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假皇帝”

  第七节 “假皇帝”

  东京城下,守城大将吕赞站在城楼上,俯视气势如雷的韩琦大军。

  “清君侧,张生亡。大宋朝,除障壁!”城楼下四方呐喊声配合鼓声,经久不息,响彻云天,步兵甚至已架起攻城工具。

  “吕赞,你老子吕夷简都让我三分,你快给老子开门!”说时迟那时快,韩琦风驰电掣般单骑飞奔来到城门前,抡起手中的剑祈甩了出去,干脆利落地扎在了地上。

  吕赞一看这架势,扬起战衣衣角甩到身后,两步上前,放声呵斥:“没得到太后懿旨,任何人都不得入城!”

  “老子有皇帝手谕,你算什么东西!快给老子开门,再不开老子要攻城了!”

  “大逆不道!乱臣贼子!胆敢放肆!”吕赞示意放箭。

  “你说我叛乱,我看是你叛乱才对。张生这个反贼!”韩琦骂声如雷。话音未落,吕赞一声令下。

  顿时百千利箭如细雨,密密麻麻遮天蔽日飞落城下。韩琦高接低挡也抵不住,策马向后退去。

  “我准备攻城!希文,你怕了?”

  “是怕留下话柄,反倒陷圣上于不利。到时张生这等小人再倒打一耙,那……”

  韩琦不屑道:“圣上要是出意外,什么都不用想了,呀呀个呸!”

  “将军,这些士兵都是精壮之师,边塞更需要他们镇守。仲淹有一计,不费一兵一卒。”

  韩琦放下随时准备发号施令的右手:“你快说!”

  范仲淹在韩琦旁低声耳语。

  “希文,你这样做可是……”

  范仲淹哈哈笑道:“你什么时候那么扭捏!”

  “要不然我去?”

  “你去无用,只能我去!”

  “够痛快!”韩琦清了清嗓,“来人,把范仲淹给我绑了!”

  韩琦骑马驮着被缚的范仲淹再次来到城门前。

  “吕赞小儿,罪臣范仲淹我给你送过来了,方才老子差点受到他蛊惑。”

  吕赞心有疑惑,副将问是否开城门,砍下范仲淹的首级去邀功。

  “不,别开城门。你去和韩琦说,把范仲淹吊上来。”

  “有劳将军了。”范仲淹言毕被绑上长绳,都城高三十余丈,城墙是灰色古砖砌成,范仲淹一身白色布衣特别显眼。

  范仲淹被吊到城墙三分之二处,吕赞的副将向守卫使了个脸色,守卫心领神会砍断长绳。韩琦大惊,副将连声说:“范仲淹已死!”

  怎料悬挂在半空中的范仲淹突然挣开绳索,从身后掏出钩锁,向城门石柱一挑。

  副将想阻拦,范仲淹双腿一蹬,已跃上城楼。

  城下的韩琦大叫:“好身手!”

  范仲淹并不惊慌,掸了下双肩灰尘,抬头看到四面八方无数的长矛对准他。

  顿时,百十根长矛刺向他。范仲淹顺势横卧,待众矛揭开之时,已不见其踪影。

  “吕赞这个小狐狸!”韩琦按捺不住心情,又瞅见范仲淹左闪右避,围攻之势瞬间化解。

  一滴豆大的汗珠落在韩琦眉骨之上,他下意识地揉了一下双眼,便看到范仲淹背对城门,左手臂膀擒住吕赞,右手提短刀顶向其腰腹。

  “都卫军各将士听令,我范仲淹不想谋反,但大宋江山也容不得逆贼谋反。现在圣上有难,奸臣当道,请各位将士打开城门,让韩将军进城。”范仲淹怒目圆睁。

  吕赞身体尽量前倾,像是被钩子拖住下巴,气喘着说道:“范仲淹造反,你们谁开城门,谁就是大宋的罪人。”

  守卫的士兵们互相张望,不知如何应对。

  韩琦见吕赞被擒,大喊:“范老弟,老子来帮你一把!”说完,一箭向吕赞射来。

  范仲淹正对守卫,未曾料到韩琦的惊人之举,待发现时只出于本能下意识闪避,对峙二人虽躲过冷箭,但吕赞因为惊慌,脖子向右侧躲闪,竟顶到范仲淹手握的短刀。血渐次渗进城墙古砖,吕赞回过身慢慢倒下,手指向范仲淹,便不再动弹。

  守军见主帅惨死,直接打开城门,向韩琦发动进攻。范仲淹捋合吕赞睁开的双目,自言道:“吕兄,我本意不想杀你!”

