是蛮夷,攘之不及,哪能让他做霸主。
秦、晋之间明争暗斗,自顾尚且不暇,根本没有领袖群伦的闲心。
郑、鲁、卫、陈、蔡?哪家也没有宋国强大。
横竖一比较,宋襄公生出了舍我其谁的豪迈。
放眼一望,送公子昭入齐为君是称霸诸侯的必由之路。道理很简单,公子昭是桓公生前钦定的世子,拥立他名正言顺。再者,齐国都搞得定,其他国家也就不在话下了。
可是,宋襄公还是觉得没把握,于是,派使者至列国求援。
使者至鲁,鲁僖公很鄙视:狗尾巴上别扫帚就是大尾巴狼了?
使者至郑,郑文公没有接见。他也没时间接见了,因为他已经赶到了楚国。齐桓公死了,他得赶快抱上楚成王这个大舅哥的大腿,尽管在年龄上他比楚成王要大了很多。
对这个率先朝拜的中原诸侯,楚成王很大方,赐金万镒。金也就是铜,万镒,保守数字也得有两万斤。很快,楚成王又后悔了,这么多铜,能打多少箭簇啊!
妹夫啊,咱们盟个誓,赏给你那金啊,你不能造兵器!
多大个事啊,郑文公被楚成王的小心眼逗乐了,以后郑国就仰仗上国保护了,你放心,我不造兵器,用不着不是吗。
郑文公胆小怕事,回去之后他拿那万镒之金造了三口大钟。
最后,只有卫、曹、邾答应出兵援助。
北杏之盟不过五国,初做召集人就有三国捧台,够了。
元日刚过,宋襄公自做主帅,四国兵车六百乘护送着公子昭往齐国杀去。
重兵压城,无亏和易牙、竖貂惶惶如丧家之犬。四公子按兵不动,诸位大臣也不来上朝了,他们已经成了孤家寡人。
到了三月,宋襄公等得焦躁,正要下令攻城,临淄城门大开,高、国二卿代表齐国政府送来了竖貂和公子无亏的人头。易牙呢,趁乱和群公子一起逃了。
世子昭入城为君。
待安顿停当,宋襄公带兵返国。前脚没出齐境,后边世子昭又撵了上来,灰头土脸,显然又被人家赶出来了。
很明显,大家旗鼓相当,谁在台上谁就是众矢之的。无亏死后,四公子很快携起手来。鲁和狄也来凑热闹,出兵支持四公子。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是八手,世子昭根本就不是个。
这些兔崽子们,反了他还!宋襄公兵车调头,又杀了个回马枪。
五月,宋军与四公子、鲁、狄等大战于甗(济南附近),杀灭四公子有生力量,吓跑了鲁国和狄人。这样,世子昭才在齐国坐稳了君位。
继位第一件事便是重新厚葬了齐桓公,这也是姜昭死后谥为“孝”的主要原因。论及政绩,孝公较之桓公实在乏善可陈。这也愿不得他,流亡国外的四公子皆有一班死党,对付他们就应接不暇了,哪里还有时间重振霸业。
安定霸主之国,这事儿太有面儿了,宋襄公一下子挺直了腰板。
终于尘埃落定,重耳也松了一口气。
战乱几个月,没人找他麻烦,好像大家都忘了他的存在。
又过了很久,齐孝公才记起了这个流亡公子,派人送来了大批的钱粮布帛。意思就是说,我好酒好菜招待着你,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拿你当枪使,你就安心在齐国当个小地主,别动坏心思。
临淄的水甜,临淄的人美,重耳很快就乐不思晋了。
时间又不紧不慢的过了三年。
狐偃、赵衰等人等不及了。
借大国之力返晋一直是他们的终极目标,当初被夷吾抢得先机,说白了就是他们技不如人,所以,才有了后来的流亡齐国,寺人披的追杀不过是个由头。然而现在,齐国已是强弩之末,走,也就成了当务之急。
看公子恨不得老死于齐的模样,一干人气得牙根痒。若任由他胡来,当初就不该把宝押在他的身上。
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狐偃等人在城外一棵老桑树下商谈,眼看到了午饭时间,仍是不得要领。
没有想到,齐姜的一个侍女恰好在树上采摘桑叶,将他们的谈话一字不漏地听了去。
主母,那些晋国人打算离开齐国了!她觉得这是一个重磅消息,她有责任替主母留下她的夫君。
你怎么知道?
