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封斯宾诺莎致博学而精练的哲学和医学博士路德维希·梅那尔阁
下
第.. 12封斯宾诺莎致博学而精练的哲学和医学博士路德维希·梅那尔阁
下
(论无限的本性)
卓绝的朋友:
您的两封来信均已收到。其中六月十一日那封信是由我们的朋友
N.N.
②
交给我的,另一封三月甘六日的信却不知道是哪位朋友从莱登寄来的。您这
两封信给了我极大的喜悦。特别是它们使我知悉您一切都好,并常常惦念着
我。对于您对我的友谊以及您对我总表示的敬爱,我衷心地向您表示我应致
的谢意,并且请您相信,我是同样忠诚于您的,一有机会,我就会尽我脆弱
的力量向您证明。现在,作为这种效劳的开端,我将不辞劳瘁地答复您在信
中向我提出的那些问题。
您请求我告诉您,关于无限的思想所达到的结论,我将极其高兴地这样
做。
无限的问题在所有人看来,常常是一个极其困惑的问题,甚至似乎是一
个无法解决的问题,其原因是人们没有区分:一种是根据其本性或由于其界
说而必然是无限的东西和一种并非由于其本性只是由于其原因而没有任何限
制的东西;其次是他们没有区分:一种是因为没有任何限制而称作无限的东
西和一种虽然我们知道其最大量和最小量,然而我们却无法用任何数字来比
较和说明其裔分的东西;最后是他们没有区分:一种我们只能理解却不能想
象的东西和一种我们既能理解也能想象的东西。我认为,如果他们泪意到这
种种区别,那么他们就不会为重重困难所压倒。因为那时他们将会清晰地理
解到一种无限是不能分成部分的,或者它根本就没有部分,而相反的一种无
限则[有部分](注
1)而且这并没有矛盾;他们也将会理解到,一种无限能
够被设想为比另一种无限大些,并没有矛盾。而另一种无限则是不能作如此
设想。这由我刚才所说的是很清楚推知的。
但是,为了更易于理解这一点,我必须简短地解释一下这四个概念:实
体、样态、永恒和绵延。关于实体,我要提请注意的是,首先,存在属于它
的本质,也就是说,其存在仅从其本质和界说而来如果我的记忆并未欺骗我
的话,这一点我是早已通过口述,而不借其他命题的帮助向您证明了的;其
次,这是第一点的推论,即实体决不是杂多的存在,而仅仅是同一种本性的
唯一存在;第三,也即最后一点,实体决不能被设想为同无限有别的任何其
他东西。实体的状态,我称之为样态,就它的界说不同于实体本身的界说而
言,样态的界说自身并不能包含任何存在。因此虽然它们存在着我们也可以
①此信见《遗著》。据说原信(很可能是草稿或抄本,在
1860年曾在阿姆斯特丹的市场上拍卖过,被一个
名叫
Durand的巴黎书商购买,但现在已无法考证。莱布尼兹还有一个手抄本,现保存在汉诺威原皇家图书
馆。收信人梅耶尔(
LudwigMeyer1630—1681)是阿姆斯特丹的医生,斯宾诺莎哲学小组重要成员,路德
教徒,接近于新教中最急进的教派——浸礼派。1666年匿名发表了《哲学是圣经的解释者》这本书同斯宾
诺莎的《神学政治论》、霍布斯的《利维坦》一起在
1674年为荷兰政府查禁。斯宾诺莎死后,梅那尔参加
了出版斯宾诺莎《遗著》的工作。信上对梅耶尔的头衔只简单冠以“
P.M.Q.D.”四个缩写字,即拉丁文
PhihsophiaeMedicinaequeDoctor(哲学和医学博士)。
② N.N.可能是巴林(
P.Balling),此人曾于
1663年初访问过斯宾诺莎,去时可能带给斯宾诺莎几封阿姆斯
特丹朋友的信,正如他回来时从斯宾诺莎那里带回几封给阿姆斯特丹的朋友的信一样(参看第
8封信)。
设想它们不存在。由此可以推出:当我们只考虑样态的本质,而不考虑整个
自然的秩序,我们就决不能从它们现在的存在推论出它们以后将要存在或不
存在,过去曾经存在或不存在。所以这是很明显的,我们把实体的存在设想
为跟样态的存在完全不同的东西。进而的问题是永恒和绵延的区别,我们用
