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克被他们杀了,咱们回去可是羊入狼群啊。临近绛都,邳郑心里打起了鼓。
共华不以为然。邳子多虑了,七舆大夫不也没什么事儿吗。还是回去吧,若就此逃跑,没罪也有罪了。
回到都城,邳郑连夜将儿子邳豹打发去了秦国。然后,与冷至一起赴宫中交差。
秦国什么反映?夷吾最关心的还是这个。
没什么反映啊,下臣也和秦伯说了,不是敝国不给地,那地是先人费力流汗打下来的,若是随便许了外人,那不成卖国贼了。要不,折合成钱粮,我们一定不会赖账了。
你老邳竟出瞎包主意,就一赖到底了,他能怎么着!郤芮不干了。
师傅你能不能先等会,邳子接着讲,那秦伯怎么说?
本来下臣也以为他会暴跳如雷,哪知秦伯沉思一会儿,说,‘邳子提醒得及时,要什么地啊,再好的东西也没秦晋世代友好重要。再说,晋侯立国我们不过帮了个小忙,若就此要挟,显得我们老秦人不地道不是。罢了罢了,回去跟晋侯说,就说寡人诚邀贵国上卿郤芮、吕甥来雍城一趟,重续秦晋之好。寡人当他二人之面,将晋侯许诺的文本烧了,多大点事儿啊’ 。秦伯说完,还仰面大笑,很爽朗的。
秦伯真是这么说的?
千真万确,人家秦使也来了,不信主公可以当面问他。
不稍时,冷至传了上来。后面跟着一群杂役,搬上一堆花花绿绿的宝贝。
我家主公说了,晋侯掌国未久,这些玉啊、璋啊、鼎啊、钟啊肯定不会太完备,为显示我们大秦重修姻好的诚意,奉送礼器若干,请晋侯笑纳。
诸侯立国,礼器必不可少。靠着侵略与敲诈,晋国本不缺这些,然而动乱数年,群公子带走一部分,弄臣败坏一部分,权臣强取一部分,国库中也就所剩无几了。
夷吾眼都直了。秦伯够意思,秦人够意思。贵使,你看除了河外五城,贵国还有什么要求吗?
我们主公说了,我们这么做,不求什么回报,就是为了秦晋两国的传统友谊。以往不管谁对谁错,既往不咎,我们诚请郤、吕二位大夫入秦,与我们的相国蹇叔、百里奚签订一个全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协定,不知可否?
秦晋一衣带水,互不侵犯,共同进退,本该如此啊。师傅,吕子,就麻烦两位走一趟吧?
郤芮、吕甥谁也没开口,夷吾又用凌厉的目光扫了一次,二人才磨磨叽叽,先后答了一个是。
下得朝来,吕甥、郤芮二人嘀咕开了。
公孙枝为了要地差点与我翻脸,秦伯怎能忍气吞声?这事很蹊跷。
是啊,那秦使说的话真是好听,还带来那么多贵重的东西(币重言甘),绝对不怀好意。
恰好郤称来了,带来一个消息:邳豹跑了。
噢,两手准备。啥也不用说了,这铁定是邳郑布下的圈套。二人行动也够迅速,各领家兵将邳府团团围定,不容邳郑再做解释,来了一招鸡犬不留。
共赐听到消息来找哥哥共华:大哥还是逃了吧。
共华摇了摇头:当初是我劝邳子回来的,他家灭门责任在我,我只能给他陪葬了。
你不走我走,共赐知道哥哥决定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他得为共家保存血脉。
您别嫌共华迂腐,这是春秋,君子的时代,是您也会这样选择的。
郤芮和吕甥却不容他再磨叽,命屠岸夷将七舆大夫也抓过来统统杀了。
擅杀大臣,并且一次杀了一群,还有王法吗?夷吾本想着把郤芮和吕甥上卿给捋了,多少人盯着这位置呢。若再顶牛,狠狠心一块砍了。听他俩一解释,才如梦初醒。
邳郑这吃里爬外的东西,杀的好!
冷至呢,东西留下,乱棍打出。秦晋之好,好个屁,永远不好!
