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年轻的大宋新君

  第四节 年轻的大宋新君

  赵佶此刻在端王府里静静地写着字,等待着消息。他已经等了太久,反而比从前心平气和了,或者说,他已经胜券在握。他相信自己是天命所归,此时他的笔墨落在宣纸上,看起来波澜不惊,但当他听到门外急促的马蹄声时,他的心还是不由地颤动了一下,手底下的笔墨也向着一个错误的方向偏去,好好的一幅字,就这么给毁了。他搁下笔,慢慢抬起头,向门外望去,只听得一个太监用细细的嗓音喊着:“太后圣谕,宣端王进宫!”这一声在赵佶听来格外悦耳,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欣喜之情,即刻快步来到大堂迎接前来报喜的使者。

  两名太监也极其恭敬地拜见端王,然后引着他上了停在端王府门口的马车。走出端王府的时候,赵佶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心中愉快地想着:“这端王府,恐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一路上,赵佶的心中涌上百般滋味,一件自己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就要成为真真切切的现实,他却突然感到有一阵不现实的感觉,他甚至用力地捏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以确定这一切并不是在幻梦中发生的不实之景。

  不久,赵佶便来到皇宫,等待他的已是九五之尊的排场,大臣和太监们依次排开,迎接这位年轻的大宋新君。他徐徐前行,来到正殿之下,礼部尚书正站在那里宣读太后懿旨:“太后懿旨,皇上不幸驾崩,端王受命于天,继任天子之位。”

  赵佶接旨后,两个太监便从旁走出,为他戴上冠、披上龙袍。赵佶来到哲宗皇上的灵柩之前。他“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身后的百官也连忙下跪,赵佶高声号泣,百官跟着哀嚎。赵佶哭得极为真诚,泪水湿透了崭新的龙袍,文武百官见状,无不为之动容。隔了许久,赵佶似乎还是没有起身的意思,身旁的曾布便开口劝道:“皇上,您与先皇兄弟情深,天地可鉴。但还是请您以江山社稷为重,保重龙体啊!”因自恃有着拥立之功,曾布很自然地便站到了离新皇最近的地方,而章惇则退在后方,一言不发。

  听了曾布之言,赵佶轻拭双颊,终于缓缓起身,两个太监连忙上前将他扶起,随后一左一右扶着他走向龙椅。赵佶抹干了脸上的泪痕,坐上皇帝宝座,正襟危坐,颇有天子的风范,与那皇冠龙袍都格外契合。一时百官跪拜,行天子之礼,声势浩大,一扫哲宗驾崩所带来的哀怨氛围,“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回声在皇宫的上空不断盘旋而上,升入耀眼的云端。

  赵佶登基半月之后的一个黄昏。

  皇上的龙轿停在了向太后居住的清仁宫门外,在太监的搀扶下,年轻的皇上风度翩翩地从轿中缓缓走出。在这短短的半个月里,赵佶已经将天子的风范化入一言一行,也习惯了在自己所作的字画上题上“天下一人”的落款,他的龙椅算是坐热了,但毕竟还没坐稳。因此他时常出入向太后寝宫,主要是与她商讨朝政,以示尊重。

  要说半月前赵佶即位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请向太后垂帘听政,毕竟要稳固上位,眼下只能依靠太后这块招牌,向太后象征性地推辞了几次,就答应了下来:“既然皇儿如此恳切,老身也不便再作推辞,只是大事方面还需请皇儿自己做主。”徽宗连声拜谢,心中暗喜,一来是因为找到了向太后这座稳固的靠山,皇帝大位不易旁落;二来是向太后似乎并没有当年的高滔滔那样的政治野心,不像会借着垂帘听政来掌握大权。作为新皇,徽宗显得尤为谦逊,时不时来给向太后请安。

  此刻向太后身边的宫女正在门口恭迎皇上驾到,然后引着徽宗进了门。进到里屋,见向太后正坐在帘后,徽宗便给向太后请安,向太后则按惯例请徽宗到帘后入座。

  “儿臣今日前来,一来是向母后请安,二来也是想与母后一同议政。”

  向太后见徽宗一副勤于朝政,又十分尊敬自己的样子,感到十分满意,心想拥立端王看来真是明智之举,当即便夸赞道:“皇儿真是越来越有当年老先皇的风范了,日后必能成为一代明君,为后人称颂。”

  徽宗道:“多亏母后答应垂帘听政,要不然儿臣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治理朝政,母后能以江山为重,尽心扶持儿臣,实乃万民之福。”几句客套话过后,徽宗便切入正题:“有一事,儿臣这几日百思不得其解……”

  见徽宗欲言又止,向太后道:“皇儿但说无妨。”

  徽宗缓缓站起身,略有些沉重地走了几步,道:“自元祐起,新旧党争便日趋激化,当年为平息纷争,推行新法,皇兄不得已将旧党投入大牢,但根本的矛盾仍然存在。依母后之见,新法与旧法该如何取舍?”

  “新党旧党,无论贬抑哪一方,都难以平息争端,不如取一个折中之法。”

  徽宗一听,心中大喜,向太后的意思正与自己不谋而合,当下说道:“母后所言甚是,取折中之法乃是上策。”

  达成共识后,徽宗便似吃了一颗定心丸,事实上,新法旧法对他而言都无所谓,他的当务之急是要巩固政权,避免朝廷中的任何一派占据主导,尽可能地使两大阵营相互制衡,而向太后的答复正合了他的心意。

  当晚,徽宗便命人送书信,将当年那些被流放到各地的旧党大臣召回朝野。对于一个新皇而言,雪中送炭要胜过锦上添花,与其去提拔朝中原有的旧臣,不如将那些被驱逐的老臣重新接纳回来,他们不但经验丰富,而且还会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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