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是一个家族观念很强的人,她冲了过去护着她的兄弟:“别在乎他的话。”她机警地说:“你赶的是我们的狗。你要最好地善待它们。”哈尔的鞭子又一次落在了狗们的身上,它们又拼命地拉直了胸带。狗们的四肢陷在结了块的雪里,深深地踩在下面的冻冰上,用劲全力地向前、向前。但是雪橇好像抛了锚似地一动也不动。它们又一次用足了劲,雪橇还是纹丝不动。狗们停了下来,大口地喘着气。鞭子野蛮地落了下来。
莫希又一次过来干涉了。她跪在巴克的前面,满含热泪地抱住了它的脖子。
“亲爱的,你可怜可怜它们吧!”她同情地大喊:“为什么你这么狠心?你不能再挥鞭子了!”巴克不喜欢她这个样子,但它也感到这确实太悲惨了而不能拒绝她。巴克把这种方式当成是一天悲苦劳作的一部分了。
一个旁观者,一直咬紧牙关压制着内心的火焰,现在开口了:“不是我在这里对你胡叫胡喊,我是为了这些狗。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可以大大地帮它们拉起这雪橇。这些狗都快要冻僵了。你用身体靠着驾驶杆,你们两边都用劲推,雪橇就会动的。”第三次启动雪撬。这一次哈尔听从了那人的建议,他爆发似的驱赶着已经快要在雪里冻僵的狗们。超载而不宽的雪橇终于向前动了。巴克和它的伙伴们在雨点般的鞭子下狂暴地挣扎着。向前走100码后,拐个弯就能直直地下到主要的大道上。对这个堆得尖尖的雪橇来说,在这种道路上,本来需要有经验的赶狗人,显然哈尔还不是这样的人。
当它们摇摇摆摆地到了拐弯处,雪橇就直冲了过去,松散的货物溅落到了地上。但狗们却没有停下,变轻了的雪橇从地上被拉起,紧随在狗们的身后。狗们愤怒了,因为它们受到了恶劣的对待和不公正的装载。巴克狂暴了,它猛地跑开了,狗们紧跟在它的身后也跑开了。哈尔大声地喊着:“混蛋!停下!停下!”可是它们不于理睬。哈尔跟着雪橇紧跑了几步就被甩了下来。变轻了的雪橇越过了他,被狗们拉着冲上了大街,冲过了狂欢愉快的斯克格瑞的主干道,雪橇上的货物撒得到处都是。
有好心的市民帮着拦住了狗,并帮着收拢了洒落在各处的东西。他们还给了哈尔他们一些建议和劝告:如果他们还想去道森的话,就得把货物放下一半,再弄一倍的狗来。他们的建议就是这些。哈尔和他的姐夫不情愿地听着,又重新搭起了帐篷。他们仔细地检查着雪橇上的装备:捆绑的像罐筒似的货物被翻了出来,引得人们大笑。因为在长途旅行中这么多的货物捆绑成罐筒一样,那简直是在做梦。
“这么多的毛毯都能办旅馆了。”过来帮忙的人笑着说:“有这一半都多了。把这些都扔掉吧!把这帐篷扔掉,还有这些碟子……谁去洗它们呀!我的老爷!你以为你们是在普儿曼旅行吗?”但事情还是很难改变,要扔掉多余的东西是不可能地。莫希叫着,当她的衣袋被扔在地上,一件又一件的东西被拉了出来时,她一直都在叫着。她尤其对那些被扔掉的东西大喊大叫,她不停地拍手,拍打着膝盖,前仰后倒、撕心裂肺地哭叫着。她扬言再也不往前走一步路了,说什么也不往前走了。她恳请着大家,留恋着每一样东西。最后,她终于擦去泪水,扔掉了那些她认为并不是很必要的东西。在她热情的恳请下,她把自己的事做完后,又去处理她的人的东西,在旁观者之间旋风般地穿来穿去。
这件事办完后,又检查了一遍雪橇上的装备。虽然扔掉了一半,可留下来的东西仍然让人可怕。查里斯和哈尔晚上出去又买回了六条外面来的狗。这六条狗,加上原来的六条狗,再加上在创记录的去往瑞克热佩茨的路上加入进来的提克和库纳两只狗,使这只狗队的数目达到了十四只。
