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风云人物

　　庄严古老的城主楼堡高立在高山上，隐身在后面连绵不断的山峰中，俯视着整个星水。林晨走在这古老的千米长石梯上，两边空荡荡的刮来一阵又一阵的风，简直要把他刮倒了，尽管如此，他还是激动地四处眺望。他从未站在星水的巅峰去看看高处的风景。放眼望去，两边的楼屋和树木如一碗沙拉般显得尤为渺小，即便如此，白广场依旧醒目，雪白的钟楼顶端顶着烈日，闪闪发光，遥远的钟声若隐若现。他记得过去，每个早晨的第一个钟声响起，渔民们便纷纷涌向白森湖，吹响一天第一捕的哨声，天蓝色的月牙渔船随即浩浩荡荡地成排划出去，划向深处。白广场岸上的小孩欢腾地跳着，闹着，大人在小孩后面追着，一不小心，扑通地掉进了湖里，激起了一大片水花和爽朗的笑声，成群的乌鸦也来凑热闹，扑着翅膀在水花上面叫着，仿佛也在取笑滑稽的大人。而白森湖绕着无边无际的白森林缓缓延续下去，似乎还能看到城门边上的两个蛇身女石像那头弯曲的头发。再过去一点依稀还能看到点仙水市的影子，他不禁又想起在仙水的时光了，一想着，心情不觉沉重下来。扭头往左一看，远方艺水市成群的橘红色屋顶让他放松了下来。

　　不觉已走到城主府前，高大的青铜色府门打开时发出哐哐的浑厚之声，门后一座古堡的石钟上插着的黑色月旗呼啦啦地吹着，显得格外醒目。林晨既激动又紧张，也累得喘不过气来。他从未来过这么严肃而壮丽的地方，更别提前去见面的城主了。府门两边的守卫一身白色军装，手持利剑，笔直地站立，不屑地看着他。

　　他深吸一口气，往楼堡里面走去。两边是大如白广场的草坪，乳白的台阶干净得晃人双眼，他只得加快脚步，一心想着尽快甩掉这件麻烦事。

　　咚咚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大殿上作响，似乎能吸引着殿内所有人的目光。殿门的门梁上雕刻着精美的三头乌鸦，分别看着左，中，右。木雕出来的眼神凌厉无比，犹如三面女神的眼神，注视着每一位走进大殿的人。大殿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庄严和简单，巨大的日晷图案赫然出现在石地板的中央，仿佛随时要审判大殿上的每个人。墙壁依旧是由白腊石拼成，散发出一股寒意，六根百花浮雕的大石柱因年代久远而变得发黄，有些浮雕枝叶已变得模糊不清，缝隙间的灰尘成了天然的花卉描线。大殿上空的横梁上也彩绘了旧时的神话故事，只是颜色尽退，画的是什么模糊不清，故事收在蜘蛛网后。调查局局长陆司正侧身站在最先的柱子旁边。

　　年过五十的星水市城主一手扶着玉座一手搭在大腿上，一双眼睛似海底的曙光升起来，耀四方。玉座洁白莹润，座背中间镶着一块千年寒冰，极寒的玉气使得寒冰千年不化，这也可见每位坐上宝座的人都是兵赋者中的至上高手。普通的天赋者若靠近怕被寒气伤得五脏六腑皆成冰块。城主见了他，懒懒起身，走了过来，宽大的黑色裤腿竟然在地板上擦出了一层灰。

　　整个大殿，不，整个城堡都静得出奇，林晨竟还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回荡在大殿的声音。陆司微微偏过头来给了一个严肃的眼神。

　　“我听说你是术赋者，药剂师出身？”城主的声音竟没有想象中那般嘹亮浑厚，反倒有种压低了的感觉。

　　“我确是药剂师。”可是林晨依旧有些紧张，差点忘了回应了。他尽量调整自己的情绪，让心情平静下来。

　　“一名合格的药剂师都要在神山学习辨别各类药草多年，你是对神山非常熟悉了？”

　　“神山虽于神水，但神水内多为荒岛，我也并不是很了解。”

　　似乎一不小心说错话了，城主似乎略感不悦，缓缓地回到座位上，双手靠在玉座，两脚撑开，宽大的裤管随风微微拂动。“天赋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各城各自都要准备一份宝物给选择自己的雇佣兵，可星水还没有个着落，你们可有什么建议？”

　　“能在天赋大会上胜出的天赋者绝非一般之人，这份宝物也不能是普通之物，最重要的是不能比其他六城逊色。”久不吭声的陆司终于迈出一步，开口了，说得那么自然平缓，丝毫不惧城主威严。

　　城主正坐起来，深吐了口气，好像并没有打算听从他人的意见，一脸严肃地声明:“我听说神水岛上。有一种神奇的药草，名为龙牙草，食之可使人天赋大增，你们可有听过？”

