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性福吗（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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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据上级的安排，由市文化局牵头，会同公安局、工商局等部门在市里开展一场网吧经营大检查。检查小组设正副组长和领导成员若干，分别由主管副市长和几个局的正副局长担任；还下设办公室正副主任及办公室人员若干，也分别由几个局的职能工作人员组成。其他安排都没有什么争议，只是任命办公室主任的人选出现了分歧。

　　开初，林百芳局长让分管副局长姜良先拟一份本局参加检查小组的有关人员名单，她特地吩咐姜良安排秘书科李副科长担任检查小组的办公室主任。可是，当局领导召开会议商定名单时，姜副局长提供的名单草案却没遵循林局长的意思，而将办公室主任一职拟由陈科长担任。

　　林百芳一看就心里窝火，但她脸上还是一团和气的样子，说，陈科长的年纪是不是大了点？就安排李副科长担任吧。说罢，眼含愠色地望了一眼姜良。姜良却转过脸去，装作没看见，不紧不慢地说，历年搞什么检查，都是由陈科长主理办公室这一摊的。我看呀，陈科长虽然年纪大一点，但经验更丰富嘛。说罢，姜副局长将目光移向另一位资历更老的文化局副局长。这位副局长也领会姜良的意思，他平日也看不惯林百芳的颐指气使模样，于是附和着说，对，让陈科长当办公室主任名正言顺些，况且其他局提供的副主任名单均是正科的，由一个副科长统领人家恐怕不妥吧。

　　林局长看见两个副手都与她唱对台戏，心里更是火冒三丈，但她只是一边站了起来，一边说，我们要大胆起用年轻人，就是这样！说罢，扬长而去。

　　两位副局长面面相觑。

　　下班了，姜副局长私下里对陈科长说，老陈呀，爱莫能助啰。陈科长却安慰他说，姜副，人家是局长大人呀，可以理解……

　　是呀，人家是一把手，你算什么东西？姜良回到家里，望着梳妆镜里的自己，骂起自己来。今天又是周末，但女儿来电说，学校里要补课不能回家。老婆嘛又在桌上留下纸条说，外边有应酬，晚饭不用备她的。一个人在家，这时候姜良突然感到特别孤单。他懒慵慵地斜靠在皮沙发上，拿起电视遥控器，连连换了十几个频道都没看成，最后出现一部韩国情感剧，剧中的女主角在嘤嘤哭泣。姜良一看，立刻一按遥控器“卜”的一声将电视关了，还气鼓鼓地骂道，你，你哭个卵呀！骂罢，姜良也不知自己跟谁生气，更吃惊于自己居然骂得那么下流。

　　夜色已经爬上窗口，姜良的肚子叽哩咕噜的叫了几声，他才发觉自己没有做晚饭。他慢吞吞地站了起来，走到壁橱那儿，拿出女儿平日喜欢吃的康师傅方便面，用开水泡了一阵子就吃。吃了一半儿，手机响了，姜良一按接听键便被一个女孩汹涌而来的发哆声淹没了。当他唔唔哦哦一番后，电话女孩才发觉不对头，忙说对不起，打错电话啦。仿佛被慢慢吊到了空中的姜良，突然被扔回了地面似的，他特来气，连忙一摁拒听键，又骂道，三八婆，错，错你个头！

　　吃完了方便面，姜良又打开电视，一看又是那部哭个不停的韩国连续剧，气得他又“卜”的一声关了电视。他百无聊赖地坐了一阵儿，才没精打采地走出家门，融进了熙熙攘攘的街市。他走过广场时，又听到那帮老人在大榕树下咿咿呀呀的唱。他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往前走。当他路过市工人文化宫门口的时候，他想起了上回遇见女儿与人约会的情景。高考已迫在眉睫，女儿居然瞒着双亲偷偷约会，这怎不叫人生气？！现在女儿在学校补课，没有回家，却又令姜良惦念不已。

　　其实，小菁在校并不是要补什么课。上次与鼻涕虫约会被父亲发现后，她非常喜欢的礼物却被父亲弄烂没收了，害得她一直都没有好心情，就是在课堂上她也会偶尔出现呆呆的痴想些什么，以致老师问她小菁你干嘛啦，她才回过神来。到了周末，她不再像以往那样飞一般的赶回家里，与非常疼爱自己的双亲团聚。现在，她倒是编些理由瞒住父母不回家。被学校大铁门紧紧封锁了一周的她，终于获得放风似的飘出了校门，钻进了人气鼎沸的网吧，在网上与鼻涕虫侃得天昏地暗——

　　桃花女：今晚我没有回家，明早你到学校来，带我到大葵山去看桃花好吗？听同学说，今年那儿的桃花开得特艳呢！

　　鼻涕虫：桃花有什么好看的，我俩不如到别的地方玩去。

　　桃花女：不嘛，我要去！往年都是阿爸阿妈带我去的，今年他们都没这个心思了，真气死我啦！

　　鼻涕虫：好吧，就依你的，我的小公主！

　　就在女儿与男友在网上谈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姜良不知不觉又来到了康乐保健中心。当他面对中心大门那不断闪烁的霓虹灯时，他倒责怪自己的双腿怎么老往这儿走。

　　一切都轻车熟路的样子，姜良在9号推拿师的操作下配合得很好，从情绪到肢体都处于一种松驰状态，任由9号推拿师尽情发挥自己的手艺。最初来推拿时，推拿师在姜良身体穴位上稍一用劲，姜良便会疼痛得僵硬身子，惹得推拿师直说放松些，放松些。现在推拿师掌握了他的承受力度，他也似乎适应了推拿的各种手法。今天，只见他静静地躺在按摩床上，好像他在细细品味推拿带来的快感，又像他在默默思虑着什么心事。

　　怎么啦？姜老板，9号推拿师发现姜良今天有些异常，便调侃道，是不是失恋啦？一声不吭的！

　　失恋？姜良一听苦笑了一下，说我都这把年纪啰，还有这等美差？

　　哎哟，姜老板，你风华正茂的却称什么老呀？这年头，六七十岁还黄昏恋呢。

　　对呀，在邻床给别人按摩的、长得有点胖的女推拿师接过9号推拿师的话尾，说，姜老板，像你这样长得一表人才，既成熟稳重，又风度翩翩，不知要迷死多少像9号这样的少女呢！

　　是么？我都没见9号有什么表示？姜良的话兴被逗起来了。因为姑娘们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所以他说起话来可以放肆点，他也想说些荤话来消除一下心里的郁闷。

　　未等9号推拿师答话，胖推拿师已抢先道，哎哟，要人家表示，你可得先有表示呢！你已是身经百战的老枪了，人家可是正宗的处女呢。

　　满口腥味的话语，这时候姜良听来却是那么顺耳，尽管这里是一个正规按摩保健的地方，可异性之间来点嘴皮上的调侃倒是很正常的。这回听说9号是正宗的处女，姜良尤其来劲，他睁大两只俊秀的眼睛，盯住9号问，是么？我不信！

　　9号没有回答，只是微低着头，白净的脸儿却泛起了羞涩的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