但是实事求是地说,这些从外面来的狗,虽然自它们一踏上这个地区,就算是闯进来了,但是这六条狗是不能顶六条狗用的。三只是短毛的猎狗,一只是纽芬兰的狗,另外两只是确定不出什么种的杂种狗。这些新来者,看上去什么都不懂。巴克和它的同志们厌恶地看不起它们。虽然它迅速地教了它们,给它们指定了位置,并教了它们不能做什么,但巴克还是教不会它们应该做什么。它们从不驯服、从不老老实实地跟在路上。先不说那两条杂种狗,就说这其余的狗吧。在这野蛮陌生的环境中,在这种它们所收到的恶劣的对待中,它们发现自己很是为难,就是原有的灵气也被打掉了。至于那两条杂种狗,本来就没有一点儿精神,它们的骨头都好象很脆,随时都可能跨下来似的。
带着对新来者的失望、甚至说是绝望,疲惫不堪的老狗们又踏上了两千五百英里的、连绵不断的征程。一路上的景色除了一片洁白、光亮和闪耀就再也没有什么。
但这两个男人却是十分地自豪:他们带着十四条狗呢,这是一种新型的雪橇队呢!他们看到别的雪橇队,不管是从派司到道森的,还是从道森出来的,那些雪橇队都没有多达十四条狗的。
在北极地区旅行,有一个说法:为什么十四条狗不能拉一架雪橇,因为一架雪橇装不下十四条狗的食物。但是查里斯和哈尔不知道这些,他们只是用铅笔计算了这次旅行:一只狗吃多少,有这么多狗、这么多天,又吃多少。他们只是论证了一下计算得对不对。莫希从他们的肩上看过去,信任地点点头。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第二天早上晚些时候,巴克领着长长的狗队走在街上。街上没有什么活泼的东西,没有狗来咬它和它的伙伴们,它们也都是死一般的疲倦。从盐水区到道森,巴克已经走了四次,对疲惫不堪已经有了深刻的认识,现在它又面对着同样的旅途,这使它更加痛苦。它的心不再工作了,狗队里别的狗们的心也都不再工作了。新来的那些狗们很是胆小,很是害怕,而原来的那些狗却又得不到它们主人的信任。
巴克含含糊湖地感到,它依靠不了这两个男人和这个女人。他们不知道去做任何事,随着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事情变得很明显:他们不能学习。他们干什么事都松松垮垮,没有秩序,没有经过训练。安顿布置好一个很邋遢的帐篷要费去他们半夜的时间,而第二天要用半个早晨来拆帐篷。雪橇呢,装得很松散、但很时髦,可就是要在当天的另一个时间里把它停下来再重新装一遍。有好几天它们一天走不了十英里,还有几天它们根本就出发不了。没有一天它们能走完过去的那些人们根据对狗的进食来计算的一半路程。
这样,狗们的食物就不可避免地短缺了,而它们的主人却又犹犹豫豫地由过量喂食过度到不给它们足够的食物。新来的这些狗们,它们的消化系统没有经受过长时期的饥饿,它们也没有经受过把吃下去的食物最大限度地、一点一滴地消化掉的训练,而是非常地贪吃。于是,当食物不够,再加上目前的这种状况,它们就更是加速地跨了下去。哈尔认为现在的定量太少了,就又给狗们加了一倍。加到最后,又冒尖了,胡加开了。当莫希美丽的眼睛里满含着泪水,喉咙颤抖地再也不能哄着弟弟再多给狗们一些吃的时,她就从他们自己吃的鱼袋里偷出些鱼来悄悄地喂给狗们。但这却又不是巴克和那些强壮的大狗们所需要的,它们需要的是休息。虽然它们现在每天走路的时间很少,但它们拉运的沉重的货物却使它们各个都用尽了力气。
