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则天掌握了大权,她的亲信也都随之升迁。许敬宗、李义府这两个武则天的膀臂,都升为宰相。同时,武则天对高宗加强了控制,高宗有什么行动往往都要受制于她,这时的高宗皇帝已经不啻于武则天手上的一个玩偶了。高宗意识到自己处境的不妙和可悲,但他已无法改变这种局面,只得吞下自己培育的苦果。
武则天在背后执掌朝纲,引起了朝中一些大臣的不满,但因畏惧武则天而不敢外露,时机一旦出现,他们就会有所行动。
武则天崇尚迷信,有个叫郭行真的道士经常出入禁中,还为武则天行咒诅和驱魔一类的巫术活动。一个宦官向高宗告发了这件事。高宗气得非同小可。行巫术是高宗最厌恶的,并已明令禁止。当年王皇后失宠便因为行巫术。现在武则天又犯禁止,高宗哪能忍受?他马上传旨宣他的近臣上官仪进宫,打算与他共商对策。
上官仪精通经史,工于文章,是唐太宗的文友,太宗写了文章,令上官仪先读;写了诗,让上官仪唱和;每有宴会,上官仪必到。高宗即位后拜为秘书监,进西台侍郎、同东西台三品。上官仪的诗章绮丽婉媚,时人称之为“上官体”,争相效仿。上官仪虽工诗,但恃才任势,朝中不少人都嫉恨他。不过,高宗对他却是极赏识的。特别是在当时已近孤立的情况下,上官仪更成了他为数不多的心腹。
君臣见面后,高宗不胜其忿地说出了武则天的专恣,请他出个主意。上官仪沉思半晌,说:“皇后骄横,天下共怨。以臣之见,莫如将她废掉,以安人心,永保社稷。”高宗正在气头上,当即表示同意,并令上官仪马上起草诏书,夺回武则天的凤冠,像当年对待王皇后那样把她打入冷宫。
但是,高宗的想法未免太天真了。现在已不是八年前,武皇后也不是王皇后,皇权也名存实亡,旁落于他人之手,对这样的事情已经难以随心所欲了。高宗的废后诏书还没下宣,早有人把这个消息报知武则天,诏书的墨迹未干,武则天已面带愠怒,出现在高宗面前。
武则天一语点破了高宗的这一密谋,然后不卑不亢地陈述起这几年她主持后宫,辅佐皇上的往事,并委婉地、却是严厉地质问皇上,为何不顾夫妻之情,妄弃无辜。怯懦的皇帝本来就对武则天有三分畏惧 ,而今面对武则天的威严,他更加胆战心惊,不知所言。他收起了诏书,向武则天道了好一番不是,深悔自己的过错。武则天微微一笑,拂袖而去。
此后,高宗再也不敢有废武的念头,对武则天待之如初。即便这样,他仍惊魂难定,唯恐武则天怨怒。为了开脱自己,博得武则天的笑颜,他将这件事一古脑儿推到上官仪身上。说当初并无此心,完全是上官仪怂恿的结果。
对皇上一片忠心的三品重臣上官仪成了替罪羔羊。他被无情地抛给了武则天,他不可能再进行辩解,只好伸出脖颈,任人宰割了。
武则天要杀上官仪,易如反掌。但她不愿落个妄杀大臣的罪名,她必须寻个借口。许敬宗提醒她,上官仪和宦官王伏胜都曾服事过已废的太子李忠。李忠当陈王时,上官仪当过王府的五品咨议参军,是李忠的旧属。
许敬宗的提醒使武则天顿开茅塞。她想,李忠虽说在四年前已被贬到黔州,但“庆父不死,鲁难未己”,其人既在,终究是个隐患。何不来个一箭双雕,将他们一并除掉?这样,既可解除心腹之患,又可报今日之仇。她计议已定,当即让许敬宗起草了一份奏章,称上官仪和王伏胜串通李忠,密谋作乱,倾覆帝室。
高宗阅过这份“莫须有”的劾奏,心里暗暗为上官仪和王伏胜叫苦。但是,他能说什么呢?即便说了又有何用呢?他叹了口气,批准了许敬宗的奏章。结果,上官仪被投进牢狱,与其子庭芝、王伏胜皆处斩首。与此同时,赐李忠死于囚禁之所,又株连了朝臣多人,凡与上官仪有联系的都被流贬。武则天的敌对势力又受到一次狠狠的打击,高宗皇帝更加孤立了。
从此以后,高宗每日视朝,武则天则垂帘于后,政事不论大小,都由皇帝、皇后二人决断,天下大权悉归中宫,生杀予夺,皆取决于武则天之言,天子形同虚设,群臣朝渴,万方表奏,都呼为“二圣 ”,武则天权势之大,只差没有帝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