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醉传奇之三 䓍亭论酒

  秋雨醉传奇之三 䓍亭论酒

  酋长言未已,似有所思,谓随从曰:“寡人不日将遣使北上中原进贡包茅,苍君贵为国师,大郎国当以奉天子之礼敬之,工部宜择吉日于台顶四周遍植包茅,以示恭敬国师之诚意;礼部重修‘黄金台’额匾,以使天下知寡人敬苍重贤之心。”

  工、礼二大夫且诺且于象笏志之。

  相国奏曰:“微臣以为,若将‘黄金台’改为‘苍台’,更能彰显大王敬重国师、尊崇贤良之心。”

  酋长曰:“准!”

  于是众人畅游,而后送苍至寝宫歇息。

  不数日,台周及台顶皆植包茅,太子亲送大郞书圣所书古隶“苍台”金匾,悬于正门。因古篆书“苍”字似篆似隶,与“茅”字神似,粗通文墨者多将“苍台”误识为“茅台”。而土著多不识字,见台上包茅丛生,则称之“茅台”。故郞国有司多称“苍台”,而民间及往来商贾多称“茅台”。天长日久,“茅台”之名流传于世,而知真名“苍台”者鲜矣。

  苍氏昼则遴选弟子,夜则编撰讲义,旬日,得弟子百二十人,遂日夜操练。某日,苍昼寝,忽见一人披头散发而来,苍定睛一看,乃米国太宰曲子,苍急拜之曰:“曲大夫别来无恙乎?”曲子还礼而不言。苍趋近望之,但见曲子七窍流血。苍惊曰:“曲大夫何故如此?”曲子遂飘出窗外,顾苍而言曰:“吾国危矣!愿苍君救吾民哉!”言讫,倏忽不见。苍急追之,方知乃一噩梦。遂起身入宫拜见酋长,请求遣使探听曲子近况。

  使者返报,米王见苍博士逾假不归,大怒,即拘捕关吏,严刑拷打,方知博士得曲子相助,弃米入郞,遂迁怒于曲子,曲子入宫请罪,言苍君深知难成瘦腰之功,恐辜负大王殷望,即不辞而别。米王气急败坏,手指曲子,愤愤而言:“王叔欺孤太甚,不及黄泉,无相见也。”曲子忧愤,遂称病不朝,闭门谢客,感慨于己身及苍君乃海内外才俊之楷模,而大王视贤才如无物,玩腰丧志,遂作《离骚》以抒胸中块垒。书毕,曲子越发悲愤,遂投米江以自尽。使者言罢,将抄本《离骚》呈上,苍氏即展视之。

  其序曰:

  “苍君乃东瀛名士,才技超人,名满天下;吾出身王室,华夏俊杰,世人敬仰。而大王内才不举,外贤不用,以致才不能尽其用,民不能得其利,诚可惜哉······贤才在国,百姓追慕而王不惜哉;贤才离国,万民骚动而王不悟兮。今作《离骚》以志苍君‘贤才离国,万民骚动’哉,以使世人知苍君及吾之境遇兮,谨供后来者鉴之。”

  其文曰:

  “帝高阳之苗裔兮,识苍君于京师。

  ······

  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

  ······

  众女嫉余之细腰兮,谣言谓余以善淫。

  ······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

  国无人莫我知兮,又何怀乎米都。

  ······”

  苍氏且读且泪流满面,酋长及随从亦皆潸然。众人免不得安慰,苍即于赤水河畔遥祭曲子,以谢知遇相助之恩。

  苍氏不忘曲子梦中寄语,与弟子日夜操练,以期早日成功,以慰曲子亡魂。诸弟子学成,于近京两县试行,而其效却不尽如人意,苍氏内心茫然,闭门思之,无解,心烦意乱,遂下苍台,单骑而出,信马由缰,穿林绕山,不觉间已是人困马乏,见一草亭,遂望亭而行,将近,弃马步行。及至,为篱扉所阻,透篱视之,见两老者席地而坐,举杯畅饮,甚是忘情,竟不知篱外有人,苍不忍扫二人之兴,遂立而视之。

  老妪举杯笑曰:“秋,请!”

  老夫含笑举杯应曰:“请!”

  二人各啜一口,饮罢置杯,夹菜咀嚼。

  嚼罢,老夫举杯笑曰:“雨,请!”

  老妪举杯含笑应曰:“请!”