然后又不给足够的食物了。哈尔一天醒来,面对这样一个事实:狗的食物已经下去了一半,可路程才走完了四分之一。要命的是:再也没有爱、没有钱给狗们了,狗的食物再也不能增加了。于是他就又裁减了正规的狗食的配额,并试图增加每天的路程。他的姐姐和姐夫也赞成这样做,但他们还是被他们自己沉重的装备和他们自己的无能所挫败了。少给狗食是简单的,可想让狗们走的快一些是不可能的,而他们自己因无力做到在早晨早点上路,这又阻止了他们在白天多走几个小时。他们不仅不知道如何调教狗,而且他们还不知道如何使他们自己工作好。
第一个要走掉的是塔布,它是一个可怜的、盲目犯错误的贼,总是被抓获、被惩治,可它还是一个忠于职守的工作者。它那扭伤的肩胛骨从没有得到过治疗、从没有得到过休息,并且一路上情况还越来越糟。直到最后,哈尔用他那支硕大的柯尔特左轮手枪向它开了一枪。
这个地区正流传着一个说法,说是一只外地来的狗饿死了,死因是长期按照拉雪橇狗的定量吃食。因此,巴克以下的这六条外来的狗也是要死去的,因为它们目前吃的是拉雪橇狗的一半定量。那条纽芬兰狗先死了,接下来是那三条短毛猎狗。至于那两条杂种狗,虽然是那么坚韧不拔地不放弃生命,但最后也还是去了。
到了这种时候,这三个苏格兰人所有的舒适、所有的彬彬有理、所有的绅士派头就都不见了。欢快的魅力、浪漫的情调都去得无影无踪。北极圈的旅行对他们变成了一种实实在在的严俊,对他们男性的人格和女性的人格都一样。莫希停止了对狗们的可怜的哭泣,换成了对她自己的悲伤,换成了和她丈夫、和她弟弟的争吵。争吵是一件他们从不感到疲倦的事。他们的烦躁来自他们的不幸,随着他们不幸的增加而增加,并且还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又使他们加倍地烦躁。别的男人们在这种苦役般的旅途中形成的那种惊人的沉默,那种甜美的语言和温柔的和气,在这两个男人和这个女人之间是荡然无存的了。对那种精彩的耐心,他们是一无所知的。他们很倔强,也很痛苦。他们的肌肉在疼痛,他们的骨头在疼痛,尤其是他们的心在疼痛。因为这些缘故,他们变得尖酸刻薄,话一出口就生硬无比,从早上到晚上一直如此。
不管什么时候,只要莫希给他们一个机会,查里斯和哈尔就会争吵,他们每人都觉得干得比对方多,在什么场合下都不克制地表达出这个意思来。莫希有时偏向丈夫,有时又偏向兄弟,这样做得结果就使这一切变成了一场没完没了的家庭吵架。他们从劈柴生火开始,(这样的争吵只在查里斯和哈尔之间进行)拉拉扯扯地加上了家里的其它问题,又牵扯出了双方的父母、叔伯兄弟姐妹,好几千里以外的各色人等,其中有些已经过世了的人们也不能幸免。什么哈尔的有关艺术的观点,或者是一部他们舅父所写的有关社会的戏剧,都会参合到这个只须砍几根树枝就能去生火的话题中去,这其中还包括着要去加深理解。但是争论好象是倾向于查里斯的政治偏见的。而查里斯妹妹搬弄是非的语调也会和在这几千里外的于肯地区的雪堆中生的这堆火有关。这一切只有莫希明白,她使自己摆脱掉了对这种冗长话题的评论,只是偶而地对她丈夫家庭里的那些令人不愉快的特殊事情说上那么几句。而这些人们则只顾说话了,却没有把早就应该生起来的火生起来,帐篷也才拆了一半,至于狗呢却连喂都还没有去喂莫希正培育着一种特殊的不满,一种性别的不满。她很漂亮、很温顺,一直都很有骑士风度地打发着她所有的时光。可是目前,她的丈夫和弟弟对待她,却是样样都可以就是缺少了骑士风度。本来她一直都习惯于不去帮助别人,这就使他们很埋怨了。