绵延概念仅能说明样态的存在,而实体的存在只能用永恒概念来说明,也就
是说,用存在的无限分享或(用拙劣的拉丁文来说)在(essendi)的无限分
享来说明。
设想它们不存在。由此可以推出:当我们只考虑样态的本质,而不考虑整个
自然的秩序,我们就决不能从它们现在的存在推论出它们以后将要存在或不
存在,过去曾经存在或不存在。所以这是很明显的,我们把实体的存在设想
为跟样态的存在完全不同的东西。进而的问题是永恒和绵延的区别,我们用
绵延概念仅能说明样态的存在,而实体的存在只能用永恒概念来说明,也就
是说,用存在的无限分享或(用拙劣的拉丁文来说)在(essendi)的无限分
享来说明。
序时,我们就能任意地规定样态的存在和样态的绵延,我们能够任意设想它
们大一些或小一样,能够任意把它们分成部分,我们这样做,丝毫也不会有
害于我们关于样态所具有的概念;但对于永恒和实体,因为它们只能被设想
为无限的,所以我们就不能这样做了,否则我们就会同时破坏了我们关于它
们所具有的概念。因此,所有那些断言广延实体是由各个实际上不同的部分
或物体所组成的人,不是在说疯话,就是在说蠢话。因为这正如有人企图凭
借单纯地增加或累积许多圆去组成一个正方形、三角形或某种其他本质上完
全不同的东西一样。因此,那些哲学家们企图川来一般证明广延实体的有限
性的诸多论证也就自身崩溃瓦解了,因为所有这类论证都假定,有形实体是
由部分所组成的,同样,其他自以为线是山点组成的人也能够找到许多证据,
证明线并不是无限分割的。
但是,如果您问,人们为什么老是喜爱去分割广延实体呢?那么我的回
答是,因为我们是从两种方式来思考数量,一种是抽象地或表而地思考数量,
这就是说我们凭靠感宫的帮助在想象中来设想数量,另一种是把数量仅当作
单独通过理智而出现的实体。因此,如果我们从想象方面来思考数量(这是
常常容易发生的),那么数量就会被认为是可分的、有限的,由部分组成的
和杂多的。但是如果我们从理智方面来思考数量,如果我们按照事物本来面
目来理解它(当然,这是极其困难的),那么,像我刚才所充分证明给您的
那样(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数量就会被认为是无限的、不可分的和唯一
的。③
再者,因为我们能够随意地规定绵延和数量,也就是当我们设想数量与
实休脱离,当我们把绵延同其赖以从永恒事物而来的样态分开,这样就产生
了时间和量度。用时间这样来规定绵延,用量度这样来规定数量,以致我们
就可以非常容易地想象它们。而且,由于我们把实体的状态同实体自身分开
把它们加以分类,以致我们可以非常容易想象它们,因而就产生了数,我们
用数来规定这些状态。由此我们就可以明显看到,量度、时问和数只是思想
的样式,或者更正确他说,只是想象的样式。因此,难怪所有那些试图用这
类概念,并且是错误地加以理解的概念去理解自然过程的人,是那样稀奇古
怪地把自己困缠起来,以致除非把一切都加以砸碎,或者乞灵于最荒诞不经
的荒谬,他们最终是无法解脱自己的。因为有许多事物,我们是不能用想象
去理解它们的,而只能用理智加以把握,譬如实体,永恒等等,如果我们用
③这里关于量的两种理解,即抽象的表面的量和作为实体的量,请参阅《伦理学》第一部分命题十五附释。
斯宾诺莎整个论证在于说明想象和理智两种认知方式,有形的实体在想象看来是可分的、有限的、有生有
灭的,而在理智看来则是不可分的、无限的、无生无灭的,我们应当学会用理智的方式来观看世界,因为
这种方式不是按照人的感觉而是按照自然本来面目来理解自然。
这类只是想象辅助工具的概念去理解它们,那么,我们除了用想象力徒劳他
说一些毫无意义的梦话外,别无其他成效。而且如果我们把实体的样态同这
类思想物和想象辅助工具混在一起,那么我们也就不会正确理解实体的样态