　　“龙牙草？”陆司似乎很有兴趣。

　　“有必要这么珍贵吗？”他似乎又说错话了。

　　城主面露怒色，“每一位天赋者都想拥有过人的天赋力量，如果将之设为诱饵，千万人将为之所动，大会上一定可以聚集各路至上的天赋者，为七城所用。其他的五位城主提议共同准备一份龙牙草为大会助力，哪一方提供，哪一方就有主导权，你们有何见解？”

　　林晨的心情平静了许多，听着却感到不太舒服，“龙牙草这般珍贵，此物一出，恐怕会引发各系天赋者相互争抢，难免引发混乱。”他想说出来，却又憋在心里。

　　“这龙牙草毕竟是稀奇之物，不见得他们真的能拿得出手。如果我们先拿到龙牙草，岂不证明星水更有实力？”

　　城主似乎颇为满意陆司的回答，又冷冰冰地瞥了林晨一眼。“既然你在神水多年，寻找龙牙草应该不在话下。你们准备准备，明天就出发吧。一定要尽快找到这药草，绝不能被他人抢先一步！”

　　林晨快步地走出大殿，没有再回头看那富丽堂皇的大殿。原来城主府，会见城主也不过跟平时说话一样没什么特别，正确说，也没什么高级之处。背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扭头一看，是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子，方形脸，下巴中间有着双下巴似的一道痕。他微抬起头，那道痕更明显了。

　　“怎么了林晨，走这么快，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连去我家坐一趟都没时间了？”

　　“陆司说笑了。”

　　陆司还是老样子脸上永远都挂着平和的笑容，心情再坏的人看了也会豁然笑一下，一点也没有局长的架子。陆司是局里的风云人物，10年前在恶战中立了大功，当年是他火烧白森林，逼得敌人走投无路，也是因为他放的这把大火，妈妈天雪才无法在恶战中脱身。可是当陆司现在自己面前，一副让人肃然起敬的样子，林晨却又恨不起来，反倒有点敬畏。陆司显然洞察了自己这点心思，才会将自己收为麾下。

　　“这里还是一如既往地乱啊，”

　　“我也是刚从工水回来，跟你一同刚进这家门呢，那些衣服大概是上个月堆在那的了，我都忘了有多久没洗了。”

　　林晨不禁猛地喷了一口水，所幸他动作飞快，把水喷回到水瓶里。他正寻思着找点纸巾擦手，留意到自己正好坐在一件干净的白衬衫上，连忙挪位。

　　“真是辛苦了，你这次去工水可有什么要紧的事？”

　　“还不就是为了天赋大会的事！你也知道，工水那些人向来嘴尖舌利，最近一段时间组织了多场抨击天赋大会的演讲，这帮人，煽动人心的本事可厉害！你还没看城墙上他们画的涂鸦呢，估计得气个半死……怎么，说到天赋大会，你好像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你也觉得有必要去找龙牙草？陆司难道没有看到外面一大片的彩虹雾吗？”

　　“怎么，你也想跟我说三面女神显灵了吗？”

　　“天赋联盟庆典那天，我在医馆见了一名在白森湖溺水的病人，他的毒跟彩虹雾的主要成分是一样的。”

　　“我听说这个病人罗在地下天赋交易市场，算是有点名头的。”陆司似乎并没有怎么吃惊，“彩虹雾的检验结果出来了？”

　　原来陆司已经知道了，林晨不仅为自己的急躁感到羞愧。他把语速慢慢地降了下来:“初步检验的成分主要是曼陀罗和天仙子，不过竟有百分之八十为曼陀罗，还有一些其他的成分没有检验出来。”

　　“哈！”局长挺腰直坐，反倒笑了一下，“都是麻醉药的成分，没那么严重吧？”

　　林晨又有点疑惑，陆司究竟是知道还是不知道，他一字一句地压低声音声明:“彩虹雾能让人失去了天赋。”

　　陆司依旧一脸平静，只是没有了笑容，他喝口水清清嗓子，似乎在思量什么。“你有几分肯定？”

　　“七十。”

　　“七十？阻力就有三十，七十减掉三十，你真正的把握就只有四十。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去白森林干什么。昨儿个是你妈的忌日，你是想去白森林拜祭她，没想到却碰上了彩虹雾这档子事，我没说错吧？。”

　　“白森林是禁区，不得已，我是不会进去的。”

　　“嘿！”陆司站起来，摇头笑了笑，“你啊，还是老样子。你也好久没来我家坐坐了，我这屋子之前做了些改动，要不要看看？”

