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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城的中秋还是舒服的,虽然早晚已经很是清冷,但对于占据雁大图书馆东侧的我来说,这点并不存在。秋日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我慵懒地躺在一个大白腿美女的旁边,听她读书,没有什么比这更舒服的了。她读了那么一句:“生活没有酒则无趣,有酒则充满隐患。”我不得不佩服人类还是有些智慧的,和人类接触多了,我也便学会了思考,我常常躺在那里,看着头顶的蓝天白云,想着酒后去找蹲在房顶的黑猫谈谈话。
当然,我不仅仅是躺在那里,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去学校南门溜达,去东边的雁云湖跑步,围着雁大的校园转上五圈是我每天必须的运动工作。妈妈告诉我雁大原来并不大,后来四校合并,才形成了现在的规模。雁大分南区和北区,其中南区的西门是每天最热闹的地方,修鞋的,修自行车的,修表的,卖菜的,葱花饼,麻辣拌,烤冷面,火锅店大大小小上百家的小铺街摊儿。黑二弟老板的饼子铺就在这里,黑二弟告诉我,他老板每天收入都上四位数,买了好几套房子,但都租出去了,他每天和老婆就住在这个饼子铺里,满屋子的油腥味儿,那个行李脏的都能渗出油来,黑二弟还说,葱花饼都是地沟油做的,老板很抠,从来没赏过他一块肉吃,只给吃切葱花饼时掉下的渣,搞的黑二弟非常羡慕黑大弟,每天感慨命运不济。
在西门还可以经常遇到白二姐,它几乎每天变换服装,发型也隔三差五地换,但总是那么不伦不类,白二姐说那个老太太子女都不在身边,每月会寄钱回来,白二姐到现在还没有见过老太太的子女,老太太每天没事干,便打扮白二姐,白二姐也是南门染发店的常客。让我惊奇的是白二姐竟然学会了直立行走,那小腰扭得让我和黑二弟神魂颠倒。最让我吃惊的是白二姐迷恋上了电视剧,关于婆婆小姑子,丈母娘女婿的它每天都看,每每与我们讲电视剧动人之处,它还掉眼泪。为了不入它电视剧的圈套,我便每天缠着它讲雁大老师们的故事,白二姐绝对是讲故事能手,它可以通过控制声音让故事更有情趣,也可以通过眼泪让我们更更加相信故事的真实性,可惜的是它每天晚上看电视剧,顾不上编成文字,所以才轮我在这里叨叨了。
白大姐不怎么来西门这边,它混在一群男人中间,白天基本睡觉,它跟着那帮男人学会了打游戏,抽烟还有喝酒,没错,男主宿舍的小子们一喝酒就给它灌一些,白大姐最开始还醉酒,目前已经不知酒量是多少。我们喊它“渣女,渣大姐”,我更想说的是你喝酒的时候记得叫上我。渣大姐的新闻最具吸引力,它几乎知道全校女生的三围与臀围,我的天,我不得为我的眼界局限在大白腿和那只黑猫而感到惭愧。渣大姐还说它住的宿舍有女生过夜,这一点我觉得不太可信,我这么小进去都得鬼迷溜眼,那么大个女生如何进的去呢?不过渣大姐说看门的总会打盹,打盹就会有空隙,有空隙就有机可趁,有机可趁就会有事故发生。嗯,住在雁大的狗,说话也是一套一套的,谁信呢!但我们还是问渣大姐那女的留下来夜晚发生了什么,我们激动地等待着。可渣大姐说,那女倒没什么,在男朋友被窝里睡得香甜,男朋友还打鼾,但是其他五个男的夜间发疯,一晚上鬼哭狼嚎地在被子里瞎折腾。
六 秦可感恩请客 李贵醉酒胡话
日子就那么按部就班地过着,孙波因副校长竞选失利,除了必须的教务工作,其他基本交给各负责副院长,学生工作这一块儿基本交给了李贵,李贵除了任命上叫做副书记,也基本是掌管全职了,这让李贵颇为开心。虽然因为张勤还是没有想好怎么见永庆,但这件事在李贵的心里已经没那么重要了。除了一顿不吃饿得慌这件事极为重要,其他什么事都可以因时间推移而慢慢忘却,如果吃得多就会忘的更快。这话是有科学依据的,你不信问专家。
秦可班的那位女生已经出院,并且拒绝承认是因为男友喝药,说是因为头疼失眠,不知道安眠药喝多了的危害。这话我信,不过我信不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了这件事,可以讲给你听,你便打发了无聊的时间。李贵与秦可都为之松一口气,原先打算怎样安慰该女生,看来也不需要了。李贵管理学生工作多年,见过各种各样的学生,自然也有一些应对的经验。实际上出事的孩子,大部分根源在家庭,父母离异,不和,或者父母文化太低,孩子压力太大等。听我上辈的上辈讲,曾经有一个女生因为偷水房的衣服而被开除,学校也并没有那么不讲情理直接开除,而是谈话,希望该女生能改掉这个毛病,如果实在困难,学校会酌情减免学费,但该女生表示不能改变偷盗的行为,后经过了解,才知她不仅是自己的学费问题,而是需要每月向家里提供衣物,以确保弟妹有穿,她爹放话说,不会提供一分学费和生活费。后来那女的被开除了,听说回去后母校减免学费,第二年她又考了一个大学。或许你觉得这个爹太他妈过份了,这个爹确实太他妈过份了,但是我还听说过,有个男的要他女人一定生个儿子出来,结果那女人一连生了六个女儿,除了老大留下,其他的一律送到陌生人家去了,在那女人生下第六个女儿时那男的嫌送人太麻烦,于是便直接把那个孩子放在蒸笼里蒸了。这个是故事也是听来的,你可以信也可以不信,只是哪来的空穴来风呢?