本身。因为,如果我们这样做,我们就把它们同实体分离开来了,把它们同
它们由以从永恒而来的样态分离开来了,而没有实体和样态,它们是根本不
能正确地被理解的。
这类只是想象辅助工具的概念去理解它们,那么,我们除了用想象力徒劳他
说一些毫无意义的梦话外,别无其他成效。而且如果我们把实体的样态同这
类思想物和想象辅助工具混在一起,那么我们也就不会正确理解实体的样态
本身。因为,如果我们这样做,我们就把它们同实体分离开来了,把它们同
它们由以从永恒而来的样态分离开来了,而没有实体和样态,它们是根本不
能正确地被理解的。
为了使您更能清楚地认识这点,今举下面一例:如果有人抽象地设想绵
延,把它同时间连在一起,并开始把它加以分割,那么他就永不会理解,譬
如一小时是怎样过去的,因为一小时为了要过去,首先必需让它的一半先过
去,然后是余下的一半过去,再余下的一半的一半过去,如果您总是这样余
下的一半的一半的无限推下去,那么您就永远不能达到这一个小时的终点。
因此那许多不习惯区分思想存在物和真实存在物的人曾经大胆主张,绵延是
由瞬时组成,这正是为了躲避查列狭斯大漩涡而去冲撞了岩礁妖魔斯雪娜⑤。
因为绵延是由瞬间所组成,就如同说数目是由零的叠加所得到的一样。
由上述可以清楚推知:数、量度或时间,只要它们是想象的辅助工具,
它们就不能是无限的(因为否则数就会不是数,量度就会不是量度,时间就
会不是时间),所以我们清楚看到,许多人由于他们把这三者同事物本身混
为一谈,由于他们对事物的真实本性的无知,他们就否认了真实的无限。但
是这种结论是如何的可悲,这让数学家们去判断。数学家们决不会让诸如此
类的论证去骚乱他们所清楚而且叼晰理解的事物,他们不仅发现许多事物是
不能用任何数来说明的,(这就充分显示了数在说明一切事物时是无能为力
的),而且他们也发现许多事物是不能用任何数来比较的,而是超越一切可
能的数的。但是他们并不因此就认为这些事物是因为它们组成部分的众多才
超越一切数,而是认为,这些事物之所以超越一切数,只是因为事物的本性
如果承认数,就不能不有明显的矛盾,例如在两个圆之间的
ABCD空间的一切
不相等性,以及一个在其中运动的物体必定要经受的一切变化是超越一切数
的,我们得出这个结论,并不是因为两圆交际空间育庞大的面积,因为无论
我们采取一个多么小的部分,这小部分的不相等性也将会超越一切数的。我
们这个结论也不是因为(像在其他事情上那样)我们不知道大量和小量,因
为在我们这个例子里,我们是知道大量
AB,小量
CD的,所以我们之所以得
出这个结论,只是因为不同凶心的两个圆之间的交际空间的本性是不允许这
样的,因此如果有人想用某个确定的数来规定所有这些不相等性,那么,他
④关于永恒、绵延、时间,请参阅斯宾诺莎《笛卡尔哲学原理》一书附录《形而上学思想》第一篇第四章。
在那里斯宾诺莎写道:“永恒性是一种属性,我们把这种属性理解为神的无限存在。反之,绵延也是一种
属性,我们把这种属性理解为被创造事物保留在它们自身现实性中的存在。由此可以明白推知:事物的绵
延和整个存在之间的区别仅在于思想上不同,因为抽出事物的绵延也就必然抽出它的存在。为了确定事物
的绵延,我们拿它同具有稳定的和确定的运动的那些事物的绵延作比较。这种比较就叫做时间。因此时间
并不是事物的状态,而只是思想的样式,或者象我们所说过的,是一种思想存在物。时间是一种用来说明
绵延的思想样式”(《笛卡尔哲学原理》中译本第
145页)。
⑤斯雪娜(
Scylla)是荷马史诗《奥德赛》里的六头十二脚女妖,据说是指意大利墨西拿(
Messina)海峡
的岩礁,其对面有查列狄斯(
Charybdis)大漩涡。西方一般用来比喻前有岩礁妖魔,后有漩涡,形容处境
进退两难。斯宾诺莎用此比喻来说明那些不习惯区分思想存在物和真实存在物的人,当看到把绵延如此分
割会造成极大荒谬,就索兴武断说绵延是由瞬间所组成,殊不知此武断更为荒谬也。