他们在老桑下议事,我就隐藏在老桑的树冠里,侍女笑嘻嘻的,那些男人真笨,竟然没有发现。
把公子的剑取来。
侍女狐疑地看了齐姜一眼。
是这样,我看看公子的剑上锈了没。
没多时,侍女拿来了重耳的佩剑。
齐姜将佩剑轻轻抽出,依然有寒光闪烁。突然,齐姜持剑照侍女当胸刺去。
主母,为何?侍女眼中之泪与额头之汗一同滚落。
别怪我,你知道的太多了。
齐姜提着带血的剑去找重耳,倒吓了重耳一跳。
你别紧张,公子,我把知情的侍女杀了,齐国人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你要走。
谁说我要走?
你该走,公子有四方之志,理想远大,不该安于逸乐。
重耳一把抱住夫人:我不!
齐姜轻叹了一口气,掷剑于地上。
又过了几天,齐姜置办了一桌丰盛的酒宴,邀请来重耳的一众跟班。
明说了吧,这也就是一顿散伙饭,你们的公子不愿走,跟着他这个窝囊废也落不到啥好处,吃罢饭你们该干吗干吗,自寻前程去吧。
一句话说得重耳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狐偃先端起了酒爵:公子,啥也不说了,臣敬您一杯,也到了分手的时候了。
重耳刚想说话,赵衰、狐毛等人也一一站起,等着和他同饮呢。
不消多时,心事重重的重耳酩酊大醉。
一觉醒来,一缕艳阳刺疼了他的眼眶。
夫人,夫人——
狐偃一张老脸凑了上来:公子,我们正在赶往宋国的路上。
你说什么?重耳一轱辘坐了起来。他正坐在一辆轻车上,前方是一条茅草覆盖的羊肠小道。
夫人真是女中丈夫,狐偃伸起了大拇指,她看公子意志消沉,不得已和臣等出此下策,您可别怪她,她也流了不少泪呢。
此行有成则罢,若无成,我就吃了你!重耳跳下车来,操起长戈就去追狐偃。
魏犨和颠颉一人抱重耳一条腿,狐偃远远的说:臣的肉腥臊难咽,公子还是打算一下怎么吃了夷吾吧。
哎!重耳长叹一口气。
由齐入宋必经曹国,一行人很快赶到了曹都陶丘城下。
曹共公有心不见,他害怕齐国追责。但听说重耳骈肋,这稀奇不能不看。
大家远途劳乏,还是先洗洗?一入城,曹共公就急不可耐,劝大伙沐浴更衣。
重耳正宽衣解带时,曹共公推门进来了,径直走到重耳身边,笑嘻嘻道:寡人听说公子胼肋,什么样子,让寡人瞧瞧。
你!重耳气血上涌,真想给他来一老拳。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来瞧瞧,你算个什么玩意儿!
曹侯真想看稀罕吗?
曹共公看重耳铁青着脸,也觉得有些过分。算了,算了,不看就不看。说罢,拂袖而去。
重耳怒不可遏,将大家集合到馆驿中。听公子说出原委,大家都气炸了肺。
晋国公子,外臣僖负羁求见。
有人扣门。
谁是僖负羁?
是曹国上大夫,有贤名。赵衰道。
让他进来,重耳恶狠狠道。他倒要看看,这曹国的大夫是不是也和国君一个德行。
僖负羁手捧一鼎走了进来:外臣特备晚膳以享公子,聊表敬意。
曹国总算有个会说人话的人。
放下吧。
待僖负羁走后,重耳启开鼎盖,哪里是晚膳,分明是晶莹夺目一块璧玉,不消说这是一个大礼。
原来,重耳等人入陶丘时,僖负羁的夫人看见了他们,对丈夫说:我看重耳样貌奇伟,跟随诸人听说都有辅国之才,他一定能回晋为君。到时候讨伐无礼的国家,曹国怕是首当其冲的一个,夫君何不先行示好,或可保全家族。
僖负羁听从了夫人的话,便有了这一玉之敬。
当晚,重耳等人便离开了曹国。临走之前他命人找来僖负羁,把璧玉还给了他:大夫的心意亡人心领了,曹国上下,我等只认大夫一人。
僖负羁心内暗爽,他要的就是重耳的承诺。
披星戴月,风餐露宿,不多久,一行人便来到了宋国。
迎接他们的是宋国大司马公孙固(宋庄公之孙),远接出十里开外。
当初奔宋国来,就是因为宋国已初具霸主气象,今日一看,不愧是大国,就是有胸怀。入城以后,左师(宋国执政)目夷知悉齐国标准,毫不手软,也送了二十乘车马。
入宋一月有余,根本没见着宋襄公的面,几番打问之下,目夷才道出了实情:我们国君,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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