　　林晨僵持了一会，还是往前走。

　　陆司的房子也算颇为宽大，四十岁的他孤身一人住在近两百平的房子里，空荡荡的房子也无多少家具，一个健身房便占了一大半，倒是有收藏许多古玩摆在架上，供平日观赏。过了客厅，这才走了几步，各类旧时兵器利刃，工艺机关，还有一幅幅发黄的七城不同时期的地图皆陈列在架，堪称考古大全。

　　“您这里倒是收藏了许多机关鸟？”林晨轻轻摸着架上的一排乌鸦，民用机关鸟因为通讯不佳，几年前就开始慢慢弃用了。绿色的鸟身，眼睛全点黑，眼皮还刷了一层木棕油，看起来更亮些。有意思的是一排的机关鸟脖子上都有雕刻大小不一的八角星纹。机关鸟旁边的两个小型的青铜酒器上雕刻的两双眼睛周边也雕刻着一些流纹。睁大眼睛仔细一看，林晨这才发现原来那流纹实际是一双手，兽面人身雕刻的酒器倒是非常稀有。他环视了一下这才发现，原来陆司的房子装饰就有多种纹饰:对称蝴蝶纹，饕餮纹，爬行龙纹等纹饰，颇有神秘异域色彩。

　　“都是些朋友随便送的。”陆司似乎不太乐意别人玩弄他的宝贝，“这七城现在都在用信鸦了，信鸦是越变越多，你瞧这漫天飞的，都快成什么样了。”

　　“没有这些乌鸦，我们如何能知天下事？”

　　“呵，这信鸦就是七城的脉络，谁掌握了脉络，谁就掌握了天下嘛。”

　　走到另一个房间时，陆司示意让停下脚步，让他自己缓缓推开门。只见沉重的木门咣的一声，一股凉意从屋内传了出来。陆司少有的神秘，严肃的表情，眼神却有几分暗喜。直至门推到一半，林晨方才明白陆司的心情。

　　空荡的房间里，墙壁上挂了四个草靶子，其中草靶子已被打得松松垮垮，一些扎边往外翘，墙角也堆了许多草屑和细小的箭头。只见陆司笑了一下，不紧不慢地把手伸进内口袋里，摸出了一个迷你的机关弩般的东西。林晨稍靠近机关驽看，棕黑色的驽透着淡亮的原木色，扳手比常见的驽偏高，而且奇怪的是竟没有弓，其外形像是一个扁平的蛇头，尖尖的箭头犹如蛇吐出来的舌头。，想到蛇，突然让他记起了一个关于叫“黑蛇“之人的传言。干调查员这么年中，他时常能听闻一些地下交易的天赋者提到一个叫“黑蛇”的人物。传闻此人乃兵赋者中的绝顶高手，常一身黑衣出没于秘境林间，途经之处必是林暗鸟静，百兽钻洞，就连日月也惊得遮云闪避。听起来虽颇为夸张，但夸张的事情被人说多了，也就不夸张了。

　　“怎么样？见过这玩意吗？”陆司朝草靶子打了一下，一眨眼的功夫，箭头已经掉在地上裂开了。

　　“这是机关弩还是？”

　　陆司轻叹了口气，细细抚摸着机关弩，似乎有点无奈地说道:“这是我最近在工水市的路上无意间发现的，是挺小巧精致的吧？你看！”陆司一按机关驽背，背板弹出，除了其他配件，里面露出一个银黑色的弹簧，箭头正卡在弹簧顶部。这下林晨明白为什么没有弓了，原来这是个改造版的。陆司又俯身捡起地上断裂的箭头，又往草靶子那边搜寻着什么东西。他折回来，摊开手，一看，除了箭头，手心里还有两根更为细小的箭头，或者银针更为准确些。“打造这把驽的人一定是个上等的工赋者，别人乍一看以为射向自己的箭头射偏，实则箭头里面藏着一根银针，银针里面还套着银针，分别矫正方向，必中要害啊！”

　　“你怎么研究起这个来了？”

　　“一战过后，七城便禁止再使用枪支弹药。但现在外面的世界又不太平，有传言说二战要爆发了。且不说这个，你看七城的一些天赋者是越来越猖狂，多备一些武器也算是一种保障，更何况还有兵赋者嘛，或许这种武器能为我们所用。”

　　“万人中才有一名兵赋者，整个七城也不过三百多名。我倒觉得兵赋者不是个威胁，更何况现在彩虹雾的事麻烦着呢。”

　　“不是不是个威胁，是绝对不能有威胁！好了，不多说了。我想这个机关弩应该是私人打造，虽然不清楚何人所为，但估计也没什么，就交给你吧，你有时间好好研究。”

　　“这……不合适吧？”

　　陆司又笑了笑，笑容背后略有深意。他随即拍了拍林晨的肩膀，慢步迈出房间，逆光中的背影似乎笼罩着什么，显得深沉而神秘，而这种感觉又让林晨难以捉摸。林晨忽然想到了沙发上那个干净的白衬衫，不知道为什么这让他有点反感。他看着手中的机关弩愣了一会，随之揣进兜里。