就必须首先坚持圆不应该是圆。就必须首先坚持圆不应该是圆。
同样的,为了回到我们的论题,如果某人试图去规定物质迄今所出现的
一切运动,即把运动和它们的绵延归到一个确定的时间和数上去,那么他所
试图的不是别的,只是使我们仅能设想为存在杉的有“形实体丧失了其状态,
并且作出这个实体并不应具有它所订的性质这样的结论来。我本能够清楚地
证明这点以及在这封信中所接触到的其他许多问题,但是我认为这样做是多
余的。
由上述一切可以清楚看到:有些事物按其本性是无限的,根本不能设想
它们为有限的;但是有些事物之所以是无限的,仅仅由于它们所依帧的原因,
所以当我们抽象地去考察它们时,它们就能分成部分,并且被认为是有限的;
最后,有些事物能够称为无限的,或者您宁愿说,是无定限的,乃是因为我
们不能用任何数来比较它们,虽然”它们能够被设想为大一些或小一些。因
为我们不能说,所有那些不能用数来表示的事物必然是相等的,正如上面所
引用的以及其他许多例子所充分清楚表明的。
至此,我已经向您简短他说明了关于无限问题所引起的错误和混乱的原
因,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已经向您全部解释了它们,因而,关于无限就
不再存在任何其他需要我在这里谈及的问题,或者不能根据以上所说很容易
解决的问题了。因此我不想再耗费时间,使您过久地纠缠在这类问题上了。
但是在这里,我想顺便指出,至少我认为,新近的逍遥学派⑦的人们已经
误解了古人关于神存在的证明。因为正如我在某位叫做卡斯达拉比⑧的犹太人
⑥此处关于无限的论述,请参阅黑格尔《哲学史讲演录》第三部近代哲学斯宾诺莎一节。黑格尔在那里说:
“斯宾诺莎把想象的无限者与思维的无限者(即理智的无限者,现实的无限者)分开。大多数人只达到了
煎者,当人们说“如此以至无穷”时,这就是恶劣的无限性,例如被人们看得很崇高的星辰之间的空间的
无限性就是如此,时间方面的无限性也是一样,数学上的无穷系列,即数的系列,也是这种恶劣的无限。
这种无限性是一种常见的无限性,当人们说到无限性时,心目中就是指这种无限性,这种无限性尽管可以
被人们看得很崇高,却不是现实的东西,它总是往否定的方面跑,并不是
actu。哲学上的无限性,即现实
的无限者,是对自身的肯定,斯宾诺莎把理智的无限者称为绝对的肯定,完全正确!”(黑格尔《哲学史
讲演录》第四卷
1978年商务印书馆版第
107页)按黑格尔的看法,斯宾诺莎在这里说明两个不同圆心的圆,
虽然具交际空间各处都是不相等的,我们无法用任何数字表示它们,然而这个空间本身却是现实存在的,
正如一条有穷的线是由无穷多的点所组成,可是它却是现实存在的、确定的,这是一种可以达到的真实的
现实的无限。黑格尔关于恶劣的无限和真实的无限的论述,得到了恩格斯的肯定,恩格斯说“黑格尔已经
完全正确地看到了这一点”(《反杜林论》见《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
3卷,第
91页)
⑦逍遥学派(
peripateticschoo1),又名散步学派,相传亚里士多德与其弟子在林荫道上边散步边讲学,所
以逍遥学派就成了亚里士多德学派的名称。在中世纪,这个学派为经院哲学家所篡改和歪曲,成了经院哲
学的附庸,斯宾诺莎在这里说的逍遥学派就是指中世纪经院哲学家所歪曲过的这个学派。
⑧卡斯达拉比就是卡斯人·克雷斯卡(
Chasdaicrescas1340—1410),著名的犹太神学家。他在其《基督之
光》这部希伯来文写的著作中反对了亚里士多德学派关于上帝存在的证明。亚里士多德学派这一证明曾经
被中世纪最著名的犹太神学家麦蒙尼德(
Md’imonides)在其《迷途指津》一书中所采用,麦蒙尼德把这个
证明建立在这样一个原则上,即不可能从结果到其原因进行无限递推,因而推出第一原因的存在。克雷斯
