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6 山长水阔知何处③——心动与慌恸(三)

  安陵似乎疑惑,“此话怎讲?”

  天后又是叹口气,似乎不好开口,天帝这会儿倒是帮着安陵说起天后来了,“女儿都给你就回来了,如何说起的害得不轻?”

  天后倒是委屈起来,索性挽着遇鹤的手臂哭丧地说起来,“龙王虽是好意,但是三更半夜进入我孩儿的寝殿,这么多下人都见着了,以后还怎么见人呐!将来说不定有人说我孩儿想同她姐姐抢姐夫,那我孩儿不是多委屈。”

  天帝似乎很不满自己妻子的一己之见,怒道,“若是今日没有安陵孩儿,你连你女儿的一面都见不着。”

  天后似乎被搪塞住了,不好再开口。

  锦书这回一直躲在暗处。她心底分明在祈求什么,然而安陵说得极为寡淡,他牵过遇鹤的手,轻笑,却众生颠倒,“此事的确是朕欠缺考虑,不若这样,若是天帝天后不嫌弃,且我如今的确被遇鹤公主才情所吸引,能否将遇鹤许配于我?”

  天后眼梢都笑开。

  天帝欢笑,“如此甚好。遇鹤在天宫想她姐姐甚,一同嫁过去,也能做个伴。”

  安陵似乎也笑了。

  倾城之恋。一场火烧了所有却成全一场爱情。

  锦书觉得眼睛很涩,她从角落起身,她不想走上去,她并不想排斥三妻四妾,这是整个时代的事。本来他不爱她,可是她接受不了的,是他的三妻和四妾里有遇鹤。

  他难道忘了,当日选妃,是遇鹤掀她过往,制造事端空口污蔑。——他何必去记得,他又不在意的。

  她的心,从方才入睡前的心动,倒此刻的慌恸。

  总有东西,在失去那一刻才发现,原来自己从来不曾得到。

  明明他可以拒绝,他并不是会被威胁的人,却在天后的委婉提亲里答应了,除非他心里所想不然他绝不会答应的。

  也许,对她,他是为了花融的恩;对遇鹤,才有几分真心。

  他此刻答应得如此爽快,甚至毫不犹豫,遇鹤窝进他的怀里,他也不曾有一点拒绝,神色温和柔软,好似翩翩公子。

  锦书觉得自己醉得厉害,摇晃不知归路。她此刻忽然不想回房去。她跌跌撞撞地,重回了母亲的寝殿。地势很偏,她不知自己走了多久才终于走到那里。

  母亲的寝殿一个人影也不见。

  其实母亲的寝殿先前并不是冷宫,只不过父王很少来,母亲刚好喜欢僻静,总给人一种这是冷宫的错觉罢了。

  走进去,穿过母亲种的花花草草,就是母亲睡得的寝卧。

  母亲的房间很干净,很朴素,却和母亲有相似的惊心动魄的美丽。

  锦书步上她的床榻,床榻很凉,但是锦书已无心去介意,躺上床深深合上眼。

  她很累。想好好地歇一会。

  然而并没能歇上哪怕一会儿。黑暗之中,有人出现将她捞了起来。

  是他。他身上的味道,她能分辨得格外清楚。

  但是如今染着别的一些味道。女子的胭脂味儿。

  锦书推开,声色很冷,“你怎么在这?”

  安陵黑暗里眼梢狠狠捉着她,语气还是清淡,并不被她似乎突如其来的脾气影响,“回去再睡。”

  锦书翻身朝里,冷冷回复,“不了,我很累,想休息一会。”

  “你在闹什么。”语气却依旧很淡。

  “我没有。我只是累了。”

  “累了还能跑到遇鹤那再回到你母亲寝宫?”

  锦书一惊,却已明晰他什么都知道。

  “香草美人在侧,我只是不想打扰你。”她忽的害怕他想到什么不该想到,语气恢复一点清明。

  他不打诳语,“你总有自知之明,还是该说你总爱自作聪明?”

  锦书不想同他说废话绕来绕去,她说不过他,也打不过,“今日……”她话未完,他却已经倾身下来。

  整具身子意外地火烫。莫不是灵力损耗得过分厉害了?还是被火烧得厉害了?——他今日身子应该很虚弱,吧?

  锦书心头一紧,“你怎么了?烧得厉害吗?当时不是幻术护身吗,怎么还会这么烫?”

  安陵不语,粗粗地喘了口气,他知道天帝想今日便让他做乘龙快婿,酒水里早就下了药。他闻气味是极为灵敏,哪怕无味无气,他的舌尖也能轻易分辨得出,这点小伎俩本就瞒不过。

  只不过是两厢照面,酒水已经过来,天帝天后在边上看着他喝这杯酒,他没有犹豫就喝下来了,或者是本来就不想拒绝。

  遇鹤那里,自然会有人替他好好服侍她——他并不是重欲爱色的人,他小时修佛,生性本就寡淡不生兴趣。况他不喜遇鹤这般浮华的女子。娶遇鹤,也不过是为了……

  只是这天宫的药并不好惹,这药并不是有解药的,必须要鱼水~之欢才行,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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