这种埋怨直接指向她的性别特权:她使得他们的生活再也不能忍受了。她不再考虑这些狗了,因为她已经极度地痛苦,极度地累了。她坚持乘坐在雪橇上。她是漂亮的、温顺的,但她有一百二十磅重,对这架由虚弱和饥饿的狗们所拉动的雪橇来说,这无疑又是无穷的负担。她白天乘坐在雪橇上,一直到雪橇停下了,她还是乘坐在雪橇上。查里斯和哈尔让她下来走走,和她争辩着,向她抗议着、恳求着。可她却一昧地一而再、再而三地向老天沮咒着他们的残忍和暴行。
终于有了一个机会,他们用力把她拉下了雪橇。(他们发誓再也不这么做了。)莫希瘸着腿像个被人抢去东西的孩子似的向前走着,一会儿就一屁股坐在了道上。他们继续走着自己的路,但她却再也不能动了。他们往前走了三英里,卸掉了雪橇反过来找她,又用力地把她扶上了雪撬。
越过他们自己的不幸,他们无情地对待着他们的动物。哈尔有个理论,这个理论他在别人身上实践过:那就是一个人应该冷酷。他开始用这套来对待他的姐姐和姐夫,当这一套不灵了他就用棒子棒打那些狗。在五指峰地区,狗食用完了。一个老的掉了牙的老婆子提议和他们做一笔买卖:用几磅冻僵了的马皮交换那支一直在哈尔臀部,陪着那把大猎刀的柯儿特式左轮手枪。这种马皮能代替可怜的食物。这些马皮像是放马人六个月前从饿死的马身上割下来的,在冻僵的状态下,就更像是通过了电的钢丝一样。当狗们用劲力气将马皮咬碎咽到肚里时,这些马皮就融化成了细小的没有养分的皮条,变成一团团短的毛发。这很不容易消化,胃很容易发炎。
面对着这一切,巴克艰难地走在队伍的前面。就像在睡梦中一样,只要能拉它就向前拉着。当它再也不能向前拉了,它就倒下来,躺在那里,任凭皮鞭大棒落在身上。它又站了起来,茂盛而美丽的皮毛的光泽已不再出现。那毛发悬了下来,柔软而无力,湿漉漉的那么脏,上面布满了哈尔留给它的褪了色的干血。它的体力消耗了、肌肉消瘦了,变成了多结节的皮条。四肢上的肉已经消失不见了。线条显现在它身架里的每根肋条上,透过那张松弛的、因没有了脂肪而起皱的空空的狗皮,每块骨头都已清清楚楚地露了出来。这是很令人伤心的。只有巴克的心不那么悲痛。那个穿红毛线衣的人早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巴克就这么过着,它的伙伴们也这么过着,它们的骨骼都已经松散了。包括巴克现在共有七条狗,在极大的悲痛之中,它们对皮鞭的叮咬和大棒的撞击,已经变得毫无知觉,挨打的痛苦也模糊了、遥远了。就像它们目之所见、耳之所闻的东西已经模糊了、遥远了一样,它们各个都是半死不活或是半死不活的一半了。它们只不过是个装了骨头的袋子。在这些袋子里生命火花的闪击已经是很弱很弱。当那些并无建筑物的车站到了的时候,它们就像死狗一样倒在路上,生命之光虚弱的看上去就要熄灭了,而当大棒和鞭子又落在身上的时候,这种生命的火花又轻轻地振击了一下,于是它们就趔趔趄趄地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又向前走了。
这样的一天到了,那个好性子的比利倒了下来,再也不能站起。哈尔的左轮手枪已经做了交易。于是当比利躺在路上时哈尔就用斧子敲击了它的头,然后把它的死尸从绳套上割了下来拖向一边。这一切巴克看见了,它的同伴们也看见了,并且都知道这种事情已经离它们很近了。