卡反对这种所谓无限递推不可能性原则,他提出了另一种他认为更有力的证明,他的证明的根据是:我们
不可能设想世界没有某个无条件的根据,某个天原因的或自因的原因支持它而会是有条件的或有待的。虽
然克雷斯卡自己的主要兴趣是为宗教作辩护,而不是为纯粹的哲学,他反对亚里士多德学派的根本目的是
维护天启是宗教问题的唯一解决办法(在这一点上他大大不如麦蒙尼德,因为麦蒙尼德试图把宗教建立在
的著作中所发现的那样,关于神存在的证明他所说的完全不同。他是这样来
证明的:如果存在着一个无限的原因系列,那么凡存在的事物都将是有其原
因的,而那个由于自己本性而必然存在的事物却不是任何有原因的事物,因
而在自然中,不存在任何存在必然属于其本质的事物,但这是悖理的,因此,
存在必然属于其木质的事物一定存在。所以神存在的证明并不在于认为无限
不可能实际存在,或无限的原因系列是不可能的这种想法,而仅仅在于我们
不可能假定那种按其本性必然不存在的事物,其存在是不能为某种按其本性
必然存在的事物所决定,即不能为本身只是原因而不是结果的东西所决定。
的著作中所发现的那样,关于神存在的证明他所说的完全不同。他是这样来
证明的:如果存在着一个无限的原因系列,那么凡存在的事物都将是有其原
因的,而那个由于自己本性而必然存在的事物却不是任何有原因的事物,因
而在自然中,不存在任何存在必然属于其本质的事物,但这是悖理的,因此,
存在必然属于其木质的事物一定存在。所以神存在的证明并不在于认为无限
不可能实际存在,或无限的原因系列是不可能的这种想法,而仅仅在于我们
不可能假定那种按其本性必然不存在的事物,其存在是不能为某种按其本性
必然存在的事物所决定,即不能为本身只是原因而不是结果的东西所决定。
这就是所要谈的。祝您幸福,请您惦记着我,等等。
斯宾诺莎
1663年
4月
20日莱茵斯堡
理性之上),但这并不妨碍斯宾诺莎从他那里吸收从有条件或相对到无条件或绝对的这种非常重要的论证
方法,这种方法,正如我们在《伦理学》中所看到的,正是斯宾诺莎哲学的核心。当然在别的方面,斯宾
诺莎与克雷斯卡的观点是很不同的。
第.. 13封斯宾诺莎致高贵而博学、的亨利·奥尔登堡阁下第.. 13封斯宾诺莎致高贵而博学、的亨利·奥尔登堡阁下
(答复第十一封信)
高贵的阁下
盼望已久的信终于收到了。现在我有时间来答复了。但是在我答复您之
前,我要简略地告诉您,是什么原因促使我没有立即给您回信。
当我在四月份把家搬到这里以后,我就动身到阿姆斯特丹去了,因为在
那里有一些朋友请我给他们一部关于依几何学方式证明的笛卡尔哲学原理第
二篇和阐述某些重要形而上学问题的著作的抄木,这部著作是我在不久前向
一个青年人②讲授哲学时,由于不愿向他公开讲解自己的观点所撰写成的。他
们又进而请求我,一有机会就把哲学原理第一篇同样也用几例学证明方式写
出来,为了不辜负我的朋友们的愿望,我立即开始了这项工作,两个星期就
把这个任务完成了,并交给了他们。最后他们又恳求我允许他们把它出版。
当然我同意了他们的这一要求,不过我提出了一个条件,要他们当中哪一位
朋友趁我在的时候,为我这本著作的文字作一番润饰功夫,并且加上一篇短
序,向读者声明:我并不承认这本著作中所阐发的观点都是我自己的,因为
在这部著作中我所写的许多东西正与我自己的看法相反[原注
④],而且他应当
用一两个例子来证明这一点。所有这些,为一位负责出版此书的朋友允诺去
做了③。正因为这个缘故,我在阿姆斯待丹耽搁了一些时候。
①此信见《遗著》,原信是拉丁文,现已阙失。这封信是斯宾诺莎在
1663年
4月从莱茵斯堡迁至伏尔堡
之后写的。伏尔堡离开海牙很近只有两里路(但是交通并不方便),斯宾诺莎这次迁居的原因,据一些研
究家的意见,可能是想同当时在荷兰执政的德。韦特以及其他人取得更多的联系,这样能在他们的保护上
下出版他的著作而不受到迫害。