李贵感激自己出生在那样的家庭,父母仍然坚持供自己读书,所以李贵在读大学时根本不敢想搞对象的事,也不敢和同学们有太多的交往,贫穷这顶帽子压得李贵从来不敢有任何吃饭和学习之外的想法,当然,李贵更感谢老天爷给自己一个男儿身,不然,应该早就和姐姐妹妹一样嫁人生孩子了,按照他在家里的出生排序,没被蒸熟就是个万幸的事了。与李贵不同的是,王永庆父亲是政府官员,母亲是司法局副局,大学读书时是全校的风云人物,这些都是王永庆能够在学校叱咤的资本,就说这次竞选副校长,许多省里的,学校的领导,都与永庆的父亲或者永庆的其他亲戚有着若干关系,而永庆自身对这方面也毫不怠懈,竞选成功也是必然的。孙波是学校的校二代,父亲曾经是学校后勤处长,虽然不是学校的核心部门,但却是全校最实惠的地方,孙波口头说别墅是用学区房换的,但有人却看见他仍然出入那套全市最贵的学区房。而李贵,工作后,工资几乎每月全部交回家里,二哥要结婚,小弟要念书,父母要看病,无数的事情都汇聚到钱上面,娶马青青的时候,也是与永庆借了钱才算给了最基本的彩礼,而事后老丈人又以其他方式还了李贵,李贵能够有一副书记的职位,也是永庆的提携,一分不掏,做了个副处。这几年手里也有了存款,李贵自然也想着在最后的年限再升一职,让自己也做个正位。妻子马青青出生还算小资,大部分时候都是关注自身生活,打太极,练瑜伽,买羊绒大衣,学插花,对李贵的升职一事漠不关心,这让李贵觉得马青青和自己的距离遥远,他觉得马青青除了清高啥本事没有,每天在家里弄些花花草草,屁用不顶。
秦可为感谢李贵几次帮自己的忙,独请李贵吃饭,李贵很少和女同事单独一起吃饭,偶尔会在削面馆,羊杂馆遇到女同事,也是客套几句便了事。这次秦可专门请他,还是在较高档的饭店,李贵琢磨该不该去,李贵当然不是为了吃一顿饭紧张,而是和年轻漂亮的秦可吃饭让李贵无所适从。这天,马青青出去参加太极比赛了,李贵洗了个澡,但不知穿什么好,这么多年来马青青无论怎样强调衣服搭配,李贵依然坚持服装就是用来保暖的,只要穿得暖,怎么搭配都行。李贵那天穿了浅蓝色牛仔裤,白色衬衣,外套一件深蓝色西装褂子,李贵先穿了运动鞋,觉得不妥,又换了一双黑皮鞋,裤腿下露出的白色袜子和白色的衬衣,李贵觉得蛮搭的,李贵很想搭一红色领带,但又怕打扮的过了让秦可笑话。到了预约的饭店,秦可已经在那里等了,秦可看到李贵的衣服不禁掩嘴而笑。在秦可眼里,这是一位老实、可靠的大叔型领导,自己初来乍到,对好多事务都不熟悉,班里的问题自己都摸不着头脑,怎么解决学生的问题,请李贵吃饭,一是感谢,二是拉拉感情,万一李贵任了正职,事后有什么事情对自己多些照顾。两个人,四菜一汤,两份主食,一壶酒。秦可给李贵倒酒,李贵吃得温馨,便想着永庆和孙波还有那个子青,他们是不是经常这样有美人陪伴,感慨自己日子过得单调,眼看年过半百,李贵觉得自己也应该做些什么才对。
李贵酒过三巡,看着年轻美丽的秦可,一时恍惚,话也多了起来。
李贵问秦可:“你可有男友了?”
秦可答道:“我今年六月份就结婚了!”
李贵惊讶道:“这么快,现在的年轻人不是都不愿意早结婚吗?”
秦可笑道:“我老公是海军军官,今年后半年有出海任务,他怕我被别人抢了。”
李贵点点头说:“哦,这样啊,那你们各方面都挺好的吧。”
秦可答道:“都挺好的,谢谢您!”