第二天库纳去了,它们只剩下五只狗了。乔,已经病入膏肓,再不能加病了。派克,早已残废,走路一瘸一拐地,现在只有一半清醒,已不能意识到疾病。索迩莱克斯,独眼地挣扎在苦难的征途上,为它只有那么一点点力气往前走着而悲伤。提克在冬天从没走过这么远的路,因为是个新来者,它比别的狗挨的打更多。而巴克仍然在狗队的前面,但现在已不再强迫实施纪律了,或者可以说不再拼命地强迫实施纪律了。极度地虚弱使巴克有一半时间是在盲目地向前走,它只是靠着四肢摸模糊糊的感觉,朦朦胧胧地行走在路上。
已经是美丽的春天了。可是狗们不知道这一点,人们也还不知道这一点。每天,太阳升得更早了,落得更晚了。早晨三点钟天就亮了,而黄昏则磨磨蹭蹭地延迟到了九点钟,整个漫长的白天都是阳光灿烂的。可怕而又寂静的冬天让位给了伟大的能唤起“沙沙沙”生命之声而日见走近的春天。这种“沙沙沙”春天的脚步声来自所有的土地,它充满着生命的快乐。它来自那些又一次生活过、运动过的事物中,来自那些在漫长的冬季月份里不运动、似乎是死去的事物中。树汁从松树中流了出来,柳树和白杨萌发出了幼小的嫩芽,灌木丛和葡萄树披上了绿色的盛装。夜晚,蟋蟀在低唱。而在白天,所有偷偷爬着的东西都悉悉娑娑地爬向太阳。鹧鸪和啄木鸟的叫声、敲击声在森林里轰响着,松鼠们在闲聊,小鸟们在歌唱,南方来的大雁鸣叫着从头顶飞过,像一个个楔子动人地挤在蓝天白云之间。潺潺流水从每个小山的斜坡上流下,看不见的泉水所发出的叮咚声传向四方。万物都融化了,都柔软了,都怒放了。于肯地区的大地正用劲将束缚住它一冬的冰拉断,大地在冰下蠕动着,而太阳则在贪婪地吮吸着春天的乳汁。冰面上形成了一个个气孔,裂缝展开了去,一块块薄冰成块地落入河水中。在这所有的断裂、撕碎、唤醒生命的悸动中,在燃烧着的太阳下面,在迎面吹来的微风中,天涯行路人——两个男人,一个女人,还有一群骨瘦如柴只有空驱壳的狗们正摇摇晃晃地徒步走向死亡。
随着狗们的趔趔趄趄、站立不稳,莫希坐在雪橇上又哭开了,哈尔毫无恶意地咒骂着,查里斯的双眼里充满了泪水。他们踉踉跄跄地走进了位于白河河口、约翰。桑顿的营地。
一停下,狗们就仿佛是被抽打死了似的一下子躺倒在地上。莫希哭干了的双眼看着约翰。桑顿。查里斯走到一根木头旁想休息,他十分缓慢地坐了下来,不辞辛苦地抚摩着那双已经僵硬了的双腿。哈尔和约翰。桑顿在交谈。约翰削着一根桦木枝想做成一把斧子柄,他削着、听着、不时发出一些单音节的音来。被问起了,就简单明了地给出建议。他知道这种血统的人,不管你给出的建议有多确实,他都不会照着办的。
“他们说,前面的冰面上没路了,我们最好是绕过去。”哈尔说着,体会着桑顿的警告:对那些融化了的冰没有更多的选择:“我们听人说,不能在白河逞能。可我们现在到了白河了!”说着最后这句话,哈尔的嘴角上露着一种嘲笑。
“他们说的是对的!”约翰。桑顿回答道:“这河冰随时都会没有的。只有傻瓜,瞎碰运气的傻瓜才会走下去的。我直接告诉你吧,就是把阿拉斯加所有的金子都给我,我也不会冒险把我的尸体放到那些冰面上的。”“我想这都是因为你不是傻瓜!”哈尔说着:“我们也一样!我们继续往道森走!”他解开鞭子:“起来,巴克!嗨!起来!上路!”桑顿继续削着。他知道在傻瓜和笨蛋之间还有一种人,那就是懒汉。要是有两三个傻瓜在一起,那就多多少少都不愿改变他们即定的计划,而还要一昧蛮干到底的。
但是走进驿站后再把狗们打醒却费了很长时间,整个狗队在命令下就是站不起来。鞭子在四下里闪着,劈头盖脸地落了下来,执行着残忍的使命。约翰。桑顿咬着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