②这个青年人即卡则阿留斯,见前面第
8封信。
④[原注] 在我寄出的信中,我忘了声明这一点,也忘了用别的字母(即斜体字)来写出这一点。
③斯宾诺莎这里所讲的著作就是《笛卡尔哲学原理(附形而上学思想)》一书,该书拉丁文版于
1663年在
阿姆斯特丹问世,一年后荷兰文译本出版。这是斯宾诺莎生平唯一用自己真名出版的著作,但正如信中所
说的,在这部著作中,斯宾诺莎所阐述的,不是他自己的思想,而是他并不完全同意的笛卡尔观点。为此
书作序的朋友是梅耶尔,梅耶尔在序里关于此书出版的经过作了这样的叙述:“当我听说我们的作者为了
向自己的一个学生讲解笛卡尔哲学,用几何学的证明形式对他讲述了笛卡尔《哲学原理》整个第二篇和第
三篇的一些原理,以及笛卡尔还没有解决的某些最重要最困难的形而上学问题,并且在朋友们坚决请求下
同意把讲述的东西亲自修订增补,拿去付印的时候,我是非常高兴的。因此我便同他合作,只要是出版这
本书所必需的,我都乐于给以帮助。我又请作者用同样的方式叙述笛卡尔《哲学原理》的第一篇,俾使用
这种方式表述出来的全部完整的学说,一开始便能得到更好的理解和更多的赞同。作者知道这一切理由都
是有根据的,不愿意拒绝朋友的请求和读者的期待,并委托我照管印刷出版事宜,因为他住在乡下,远离
城市,所以不能督视此次出版。..但是,首先我想请读者注意,在下面所有的叙述中,即在《哲学原理》
第一篇、第二篇和第三篇的残文中,同样也在其《形而上学思想》中,作者所讲述的乃是笛卡尔本人的观
点,这些观点的论证就象在笛卡尔著作中所叙述的那样,换言之,这些观点是从笛卡尔所奠定的基本原则
中必然得出来的。既然他答应对自己的学生讲授笛卡尔哲学,那么一步也不应离开笛卡尔的观点,不讲述
同笛卡尔学说不相符甚至相反的见解,对他来说乃是一个良心问题。因此不要认为他这里所讲的就是他本
人的观点,或者只是笛卡尔学说中他所赞同的那些观点。虽然他承认笛卡尔这些观点中有些是真的,有些
则如他公开宣布的,是和他正相反对的。这里有许多原理被作者当作错误的思想予以否定,他对这些原理
有着完全不同的看法。”(《笛卡尔哲学原理》中译本第
38—40页)。
自从我返回到我现在定居的这个村庄后,因为朋友的造访,我几乎没有
自从我返回到我现在定居的这个村庄后,因为朋友的造访,我几乎没有
了,同时也能够把我为什么让这部著作问世的理由告诉您。由于这个机会,
我或许会发现那样一些在我们国家占据显赫地位的大人物,他们将会愿意去
阅读我所写的和我承认是我自己的其他著作,并且他们会承担义务,使我能
够出版这些著作而不必惧们任何攻击的危险④。如果事情正是这样,那么我将
会毫不犹豫地立即付印,否则我宁可沉默,而不愿强加干人,违逆国人意愿,
遭入敌视。因此,高贵的朋友,请您耐心地等待一下,到那时您将会收到或
者是已出版的著作的抄本,或者就是您请求我写的关于它的纲要。如果您想
要现正付印的著作的一两本抄本的话,我将会满足您的愿望,只要我知道这
种要求以及找到能够方便把它们带给您的传递人。
现在回到您的来信,对于您和高贵的波义耳阁下所明显表露出来的对我
的仁慈和情谊,我是感激万分。因为您的繁重而操劳的事务并未使您遗忘了
您的朋友,甚至您还仁慈的保证,您要充分注意,今后不再让我们的通信如
此长久地中断。我也万分感激学识非凡的波义耳阁下对于我的评注的答复,
即使这种答复是匆促的,顺便说的。因为我认为我的评注并没有这样重要,
会使博学的波义耳阁下把他本应当奉献于更深奥问题探讨的时间耗费在答复
我的评注上。的确,我并未曾奢想,也更没有相信这位博学的波义耳阁下在
其关于硝石的论文中除了仅仅指出实体的形式,性质等等这些幼稚可笑而烦
琐的学说是建筑在一种脆弱的根据上之外,就没有其他更多的旧的。但是,
既然我相信,这位极其高贵的波义耳阁下企图说明硝石的本性,即硝石是由
不挥发的扣挥发的成份所组成的异质物质,那么我想在我自己的说明中指出
