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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城这个地方，每年春节过后西北风仍是肆虐地刮着。我跟着李贵回到雁大，竟然不愿意回到我那个图书馆的窝了。半个多月不在，那个图书馆的窝也竟然空着，其他的狗们看来也是找到了好去处。只是那混杂着泥土与雪水的垫子，让我实在是怀念火炉旁的日子。

　　春天，一年中最美妙的日子，一年中最烦恼的日子。

　　我屋顶上的那只黑猫，半夜叫声把那些大白腿美女吓的直哭。每到夜晚，你如果听到特别刺耳的声音，并伴有雁大的呜呜的风声，你别担心，那不是鬼哭，也不是狼嚎，那是猫~吼~春！

　　十八 扶贫村祈雨拜龙王 微商女机智斗李贵

　　又是一年开学季，李贵有许多的事要安顿，老师们，学生们，虽然每一样都不需要李贵亲自去做，但每一样都需要操着心。学校文件下来，让每一个党员捐一只羊给对点扶贫村，老师们怪怨道：“我家里过年也没舍的吃只羊，要捐当官的捐去。”学生们的各种奖学金都需要核对落实了，他们为了这些每天也是鸡飞狗跳，拿到钱的高兴的哈不拢嘴，拿不到钱的便又哭又闹，有不尊贵的老师要平分学生的钱被告到学校上面去，最终还得李贵来处理。有的学生因为教室里有一个灯管忽明忽暗也告到校方去，让校长把李贵臭骂一顿，李贵便把秘书臭骂一顿。事情永远有很多，李贵已经学会事情可以找自己，自己不可以找事情的法则。

　　雁大的大白腿美女们又回来了，她们脱掉了厚实的羽绒服，穿了毛衣皮衣，又开始欢声笑语路过我的窝了。人类总是会把动物皮毛做成衣服穿在身上取暖，他们自己过不了寒冷的冬天，我曾今在学院餐厅的电视里看到，被活着剥皮的貂，藏羚羊，我看到它们被剥皮后堆成一座座小山，看着它们还在抽搐的双腿，跳跃的心脏，和满眼的泪水，我想去撕咬那些剥了它们皮的那些人，哪怕那刀会刺向我的心脏。我想上去给它们一刀让它们尽快结束痛苦，然而我只能庆幸我是一只杂种狗。

　　春天毕竟是春天了，雁大冰封了三个月的地开始融化了。我踩在开始松软的土地上再次飞奔起来。不论怎样，自由起来，便会忘记一些其他的不愉快。

　　那天，我对我屋顶上那只黑猫说：你的吼声可否只对我一个？

　　在春天不谈恋爱便是对春天的不尊重！

　　学校每一个正处级别以上的领导都负责一个对点扶贫的村子，王永庆是扶贫总负责人。王永庆电话李贵要去李贵负责的村子做调查，灵县安玉镇王沟村。李贵说二月二去正好，，村里会去龙王庙祈雨，还会请戏班子唱戏。让王永庆带着刘子青一起去看一下山里的民风民俗。王永庆问李贵：“这唱戏为了祈雨吗？”李贵说：“是啊。”王永庆问：“会祈到吗？”李贵说：“会的啊。”王永庆又问：“祈了几百年了，还是个国家贫困村？！”李贵说：“实际上也只是一个习俗，人们更喜欢的是热闹一下。”

　　二月初一下午，李贵一行带着我便到了灵县县城住下，之所以带着我，说如果爬山时我可以在前面带路吓跑蛇，蛇长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王永庆说带李贵和刘子青去泡温泉，刘子青带了画具，要去灵县的赵武灵王墓前画画，永庆便带了李贵去。刘子青带我去画画，夕阳下刘子青绘画，我撒欢子，好不惬意。

　　晚上，大家各自一张床，我在沙发上，三人瞎聊天，王永庆说他最想成为刘子青那样的人。刘子青笑着说他随时可以做他的老师，王永庆苦笑一下说他缺的是那份宁静的心，人走了哪条路就再没有回头路了。自认识王永庆以来，李贵这是第一次听到王永庆这样说话。