  范仲淹长叹一口气,夺过刺向他的长剑,用刀背弹开正骑马的副将。回首看到韩琦正和守军打得难解难分,想上前支援,不料陷入守军十余人包围圈,刀剑从上中下三路砍来,战马受到惊吓向前方狂奔。只听到一阵马蹄声,范仲淹独自向皇宫驰去。

  皇帝寝宫之外已是火光高照,张生与葛怀敏持剑对视。

  在寝宫之内,赵祯穿戴整齐,爱妃张氏帮他披上红色外肩。赵祯握住张氏的手道:“你害怕吗?”

  张氏把头温柔地倾向赵祯,目光坚定地回答道:“臣妾不怕。”

  “走吧,和朕一起面对这帮贼子。”

  宫门缓缓打开,张生和禁军侍卫并不下跪。

  “皇上,臣等您很久了。”

  葛怀敏持剑指向张生,说:“既然知道是皇上,为何不下跪?”

  赵祯并未看向张生,而是巡视包围宫殿的禁军侍卫,随即目光落到张生身上。

  “朕要见太后。”

  张生“哼”了一声:“你有什么资格去见太后?”

  “朕是大宋皇帝,太后是朕的母后。”

  张生将剑指向天穹,喉结不停伸缩,像是要把想说的话一股脑从嗓子里蹦出。他手持一份诏书,振振有词:“这是太后手谕,赵祯并不是生母李妃所生,先帝众多皇子不幸夭折,而宠妃李妃却生下似猫似人的怪物。李妃怕先帝怪罪,只能从临盆小宫女处换子。”

  赵祯向后踉跄,被爱妃张氏轻轻托住。

  “一派胡言。”赵祯道,“斯人已逝,一切并无对证。”

  张生突然拔剑对准赵祯:“众将士听令,把这个假皇帝拿下。”说完,只听得几十把剑同时出鞘声。

  “既然是太后手谕,怎么不见太后?”袍子上沾满血迹的范仲淹如风一般,抵住张生指向赵祯的剑。

  “范仲淹是假皇帝的同谋,给我拿下。”

  禁卫军们向范仲淹、赵祯等人逼来。

  “我范仲淹从不杀自己人,看来要破戒了。”范仲淹甩开剑托。

  禁卫军们被范仲淹的气场所迫,不敢上前。

  “破戒的又何止是老弟你!”只见禁卫军的后侧,三五士兵竟被腾空甩出三丈高,“谁敢动皇帝,先从我韩琦身上踏过去。”此时,在殿外屋檐上,韩琦的手下正蓄势待发。

  赵祯也拔出剑,挡在爱妃张氏面前,挥剑道:“朕是先帝选中的皇帝,也是大宋选中的皇帝,你们要夺朕的帝位,如果为了大宋子民,朕退位,贤者居之;如果是为了私欲,朕血战到底!”

  张生并未就此退缩,相反一步步紧逼赵祯等人,形成一个小包围圈,而韩琦手下的士卒又将张生和禁卫军团团围住。双方都不敢轻易出手,时间犹如静止,皇宫外传来相国寺街道小贩的沿街叫卖声。

  “都住手吧!”只听得手杖发出的敲击声,太后刘氏被宫女们勉强扶住。

  “儿臣拜见母后。”赵祯率先向太后行礼。

  “谁要是敢对圣上无礼,就是对本宫不敬!”

  太后扶起赵祯,向一触即发的宫廷政变双方看去,她环顾四周,连敲三下手杖,发出低沉的中音:“明天是先帝忌日,你们今天就要在先帝面前决战吗?”

  “太后千岁!”范仲淹扔下佩剑,已染红的袖口不断淌出血滴。

  太后转身面向张生,忽然吐出一口紫血,顺着手杖滑向地面,她阻止张生上前搀扶。

  “放下兵器!”太后捂住胸口。

  “婵……太后!”

  “放下兵器!”

  张生跪倒在太后面前。

  太后道:“收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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