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金娘 俱奔忙

  我家。周围是山,长着高大松树。头顶是塌在山上的天空。

  小时候的天空在远处的屋顶上;在离那棵高高的树几米处。以为它是塌到山上的?但兴冲冲的跑到山那边,天空又在对面的山上了。我们找天空干什么呢?天上有天宫。宫里住着神仙。天帝、王母娘娘、福禄寿三仙、嫦娥仙子、七仙女、孙悟空……

  香山居士说:“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五月末六月初,新稻陇黄。亲友、全家老小,齐收稻。女人割禾(即割稻),男人挑禾,小孩带着小帽蹦蹦哒哒捡稻穗。收完春稻,播秋稻。女人、孩子家中晒谷,男人赶牛去犁田,赶着老牛,老牛“哞哞哞”叫。

  “喙……喙……喙……”

  “哻……哻……哻……”

  山的对面,犁田的号子,从这个山头喊到另一个山头。

  五月,真是忙煞种稻人。

  山上怎么样了呢?桃金娘开了。高米许,杆韧叶硬。花开五瓣,花蕊末头缀着点点黄,蜜蜂站在细长细长的花蕊上头,花粉叶绿,桃金娘树像插上了古代西施的簪子。

  耕牛的号子一停,秋稻开始了。新犁田上,水光粼粼。拔秧,插秧。阳光底下,土生土长的庄稼人啊,带着一顶污渍斑斑的草帽,左手拿秧,右手插秧,一棵一棵,一行一行的插着。豆大的汗珠蓄满脖子,又滑落在脚下的水里。问他:“你为什么不抛秧(种水稻的一种方法,比较省力)呀?”他说:“一棵一棵插,插一棵得一棵(意思是插一棵活一棵)”。累了怎么办?午饭已经挑了过来,在树荫底下,去喝一碗粥,就咸菜。

  种水稻的活儿太重,我们帮不上什么忙。父辈种田,我们跑进山里,寻桃金娘的果。成熟的果,暗紫色,吃完了甜味都还在。我们每人备一个袋子,爬呀!找呀!多么高的山呀!多么高的草呀,把我们的身子都挡住了!我们从未害怕过,说进就进了。

  遇上一大一片果。有的玩伴会大叫一声:“哇!好多啊!“说完赶紧七手八脚的把果收进自己的袋子;有的则抑制住自己内心的狂喜,快速采摘。

  进山,运气不好的,会遇上大蛇,吓得我们抓紧袋子,“哗啦啦”就跑了;碰上蜂窝,心惊胆颤的捡起一块土块,看也不看的丢过去,赶紧边喊边跑了,“啊,蜜蜂出来了,快跑!”没见蜜蜂出来,又继续丢土块。乐此不疲。

  运气好的,可以采到食用蘑菇,带回家去,炖汤,鲜得很;碰上夕阳,就学学古人,看日落,不过只是看那个火红的太阳无声无息的落下去了而已。

  但不管怎么样总是满载而归的。

  我在山上吃饱了,还会带着一袋桃金娘果回去。

  我说:“妈,你吃。我摘的。”她就吃。也让我吃。我也吃。

  母亲干活,看到路上有成熟的桃金娘果,放下铲和簸箕,给我摘一些。

  到家时,把果拿到我面前。她说:“你看这是什么?”

  “好大!好熟!”拿起来就吃了。很甜。

  呵,桃金娘。

评论
  • 让我想起小时候挑马兰头、野菜、水芹……很多儿时的趣事。支持给好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