  ······

  二人如此往复,苍氏甚觉怪异,正待扣扉而入,只见二人已相拥调笑,约半柱香功夫,即宽衣解带,于干草之上颠鸾倒凤······

  苍氏屏息观看,二人攻防互换紧凑,姿势转换优雅,令人眼花瞭乱,目不暇接,只见蜂飞蝶舞,鸟鸣虫唱,而草仆亭震。苍氏甚为折服,心中暗暗叫好。云雨毕,二老于干䓍之上温存一番,即起身叠股并肩而坐,相互着衣,依偎对饮片刻,而后老夫荷锄,老妪擎镐,执手欲出草亭耕作。苍氏轻扣柴扉,老夫即延苍入亭叙话。

  苍氏表明来意,老夫即取酒予苍。苍氏双手捧起,酒香四溢,扑鼻而来,沁人心脾。苍即饮一口,顿觉神清气爽,倦意全无。

  苍氏曰:“敢问丈人,此为何酒?如此神奇!”

  老夫笑曰:“老朽私酿,不足为奇。”

  苍氏曰:“吾平生饮酒无数,皆不如此酒,想必丈人乃在世杜康矣?”

  老夫笑曰:“先生过奖。老朽平生爱酒,曾北上中原,西入巴蜀,求酿造之法,博众家之长,成一家之技。吾二人日饮两升,虽年已古稀,而上山樵采,如履平地,下田耕作,随心所欲,皆赖此酒之力。故先生所饮,实与他酒不同。”

  苍氏见老者乃非常之人,又热情豪爽,即有探询之意,遂拜曰:“不瞒二老,小可已立于篱外多时,无意窥视,又不忍打扰,故扣扉迟也,望二老恕在下非礼之视!”

  二人听罢,相视而笑,前俯后仰一番,老夫曰:“无防,无防,先生多虑了。老朽耕作间隙,兴之所至,即息饮酒,乘兴而合,尽兴而作。老子云,‘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正所谓万物皆自然,吾二人即兴野合,正应老子‘道性自然’之意。君子成人之美,先生宁视勿扰,可谓至仁矣!老朽宜先谢先生君子之礼,何来非礼之视?老朽乃秋生也,拙荆乃雨水也,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苍氏报上姓名,笑曰:“二老真乃性情中人,名字亦颇有诗意,真乃天作之合也。”

  老妪笑曰:“不知国师莅临,恕罪,恕罪!适才见笑矣!相公长老身一岁,其本姓秋,又于秋分时生,故名秋生。老身本姓雨,乃雨水时生,故名雨水。平素吾二人喜戏,老身称相公‘秋’,相公称老身‘雨’,加之吾二人常形影不离,故乡民称吾夫妇‘秋雨’也。”

  苍氏曰:“夫妇相敬如宾,真羡煞人也。”

  老夫曰:“国师一入大郞,即受万民景仰,今得相见,真乃三生有幸也。闻国师常驻茅台,悉心调教弟子,今日单骑至此,何也?”

  苍氏即以内心烦忧倾诉之。老夫沉思片刻,笑曰:“恕老夫直言,老夫痴长国师近半世,于琴瑟阴阳之事偶有心得。以老夫之意,国师之技,世之所需,无技难调阴阳,然仅凭一技,实难琴瑟和谐,何也?古往今来,民生多艰,匹夫村妇,多为俗事所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倦意袭来,多了无性致,即有意交合者,亦是急急上马,草草收场。久之,男责女不善解人意,女怪男不怜香惜玉,夜生嫌隙,昼出怨言,相互责骂,则家无宁日。钟鸣鼎食之家,虽无劳作之忧,然多应酬,觥筹交错之际,已是酩酊大醉,即使醉卧花柳,已无能为力,况家中娘子乎?虽有不醉者,归来已是形疲神倦,岂能琴瑟合鸣?终是夫冷落妻,妻埋怨夫,旷日持久,则恨意生矣。故家不和谐多起于阴阳失调,人虽有琴瑟之技而无用武之地。”

  苍氏曰:“丈人言之有理,然则琴瑟技既无用,弃之如何?”

  老夫曰:“非也,琴瑟技之用大矣。国师试想,若有一物,食之可令人精神倍增,心平气和,进而相互迷恋,籍此交合,并施以琴瑟技,则妙趣横生矣!最终男女各遂所愿,皆大欢喜,岂不美哉。”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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