(我认为我的推测是有充分根据的):即使我们不把硝石看成一种异质物质,
而是青成一种同质物质,所有那些有关硝石的现象,至少就我所知的,我们
也是能够非常容易加以说明的。因此,我的任务并不在于证明不择发的盐真
是硝石渣滓,而仅仅在于我们必须作这样的假定,才能够使我明白这位极高
贵的波义耳阁下之所以能够向我证明这种盐不是硝石渣滓,而是组成硝石本
质的绝对必要的成份,没有它,硝石就不能被设想。因为,正如已经说过的,
我相信这位极高贵的波义耳阁下是想指明这一点的。
无论如何,当我说不挥发的盐具有气孔,其大小相当于硝石微粒的大小,
我并不是想用这个假定来说明硝石的还原,因为从我所说的可以清楚看出,
硝石的还原只在于硝精的凝结,任何矿渣,由于它们的气孔小到不能容纳硝
石微粒,它们的壁层不结实,也都能够抵抗硝石微粒的运动,因此,根据我
的假设,它们就能够使硝石本身还原。所以当其他种盐类如酒石酸盐和钾盐
同样也能被用来使硝石还原,就不会使我们惊异了。但是当我说不挥发的硝
石盐具有气孔,其大小相当于硝石微粒的大小,那么我只是想用来说明不择
发的硝石盐之所以如此恰当地只需损失很少一点原来的重量就能使硝石还原
的原因。而且我甚至相信,从我们也能用其他盐类来使硝石还原这个事实,
我也可以阐明硝石盐并不是硝石本质的必要组成部分,如果这位极高贵的波
④这里所谓在我们国家占据显赫地位的大人物是指德·韦特兄弟及其同僚,自
1650年起,德·韦特党取代
奥伦治党在荷兰当政。斯宾诺莎此时似乎已认识到他的自由思想与德·韦特的民主主张是一致的,以后事
实也证明,斯宾诺莎实际上成了德·韦特的政治代言人,《神学政治论》一书就是在德;韦特的鼓励和支
持下撰写和出版的。
义耳阁下并不曾经说,没有任何更普通的盐类(即除硝石外)能包含在酒石
和钾碱之中的话。当我进一步说,硝石微粒在较大的气孔中为更纤细的物质
所国绕,那么我这种说法,正如高贵的波义耳阁下所指出的,是从真空不存
在的原理推导出来的,但是我不理解,他为什么要把真空不存在这点认为是
假设,因为这个命题是由虚无决不能具有任何性质这个事实清楚推导出来
的。这位极高贵的波义耳阁下会对这一点怀疑,真使我感到惊异,因为这样
他就似乎在主张,不存在有真实的偶性,但是我请问,如果存在有离开了实
体的大小,难道就不存在有真实的偶性吗?
⑤
关于硝精和硝石本身在味觉方面差别的原因,我之所以要提出这个问题
是因为要指明,我是如何仅从我所假定的这两者的差别而不涉及不挥发的盐
就能够很容易他说明它的现象。
关于硝石的易燃性和硝精的■[不易燃性]我所作的评注,只在于假定:
为了使任何一种物体产生火,就需要一种物质,这种物质能够分离那个物体
的分子,并能使它们产生运动,这个条件,我想,日常经验和理性已充分教
导我们了。
谈谈实验。我之所以援引实验,并不是为了绝对地证实我的解释,而只
是象我已经明确说明过的,利用它们在某种程度上去证实我的解释。在我所
引用的第一个实验上,高贵的波义耳阁下仅仅注意到我自己所曾经明确说明
过的东西,但是对于其他问题,例如我企图解决的,而也是我和波义耳阁下
所共同关心的那些疑难问题,他却不置一辞。关于第二个实验,他则说,由
于纯化,硝石绝大部分已经从象普通盐的某种盐中分离出来,他仅仅是说说
而已,并没有给予任何证明。因为正如上面我所充分表明的,我之所以援引
实验,并不是为了用它们来绝对地证实我的主张,而仅仅是用来在某种程度
上证实我所断言和阐明的是合乎理性的。至于他说气体上升形成冰柱是硝石
同样也是其他盐类的常见现象,我也看不出这对于问题的解决有何裨益。因
为我认为,即使其他盐类也都含有渣滓,当它们被清除后,盐自身就挥发了。
关于第三个实验,他并没有说出任何有影响于我的东西。在第五节里,我相
信,这位高贵的作者象在别处一样,凭借人们公认的而且并不有损于双方尊
严的哲学研究自由谴责了笛卡尔。至于其他的人,只要他们读过高贵的波义