　　凌晨两点，我便让叫醒，跟着三人一起，去往王沟村。一路还算平坦，柏油路铺到了山脚下，山路有一点难走，虽然不时有坑洼，但因王永庆开了越野，也并没有受太大影响。一路可见废弃的房屋，在黑暗中影影绰绰，如果不是三个人加一条我，还真是有些害怕。这些村里的人大部分都搬到城郊去住了，留下三两户人家都是在这里靠往山下运石头为生。李贵说：“你说这么多人进城是干啥去，都打工？”王永庆回道：“这些都是分散的十来户人家，孩子们读书都不方便，建立学校还是有太多麻烦，软硬件配备都需大力投资，前些年还投资建设，现在索性让他们下去，无论从国家还是个人各方面都方便。”“我看也不方便。”李贵嘟囔道。

　　三人聊着便到了王沟村，已经是四点多了。王沟村四面环山，祖祖辈辈靠天吃饭。村里的负责人已经在等候了，一些勤快的人也都到了，戏班子装扮好后，敲了锣鼓一行人便去往龙王庙处。这阵势，看来是不需要我来吓跑蛇的。龙王庙在村东山顶，一行人爬了四十分钟方才到，只见龙王庙殿房檐上挂了各种彩色条幅，大殿门两侧有联，蓝色底面，黑色字体，三米见高，上联为：春耕夏耘，秋收冬藏，万物育焉，鬼神之为德；下联为：雷出地奋，云行雨施，百室盈止，膏泽下于民。横批：龙王殿。戏班子开始唱念起来，村负责人焚香，进表，村人们开始跪拜，磕头。看着色彩鲜艳，双目威严的四海龙王，王永庆悄悄问李贵：“咱们捐的钱都做了这个吗？”李贵答道：“你就是那个龙王！”龙王庙仪式完毕，村负责人说还有奶奶庙和观音庙，问他们是否也跟着去，王永庆一问，都各占一个山头，便不想去了。刘子青则想全程跟随，王永庆也只好一起了，我也很兴奋，自然一路跟随。奶奶庙处人要比龙王庙人多，全是老人和新媳妇，都在那里祈祷子孙，王永庆说：“李贵，都像你妈那样能生，这奶奶庙也就没得经营了。”李贵气恼着不接话，看刘子青绘画。最大的是观音殿，不仅是本村的人，其他邻村的人也来祈福，我就纳了闷，这么多人祈求观音菩萨降幅，观音菩萨得多累啊！王永庆估计与我想的一样，他与李贵说：“贵啊，我突然心疼这些菩萨了，你说说全世界多少人向他们要福呢？你记得自己多干活，少给菩萨添乱！”王永庆一贯的贫嘴，让李贵和刘子青都忍不住笑了。

　　几座庙宇祭拜仪式结束，已是八点多了。幸亏我有刘子青给带的狗粮，不然在这满山石头不长寸草的地方我还真是走得腿软。最后一个仪式便是设在村里的大殿了，村里人簇拥着来到大殿前，大殿有一百多平米，呈长方形状，坐北朝南，水泥地，椽木屋顶，墙上贴满了用黄纸做成的纸条，大致都是宽一寸，长一尺，上端齐，下端呈莲花形，上面写有各路神仙的法号或名字，其中佛主居中．紧贴三面墙摆了供桌，油炸的坚果、麻花、各种酥饼、核桃、花生、瓜子、糖果等把十几张桌子都摆满了，每张桌子都设有香炉，香有一米多高，叫做＂高香＂，屋正中间香炉最大，直径有一尺多，先由村书记、村主任三叩九拜各路神仙，祈求神灵保佑村里各家各户幸福安康，接着是村民们上香，敬纸，摆上自家带来的各种供品，叩首，祈求子孙幸福，一家人平安富裕。敬神事宜进行过程中，院子里烟花炮声震天响地，哗啦啦大地一片红的世界，人们兴高采烈，我吓得够呛。戏台在距神堂一百米远的对面，一切准备就绪，等待开戏。刘子青正感慨这里人们这么爱看戏，戏开后人们却陆续回家了，只剩些老头，妇女们零散在戏台下聊天，小孩子们买了零食四处撒欢子追我跑。