李贵又道:“哦,各方面都挺好的,我指的是你们那方面也可以的吧。”
秦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李贵在说什么,答道:“挺好挺好。我们是高中同学,当年他走了军校。我喜欢军人的阳光和刚劲。”
李贵又继续道:“你自己在同城,没什么依靠,有什么事情找我。”
秦可连忙敬酒道:“感谢李书记您的帮助,这次要不是您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李贵呷一口酒道:“我自工作以来,一直兼任辅导员的,见过形形色色的家长,各种各样的学生,也处理过许许多多棘手的事情了。”
秦可再敬酒,李贵继续道:“我跟你说啊,小秦,这个女生啊,一搞对象就麻烦了,你看那好多女生都是半推半就失了身,出了事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李贵接着道:“你是个女的,对吧,你知道女人那敏感部位不能被男人碰的,一碰就控制不了自己了,比男人还主动,这就坏事了。当然,你结了婚了,这些应该懂得,男人一摸,那自然就……对吧……”
见秦可不说话,李贵说:“小秦,不要认为李老师说这话就觉得李老师是个什么样的人,对女生要讲这些的,这是有利于工作的。不过你结了婚,男女这方面可是得多注意,不然,你不能满足男人,他不是得跑?更何况,你自己不也是需要吗?我说这话你不觉得过分吧?”
秦可摇了下头。李贵又道:“你看你结婚了,许多方面都得学会,你看过那个《白鹿原》吗?”
秦可松一口气,终于可以谈点别的了。
秦可应道:“看过,陈老真的是很伟大的作家,这本书关于人性,关于我们民族的历史……”
李贵接着道“对的对的,我真的是佩服他对人了解的那么透彻,你比如里面的小娥,唉呀,真是写得……”
秦可忙接道:“李书记,真是没想到,你竟然也这么喜欢这部作品,陈老笔下的小娥是中国女性悲惨命运的缩影,她……”
“嗯嗯嗯,对的对的,《白鹿原》里面有很多都是值得我们学习的,尤其小娥的那个技巧,啊呀,那真是高啊,这方面你就应该多学学的,肯定能促进夫妻感情的。”李贵打断秦可的话。
秦可脸色泛红:“嗯,那个……李书记……您……”
李贵看着脸色泛红的秦可,激动地继续:“小秦啊,你呀,太年轻,不懂男人,你知道吧,我有很多的视频的,完了给你看,你学一学,各个国家的我都有哦,你知道俄罗斯女人的那个啊那个大啊……”
秦可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借口去了洗手间,想着如何应对李贵。直接骂他,不妥,自己刚来,那样会对自己不利,不顶回去,又觉得心不甘。看着镜子里年轻的自己,秦可感到世间生存的艰难,这张脸将会慢慢爬满皱纹,每一条皱纹都是生活刻下的印痕。
秦可把李贵送到出租车上,李贵顺势抓住秦可的手说:“小秦呵,你看看你这手嫩的,就是比我这老人的嫩啊。”
李贵走后,秦可自己就在饭店所在那条步行街晃悠,想到接下来的日子要面临的所有,秦可怀疑自己考辅导员是否值当,当初本科毕业,本还找了一小学老师的稳定工作,虽然是在城郊。但秦可却觉得应该学习更多的知识,有更好的平台,见更广阔的世面,谁知研究生毕业了,研究生满地都是,反而再次面临失业。从研三开始,秦可就参加大大小小的考试,自己都记不太清楚多少次了,最初学了文科的那份情怀早已被现实磨得粉碎。经过多次的考试,终于考取雁大的辅导员一职,虽然和自己的专业并不接轨,但大学老师的这个光环秦可还是很受用的,再加上每年一百多天的诱人假期,对于秦可来说,是梦寐以求的。
秦可想给丈夫打个电话,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当初为了爱情,嫁了军人,除了万千的思念,自己面临生活的一切他什么也给不了。秦可想给父母打个电话,也不知道说什么,父母在另一个城市,秦可考了几个部门都没有成功,却考来了雁大的辅导员,为了一份稳定的编制工作,秦可背井离乡,远离父母。现在的秦可感到举目无亲,步行街上的人来来往往,不知从哪里来,也不知要到哪里去。华严广场有一戏班子正在唱戏,在庆祝同城旅游节的申办成功。秦可突然醒悟那句老话: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黄昏,太阳已经西落,秦可自己步走回了学校宿舍,看到一片片的学生奔向各个方向,秦可觉得,每个人在不同时期都需要扮演不同的角色,你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换一个角色而已。
李贵与秦可出去吃饭这天,我应渣大姐邀请也去喝了酒,据说我醉倒在宿舍楼前,被楼管大爷一脚踢飞在马路上,跌跌撞撞回到自己的狗窝,对着窝顶的那只黑猫说了好多胡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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