惊闻凶信,邳豹泪落如雨。他找到秦穆公,磕头如捣蒜。夷吾记恨小怨,翻脸无情,又违背诺言,坑我秦国。如今,百姓都不亲附于他,主公若出兵讨伐,一定能将他赶跑,河外五城也就唾手可得了。
秦穆公摇了摇头:大夫心意寡人何尝不知。夷吾违诺,实是有功于晋国。他连杀大臣,晋国并未因此动乱,可见并未失去民心。再等等吧。
秦穆公说的是大实话,此时,他也是恨得咬牙切齿,但他懂得隐忍,不是不报,时机未到啊。
就在这时,周王室又出了乱子。
周襄王以德报怨,封王子带于甘(河南省宜阳县),让他做了畿内国主,王子带就是甘昭公。
公元前648年夏,一心鲤鱼跳龙门的王子带招扬拒、泉皋之戎同伐洛邑,攻入王城,焚烧了东门。
平王东迁以来,受秦国侵逼,西戎部分内迁。渭首有圭冀之戎,泾北有义渠之戎,洛川有大荔之戎,渭南有骊戎,伊、洛间有杨拒、泉皋之戎,与中原诸侯形成了大杂居,小聚居的局面。
王子带看中原诸侯不可依赖,只能将目光投向洛邑周边的戎人。他要天许半拉:若成功,王都的宝贝尽管拿,包括女人。戎人本无德操,如今更是望利弃义,鼓噪而来。
秦穆公、晋惠公不约而同出兵勤王,看秦晋凶猛,戎人跑了个无影无踪。王子带不能坐等砍头,他撒开丫子跑到了齐国。
目光南移。
却说黄国自与中原诸侯结盟以后,自诩有了靠山,腰板挺得倍儿直。
当初,齐桓公在贯地会盟江、黄,管仲不同意:江、黄近楚,若楚人来攻,而我不能救,如何做盟主?齐桓公将蛮夷来盟看成是巨大的胜利,哪听得进这些。
楚成王揣着明白装糊涂,逢年过节照样到黄国索要贡品,黄子是可着肚子长个胆,两个字:没门!
有大夫劝:即使依仗齐国,那也没必要得罪楚国呀。
黄子头一拧:从郢都到这儿九百里,楚蛮焉能害我?他感情忘了当年楚文王败黄的老黄历了。
不纳职贡,还私自收留弦子,找死!楚成王盛怒之下,命子文带兵一举灭了黄国。
齐国没话说,桓管老矣,早已雄心不在,若不然,也不会轮到秦晋抗戎勤王。
黄国后人有入楚为官的,比如战国四公子之一的春申君黄歇。
管仲来洛邑了,调停王室与戎人的矛盾。
强人就是这样,就算胆怯龟缩,总要讨些口头上的便宜,要不然,盟主的面子往哪搁。
周襄王却不敢怠慢,以上卿之礼招待管仲。七荤八素摆了上来,还有吹拉弹唱等繁杂的礼仪。
别,别,管仲手摆如饭烫,齐国尚有高、国钦命上卿在,若他们来王都,天子要用什么礼节呢?
哎,仲父客气了,周襄王道,伯舅一直记念仲父勋劳,王室也是心向往之,请仲父莫辜负不谷心意。
天王盛情夷吾记下了,只是,夷吾不敢违礼,请天王成全。
看管仲坚执,周襄王只得减膳撤乐,以下卿之礼招待。
管仲不敢,因为他很清楚,有多大的排场就有多重的责任。
公元前647年,淮夷扰杞。
按地域划分,东夷有莱夷和淮夷之别,淮夷又分为两部分:东淮夷和南淮夷。顾名思义,东淮夷就是淮河东北的夷人,多居山东。南淮夷则是淮河以南的夷人,多居安徽、江苏。东淮夷莒国为大,南淮夷徐国为尊。
杞国是大禹王的直系后裔,始封地为河南杞县,因国小力微,受中原大国侵逼,屡屡迁徙,此时已退居到山东境内。
《列子》中有个“杞人忧天”的成语,说有个杞国人总担心天会塌下来,于是吃不下饭,睡不好觉,终至崩溃而亡。这个故事很好地说明了杞国的处境:灭亡就在旦夕之间,因之整日忧心忡忡。
按照《左传》的说法,此时的杞国已被徐、莒灭亡。三王后人被人灭国,齐桓公自然不能坐视。
当年夏天,在齐桓公的召集下,鲁僖公、宋襄公、陈穆公(陈宣公已薨,妫款既立为陈穆公)、郑文公、许僖公、曹共公会盟于咸(濮阳东南)。目的只有一个:安杞。
研究了十来天,终于找到一个原因:城墙不牢固。攻打徐莒?这茬口根本没人提。
这就好办了,齐桓公直接下达了盟主令:就像当年大城虎牢一样,在缘陵(山东昌乐)为杞国遗民打造一座坚不可摧的都城。钱谁出?好办,按国力大小分成。
谁说我们是发达国家我们就跟谁急,您道为什么?发展中国家少承担联合国会费,那可是很大一笔银子。
自家痔疮流生血还要为别人擦屁股,在大城缘陵这件事上尽显人生百态,当面哭穷的,背后骂街的,大多口服心不服。
这件事的后遗症以后会显现出来,暂且不表。
这年冬天晋国歉收,无奈向秦国请求支援,秦国会答应吗?
那么长,看作者勤奋,给个好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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