　　我们一行来到大队，王永庆他们在屋里与村里人聊天。我在大队院子瞎转悠，以前的大队都不叫大队了，叫“农村活动中心”。房子还是蛮新的，院墙的砖都发着新砖的味道，但是好转悠的我看到新房子的墙已经有裂缝了。村书记先感谢政府的支持与帮助，一定带领全村致富。支书说完，有人问：“村里的路越来不好走了，反映一下能不能再给修一下”“能帮忙再多打几口井不？”王永庆一一记下来，这时有人道：“马上就开春了，还没有土豆种子呢，化肥的钱也还没有，看你们那边能给解决不。”人们便纷纷应承：“就是就是，我们缺土豆种子等着种呢。”也有的躲在后面不说话。王永庆没记，连我这条杂种狗都知道这个村庄的土豆是方圆最好吃的土豆，雁大门口有家卖“台湾小土豆”的，生意火爆的不得了，但就凭我天生敏锐的鼻子，以及我强大的各种辈份的亲友团，我们早知道这家的土豆就是从灵县王沟村运来的土豆，他只是用一个不锈钢玩意儿把土豆都加工成一个琉璃球大小而已。王沟村的土豆种子每年发往周边各村，如果说没别的，或许王永庆还信，毕竟自己不是庄稼人，但没土豆种子王永庆自然不信。看着这些面色发黄的人站起来说：“那是给你们买种子运过来呢还是兑换成钱呢？”众人说：“兑成钱比较好，我们自己去买。”王永庆把笔扔在桌子上说：“没有扶贫队的时候你们家种子哪儿来的？你们村每年运往县城，同城的土豆哪来的？”那些人便不说话了。

　　从大队出来，王永庆满脸惆怅，李贵解释道：“他们也是能拿一份算一份，减轻负担嘛！”王永庆叹道：“贵，人穷的是心，不是身。”李贵便不说话。

　　返程一路无话，各自想着心思。

　　如果你知觉了日出日落，那时间就过得慢些，如果你不曾知觉月缺月圆，那日子就过的快了。

　　马青青参加全国八段锦比赛又拿回一个奖杯，儿子开始忙于全国的各种考试中。

　　李伟业判决书已经下了，八年，恭喜！

　　李其业的媳妇，那位女同学已经在雁大食堂开始做早点了，李沁在雁大也开始干活了，李艳艳男人王永金的肉铺也开到雁大西门了。

　　秦可怀孕了，李贵看着秦可凸起的肚子，告诉秦可怀孕期间不可有性事，即使男人摸也要忍着，小心把孩子弄掉，秦可吐了。

　　春天，真是个好季节啊，杨柳开始抽芽，校园里一对对的明显多了起来，亲亲我我的让人浮想联翩，我的那些亲友团们更是肆无忌惮，毫无顾忌的表达着自己的欲望。它们这些行为被拍了视频，发了网上，你随便百度就能看到。文明的人类自己做不了的事就会通过别的动物完成快感。

　　李贵觉得今年的春天更是明媚，春风更是惹人陶醉，吹得李贵全身痒痒。

　　每一个生物都蠢蠢欲动。

　　李贵不愿意也不敢去酒店，一来花钱，二来还得身份证。李贵就奇怪他们用身份证吗？人类发明了哪样东西似乎都有麻烦，这点让我一直发笑不止。

　　李贵自然还是选择看视频，省钱，稳妥。现在没有比省钱，稳妥这两件事让李贵开心的了。李贵悄悄告我说，他的私房钱过年时都花光了！媳妇青青只知道三桌席是李贵出的，那钱是青青从家里拿。其他的各种开支，压岁钱，旺火钱，“捞毛”钱，哥哥姐妹的钱，和发小们赌博的钱，钱总是不够花的。你一个在外做官的还能见了种地的哥哥姐姐不给点儿？伟业家的，成那样子了能不给？和发小赌牌你好意思赢？