耳阁下的著作和笛卡尔《原理》,我相信他们的判断是会同我一样的,除非
他们被公开地警告过。然而我还看不到,这位高贵的波义耳阁下清楚地说明
他的意见,因为他并没有说明(他只是讲到可见的形式),当硝石的可见冰
柱被磨擦,直到他们变成平行六面体或其他形体时,硝石是否始终不变。
但是,暂且把这些问题搁置一边,回到高贵的波义耳阁下在
13—18节里
所作的说明上来吧。我非常同意硝石的还原对于研究硝石本身的性质确实是
一个极好的实验。当然这是要有前提的,即我们在实验前已经懂得了哲学的
力学原理,并且知道物体的所有变化均按力学规律进行的。但是我否认,这
个结论从上述实验中得出要比其他许多种不能从中得出这个结论的普通实验
⑤ “真实的偶性”(
accidentiarealia),经院哲学术语。“偶性”在经院哲学家那甲表示任何一种性质,有些
偶性是能够离开实体而独立存在的,有些是不能够离开实体而独立存在的,“真实的偶性”就是指那些能
够离开实体而独立存在的性质,如颜色,嗅味等这些刺激感官的性质。但斯宾诺莎和笛卡尔一样,不承认
这种所谓真实的偶性,在他看来,凡是实在的东西,或者是自我存在的,如实体、属性,或者是依赖他物
的,如偶性,样态等。
显得更清楚和更明白。当这位尊敬的波义耳阁下说,他的这些观点在其他人
那里并没有如此清楚地被说明和讨论过,那么他或许有某些我尚未明瞭的反
驳费罗拉姆和笛卡尔的论据,凭借这些论据,他认为他就能驳斥他们了。在
这里我不去指出这些论据,因为我不认为尊敬的波义耳阁下自己会不知道它
们的,可是无论如何我要指出一点,即这俩人太渴望现象应当同他们的理性
一致了,然而只要他们在某些事情上遭到欺骗,他们就会明白过来的,我相
信,人的一切东西,他们都会有。
显得更清楚和更明白。当这位尊敬的波义耳阁下说,他的这些观点在其他人
那里并没有如此清楚地被说明和讨论过,那么他或许有某些我尚未明瞭的反
驳费罗拉姆和笛卡尔的论据,凭借这些论据,他认为他就能驳斥他们了。在
这里我不去指出这些论据,因为我不认为尊敬的波义耳阁下自己会不知道它
们的,可是无论如何我要指出一点,即这俩人太渴望现象应当同他们的理性
一致了,然而只要他们在某些事情上遭到欺骗,他们就会明白过来的,我相
信,人的一切东西,他们都会有。
我对§24的评注证明了硝精并非一种纯精,而是硝石盐和某种其他东两
的一种混合物,因此我怀疑高贵的波义耳阁下是否真是充分谨慎地用天平观
察过他所滴进的硝精的重量约等于爆炸时而失去的重量。
最后,纯水虽然看上去是能够更迅速地溶解碱性盐,然而它本身既然足
一种比空气更为单纯的物质,因此它就不能象空气那样包含如此多种的微粒
(这些微粒能够很容易地渗进每种盐的气孔中),因为水主要是由同一种微
粒组成的,它能溶解盐达一定程度,而空气却不然,从而得出这样的结论,
在那种程度上说,水溶解盐就大大地快于空气。反之,如果空气是由较粗的
和各种各样的较纤细的,以及所有那些能够渗进气孔中去的微粒(这些气孔
对于水的微粒是太窄了)所组成,那么空气即使不能象水那样迅速地(因为
水不是由如此多种的微粒所组成)溶解硝石盐,然而它的溶解却能更好更为
精细,并且使硝石盐带有更多的惰性,因而更能抵抗硝精微粒的运动。因为
根据实验,除了硝石微粒处于静止状态,而硝精微粒彼此却在作极迅速的运
动之外,到现在我还不能够认识硝精和硝石之间尚存在着任何其他的区别,
所以我认为硝精和硝石的区别大概就如同冰和水的区别一样。
根据实验,除了硝石微粒处于静止状态,而硝精微粒彼此却在作极迅速的运
动之外,到现在我还不能够认识硝精和硝石之间尚存在着任何其他的区别,
所以我认为硝精和硝石的区别大概就如同冰和水的区别一样。
斯宾诺莎
1663年
7月
17/27日伏尔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