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醉传奇之二 择木而栖

  秋雨醉传奇之二 择木而栖

  王既如此,苍氏虽有所恶,终不忍拒,唯有虚以逶迆,而王且抚且问以他事,苍一一作答。二人一夕未眠,虽同床共卧,然王之手终不离苍腰一寸,竟无他求。苍心神俱疲,王甘之若醴,不知东方之既白。

  卯时,王携苍氏上朝,下诏封苍为“瘦腰博士”,禄三千石。并勉之曰:“爱卿可为寡人训养瘦腰勇士十万,孤纵横天下矣;瘦腰佳丽三千,敢叫彭祖也艳羡。”苍氏猝不及防,不知其可,而百官喏喏,苍氏只得谢恩。退朝后众官面面相觑,苍氏亦苦笑离去。

  翌日,苍氏拜谢曲子,曲子于府中宴苍。

  曲子先问以东瀛风物,苍氏扼要答之,后问及家世。

  苍曰:“吾祖自言乃炎黄子孙,先人曾佐舜帝掘井于厉山,教民取泉,禹时迁于荆之随地,供职井官,以井为氏,后迁居吴越之地,周时东渡瀛洲,亦教民掘井,世称苍井氏。”

  曲子遂命人取出族谱视之,竟查出蛛丝马迹,叹曰:“苍君与吾同祖也,皆帝高阳之苗裔兮!”二人相视,不胜唏吁。

  曲子曰:“苍君得见大王,大王何如人也?”

  苍氏曰:“大王雄才大略,见识非凡,非他君可比也。唯王颇喜瘦腰,如此嗜好,恐难令百官悦服。”

  曲子曰:“大王偏爱瘦腰之人久矣,今尤甚之,且不论米国霸业,其如大米百姓何?”

  苍氏曰:“朝野既有微词,而大王却执意为之,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曲大夫贵为王叔,何不出一言以相劝乎?”

  曲子曰:“一言可以兴邦,一言亦可亡身。遥想先王善于纳谏,举贤任能,米国得为中土霸主。今王拒谏,亦有谏官因此殉国,吾每言此事,王辄顾左右而言他。”

  苍氏曰:“吾于宫中远观侍卫窄腰阔膀,宫女细腰隆胸,蔚为壮观,然近观皆面有菜色,岂能久乎?”

  曲子曰:“苍君初来乍到,恐不闻‘米王好细腰,宫人多饿死’之民谣。为此,朝野幽怨,诸候见笑,吾为太宰,失职甚矣!吾本荐苍君佐大王和阴阳而谐民事,安民心以统天下,不意大王竟令君训养瘦腰之人,不知苍君其意若何?”

  苍氏曰:“术业有专攻。瘦腰非吾所长,亦非所愿。吾欲辞博士之职,如何?”

  曲子曰:“以吾度之,大王玩腰丧志,必不允准,君若执意为之,恐有不测。”

  苍氏曰:“如之奈何?”

  曲子曰:“容某思之······唯有走为上计,此去西南有一野郎国,酋长求贤若渴,正广发英雄帖,君可秘往之。近日,吾将筹措关引路资事宜,君静候消息。”

  苍氏曰:“恐大王将降罪于大夫,吾不忍做此不仁不义之举。”

  曲子曰:“事急矣!切不可有妇人之仁。况吾自有脱身之法,君勿忧之。唯此机事耳,‘机事不密则害成’,君宜慎之。”

  苍氏曰:“诺”

  后数日,苍氏向大王告假,凭关引出京疾行西南,一路舟马劳顿,晓行夜宿,非止一日,行至米郎两国边境。边民闻苍生出境,皆强留授技,因争苍生而斗。苍难以脱身,四渡赤水,终乃越境至野郎国都。

  闻苍氏至,酋长率百官离都亲迎,相见寒暄,执手泪眼,同往都城,暂宿京中别墅。翌日,酋长沐浴焚香,亲往拜苍,迎之宫中,把洒言欢,叙渴慕之情,咨经国大计。

  酋长曰:“野郎苦无伎师久矣!民如夜行荒原而不识途,苍君此来,必灿若北斗,民仰望而不迷途,孤谨代民拜谢苍君。”言罢即拜。

  苍氏回拜曰:“野郎乃西南大国,人才济济,又兼大王礼贤下士,国内贤良之士必如过江之鲫,不可胜数,大王如此,小民愧不敢当。”

  酋长曰:“苍君有所不知,野郎虽国大民众,而地鄙人陋,国无人才,他国贤良以为化外之地,不愿屈就。孤曾发招贤令,造黄金台以揽才,虽有应招,然皆碌碌之辈,无真才实学。今君不远万里而来,孤之幸也,民之幸也。”

  苍曰:“然则苍某一艺人耳,德薄能鲜,何以助大王?”