　　看视频还是不错的，各国美女尽收眼底，各种技巧耳熟能详。

　　李贵抱怨李艳艳，这个臭女子，悄悄拿了光盘，书柜下的秘密也让她都知道了，以后还是少让来家比较好。老贵又感慨自己连个侄女都不如，自己生不逢时，再年轻二十岁，自己也能。他摸着自己秃了的顶，又摸着我新长出来的毛，怪怨他爹不给个好遗传。他希望他能像我一样，每年换一茬子新毛。他念叨刘子青长得好看的就跟画儿似得，用得着花钱？说王永庆，两只迷人的眼睛，就跟会说话似得，身材也直溜，潇洒不说，还能说会道，还他妈会闹钱，自从认识王永庆，只要他在场，就没有女人正眼看过自己。这话我信，就连上次去扶贫村，村里女人们都找王永庆说话，一帮年轻媳妇们围着刘子青叽叽喳喳。李贵跟前围了一帮子大老爷们儿问他们啥时候能把羊送过去。

　　李贵念叨他那些事时，我在想，黑猫啥时候同意和我一起去雁云湖转一圈。

　　这天，我在李贵办公室串门，李贵办公室有许多报纸，我每天都会去看看，雁大的校报还专门为我做了一个长篇报道，题目叫“人文重地，小狗读报”，看着报纸上带着眼镜看报纸的我，我真觉得自己还挺人模狗样的。李贵在办公室等毕业班班长过来签字，有一个班的班长半天没来，李贵便决定不等了，关了门做自己的好事情，正要关，一个女生气喘吁吁跑进来说：“李院长，我们班长今天不在，让我过来代签。”我抬头一看，这个女生是学生会的，跳民族舞特别好，她经常在我窝那边的杨树下跳。那女生外面的褂子是敞着的，里面穿了白色紧身衬衣，胸铺一块儿的扣子开了，露出一块乳罩，李贵一时竟楞在那里，女生看李贵盯着自己，低头方才发现自己慌忙中扣子都开了，忙裹了大褂。李贵见状忙说：“哦哦哦，没事。”说着便找笔，李贵让那女生坐下歇歇气，女生说谢谢。窗帘随风起来，接着便是“咣”的一声，门被风关上了，我们都吓了一跳，窗帘又落下了，罩在学生的头上，李贵忙过去给那女生揪掉窗帘，却不小心带倒了水杯。刚倒的开水扑在女生小腿和脚上，那女生尖叫一声跳起来。碎玻璃和茶叶，水在瓷砖地板上混在一起。幸亏那女生穿了长裤和皮鞋，只是脚踝处烫红了一片，没有大碍。

　　李贵忙找药膏给女生，女生说不用，李贵说他刚刚有朋友从香港带回几盒烫伤药膏，还没拿回家去，送她一盒表示道歉了。女生连连说不用，李贵还是拿了出来让女生尽快抹上。女生不好拒绝便只好接了。李贵催促女生抹上，一会儿就好了，不然得疼好几天的。女生便撩了裤脚，李贵看着女生白皙的脚踝，忍不住盯着看。

　　“考研了吗？”

　　“没考，打算考公务员了。”

　　“哦，搞对象了吗？”

　　“正处着一个呢。”

　　“哦，打算结婚吗？”

　　“应该结吧，不知道。”

　　“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同房的早，还没领结婚证就住在一起了”

　　“呵呵”

　　“你和男朋友住一起了吗？”

　　“没有。”

　　“哦，我给你看个东西，将来有用的。”

　　没错，我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李贵过了一个年又忘记以前的伤疤了。

　　李贵连续点击C文件，我看到他本来平静的脸在快速地变化着，我知道，他是在掩盖，他转过电脑让女生看。我冲着李贵叫着，我想告诉他，不要忘记过去，但李贵给我扔了一根火腿。

　　……

　　“李院长，这个视频真不错，里面的用具，嗯那个……您加我微信吧，我现在做这个成人用品微商，您看看您有啥需要的？保证给您绝对优惠，您如果能推荐给您朋友的话，我可以给您提成的……”

　　这结局，太意外。

　　故事并不能随心所欲地编，它要尊重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