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首语

　　上篇　走向皇位

　　夫道者，覆天载地，高不可际，深不可测，苞裹万物，禀受无形，舒之覆于六合，卷之不盈一握，小而能大，昧而能明，弱而能强，柔而能刚。夫知道者必达于理，达于理者必明于权，明于权者不以物害己，言察于安危，宁于祸福，谨于去就，莫之能害也。以此退居而闲游，江海山林之士服；以此佐时而匡主，忠立名显而身荣，退则巢许之流，进则伊望之伦也。故道之所在，圣人尊之。老子曰：“道常无为而无不为，侯王若守之，万物将自化。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强于天下。夫佳兵者，不祥之器，故有道者不处。”文子曰：“夫道者，无为无形，内以修身，外以理人。故君臣有道即忠惠，父子有道即慈孝，士庶有道即相亲。故有道即和同，无道即离贰。”由是观之，无道不宜也。(武则天《臣轨》)

　　中篇　吐故纳新

　　夫人臣之于君也，犹四支之载元首，耳目之为心使也，相须而後成体，相得而後成用。故臣之事君，犹子之事父，父子虽至亲，犹未若君臣之同体也。故虞书曰：“臣作联股肱耳目，余欲左右有人，汝翼，余欲宣力四方，汝为。”故知臣以君为心，君以臣为体，心安则体安，君泰则臣泰，未有心瘁于中而体悦于外，君忧于上而臣乐于下。古人所谓共其安危，同其休戚者，岂不信舆？夫欲构大厦者，必藉众材，虽楹柱栋梁拱栌榱桷长短方圆所用各异，自非众材同体则不能成其构。为国者亦犹是焉。虽人才能天性殊禀或仁或智或武或文，然非君臣同体则不能成其业。故周书称：“殷纣有亿兆夷人离心离德，此其所以亡也；周武有乱臣十人同心同德，此其所以兴也。(武则天《臣轨》)

　　下篇　驾驭群臣

　　盖闻古之忠臣事其君也，尽心焉，尽力焉，称才居位，称能受禄，不面誉以求亲，不愉悦以苟合，公家之利知无不为，上足以尊主安国，下足以丰财阜人，内匡君之过，外扬君之美，不以邪损正，不以私害公，见善行之如不及，见贤举之如不逮，竭力尽劳而不望其报，程功积事而不求其赏，务有益于国，务有济于人。夫事君者以忠正为基，忠正者，以慈惠为本。故为臣不能慈惠于百姓而曰忠正于其君者，斯非至忠也。所以大臣必怀养人之德而有恤下之心。利不可并，忠不可兼，不去小利则大利不得，不去小忠则大忠不至。故小利，大利之残也，小忠，大忠之贼也。昔孔子言曰：“为人下者，其犹土乎，种之则五谷生焉，掘之则甘泉出焉，草木殖焉，禽兽育焉，多其功而不言。”此忠臣之道也。 (武则天《臣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