  酋长曰:“苍君过谦矣!君虽居东瀛,然名震华夏,可谓妇孺皆知,人人皆望一睹尊容。况苍技乃世之金石良药,野郎亟需之,苍君恐不知也。”

  苍曰:“愿闻其详。”

  酋长曰:“野郎地广物阜,山多水足,民耕采渔猎,丰衣足食,本应知荣辱明礼义,却争讼殴斗不止,不知礼让,无论敬爱。孤甚忧之。”

  苍曰:“民有纠纷,常事耳,虽有讼斗,大王责之有司训导审决足矣!有何忧哉?”

  酋长曰:“苍君有所不知,民之讼斗十之八九在奸情。何也?无他,唯阴阳失调耳。夫责妇,妇怨夫,男窃玉偷香,女红杏出墙,刁民暴抢诱拐,以致行奸之事频现,凶顽之徒屡出,斗杀之狱不绝,官吏疲于奔命。更有甚者,某县竟有五男明抢一老妇,某县三女光天化日为抢一小生而群斗,某县两伪尼诱骗路人于庵中淫乐,民饥渴若此,有司焦头烂额,县令羞愤优惧交加,或挂冠而去,或悬梁自尽。孤遂令重典治奸,虽监舍人满为患,亦收效甚微。管子曰‘衣食足而知荣辱’,国人衣食足却忘荣辱,管子欺孤甚矣!孟子曰‘食色,性也’,夫子诚不我欺也!以东瀛鉴之,丰衣足食莫如丰色足食,孤已使大郎国足‘食’,而丰‘色’之事未成,还需苍君努力为之。”

  苍氏见酋长执礼甚恭,言词恳切,又心诚意坚,遂道:“苍某今日方知大郎国情世风。大王如此爱民,吾虽一漂客,岂能袖手?愿以末技助大王一臂之力。”

  酋长拜谢,曰:“孤曾于京南十里筑黄金台以纳贤,未曾使用,今赠苍君,幸勿推辞。”

  苍曰:“苍某乍到,未立寸功,即受厚恩,恐难受命。”

  酋长曰:“宝剑赠英雄,黄金台配贤良,君乃天下名士,此台非君而谁?”

  苍见酋长斩钉截铁,不容推却,遂谢曰:“受之有愧,却之不恭。苍某愿以黄金台为教习之所,招纳弟子,言传身教之,后选两县试行,再于民间推行,待功成而退,请大王允准。”

  酋长曰:“姑且如此。”

  翌日,酋长临朝,尊苍氏为国师,封万户侯,出入无禁,参拜不名,出行执酋长仪仗。朝罢,酋长亲送苍至黄金台。

  众人簇行,但见马桑树漫山遍野,微风吹拂,吐翠滴绿。翻山即现平地,中有高台,方圆十余里,台下郁郁葱葱,台上美轮美奂,阳光照射,金光闪闪,熠熠生辉,果黄金台矣。未几,众人行至台前,门上“黄金台”三字虽有些许斑驳,仍格外醒目。视之台基四周,梧桐丛生,枝繁叶茂,凤竹簇簇,有鸟戏焉。酋长牵苍氏手,并行拾阶而上,余众依官阶随之。及登台顶,见楼宇耸立,屋舍俨然,轻风阵透,花枝乱颤,蜂飞蝶舞。凭栏俯瞰,但见赤水蜿蜒,极目远眺,山峦重叠,令人心旷神怡。

  苍曰:“台立山间,赤水绕台,人伫台上,人台合一,真乃仙境也。”

  酋长曰:“此乃堪舆先生精选之地,百官拟议作王室颐养园,孤虽不明,亦不愿因私废公,黄金台乃招贤之所,贤不至则台不用。古人云,‘凤凰非梧桐不栖,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孤植梧桐、凤竹于台周,而台两面环赤水,台南又有马桑甘泉,如此则凤凰可栖梧桐,食凤竹之食,饮赤水及马桑之醴泉。”

  相国应曰:“大王如此心诚,必感动上苍,降福我大郎矣。”

  酋长曰:“国师莅临黄金台,即凤栖梧桐也,苍君乃大郎国之凤凰矣。”

  苍曰:“微臣惶恐至极,恐失民望”

  酋长曰:“国师行事,孤无忧矣。”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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