　　“来啊！”

　　陆司一叫，林晨这才清醒过来。陆司已经走到地下室的楼梯口。地下室里除了一些藏酒个几坛腌菜，别无其他。直到跟着陆司走到地下室门口，林晨这才意识到了什么。紧闭的室门后传来轻柔的话语声和细碎的脚步声。这外面不是街道吗？为什么这么安静？等等，他似乎听到了机关鸟在发送信息时发出的滴滴声，等等–推开沉重的木门，一束耀眼的灯光射了进来，只见一个大房间里白得刺眼，浓浓的药味扑鼻而来。清一色白的房间里上中下摆了七个床位，分别躺着一脸苍白无神的病人，几个医师正在病人旁边紧张地观察着病情。林晨一下子呆了，看着眼前一个个痛苦的表情，想到了医馆里的那个溺水者，他的眼神跟眼前的这些人是一模一样的。

　　这些人都没了天赋。

　　原来调查局的地下室跟陆司的房子竟是相通的。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以前不管多早，陆司总能第一个出现在调查局了。

　　“这几个人都是城主府里上等的兵赋者，不瞒你说，这几个人都是半个月前去神水寻找龙牙草的。”

　　“在神水中的毒？”难道神水在星水前就有彩虹雾了？不应该啊，神水出现了，消息也应该早就传开了。

　　“其实我早就接到密报，一个月前彩虹雾就开始在神水出现。你难道没发现城主今天脸色很不好吗？”

　　林晨走到病人中间，仔细观察他们的脚底，除了有些发紫外，并没有什么奇怪的符号出现。难道那天是自己太困了所以眼花了？

　　“天赋大会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到了，那些个天赋者指不定该怎么斗呢，接下来恐怕会有更多的天赋者中毒，而且现在看来都是兵赋者。”

　　难怪陆司舍得把机关弩交给自己，他大概是觉得自己是个术赋者，面对兵赋者根本没有胜算。

　　“你也不用这么紧张，对方应该只是想让其他水市的兵赋者不能在天赋大会上取胜，我们只要阻止彩虹雾继续蔓延就行了。”

　　林晨感到有点莫名奇妙，陆司怎么就那么这么肯定？不过林晨还是严肃地说道:“你放心，我们会尽快找出布下彩虹雾的人。这样，我们先向神水的城主请求调查令，从星水和神水两个地方开始调查。”

　　陆司笑了笑摇摇头，"天赋大会马上要开始，现在是星水的人出了问题，你觉得其他几个城主这时候会给你调查令吗？"

　　“这彩虹雾一飘散开来，就不是单单星水的事，更何况我们还不知道其他城有没有出现彩虹雾。”

　　陆司笑了笑拍了拍林晨的肩膀，“这点你就得好好学学。有时候看得见的东西，我们就睁大眼睛看得更清楚一点，看不见，模糊不清的东西，看到一点就够了。但别人看不见我们却能看见的东西，就得瞪着眼睛好好看了。照现在的情形看，彩虹雾的事情应该只是个开端，如果其它水市都出现了彩虹雾，七城早就乱套了。我现在怀疑，这是别人针对星水做的手脚，毕竟星水是七城兵赋者之城……”

　　“我明白了陆司。”林晨一下子感到沉重起来，星水的兵赋者可是占了七城的一半。“这件案子，我们会秘密调查。”

　　“绝对不能走漏风声，不然，星水就完了。”陆司叹了口气，伸伸腰，抬头看了天花板一会。每次陆司感到压力大的时候就会这样，可是他每次都看起来一副轻松对待的模样。有时候林晨不禁想，陆司亲切的笑容过后，藏了多少事情。他现在才明白过来，原来今天发生的一切不过就是为了现在做铺垫。他惦记想着白森林出现的那个交叉符号碎念着，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马上改了语气，认真地说:“要搞出这么大片雾，最起码要大量的曼陀罗破壁粉和催化剂才行。七城最大的曼陀罗园就在仙水的三叶村，三叶村又是仙水与神水的交界处。或许那会有一些收获。”

　　“行吧。其实很简单的嘛，年轻人，放轻松点。”

　　林晨并没有陆司那种收放自如的能力，他看着眼前的病人，说不上觉得他们可悲亦是可怜。一个非天赋者虽然没有过人的技能，至少有生存的能力；而一个天赋者一旦被剥夺了天赋的力量，便失去了他以前所拥有的任何能力，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还能咿咿呀呀地学语，他却连学习的能力都没有了。可是现在外面，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变成这幅模样，可悲的是这群人还在外面欢呼庆祝。

　　“放心吧，星水这边有我呢。好好表现，这样的机会可不是常有的。”陆司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